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之后,刘代元心里还是在想刚刚那个男子。
难不成自己在失忆之前,两人吵架了,亦或是自己做了些什么不好的事情惹他生气了?
还是青烟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刘代元才堪堪转回了思绪,心中再次涌起烦躁。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剩下的桂花糕,轻咬了一口,“若是换成别人就好了。”
她不知道新帝为人如何,但有一点,她的后宫之中总归不会只有自己一个女人的。
无论是出于他自己的想法,还是巩固统治的需要,一定会有无数女子争先恐后的入宫。
可谁被封妃,刘代元都不在乎,但若是程南灵,她便不是很高兴。
其他女子许是看在自己世家的身份上不敢对自己不敬,可那程南灵嚣张跋扈,刘代元一点都不想看见她,更何况要是人真的封妃了,岂不是日日都要见到她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到时候宫中的生活就更加鸡犬不宁了。
“此次的选秀,程南灵也在其中,若是陛下真的想要封她为妃,为何她没有和小姐一起进宫呢?”青烟不解。
“好烦呀。”刘代元脑中乱哄哄的,闷闷不乐道,“可能是陛下忘了她还有程太妃这一层关系吧。”
“再说了,不是都说陛下是在敲打刘家吗,若是借着生日宴的事情封她为妃,更能显得出来她才是受宠的那个。”
若不是和程南灵关系不好,刘代元甚至都想告诉她自己对新帝根本不感兴趣,希望她以后不要再来烦自己了。
青烟起身,原本要去将殿门关上,不小心瞥到刘代元拿回来的那本书。“小姐何时也对侍弄花草感兴趣了?”
刘代元把手中的桂花糕放下,抬眸看去,是她离开时随意从书架上顺了一本书。
“宫中生活无趣,给自己找点事罢了。”她撑着下巴问道,“给我找点种子,不妨我们也体验一下?”
青烟的办事速度很快,第二日就将种子带了回来,一同带回来的还有一封密封起来的信。
“这是高阳郡主送来的。”
青烟解释道,“高阳郡主是小姐最为亲密的朋友。”
刘代元脑中删过一些画面,皆是两个还没有大人腰高的小女孩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玩耍的场面,还有两人成年后泛舟湖上,欣赏美景的怡然自得。
“高阳姐姐终于想起我了。”
失忆后的自己总没什么安全感,不敢主动联系,刘代元亲自把信打开,认真的读着信上的内容。
“小姐,高阳郡主可说了些什么重要的事情?”
刘代元把信合上,“高阳姐姐说,程太妃生日宴那日她会进宫与我相见。”
“那便好,”青烟道,“高阳郡主心中念着小姐,也差人送来了不少东西呢。”
“我的种子呢?”刘代元欢快到,“宫殿后面就有一块空地,让小夏子他们一起来,到时候分他们一点。”
“小姐,农作需要先给地松土的。”青烟笑道,“今日太阳盛,土会变干,我们明日再松土。”
刘代元十指不沾阳春水,哪能懂得这些。
脑中突然想起自己上次去藏书阁同男人的对话,她又换上了自己那身宫女服饰,抄着小路去了藏书阁。
她的心思不在藏书上,反倒是转来转去,找寻着自己想要找寻的人。
谁知走了有一会,却还是没能看到自己想看的人。
有些失望的靠在书架旁坐下,她不高兴的撇撇嘴,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之后,她坐在原地发呆。
高阳在信中曾说,不知为何,程南灵向来与自己不对付,这次宴会,她定是会找准时机算计自己,自己须得十分小心才是。
刘代元脑中构思着那日的计划,又觉得自己最近实在是受了委屈。
既然程南灵这么喜欢欺负自己,为何自己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想好了戏弄程南灵的法子,刘代元想的出身,眼睛没有聚焦,捂着嘴笑出了声,却忽然听到了熟悉的清冷声音。
刘代元愣了一下,思绪被拉回现实,朝四周看了看,在自己的右后方看到了男人。
“你当真忙的很。”严煊冷声。
刘代元眨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忽然想到自己上次离开的时候曾经跟他说过自己会常来。
但这样一想,自己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四五日前了。
难不成这几日她都来了?
一个没注意,刘代元笑出了声,心中涌上几分小得意,她就说嘛,除了程南灵和林如雪那些人,根本不可能有人和她交恶的。
她自动忽略了人的不满,主动递给人一块桂花糕,眸子亮闪闪的问,“你要吃一块吗,是主子赏赐给我的桂花糕,很是香甜可口。”
盯着那一双仿若凝脂的玉手,严煊下垂的眼帘微动,本就生冷的眸子变得深沉。
这个女人又在耍什么花招?
他与她相处日久,知晓她所有的生活习性,像是桂花糕这样甜腻的糕点,她是从来都不吃的。
这是为了让自己相信她失忆了,想出来的欺骗的手段?
严煊的侧脸冷峻分明,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悠远深邃,半响,盯着少女唇角的笑意开口,“你喜欢?”
刘代元点点头,见人没有想要伸出手接过的想法,便也不恼的拿了回来,随意的塞进自己口中,“当然喜欢了。”
甜甜的东西,谁不喜欢呢。
严煊见人毫不犹豫的张开唇瓣,咬了一口桂花糕,轻微抿着的薄唇泛着冷意。
少女的动作干净利落,一点都不像是装出来的模样。
一时之间,他竟分辨不出是过去那个缠着自己撒娇的女子在装,还是眼前的刘代元又想出了什么花招戏弄自己。
“所以你是不喜欢桂花糕吗?”刘代元有求于人,嗓音柔柔,“那你喜欢吃什么,下次我可以给你带。”
“你的主子对你很好,”严煊倒是要看看人能装到什么时候,他不介意陪刘代元玩玩。
让她知道,惹了自己,是没有好下场的。
“她挺好的。”刘代元敷衍道,“就是性子太软太温和了,总是被人欺负。”
不用想就知道是在形容她自己,严煊在心中冷笑,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为何不反击?”
严煊突然靠近了些,他身量高,投落在地上的身影几乎把坐在地上的刘代元全部笼罩着。
压迫感袭来,刘代元不明所以的抬头,对上上方男人满是质问和打量的视线。
“我也不知道,”刘代元一幅不在乎的样子,她不能说出自己的想法,只能是换种说法,“她没什么依仗吧。”
“有些事情只能靠自己,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家主子就总是被人欺负。”
刘代元想什么说什么,笑道,”怎么,你要帮帮她?“
见人跟自己嬉皮笑脸,严煊往后退了几步,内心更加烦躁。
见人是一副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样子,刘代元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主动朝人的方向靠近了些。
“你我既是朋友,不妨你给我讲讲,我过去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呵。”严煊身子微微前倾,冷声道,“娇气。”
刚开始,追求他的时候是一点也没看出来,两人在一起后,自己用力太大不行,弄疼了也不行。
又想到少女现在的装傻,严煊恶劣的扬起唇角,他倒是要看看刘代元能装傻装到什么时候。
两人的间隔本就因为刚刚刘代元的靠近缩短了些,严煊却毫不犹豫的将这个距离缩小的更短,他转身,盯着少女的杏眸,一字一句。
“你极其爱好美色。”严煊冷声。
这句话把刘代元吓得不轻,惊慌失措的往一侧挪动。
眼前的男人神情认真郑重,眸子中还掺杂着些道不明的情绪,不像是在说假话。
可是她之前分明问过青烟,除了崔承,她并没有和其他男子交好过。
难不成?
刘代元缓缓转头,有些尴尬。
“可不可以,请你替我保密。”原本伶牙俐齿的刘代元这会儿却结巴了起来,“这事可不能让别人知道。”
见人还在装模作样,严煊原本探究的目光变冷,身子也挪的远了些。
半倾,他冷冷启唇,“理由。”
她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了,低声道,“这种事情要是说出去,我还怎么做人。”
严煊气极反笑,若不是自己现如今厌恶极了刘代元,他倒是真的想扳正人的肩膀问问,当时她廉不知耻搂着自己腰的时候,也曾觉得这种事情不光彩吗?
“你曾为了看花影楼的名妓,掉入了莲花池。”严煊咬牙切齿,“想起来了吗?”
他就不信,那般注重自己名声的刘代元,听到自己当着她的面戏弄她,还会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
刘代元此刻却想的是,自己必定跟这个男子交往甚密了。
她之前闲着无聊,便让青烟给她讲了一些事情,其中就有这一件。
当时,青烟还说,这件事除了她们两个,没有旁人知道。
青烟还跟自己提起,自己有段时间一直跟一个人通信,但自己小心谨慎,甚至连那人是谁都没有告诉青烟,这也就是为何刘代元会跟眼前的人吐露心声了。
说不定,他就是那个和自己通信的至交好友。
“我相信你不会的,”刘代元自信,“你不会还在因为我进宫做了宫女却没有告诉你而感到不高兴吧?”
刘代元猜测着,失忆前的自己性子娇纵,厌恶那些世家子,说不定自己是隐瞒身份的时候遇见了此人,两人一拍即合,成了很好的朋友。
严煊习惯了少女说出没有逻辑的话,扯唇笑笑,“你猜对了。”
“所以,”严煊蹲下身子,冷静质问,“你为何会入宫?”
不是抛下自己了吗,又是为何要参加选秀?
“说来话长。”刘代元没注意到男人情绪的变化,想了想回答道。
“我的未婚夫道貌岸然,我不愿嫁他为妻。”
“所以,”严煊的眉眼间如水一般的平和,“你选择进宫当宫女。”
他的声音清冷淡漠,“是想攀龙附凤,成为陛下的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