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心情极佳,比之前更精神了,招手让徐知梦挨着自己坐,“月香楼新出了菜,我知你也是个嘴馋的,便差人带回几样,尝尝看味道如何。”
“谢祖母。”
徐知梦在家本就是被宠大的,一些细小的规矩也不讲究,美滋滋地同老夫人吃了起来。
老夫人见她吃得差不多了,便道:“听你爹娘说,你拒了文公子?”
果然……
这种大事怎么可能会瞒着老夫人。
徐知梦放下筷子,接过知夏递来的帕子擦干净唇,“是。”
“为何?”
徐知梦看出老夫人只想问个答案,便同她讲道:“我心中只有溪风一人。”
“你终究是要娶正夫的。”
唉,老夫人也来催婚了。
徐知梦才不要娶夫,低头小声道:“现下还早……”
“不早了,你喜欢常溪风,留下他便是,但这正夫定是要娶一个回家的。文公子既然有意于你,待他入主正夫之位,你也该是收心备考了。”
啥玩意儿?还备考?
哦,对咯,这个朝代也是有科考的。
徐知梦只想当个咸鱼爵二代,不想考试,她苦着脸撒起了娇,“不考行不行?”
老夫人笑得慈爱,“行,娶个正夫回来就成。”
“祖母为何非要我娶正夫?您是想抱曾孙女了吗?那我和溪风努努力。”
老夫人笑了笑,倒是身旁的周嬷嬷上前问道:“小姐觉着今日这菜如何?这可是老夫人用自己的体己钱买的。”
老夫人轻轻拍了下桌,嗔怪她多嘴。
周嬷嬷打了下自己的嘴巴,“是奴婢话多了,老夫人您心慈,总为后辈着想,不愿给余主添麻烦。”
徐知梦看着这对主仆,总觉着这顿饭别有深意,不止是催婚那么简单。
告辞了老夫人,徐知梦去找了余锦。
余锦正在看账本,见女儿来了,赶紧将其合上放回书桌上。
“你来干什么?”
徐知梦察觉到老父亲神情有点不对劲,说:“我从祖母那里过来。”
“哦,母亲是有什么话让你转告我吗?”
徐知梦摇头,“爹,咱们家是不是没钱了啊?”
余锦脸色顿时一变,身边的奴侍小声道:“余主不如告诉小姐吧。”
余锦让奴侍去外面守着,随后将桌上的账本拿给徐知梦看,“钱倒是还有,只是不经花。”
徐知梦对财务方面不是很懂,但看到‘余’字下的数额,她也皱起了眉,“就剩这么多了?”
余锦握手捂在胸口,心痛道,“恩……”
徐知梦不明道:“不对啊,咱们家就我们几口人,每年的支出怎么那么大?”
余锦哼了声,“别忘了你两个姑姑和小叔。”
徐溪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按照国律,袭爵之后姐妹便要搬离府邸,至于兄弟可留在府上直至出嫁。
通常情况下,主家会负责姐妹新居的购买修葺与日常开销,当然也有主家会一次支付多余银钱,后期各管各的情况。
徐知梦往前翻了几页,“二姑姑干了什么,上个月竟预支了三百两?!这么大一笔钱,你没跟祖母说吗?”
“她女儿要娶夫了,打算将新房重新修葺。你祖母宠爱后辈,不论是你、你娘,或者你两位姑姑,甚至于你那已出嫁的小叔,只要他们提,你祖母就给。我要是敢发声,她还给我脸色看,说我小气。”余锦脾气一上来就拍桌,“我要是小气,我吃饱了撑的拿我的嫁妆来补贴。”
“等等,你拿你的嫁妆补贴家用?这部分钱甚至还流进了姑姑的口袋里?”
余锦皱了皱鼻子,臭着脸道:“不然呢。”
徐知梦不乐意了,她爹妈的钱怎么可以用到别人身上,虽然在这个世界里是一种正常的家庭现象,但她很不爽!!!
她在现代很节约的,本以为到了古代成为侯府嫡女,能好好享受身份带来的特殊待遇与不愁钱花的幸福生活。
这下好了,家里老父亲的嫁妆钱还用到别人身上了,徐知梦不愿意!极其的不愿意!
这完全就没道理嘛。
徐知梦想起他们催婚的事,忽然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你们要我娶正夫,原来是望着别人的嫁妆呢。”
男人要想在妻主家过得好、受尊敬,嫁妆的份量就得足。
文仲瑄年龄大是一个劣势,文院长忧心儿子在妻主家受委屈,那嫁妆自然得往高了去。
余锦摸着女儿的头,“我们对你没别的要求,尽快娶个正夫执掌中馈,你再努努力考个功名在朝上某个职位就行了。”
家里财政出了问题,徐知梦不能当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了,得去考公增加收入。
怎么穿到这样的家世还要当社畜啊。
徐知梦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一头扎进了常溪风的屋子哭诉起来……
常溪风揉了揉太阳穴,“娶正夫,从嫁妆上获利,的确是个轻松的法子,你可以考虑。”
徐知梦捧着心口,眼神错愕,“老板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娶正夫是能随随便便娶的吗?”
常溪风放下书籍,认真地同她分析道:“我虽没看到账本,也从若侧主口中了解了个大概,就你们现在的财政状况,再不开源节流,最多三年,这期间要是遭遇变故,你这个侯府嫡女还不如农户商女。”
徐知梦捂脸,“我的心好痛。”
“你要是想下半辈子都不愁吃喝,就得从现在赚钱。以你现在的能力,娶夫是最为划算、最快捷的,用夫家的嫁妆填补家里的窟窿,这里面要是有个高收益的盐田商铺之类的,你们家这燃眉之急也就全解了。”
“不行、不行,我是个正直的人,才不会像你为了利益,搞什么豪门联姻那套,无情无爱的夫妻生活我才不要。”
见常溪风神色转冷,徐知梦知自己说错了话,尴尬赔笑,“我不是说你,我是说书里的霸道总裁契约婚姻。”
常溪风盯着桌上的茶杯,徐知梦识趣地为他沏好茶递,双手端过去,“老板您头脑聪明、见多识广,有没有什么办法,在不娶正夫的条件下又能让家里生钱的办法呢?”
常溪风轻啜了口茶水又递了回去,看着徐知梦乖巧握杯的样子,说道:“有,断亲。”
徐知梦:“啊?”
这话说得严重了,常溪风解释道:“只是断了那两房的支出。”
徐知梦当即否定:“老板你这个办法我也想过,但是行不通,在祖母那儿就卡住了。”
“所以你得想办法搞定老夫人,只要她点了头,后面就好办了。”
徐知梦想了想,弱弱道:“我搞不定……”
真的搞不定啊,而且那两房姑姑也不是省油的灯。
看着emo的徐知梦,常溪风想起了小时候养过的垂耳兔,就是这么一恍惚,不禁开了口,“明天陪我出去走走吧。”
“可以。”徐知梦顿了顿,“但是不买东西哦。”
最后徐知梦被常溪风‘赶’了出去,这一幕恰好被若安看见了,以为他们是在打情骂俏。
“常郎侍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小姐若是实在想他,不如将他接回去吧。”
徐知梦看向身后紧闭的门,用着能让里面的人听到的音量问道:“他现在的身体可能行房了?”
屋内似乎有东西掉到了地上。
嚯嚯,逗逗老板。
若安浅笑了下,“自然可以的,但需节制,不可频繁。”
徐知梦长长地哦了声,大声道:“那行,改日我过来睡他,让他给我生一窝的娃。”
身后的门被什么东西砸中,吓得徐知梦赶紧开溜。
若安只觉好笑,敲门而入后一脚踩着了什么,低头一看是一本书,看来刚才就是这东西砸了门。
小厮将书拾起放回书架上便退了出去。
若安站在桌案前说:“小姐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我知道。”
“可想回小姐那儿?”
常溪风盯着桌上的书,头也不抬道:“随便。”
自从那件事之后大家都发现常溪风变了个人,变得更沉默了,但与徐知梦的关系更好了。
徐溪找若安问过,想知道这男人是不是在做戏,待偷看了几次他与徐知梦的相处,也确信了他的变化,是以将护卫悄悄撤走了。
若安言词诚恳地说道:“大小姐终究是要娶正夫的,你该为自己做打算。”
常溪风抬眸看他,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随口回了句,“我知道了。”
常溪风是第一次出府,徐知梦怕他招人注意想安排马车被常溪风拒绝了,他嫌弃这份矫情,只戴了帷帽便同徐知梦出去了。
京城东市最为繁华热闹,常溪风一间间铺子看去,看得徐知梦是提心吊胆,就怕他脑抽,要她出钱买东西。
“就看看啊,只是看看啊。”
每进一间铺子前,徐知梦都要反复叮嘱,连冬雪知夏和小厮苏九都看不下去了。
小姐这是怎么了?
不宠爱常郎侍了吗?
连个小物件都舍不得买,光过眼瘾了?
无视掉两只婢女的鄙夷眼神,徐知梦紧巴巴地跟着常溪风,一见他拿着商品端详,她就开始挑刺。
这个不好看、这个丑、这个质量差吧啦啦啦。
最后在老板杀人的眼光下,一行人匆匆离开。
整条街逛下来,人也饿了。
常溪风直奔月香楼,徐知梦拉都拉不住他,等摸到他的袖子,店小二已经迎过来了。
常溪风径直朝前走,“有雅间吗?”
店小二:“有的、有的,几位楼上请。”
徐知梦本想劝他回家吃,能节约一点是一点,常溪风忽然回头对她说,“我请你。”
徐知梦:!!
冬雪&知夏&苏九: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