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凤鸣的一句话,引得市集口的人们回头频繁张望。
害得阮娇娇被人指指点点。
她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
暗自告诫自己打不得,再出手打人你就无处可去了。
于是她自动屏蔽秦凤鸣那些刺耳的言语,提起篮子拉着吓懵了的秀儿,大步离开。
今日两人来市集,也是府上管事让她们出来采买东西。
谁知,在这里却碰到好久不见的秦凤鸣。
阮娇娇也不知,这人是何时盯上自己的,竟然找到这里来了,暗骂一句真是冤家路窄。
自从知县大人的膳食在文清阁的小灶房做以后,她们后院灶房的人就空闲了不少。
可管事每次去灶房,却见只有阮娇娇一人在做事,他也看出了当中的门道。
没有当面多言,只是吩咐阮娇娇和秀儿两人,以后到文清阁的小灶房来给房四打下手。
两个姑娘自然高兴,管事便拿出一张房四要求采买的单子给两人。
秀儿对这市集熟悉,两人很快就买好了两大篮东西往回走,在集市口就碰到等候已久的秦凤鸣。
回去的路上阮娇娇走得飞快,秀儿在后面小跑着才能跟着。
直到进了县衙附近的胡同口,她才放慢了脚步。
“娇娇姐,既然那贵人他中意你,为何你不跟着他。”
“可比我们如今烟熏火燎强。”
阮娇娇见秀儿提着篮子吃力,又接了过来回道:“他那种欺压人的纨绔子弟我最恨了。见了只会绕道走,哪还会跟上去。”
这厢的秦凤鸣目送阮娇娇离开后,也没再追上去,而是上了自己马车回府。
车上他的小厮阿五不解问道:“世子爷,难道这就算了。”
“你打探了那么多天,好不容易找到阮姑娘的下落,见了面只说几句话就走。”
秦凤鸣心情不错,拿起羽扇对着阿五的额头轻轻一敲,“你懂什么,如今她只是府上一个丫头。除本世子眼光独到,其他人又不会惦记,我自然放心。”
若是往日心情不快时,那阿五的胳膊腿就要遭殃了,今日动作这般轻柔到让阿五有些不适应,呵呵笑道:“世子爷说得对,小的愚钝。”
上次秦凤鸣被打,就是因为他嘴欠,说了那句让阮娇娇做他女人的话。
那次被打得不轻,他父亲问起,他便说是自己摔成那样的。
后来他父亲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他是被明月楼的一个姑娘打成那样。
势必要找阮娇娇的算账,秦凤鸣极力阻止。
十多日后他脸上的淤青消了,才能出门了。
他让阿五把苏沉玉娶别人的消息告诉阮娇娇,也是为了让她死心。
哪知她却惹了祸,被平姐赶出了明月楼。
对于阮娇娇打苏沉玉一家,倒让秦凤鸣心中畅快不少。
他动用他的人手,找了多日才找到阮娇娇的踪迹。
在县衙门口守了好多天,才看到阮娇娇出府。
“世子爷,你别怪奴才多嘴,这阮姑娘呀,以后就是被你纳进门了,也只能在酉阳养着。”
“可不能带到盛京去,长公主可容不下阮姑娘这样的性子。”
阿五从小跟在秦凤鸣身边,知道他的主子一旦对一件事上了心,那便不会轻易放弃。
虽然他也纳闷,凭他们世子的身份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他却非要这个阮娇娇。
除了长相上挑不出一点瑕疵,其余剩下的全是上不了台面的毛病。
别说在酉阳,就连在京城都无人敢惹他们世子,可也只有这阮姑娘是个例外,把他们世子爷打得鼻青脸肿。
他们世子爷不记恨她半点,还追着往前凑。
秦凤鸣不高兴阿五说阮娇娇的坏话,踢了他一脚不悦道:“到时我京城娶一个母亲喜欢的,在酉阳再纳一个我喜欢的,岂不两全其美。”
“是,还是世子爷有办法,只是爷我们也该回京看看了,这些日子你找阮姑娘花了不少时间。”
听到阿五提回京,秦凤鸣当场翻脸。
“要回你回,本世子不回,母亲动不动就让我进皇宫给皇舅请安。”
“听说我几个皇表兄都回去了,我去凑那热闹干啥。”
见他发了火,阿五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齐思远回到县衙后,直接去了二堂衙房,近日没有需要审理的词讼,主簿直接抱来了需要齐思远勾签的公文。
一看都是一些比较急重的檄文。
他选出了关于县衙税收征缴的文书,放在了一边。
其他日常公务,则是仔细阅览后当即批阅。
连午膳,都是余朗给他送过来在衙房用的。
一直忙到未时时分,余朗来报,文旭从盛京回来了。
齐思远才起身回了后院,并让余朗把批阅好的公文分发下去。
前几日,是齐思远母亲陈氏的生辰,齐思远不能亲自回京,备了礼品让文旭帮他跑了一趟。
刚好也带回来的朝中重要的消息,皇上龙体欠安,三皇子借着为皇上侍疾为由,迟迟不愿回封地驻留在宫中。
二皇子和五皇子也纷纷效仿。
皇上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也没有制止他的几个皇子。
三皇子当着朝中众人的面上演他的孝心,陪在他皇上身边。实则就是想留在盛京,就等他父皇咽气那一刻好在传位圣旨上做手脚。
二皇子和五皇子回京,是为了掩护三皇子的真实目的。
这两位皇子一直都是三皇子的傀儡。
皇上不发话,太子也没了理由阻止他的几位皇弟。
而且三皇子的生母便是如今的继后,还掌着皇上的后宫。
太子不得不防,他一边又要操心国事,一边又要防备着三皇子的动向。
东宫的幕僚们想尽了各种法子,三皇子就是不动牢牢地留在皇上身边。
听说这几日,太子也是寝食难安。
齐思远沉吟片刻后,当即对文旭严肃吩咐道:“你即刻出发再次回京,亲自告诉殿下,此局可解。送皇上去清泉行宫避暑。”
“定要及时处置隐患,否则朝中人心不稳,是大忌。”
“此事体大,只好再辛苦你亲自回京一趟,最稳妥。”齐思远拍了拍文旭的肩头,以作安慰。
“是,属下即刻去办。”
片刻后,余朗拿来了准备好的行囊,文旭对齐思远施一礼后,快速出了书房。
齐思远疲惫地靠进圈椅里,阖眼小憩。
余朗知道他困乏,为他沏好凉茶,轻手轻脚准备退出书房时。
齐思远却起身说要去后院的荷塘边走走,那里安静又凉爽。
夏日的午后微风轻拂,荷叶轻轻摇曳,荷花争相开放,让人能不自觉地放松身心。
齐思远坐于凉亭中,正翻阅着自己母亲和妹妹的书信。
言语间都是她们对自己的思念和关心。
齐思远能感觉出自己母亲的心境一日比一日开朗满足,心中欣慰。
自己妹妹则是没有重点的啰里吧嗦许多,字里行间透着淡淡对齐思远这个哥哥的埋怨,
怨他不让自己来酉阳。
齐思远脸上绽放出一抹浅浅的笑容,不同他以往的不到眼底的笑容,此时他脸上漾起温暖而柔和光。
倏地,一阵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凉亭中的主仆两人,“我钓到了,我终于钓到了大鱼了,大人今晚有口福了。”
齐思远听到有人提到自己也来了兴趣,从石凳上站了起来。
目光远眺,却没看到人影,此时荷叶茂盛,就连水塘边上都被荷叶铺满。
他抬脚走出凉亭,仔细一看见不远处的大树下,两个顶住荷叶的姑娘,一人神色欣喜手中紧紧抓住一条大青鱼。
齐思远慢慢踱步来到两人身后不远处,负手立于原地整暇看着她们。
两人都是背向着齐思远,神色太过专注,根本就没发现周围来了人。
那两个姑娘正是阮娇娇和秀儿。
阮娇娇手持鱼竿,坐在一矮杌子上。
秀儿把鱼放到木盆后,提醒道:“娇娇姐,这条大鱼够大人吃了,我们回吧。”
“快到煮晚膳的时间了,不然房四叔又该说我们磨蹭了。”
房四的手艺是不错,可在食材上却极为刁钻。
午膳时,本来他要做荷花鱼,一看阮娇娇两人去集市买的乌鱼就不达标。硬要阮娇娇两人去集市买荷塘养出来的鱼。
阮娇娇和秀儿连番跑了两次,买回来的鱼都让房四不满意。
管事一听,便拿出之前唐大人留下的鱼竿,让阮娇娇两人来荷塘钓,能钓到最好,钓不到意思也难得再管房四。
阮娇娇此时兴致正高,不想离开,她示意秀儿别说话。
就连一旁没出声的主仆俩,都不自觉地屏声静气起来,眼睛紧盯着阮娇娇的鱼竿。
片刻后,鱼竿微微动了动,阮娇娇起身一拉,一条更为肥美青鱼再次上钩,两姑娘兴奋极了。
尤其是秀儿,高兴得拍着两手。
余朗也是一脸兴奋,只有齐思远神色平静,依然不打算出声。
就在几人欢喜之余,阮娇娇对着鱼头就是一阵猛亲,而后拿起木盆里的另一只忍着鱼腥味,也亲了几口。
她的一番动作看得秀儿咋舌,“娇娇姐,你这是做什么了?”
“这鱼不知道是何人放的,我先先试一试有没有毒,上次那葱连差点害死我和梁婶子。”
“从此后,我再也不会给任何人,罚我月钱和打我板子的机会。”
听得秀儿呵呵一笑,“那现在试过没毒了,我们回去吧。”
“先等片刻,等我无事了再回去。”
不远处的齐思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有些啼笑皆非。
“娇娇姐,你说大人吃了我们钓的鱼,会不会记得我们。”
齐思远也没有兴趣再看下去,准备离开,却又听到那小丫头提到自己。
预感两人是要背后议论他,当着面对他都是恭恭敬敬,只有背后说的才是真话。
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阮娇娇不假思索说道:“要他记得做什么,他一天那么忙,哪有心思去管这些事,”
“就算记得,也是记得他后院的那几位姑娘,如何会记得你。”
这时阮娇娇忽而一笑,打趣道:“哦,我知道了。我们的小秀儿也在偷偷爱慕着那位大人。”
秀儿羞得满脸通红,用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脸,半天后才小声嗫嚅道:“大人长得那么好看,这府上的年轻女子何人不喜欢他。”
“难道娇娇姐,你不喜欢大人。”
阮娇娇收起鱼竿,想都没想接道:“好看有什么用,我才不会喜欢种马。”
她这句话一出,秀儿惊讶得彻底没了声。
身后也响起一阵轻咳声,两人仓皇回头,就见齐思远和余朗两人立于她们身后。
此时齐思远眉峰微微一紧,彻底了没了往日的温和,眼底一抹寒意闪烁。
秀儿吓得拉着一脸慌张的阮娇娇倏地跪在地上,“大人饶命呀,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齐思远施施然朝两人走了过来,冷声问道:“再也不敢如何?”
“再也……”秀儿小声回答。
齐思远愤然截住,“让她说。”
而后看了眼阮娇娇,半提醒半威胁道:“想好了再回。”
“奴婢……再也不敢说爱慕大人了。”阮娇娇支支吾吾说道。
她虽然性子虎,可却不笨,她哪敢把原话说一遍。
秀儿和一旁的余朗均是瞪大了眼。
齐思远轻笑出声,“既然你在本官跟前说了两次爱慕,那么本官便成全你一次。”
“你不是想做本官后院的女眷吗,本官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