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自己主子会做出这种决定,但裴潆很快的应下。
他自从陛下打算争夺皇位的时候就跟在陛下身边,自以为陛下是个清冷禁欲的男子,而对于至上的权力,却是以及其狠厉的手段,将废太子等人一步步拉下,最终让自己坐上了那个高位。
可贵妃娘娘的出现俨然打破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无论是过去自己在不经意间看到的两人相处的情景,亦或是现在陛下冷脸将人禁足,裴潆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
离开时,他主动道,“卑职会看好贵妃娘娘,不让贵妃娘娘踏出春芳殿半步。”
严煊高坐于上方,看着桌上那袋银钱,仿佛看到了从前少女对自己言笑晏晏,扑在自己怀里撒娇,让自己给她买衣裙的场景。
清冷的眉眼蹙起,严煊心中的烦躁更甚。
“把这东西拿走。”他冷声,“以后,她的东西,都不要出现在朕的眼前。”
裴潆低着头不敢说话,快步走上去将桌上的袋子挂在自己的腰间,随后从养心殿的暗道离开。
春芳殿满是少女的欢声笑语。
圆脸宫女正在给刘代元将她小时候发生的趣事,将人逗得笑个不停,殿内的其他人也跟着捂着嘴笑。
裴潆见殿内这幅欢乐的场景,又想起自己主子要将人禁足的事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默默的站在殿门口,低垂着眉眼。
“小姐,奴婢瞧着过几日便要下雨,不妨我们明日就将带进宫的种子种下吧。”青烟道,“刚好过几日,奴婢们都没有要忙的事情呢。”
圆脸宫女也跟着点点头,附和道,“殿中这几日也没有奴婢需要忙的事情。”
刘代元满意极了,她点点头,“那便都听你们的。”
“我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到时候要是我做的不好,两位姐姐可不许戏弄我。”刘代元的语气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站在殿门口的裴潆听见这话,微微蹙眉。
他总觉得殿内这位负了陛下的贵妃娘娘和之前的她有很大的不同。
那是去年的事情了,陛下当时还住在恭亲王府,彼时太子查到了陛下的踪迹,想要将人掳走,陛下的心情十分烦躁,连带着他们这些暗卫也不敢多言。
烦躁之际,陛下在水榭边抚琴,就在那时,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少女缓缓走近,她的头上带着金钗,耳边的吊坠流光溢彩。
主子冷脸冷声让人离开,那时的贵妃娘娘却坚持了很久,终于焐热了自家主子的心。
后来,自己才知道己主子喜欢的人是全长安城最为娇纵的女子连一杯茶水都要主子为她倒,,什么事情都要那时的陛下亲力亲为,农活这种事情,万万是不肯做的。
脑中忽然浮现了些什么,裴潆一愣,半响,堪堪收回了自己的思绪,打算下一次再将这件事告诉陛下。
不过到了下午,禁足的圣旨就来了。
将圣旨送来的是何公公,读完圣旨之后,刘代元还是懵懵的,人一副不知道所以然的样子状,何公公安慰道,“陛下最近几日因着逆贼李显的事情心烦,许是担心刺客潜伏进宫,伤害到娘娘,这才下了这个圣旨。”
纵使是在宫中待了几十年的何公公,这次也没能猜出人的想法,先是将人封为贵妃,给了人独一份的恩宠又是,送给贵妃娘娘养心殿的桃花枝,可是却不招人侍寝,又将人禁足宫中。
但他总觉得,陛下心里还是有这位贵妃娘娘的,因此他面色温润,“娘娘若是在宫中有什么事情,尽可以让人来找老奴。”
见自家小姐还愣着,青烟走上前,将怀中的钱袋悄悄递过去,又伸出手碰了碰身侧还愣着的人。
“本宫知道了,”想过来的刘代元抑制住心中的激动,笑靥如花,“若是本宫有什么办不了的事情,一定第一个找公公。”
何公公这才放心,收下了钱袋笑眯眯的离去了。
等到何公公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刘代元问站在门口的裴潆,“陛下刚刚下了圣旨,本宫我禁足在春芳殿。”
裴潆低垂下眸子点点头,害怕下一瞬这位贵妃娘娘就要哭出来。
谁知刘代元问道,“那本宫不能踏出春芳殿一步,别人是不是也不能踏进春芳殿一步?”
裴潆愣了一下,最后点点头。
“那若是程小姐再来,便将本宫被陛下禁足一事告知与她,若是她不听不信,便将圣旨放在这,让她好好看看。”刘代元得意极了,青烟见状,直接将手中的圣旨递给裴潆,不得人反应过来,刘代元就带着青烟走进了殿内。
“你说,陛下不会真的喜欢我吧?”刘代元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高兴,“我前几日才说要想个法子避开程南灵,今日陛下就下旨让我禁足,他这样真的很难让我不多想。”
两人拉起床幔说悄悄话,倒也不用避着其他人,青烟分析道,“反正小姐最近几日也没做什么惹陛下生气的事情。”
翻了个身子,青烟道,“那今晚,我们便和青云一同去后院?”
是夜,养心殿灯火如昼。
闪耀着的烛火将上方冷艳俊美的男人照的更加矜贵,他静静的听着下方人的话,俊美的眉蹙起。
“你是说,她听到自己被禁足之后,十分的高兴?”严煊冷笑。
“那就一直关着。”他的声音比平时多了几分失控耳边的银饰摇晃,让裴潆不敢多说一句。
“卑职离开的时候,贵妃娘娘正在和宫女商量着,要在后院种一些蔬菜,等着长好了分给春芳殿的宫人们。”
裴潆的话说完之后,殿内又是一阵沉默。
半响,严煊堪堪压下深埋于心的那股戾气,握紧拳头,抬眸时,眼底满是猩红,“那就将人关几日,再放出来。”
这个负心的女子,到现在也还是随意的施舍别人。
更何况,如今是当着自己的面,不在乎的做出这般事情。
裴潆不敢多想脑中闪过什么,却没有抓住,,应下后便离开。
被禁足几日后,突然又被解除了禁足的刘代元嘟着嘴看上去,不是很高兴。
果真如同她所想的那般,这几日程南灵来找了她,知道她被禁足之后,带着她的婢女在殿门口嘲笑了好一会,可刘代元早就命人将殿门口关上,根本不在意程南灵说了些什么。
原以为自己要是一直被禁足下去,连程太妃的生日宴她都不用去了,没想到那个脾气阴晴不定的新帝又解除了自己的禁足,刘代元心中憋着一口气,但心理智占了上风智,不敢多说些什么。
只是待旁人不在之时,她又拿出自己的小本子,将新帝这些道貌岸然的行为记在了上次记录的地方。
夏日晴丽,娇花艳艳,刘代元坐在梳妆台前,满意的盯着镜中的自己。
“戴次陛下送来的那双红宝石耳坠吧。”她吩咐道,今日本就是一场针对她的鸿门宴,自己要是真的被人欺负了去,也得狠狠的气她们那些人一次才行。
宴会定在了程太妃宫殿不远处的小花园中,刘代元提前问了宴会的时间,在殿内磨蹭了一会后,才坐上马车。
此时,宴会上。
林如雪见到多日不见的程南灵,心中厌恶,面上却不得不摆出笑容,“程姐姐进宫后,当真是光彩照人了。”
程南灵过去一直被刘代元和林如雪压着,如今林如雪这般说,她高傲的笑笑,“姐姐也是,听闻姐姐即将跟李御史家的公子定亲了?”
提起此事,林如雪便烦躁,那个李公子胸无半点墨,偏偏为人高傲的很,像是斗鸡场那一只里最为落魄的斗鸡。
可她参加了选秀,落选之后,母亲为她张罗京城适龄的男子,竟是没有发现比李公子更为合适的人选。
倒是有个崔承,可那人向来看不上其他女子,自己出身高贵,不会做那种自降身份的事情。
“自是比不上姐姐,住在宫中,每日陪伴着太妃。”林如雪笑笑,低声道,”姐姐若能长留宫中,可不要忘记要和妹妹走动。“
林如雪的话说的很隐晦,但程南灵立马就明白了人的意思,心情不由得好了起来,寒暄道,“等林小姐和李公子成婚那日,我定会让人送去贺礼。”
说话间,又有其他的女子款款而来,花园里百花盛开,香气扑鼻,流水在光下泛着莹莹的波光,潋滟极了。
刘代元在宫女的引领下走进花园的时候,一句带着嘲弄的话便传入自己的耳朵。
“进宫了又如何,听说她进宫后,连陛下的面都没见过呢!”
紫衣女子十分不屑,“我父亲跟我说,前几日,她还被陛下禁足宫中呢。”
另一个女子捂嘴笑道,“许是她经常去烦着陛下,陛下心生厌恶,这才将人禁足了呢。”
“自己这般招人厌烦,竟是不知,真是可笑。”
听到她们谈论的对象是自己,刘代元停下脚步,好奇的带着青烟走了过去,坐在距离她们不远处的石凳上,托着下巴听着。
“不过,听说此次太妃寿宴,陛下也会来呢。”紫衣女子面上染上一抹红晕,“你我还从未见过陛下的容貌呢。”
程南灵淡淡一笑,心中却是暗暗将紫衣女子姓名命记了下来,等着给自己父亲写,让父亲好好敲打她的父亲信。
托着下巴的刘代元疑惑的歪着头,心想,新帝若是真的嫌弃自己聒噪才将自己禁足,那么这些人就更不可能被新帝看上了。
他们继续谈论着和刘代元有关的事情,刘代元听着听着便觉得有些乏味了,越发觉得这些女子像是麻雀一般。
“听说她曾经为了看花影楼的名妓,掉入了池塘之中呢!”为首的女子笑的不屑,“就她这种道貌岸然之人,我是一定不会——”
“你说错了。”
带着些娇纵却又随意的声音传来,围在一起的少一同女转,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身。
坐在不远处的刘代元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衬的她肌肤如雪,面容娇嫩,仿佛枝头盛开的桃花一般,偏偏她耳边坠着一对宛若点墨的红宝石耳坠,更是将她的这分娇艳衬托到了极致,只见她不紧不慢的起身,额间的几缕碎发被她随意的拢在而后,又将刚刚说话的女子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半响,朱唇微启。
“先不说,你刚刚所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刘代元唇角带着几分笑意,眸底却冷静,“若你是花影楼的名妓。”
“就算是掉在池塘之中,我刘代元也不会施舍给你半分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