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的一番话,顿时将韦氏、孙氏怼了个没脸,只能气哼哼拉起孩子,回去找自己相公折腾去了。
叶落这才看向一旁站着抹泪的程氏,以及瘦的如同个小萝卜头的容哥儿,无奈叹道:
“大嫂子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寻寻母亲,看能不能匀些银钱出来,怎么着也不能看着你和孩子饿死。”
说完,便起身朝着甄氏几个走去。
程氏……见韦氏和刘氏被叶落奚落的灰头土脸,想着他家那位更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不知有多少把柄在人家手里,正低着头等着挨骂呢,没想到这位不但没说她,竟还要——给她银子?
一时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待反应过来,叶落已经走了,忙拉起容哥就要给一旁端着碗热水,边捂手边“吃瓜”的夏知秋跪下:“四弟四弟妹的大恩大德,我们娘俩无以为报……”
夏知秋……顿时吓得一哆嗦,一碗水差点儿全洒脚面上,忙将碗撂下去扶人,
“您可别,我受不起……”
谁知,刚触碰到程氏手臂,程氏就疼的‘嘶哈’一声,吴氏见了,立刻将人拉过去,掀起其袄袖子一瞧,全是青青紫紫。
“那畜生又打你了?”
见程氏只知道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道:“你说你这怯弱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以前他打你也就算了,现如今都这样了,你还怕他个球!”
“我不怕他,这伤是他抢我银子时,我跟他争抢时弄的,我抢不过他。呜呜~,三婶,他太不是个东西了,我统共就剩那么二两银子了,他还都抢了去,也不管我们娘俩死活,只顾自己吃喝……”
程氏忍不住朝着吴氏哭诉道,越说越委屈:
“这几日我们娘俩全靠小叔…赊账养着,那账倒时候可是要拿命去还的,小叔今年也不过才十九,我…我从小看他长大,不想让他为了我们母子,早早就…就丧了命啊!呜呜~,为何死的不是那畜生啊!”
吴氏自然知道程氏不容易,只能跟着叹气:“唉~,都说这姑娘家嫁人等于第二次投胎,谁让你偏偏就当着了这么个东西呢?都是命~”
都说祸害遗千年,谁能成想,四房一大家子十来口子都快死绝了,偏这个最该死的没死呢?以前在家时就吃喝嫖赌,将家里的丫鬟媳妇几欲淫遍,他娘也不管,程氏若是想说说,上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后来还是蒲哥儿看不下去了,找了个由头将人给扔进牢里待了一个多月,出来倒是好了好一阵子,谁知现在又……
大概也是因着这点,老四才会觉得这娘俩可怜,想尽力帮帮这母子俩吧?只是~也不知能不能从甄氏那个老货手里抠出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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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前……
看着又随着夏知秋走了的叶落,孙氏立刻朝着甄氏撇嘴道:
“啧啧,您看看,十天半月的不搭理他,刚给了他点好脸色,这就又巴巴的跟过去了!呵呵,果真应了那句:有了媳妇忘了娘。就算您老再怎么疼他,不也是跟他媳妇亲?”
甄氏本就憋着气,被她一说不由得更气了,又有气没处撒,直接全灌孙氏脑袋上了:
“他去了不正合你的意?正好省下三个人的饭,都填了你们娘们的肚子!”
孙氏…也不恼,还笑嘻嘻的上前搀了她的手臂:
“娘,我这不也是替您老人家叫屈吗?说是将银子都交给了您,由您分配,结果,您多买两个菜包子他都要问问,这叫什么由您老说了算啊?
还有他那个媳妇,吃什么给过您一口,我可是听说她们今日煮的蘑菇汤,老四口口声声当您亲娘一样,怎么也不说给您送过来一碗?还不是因着您…只是个后娘,没将您当回事吗?
所以啊,这关键时候…还得靠着我和蕴哥儿这种血脉至亲才行!”
孙氏不予余力的挑拨着,半个月前,他们两口子就商量了,反正老四已经将银子都拿出来了,留着他也没什么用了,反而整天对着他们颐指气使。
正好他那个媳妇又与她婆婆不睦,别说恭敬婆婆,就是挨都不肯挨着她们,她婆婆虽表面不说,但内心早已气的不行。
所以他们两口子便商量着,借此机会,挑拨着她婆婆将老四两口子给分出去,顺带还能带走两个小拖油瓶。
倒时候……她们就能顺利成章的奉养她这位婆母兼姨母了,她身上私藏的那些东西,自然也都是他们的了。至于老五…那就更不足为虑了,那就是个又怂又傻的货,根本不放在他们眼里。
谁知二人刚想好计策,叶落就和夏知秋闹掰了,又带着俩孩子回来了。这下,两人倒不好出手了。
幸好今日二人又重新和好了起来……
甄氏做了近二十年的国舅夫人,哪能看不出孙氏的心思,只不过孙氏两口子的意思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她也不想到了辽东,还要想法子多养着三张嘴,也因此,便只由着孙氏继续挑拨,还时不时的叹口气。
孙氏见时机差不多了,终于将想说的话说了出来:“要我说,既然老四那么喜欢跟他媳妇儿在一处,那干脆就将他们一家子分出去好了,娘也能眼不见为净。”
一旁的叶藩也跟着附和道:
“是呀,母亲,您又不是不知道老四那德性,整日斗鹰走马的,旁的本事一点没有,只花钱、干架有一拼!以前府里哪年不因着他赔人家个几千两?
就他那样的,到了辽东不给您老人家惹祸就不错了,还能指着他挣银子养着您?”
甄氏…:“那你们两口子的意思,是想~将家给分了?然后让老四跟他媳妇过去?”
叶藩、孙氏齐齐点头:“对啊,分了大家都省心!”
“那怎么行?老四虽万般不好,但对我这个娘却是真心孝顺的,何况,咱家的银子,可都是人家老四出的,这分家的话…我可说不出来!”甄氏头摇的如同拨浪鼓。
“不用您老说,倒时候自有我们两口子跟老四提,您老只要不反对就行了!”
孙氏和叶藩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里看到得逞的快乐,根本没留意道一旁甄氏讥诮的眼神。
叶落这边……
对方才发生的一切却全然不知,一回来,就和甄氏提了想接济程氏母子俩一些银子的事…
“什么?你竟要给程氏二十两?!凭什么?”见叶落一回来就狮子大开口,孙氏立刻蹦了起来。
叶落:“就凭着容哥儿是我叶家子孙,大嫂子又是个没有娘家管的,总不能看着她们娘俩个饿死!”
“那容哥没爹吗?饿死了也是他爹的事!再不济,还有叶荆那个小叔子呢,咱们管的着吗?”孙氏愤愤。
一旁的叶藩也跟着道:
“是呀,老四,如今咱家都这地步了,自己顾自己还顾不过来呢,哪还有功夫管旁人!”
叶落却不再搭理他们两口子,只朝着甄氏道: “母亲,您老不也说,咱叶家统共就剩这几个人了,自然是能保全一个是一个,咱们要是真的一文钱没有也罢了,现在明明有银子,又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甄氏…摇头叹息:
“我的儿!可咱能管得了一时,也管不了她们一辈子啊?就叶荇那个德性,给那娘俩多少够他的?
何况,如今咱们也没多少银子了,也就还剩下五十来两,都不知够不够咱们一家子使的!总不能放着至亲不顾,先顾旁亲吧?”
叶落震惊:“这才走了不过半月,怎么就剩这么点儿了?”
这些日子除了饼子和粥这些普通吃食,也就偶尔给老的、小的买几个菜包子,顶天了一天一两银,半月最多也就十五两,按说至少还得有六十多两才对。
“唉!这不为娘腰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吗,实在熬不住了,便让蕴哥儿买了几副膏药贴了,怕你担心,就没跟你说。”
甄氏含含糊糊道。
“啊?母亲难受怎么能不跟儿子们说呢?要是您老有个好歹,儿子们该如何自处?”
叶落丝毫没觉得甄氏花十几两买几副膏药有什么不妥,只觉得那些衙役们心忒黑,立刻朝着甄氏关心道:
“您老这会儿可大好了?不成儿子再去买几副药,身体要紧。”
甄氏……也没想到叶落就这么信了她,自然也不敢真的让他去给自己买膏药,倒时若价钱差的太多,岂不露馅了?
忙道:“已经好多了,这就已经将我心疼的几晚睡不着了,可不能再买了!”
叶落仔细端详了端详,见甄氏面色红润,身板挺拔,不似作假,这才放了心,又斟酌道:
“既然咱家剩的也不多了,那就先给大嫂子十两吧,若只她们娘两个吃用,应该也差不多够了,等到了辽东,儿子再想法子多挣些银子。”
叶藩听了…立刻出言讥讽道:
“还多挣些银子?就凭你成日与那些三教九流胡混的本事?还是与人打架的本事?就你这样的,不挥霍就不错了,还能指着你挣银子?倒时候太太不还得靠我和老五养着?!”
他这话不光是说叶落,也是再次提醒甄氏,叶落是个靠不住的,现在就十两十两的往外扔,以后还能有好?将来还是得指着他们。
甄氏心里暗“呸”一声,心道:指着你们两口子,我更找死!何况,她又不是没儿子,为何要指着外人!
但面上却一声不吭,只由着这两口子发挥。
孙氏如今早就将甄氏手里的钱也看成自己的,见叶落执意要给程氏银子,为免再损失十两,忙将话挑明了开来:
“这银子要出你出,我们和老五可不出!实在不行~咱就分家!”
叶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