第20章 第二十章

“我——”刘代元抽噎,“刚刚在来的路上,见到了昨日那个人。”

严煊眉心狠狠皱起来。

“他非要纠缠于我,我一个不小心,就将他——”

刘代元手臂颤颤,将放在袖中还沾着血的匕首拿过来。

“我用这个刺伤了他。”

严煊拿过匕首,发现果真是当时自己送她的那一把,压下心底的怒气,他开口,“那他死了吗?”

他早就不是过去的自己了,眼前女人的话,他一句都不会相信。

用自己送的匕首去刺杀崔承,她如此聪明,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可惜,这个招数,她不应该用在自己身上。

“怕什么,他又不会死。”严煊嗓音淡淡,“刺伤了他哪里?”

“好似是肩膀,”刘代元心中的害怕少了些,回忆着,“他一直抱着我,我太害怕了,这才刺伤了他。”

第一次见这么血腥的场面,少女喃喃,“我不是故意的。”

“他抱着你?”严煊面色冰冷。

此时的刘代元生怕刘家会因为此事被拖累,有些失神,没有注意到这句话。

“我害怕——”她嗓音带着哭腔,那些被她带来讨好人的东西放在一侧,早就被她忘记了。

“害怕什么?”

“他会不会报复我?”刘代元小声,“他很厉害,我斗不过他。”

“既然如此,那我帮你杀了他如何?”因像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严煊宛若一头饿狼,将少女逼到角落。

他嗓音玩味,“我替你杀了他,你就不必害怕了。”

他倒是真想看看,他这个旧情人是不是真的会为了自己,而对她喜欢的人下手。

“不行。”刘代元理智还在,她一把抓住人的袖子,一双杏眸湿漉漉的,“他出身高贵,你若是对他动手,他的家人不会放过你。”

“所以,那你打算如何?”

他就知道这个骗子还在骗自己。

更让他生气的是,人甚至不愿意为了哄自己说让自己杀了崔承。

心中有崔承,却又因为害怕自己而讨好自己。

“我这段日子,能不能五日来找你一次。”刘代元小声,“我怕他再来找我。”

“随你。”

先帝在位之时,曾映有一桩案子,国库几千万两白银不翼而飞,最近他却查到了刑部尚书身上。

刑部尚书和崔家是姻亲关系,严煊本想过段时间再整治崔家,可现在,他却不想再等了。

“我并不是说不来了,我只是害怕这件事会影响到你,等我讲这件事处理完了之后,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身侧的少女又要哭泣,严煊皱眉应下,等他回到养心殿,第一件事便是差人去了崔家。

而这边的刘代元生怕自己被人发现衣裙上的血迹,先是让裴潆为自己从春芳殿带回一件披风,这才放心大胆的回去。

“裴潆,为何我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刘代元低声。

裴潆不动声色的侧身,他早就注意到了不远处鬼鬼祟祟的宫女,但人没有做什么,倒也不碍事。

“贵妃不必担心,您带着面纱。”

又想起今日的事情,刘代元吩咐,”以后本宫去藏书阁,你身上可得准备些东西。“

待裴潆还未反应过来,人又道,“不然遇到些不三不四的人可怎么办。”

深夜,裴潆将今日查到的人告知,又将那句话原封不动的传达。

“卑职查到了,是程太妃宫中之人,“裴潆犹豫道,”她们认出了贵妃娘娘,误以为贵妃娘娘和卑职有——“

裴潆深呼吸后低头,“认为属下和贵妃娘娘是在藏书阁私通。”

“她们想等贵妃娘娘下一次去藏书阁的时候,捉奸。”

最后两个字,裴潆的声音很轻,生怕自家主子不满。

“捉奸?”严煊黑眸沉沉,“她们倒是胆大。”

“既然如此。”严煊抚摸着白日那把匕首,刀柄上的蓝色宝石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就让她们捉。”

自那次被刘代元伤到之后,崔承告假半月,在崔府内把身子养的差不多之后才敢出门。

那日虽然是刘代元将他弄伤,可以他如今的身份和官职,他根本不敢将此事闹大。

那日,他忍着肩膀上传来的痛意将带血的衣服换了下来,又简单的包扎了伤口,这才回了崔府。

待他回府后,这件事自然是没能瞒得过崔夫人,在崔夫人的逼迫下,崔承这才将那日的事情说了出来。

“逆子!在你与你父亲说要娶她为妻是我便不同意,谁知她进宫之后的狐媚样子还将你迷成这样,你就真不怕新帝因此打压崔家,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逆子!”

崔夫人气急,拂袖离去,崔承却不在意这些,他上头本是有个嫡兄的,可他嫡兄在七岁那年跌入湖中,醒来后便宛若失了魂魄一般呆呆傻傻,崔夫人这才把心思放到了他的身上。

他下头那几个弟弟皆是庶出,更不害怕他们凌驾在自己的头上。

他很快将崔夫人的话抛之脑后,心中想的全是那日的事情。

若是放在过去,自己娇俏可人的未婚妻是绝对不会做出伤害自己这种事情的。

可是那日,少女毫不犹豫的神情映入眸底,崔承此刻却不得向着母亲的方向倾斜。

难不成,当真如同母亲所说,刘代元为了刘家的荣华富贵,抛弃了自己,转而投入新帝的怀抱?

那么新帝知道这件事吗?

崔承不由得后怕了起来,刘代元这般做,到底有没有新帝的授意?

他这几日身子虚弱,不曾出门,连带着崔夫人害怕他做出更荒唐的事情,甚至连平日里跟着他入宫的小厮都调离了他的院子。

自己如今的职位说大不大,可毕竟是新帝授意,崔承知道自己就算是断了一条腿也得入宫了。

“世子,您可算出院子了。”跟在崔承身侧的小厮泪一把,见四周无人,悄悄的从袖子中拿出一封信,低声道,“这是前几日,宫中的那位程小姐差人送来的,奴不敢动,一直留着。”

崔承眉头微皱,将信当着人的面打开,下一瞬,他的神色变得难看了起来,心中有了自己的想法。

崔府的府邸华丽且雄伟,处处体现着世家的门第高贵。

崔承刚走过拐角,便听到自家父亲冷冷的声音。

“新帝打压世家,偏偏你儿子还是个不死心的!”

“自从新帝登基之后,咱们崔家可曾受到过先帝在位时的半分优待?”

“反倒是刘家,陛下有意让刘翊麟南下剿匪,若是事成,再加上刘家的女儿还在宫中做贵妃,我们崔家真的要败落了。”

崔承脚步顿住,表情犹豫,最后还是回了院子,将袖子中的信烧了个干净。

随后,他提笔写信,命人务必送到程南灵手中。

既然刘代元背叛了自己,那么自己定也不会让她好过。

皇宫。

“刘小将军不日南下,李御史却做出这种事情。”严煊表情很冷,眼底冒着寒气,让下方地臣子不敢抬头,“李御史究竟意欲何为?”

他刚刚登基,便已经有人坐不住想要他的命,他在世家中选择了过去的中立派刘家,这就已经足够让背后之人难以忍耐,开始对刘家出手了。

“刘小将军坠马,至今还在府内昏迷不醒,李御史究竟安的什么心?”一些大臣附和。

一众大臣开始站在刘家这边,让朝堂上的崔派脸色很难看,崔道原本以为新帝会看在李御史曾经救驾的面子上饶人一次,却未曾想新帝半分脸面都未曾留。

“刘小将军英勇善战,伤腿之后定是多日不可下地。”严煊玩味的笑笑,眸底沉沉,“既然是李御史教子无方,那便让李御史也不能下地。”

此话一出,朝堂内众人自然都默不作声。

不让人下地有很多种方法,可瞧着陛下的意思,不就是要断了李御史的腿吗?

下了早朝之后,刘鸣秦被叫住去了养心殿。

“朕已经吩咐下去,让太医去刘府为刘将军医治。”

刘鸣秦恭敬,“陛下关心犬子,臣不胜感激。”

两人又谈论了些国事,刘鸣秦终于忍不住开口,“陛下,不知贵妃娘娘在宫中——”

严煊神色松动了些,身旁太监见状,开口道,“刘大人,陛下今日将您唤来所为国事,至于贵妃娘娘的事——”

刘鸣秦说,“是臣鲁莽了。”

可他瞧着陛下的神色并无不妥,想来自己的女儿在宫中也,没有受委屈,心里这才放心下来。

送走了人,严煊将递上来的折子处理好后,不动声色的从袖口中拿出一对珍珠耳环,用指腹细细的抚摸着。

又想到了什么,他神色冷峻下来,将东西收起来后,换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袍往藏书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