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了？”
电话里，男人低笑的声音很清晰。
想起昨晚自己喝了个大醉，程澈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只是她的记忆还停留在电梯里他暧昧不清的两句话。
“嗯？”男人催促，“怎么不说话？”
就他那一声“嗯”差点没把程澈的心给嗯出来。
她吐出一口长气，强迫自己镇定，回电话那头：“谢谢。”
男人被她气笑了：“就这样？”
确实有点忘恩负义，思索片刻，程澈又说：“那等改天你有空的时候我请你吃饭。”
“今天就有空。”
这把程澈整不会了。
“可是今天，”她不太确定自己的时间，“我可能要加班。”
翘了一上午的班，晚上没个十点估计搞不定。
“确定要加班吗？”
“啊？”
程澈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怀疑她还是在怀疑她？
男人默了片刻，才问电话那头：“不会是不想请我吃饭才说要加班吧？”
“没有。”程澈感觉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慌乱地解释着，“是真的要加班。这样吧，我看几点能走，要是早的话我们约个宵夜？”
“好。”沈肆想，宵夜也行吧，总比一顿没有期限的饭强，“那我等你电话。”
切断通话后，程澈总觉得怪怪的，至于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最后头一甩，不管了，洗澡化妆去公司。
禾实项目二组的会议因为老板的那通电话暂停了五分钟，而后继续，原本那个那那都不行、那那都要改的项目突然那那都行、那那都不用改，项目负责人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就在他以为自己这个项目要被老板毙掉的时候，沈肆宣布方案过了。
会议室，三十多号人同步惊愕。
虽然很吃惊，但显然的是，所有人都察觉到了，老板自从接完电话后心情就变得特别好，后来不管是谁提方案都轻轻松松过了，会议结束后，老板还破天荒的吩咐Alina给加班开会的二组准备工作餐，这贴心程度直接让跟了沈肆有三个年头的Alina瞠目结舌。
于是，整个禾实炸了。
“二组上辈子拯救过地球吧？”
“新能源那个方案之前不是被沈总毙掉了吗？怎么今天给过了？”
“听说开会的时候沈总接了一个电话，然后整个人就开始散发出圣人一般的光辉。”
“谁的电话？还能让方案粉碎机的沈总散发出圣人光辉？”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据会议室的人描述，当时沈总讲电话时候的神情可温柔了，说话的分贝都保持在一个维度，生怕吓着电话那头的人。”
“不会是女朋友吧？”
“也不是没可能，毕竟沈总开会时候手机一向调成震动，会议室会响的沈总手机，这还是头一回。”
这下，Alina相信吴心怡是真的请了沈肆一顿饭了。
比起禾实，博雅才叫做真正意义上的炸了。
“什么意思？”程澈总觉得这几天自己耳朵和脑子都不太好。
副总李然耐着性子又给她解释了一遍：“就是铭盛那边战天狼的项目以后都由你负责了。”
“不是，为什么？”
“吴总亲自点名要你负责的。”
程澈不太明白吴非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因为昨天撞见了她和沈肆吃饭想要讨好她？
“怎么？不想负责铭盛的项目？”
“没有。”程澈自然不会放过送上门的机会，只是说，“创意二部的项目一向是挂名魏总监的，我负责的话，以后项目书上负责人的名字是不是署我的？”
虽然吴非没有提过署名问题，但既然点名要程澈，自然是有他用意的。
节前就听说创意二部的程澈为了“新一天”外包装的设计署名跟魏北尧闹过一通，后来连铭盛的饭局也没去。程澈都这样不把铭盛放在眼里，铭盛还巴巴的点名让她负责项目，这其中的曲折李然总觉得不简单。
万一拒绝了程澈这个要求她一气之下不干了，铭盛到嘴的肥肉是不是也没戏了？
李然不敢冒这种险，最后笑了笑说：“自然，项目都是你负责的，名字当然署你的。”
程澈前脚刚从副总办公室出来，后脚流言蜚语就飞起了。
有人说她傍上了铭盛的吴总，也有人说她用辞职逼魏北尧，更离谱的是有人说她是李然的远房亲戚。
丁佳佳听说这些风言风语后，特地跑到创意部找程澈去茶水间。
“他们可是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我是李然的亲戚？”程澈觉得可笑，“我要真是李然的亲戚我至于被魏北尧压这么久？”
丁佳佳觉得她言之有理，只是——
“你是怎么做到让吴总亲自点名只要你的？”
说起这个，程澈就觉得有点奇怪了，她问丁佳佳：“你见过吴总的女儿吗？”
“吴心怡吗？”
“对。”
丁佳佳点头：“见过啊，她不是在新安路开了个泰国料理吗？之前我去店里吃饭，碰见她招待朋友。怎么？你认识她？”
“见过一次，不熟。”
“所以你是找了吴心怡的关系才让吴总点名让你负责项目的？”
程澈也不是特别清楚是什么缘由，但总归和她去吴心怡店里吃饭有关系，丁佳佳非要这么说也不是不行，反正大差不差。
最后程澈点头。
丁佳佳朝她竖起拇指：“干得漂亮，就该杀一杀魏北尧的威风，不然天天在仗着自己是二股东的女儿就胡作非为。”
程澈也不知道这样干对不对，但确实解气，尤其是她回到创意二部看见魏北尧那张黑成碳的脸的时候。
“程澈，不要以为你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就能在博雅混出名堂来，一个铭盛而已，博雅又不是只有铭盛这一个客户。”
反正她拿到了项目署名，程澈懒得跟魏北尧计较口舌之快。
下午近六点的样子，程澈接到程斌电话，说他在利安区：“你公司是在利安大厦吧？”
“对。”
“正好，我一会儿路过，你下班了吗？斌哥请你吃饭。”
说起下班，说起吃饭，程澈突然记起自己和沈肆的约来，一拍脑袋，问程斌：“你跟沈肆吗？”
“阿肆？”
“对啊，中午我跟他约了宵夜。”
程斌意味深长“哦”了声，“原来你们背着我约了宵夜。”
“没有背着啊，这不是问你了吗？”
“宵夜我没空。”程斌也不想当一百八十瓦的电灯泡，“现在请你吃晚饭，你来不来？”
实话说，程澈是真没时间，光是铭盛的项目就够她忙成狗了。
但碍于程斌刚到南深，又是第一次喊她吃饭，不去好像不太好，最关键的是，他知道她和沈肆约了宵夜，不吃他的饭，总感觉厚此薄彼。
大概是怕她为难，程斌又说：“就在你公司楼下，随便吃吃，不会超过四十分钟。”
那她明天多加四十分钟的班。
抱着这样的想法，程澈收拾了下就下楼了。
下班高峰期，人非常多，她等了好几趟电梯才坐上。
楼下，程斌已经选好了餐厅，是这附近最出名的，还点好了菜，程澈一到，直接上菜。
看她匆匆忙忙的模样，程斌问她：“工作很忙？”
“刚接了个大项目，我是项目负责人，所以有点忙。”程澈解释着，用服务员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手，然后开吃。
看她吃的狼吞虎咽，程斌又问她：“中午不会没吃饭吧？”
说起这个，程澈就有的吐槽了：“一整天我就在茶水间啃了个面包，你要是不来我晚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
在程斌的印象中，程澈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农活农活干不好，家务家务干不好，除了学习没落下外，基本没什么生活自理能力。现在看她为了工作三餐都不能好好吃的模样，不由感叹，果然社会是个魔鬼，无论你前半生如何娇生惯养，都能把你下半生的生活意志磨灭。
李然约了独占南深家居行业鳌头的兴和家居秘书长赵彦军在这个餐厅吃饭，结束的时候路过程澈这桌，赵彦军立刻认出了程斌，忙着上前打了个招呼。
程斌不太记得这号人物，本能的颔首回应，然后吩咐服务员打包一杯冻柠茶。
“他们家的冻柠茶很正宗，你拿着回公司喝。”
“谢谢程斌哥。”
李然见赵彦军打招呼的那桌程澈在，于是不露声色地打听了下。
“你不认识吗？世纪地产的程斌，世纪官网都出公告了，南深分部的CEO，今天刚上任，整个地产界都动荡了，这应该是世纪地产史上最年轻的一位CEO了。”
程斌，程澈。
李然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这两人关系不简单。
“您还认识这样的大人物啊。”李然感慨。
赵彦军也不敢和程斌攀关系，解释：“之前和我们林总去北京开过一次会，在酒会碰过一面，林总都不敢说认识，我算什么东西。你没瞅人程总刚刚的神情么，压根就没想起在哪里见过我这个小人物。”
这顿饭花了程澈半个小时，算上电梯来回的时间，刚好四十分钟。
她不禁感叹，程斌果然是个理科生，时间也掐的太准了。
又忙了两个小时，程澈收到沈肆的微信。
S：我到你公司楼下了。
和程斌结束晚饭后程澈给他发过一条微信，说九点下班，沈肆为了方便她，特地从富冈区过来。
匆匆忙忙下楼，一出办公楼就看见沈肆。
此时，他斜靠在车门上，一手抄进西装裤兜一手拿着手机，正低着头，不知道给谁发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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