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章 万里长空任飞翔

“郑东霆……”督红花看了看连青颜,又看了看郑东霆,眼中露出一丝深深的妒嫉,“看来牧天侯真把自己的看家本领都传给了你。可惜,你以为凭你一个人,就能够救下这里数百条人命吗?莫不是你以为我十二圣使,数千教众都是吃干饭的?”

听到督红花的话,她身边残剩的十位魔使都不由自主地转过头朝她望去,脸上露出强烈的不满之色。原来督红花的言下之意就是要让十位魔使,数千教众一拥而上,将郑东霆擒下,再将所有吃了解药的魔头赶尽杀绝。这对于一向崇尚英雄强者的魔使们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教主,让我一个人下场对付他,若输了一招半式,属下情愿以死谢罪。”刚才以赤手空拳击败公羊举的魔使二郎,踏前一步,沉声道。

“以死谢罪,哼!若是拖得半个时辰,这里所有人都会恢复武功,你以为你一个人能够对付得了所有人吗?”督红花冷冷问道。

“这……”二郎迟疑了一下,左思右想自问无法在一招半式之间打败郑东霆,只能无奈地垂首退回。

“督红花,枉你和师父有过交往,他的本事你没学会半成。师父的武功博大精深,他最高强一种功夫使将出来,别说对抗十位魔使,数千魔教教众,就算是面对千军万马,也不会有半分逊色。”郑东霆此刻突然朗声道。

“住嘴!我十大圣使乃是以醍醐灌顶之功培育出来的一代英杰,单打独斗都不惧任何人,两人联手天下无敌。牧天侯有何神功能够让你以一对十?”督红花厉声道。

“不若我们来打个赌,若我一个人打败了这十个家伙的联手合击,你们魔教就此认栽,从哪里来,回哪里去。”郑东霆一振左臂,做了一个豪迈无双的手势。

“你想激我?”督红花的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嘲笑,“现在你身上还有任何筹码和我对赌吗?”

“如果我输了……”郑东霆昂首大声道,“我保证劝服师弟双双加入圣教,圣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怎么样,这两句话你很想听我们每天说给你听吧?”

“咯咯,嘿嘿,哈哈哈哈!”督红花忍不住仰天大笑,“好,好,想不到天侯传下的徒弟如此会说笑话。你们一起上,若是让他撑过十招,就不要再回来见我!解决了他,再把其他人统统处决!”

“是!”那残剩的十位魔使同声大喝,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熊熊的怒火。这些天之骄子乃是魔教从成千上万天赋异秉的少年之中选出来的精英,从小就在上万教众的敬仰和崇拜中长大,每天学的是常人几辈子都无法企及的神功密技,一出手就是光华耀眼,万夫莫当的雷霆手段,别说是魔教教众,就算是那些横行江湖的魔头强者,看到他们都不得不低头。这一辈子,从来没有人敢在他们面前说这种不着边际的大话,更没有人敢像这样藐视他们。

即使有这样的人,他们也是不屑一顾的。谁也不想理会疯子。但是郑东霆不是!一出手就以一招令人目眩神迷的阴阳幻离破阵式,送十郎去了地狱;接着以枪法破枪法,惊艳天地的九天雷落鄱阳湖尽破灭世洪炉,枪挑七郎。一日之间连杀两位魔使,数十年间无论任何高手都未曾做过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如果说世间还有一个人配说这样的大话,那就是郑东霆。正因为这样,这句大话出自他的口中,就格外的伤人,令魔教尊使们二十年来培养起来的自尊和自信,一时之间千疮百孔。他们怎么能够不愤怒,怎么能够不出手?这个时候,只有敌人的鲜血,才能够洗去他们身上的屈辱。

“杀!”八条身影宛若八只振翅的雄鹰,以郑东霆的中心,四面八方一齐扑来。仍然在看台上的一个是魔使中弓箭第一的魔使六郎,只见他手中扣紧一根黑羽箭,静静等待郑东霆身形变化,随时准备计算他动作的死角,一箭将他贯死在地。另一个是魔使中武功第一的二郎,他自重身份,决不肯以众凌寡,无论他心里有多么不忿郑东霆对他的轻蔑。

看着八位魔使一起出手,满场盘膝运功的魔头们无不为郑东霆捏上一把冷汗。这八使出手,威震天地,便是大罗金仙,也要被他们打成了一团烂泥,何况是血肉之躯。

面对这势如破竹的八使合击,郑东霆做出了一件令所有人大吃一惊的事情。他一把将手中屡立奇功的八尺红枪仿佛丢破烂一样远远丢掉。

“三师弟,召鹰!”郑东霆转头对身边的牧忘川大吼一声,身子化为一缕轻烟,朝着远处高高屹立的升魔台石宫逸去。

“鹰!?”牧忘川一时之间搞不明白师兄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但是此时此刻,对于这位大师兄,他已经崇拜得五体投地,就算是让他直接从升魔台上跳入葬神谷,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只见他从怀中掏出短笛,一口气吹出悠扬悦耳的五道长音。

鹰啼声赤剌剌地响遍了山谷,葬神谷内萦绕的山岚一阵躁动不安地翻滚,一只又一只长鸣的黄鹰从谷内的鹰巢中冲了出来,飞上升魔台,飞过高耸的竞技场石壁,飞过看台,应和着牧忘川的短笛声,在竞技场的低空倏忽来去。

“啪啪啪啪啪”一阵急促的脚踏石壁的声音传入耳际,所有人抬眼望去,只见郑东霆两只脚踏着石宫巨大的石柱,仿佛上天梯一般一路走上了石宫顶端的宫檐,接着抬脚一蹬宫檐外缘,身子以笑醉洞庭秋的姿态一个倒后空翻,轻盈如云地落到一只横空而过的黄鹰身上。这只黄鹰的身形在空中微微一滞,两只硕大无朋的翅膀轻柔地一扇,身子忽地飞入了九霄云上,在茫茫的苍穹中化为一只肉眼难见的小黑点。

“哈哈哈哈!魔教的龟儿们,可能追得上我?”云霄之上传来郑东霆肆无忌惮的嘲讽声,“现在你们总算知道师父最惊人的功夫是什么了吧?看我能在你们手里撑过几招?”

舞刀持棍,气势汹汹冲入竞技场的魔教八使此刻仿佛八桩石像,目瞪口呆地望着极目难望的青天,张口结舌。

突然间明白了郑东霆的意图,督红花恍然大悟地振臂大喝:“不要去管郑东霆,他想要调虎离山,立刻去杀光所有人!众教徒,将相关人等全部格杀,杀,杀,杀!”

但是,没有人听见她的话,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仰头朝着天空眺望,每个人都被郑东霆那高妙绝伦的轻功所震撼住了,久久无法从那堪比昔日吕祖笑跨洞庭湖的一跃之中回过神来。

“兄弟们,今日若不能击败郑东霆,他日有何面目在江湖中立足?”一直在看台上观战的二郎突然大吼一声,从看台上一跃而下。

“二哥!我们该怎么办?”众魔使纷纷问道。

“他能乘鹰,我们难道不能?”二郎一把抓住身边三郎的手臂,用力一甩。三郎的身影立刻旗花火箭一般飞入空中,稳稳落到高空中横飞而来的一只黄鹰身上。接着,二郎脚踏八卦步,双手连抡,分别抓住其他七个魔使的手臂,将他们一个接一个送入高空。接着他一转头,对着看台上的六郎大喝一声:“六郎,慢射连珠箭!”

“是!”六郎点头应道,身子旋风般一转,弓箭步立于地上,弯弓搭箭,弓弦连弹如琵琶划弦清奏,五根黑羽箭舒缓有致地飞到二郎面前。只见这二郎大喝一声,脚尖在这五根黑羽箭箭背上连点五下,身子宛如腾云驾雾,飘入高空,稳稳跳到一只黄鹰的背上。

“丁丁当当”一阵乱响,这九位魔使纷纷学着郑东霆的模样,为了减轻重量,把手中的兵刃抛落在地,人人赤手空拳狠狠盯着郑东霆所乘的黄鹰。

二郎所乘的黄鹰距离郑东霆所乘的鹰最近,只见他一抓座下黄鹰的羽毛,迫它空中变线,对准郑东霆所乘的鹰直扑过来,行到半路他的身子腾空而起,在空中一抻腿,一招威猛无俦的铜锥脚,狠狠撞向郑东霆的胸口。

郑东霆长笑一声,身子一斜,沿着黄鹰光滑如镜的鹰翅倏然滑落空中,接着身子仿佛随风起舞的柳絮,迎风一飘,落到从这只鹰底下经过的另一只黄鹰背上。二郎一脚踢空,连忙空中收势,撤光全身力道,动摇西摆地在郑东亭原来所乘的鹰身上站稳脚跟。以手遮住额头,朝下看去,只见郑东霆半坐在从下方划空而过的黄鹰背上,笑着朝他一招手,转眼间又钻入了云中。

“嗬!”魔使大郎的怒吼声从云端响起,他的身影从另一只悠悠飞来的黄鹰上高高跃起,朝着云中郑东霆所在的地方扑去。

乒乒怦怦的拳脚相碰之音在云雾深处密如爆豆般连响数下,接着一声惊叫撕心裂肺地响起,大郎头下脚上从空中张牙舞爪地落了下来。

“大哥!”就在附近的魔使三郎学着二郎的样子,用力一拽坐下黄鹰的羽毛,逼着它空中转向,朝着大郎坠落的方向飞去,而他自己则张开手臂,想要凌空抓住大郎的手臂,将他救上鹰背。就在此时,郑东霆的灰衣身影突然从天而降,抻腿朝着三郎此刻站立的黄鹰左眼轻轻一点。鹰最自豪的就是它可以广视千里的神眼,很多古人都认为鹰眼之中蕴含着一种令人膜拜的神性。所以飞鹰最痛恨的就是眼前出现障碍,三郎脚下这只黄鹰也不例外。看到郑东霆的左脚,它下意识地将身子朝左一偏,让开这遮蔽视线的障碍。谁知道,它这一倾斜,本来伸着左臂想要借住大郎的三郎顿时重心不稳,脚下一滑,身子一个倒栽葱,随同大郎的身影一起朝下坠了下去。而郑东霆则一个侧卧柳梢头的飞云纵身法,斜挂在这只黄鹰的背上,横飞而去。

“大哥,三哥!”“三郎!”二郎和其他魔使此刻也顾不得再追逐郑东霆,他们同时驱策着脚下的黄鹰朝着大郎、三郎坠落的方向扶摇之下,每个人都伸出手去,想要齐心合力将二人救上鹰背。

一声清啸在众人头顶响起,这群魔使抬头一看,只见郑东霆身子一个倒卷席帘吊在一只黄鹰的脖颈上,双手成虎爪,一招罗汉伏虎拳中的“白虎下东峰”对准大郎,三郎的头顶狠狠砸来。这拳如果砸实,大郎,三郎就会加速摔到地上,化为两滩烂泥。

“我来挡他!”二郎显然是所有人中轻功最好的人,只见他大吼一声,人从黄鹰之上高高跃起,双掌一错,带动着隆隆的雷音,对准郑东霆的面门就是结结实实的连环两记七煞掌。七煞掌撞上罗汉伏虎拳,顿时爆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气劲炸响。郑东霆内功远远不及二郎,此刻只感到一股势不可挡的气劲朝着四肢百骸功来,如果硬挡必遭横死,无奈之下只得伸嘴用力一吸气,身子犹如一片随风乱舞的落叶,应着七煞掌横冲的轨迹,倏然飘落,高高飞入空中,凭借着流云飞絮一般的燕子飞云纵身法,化解开了一重又一重沉厚凶猛的七煞掌劲。

虽然逼退了郑东霆,二郎的身子也跃到了半空之中,四下里没有借力之处,眼看就要坠落空中。他深深吸一口长气,逆运碎玉拳心法,右掌成杯心掌形,大喝一声,吐气发招。一股倒旋强大吸劲奔涌而出。距离五丈左右的一只雄壮黄鹰受到了这股吸力的吸引,上百斤的庞大身躯居然抗衡不了这充沛磅礴的劲力,被硬生生吸到了二郎的身边。二郎单臂轻轻一撑这只黄鹰的巨大翅膀,纵身站在了它的背上。

这只黄鹰似乎是这群黄鹰的首领,此刻它受制于二郎的内力,身不由己地在空中动摇西摆地飘浮,顿时引起了鹰群的关注。十几只矫健的大鹰在它的周围焦急地绕起了圈子,发出尖锐刺耳的啼鸣,似乎在对它背上的二郎表达着他们的敌意。

二郎来不及对理会这些黄鹰的不满,只是以手遮眼,低下头去想要看一看大郎,三郎的情况。但是他还没有凝好眼力,一股杀气突然从背后袭来。他猛然转过头抬眼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瞠目结舌:刚刚被他打落空中的郑东霆左手抓着一只黄鹰的鹰脚,一头从一片云霭中钻了出来。只见他左手一摆,蜷身轻轻一荡,身子在空中划了一条优美的弧线,落到围绕二郎飞舞的一只黄鹰的脚下,用另一只手抓住它的一只鹰脚,借着他不作停留,右手依样葫芦地一摆,身子一蜷一展,飘逝如电地落到另一只黄鹰的脚下,左手再次抓住一只鹰脚。在二郎眼中,郑东霆此刻已经不是一个人类,而是在漫漫林莽中称王称霸的猴王,抓着树枝上垂下的万道藤条,奔行如风,驰骋自如。

二郎屏息静气,双手捏紧碎玉拳的拳诀,静静等待着郑东霆的出手。

一声尖啸突然响起,二郎侧目望去,围着它旋转如风的郑东霆身子突然一顿,张嘴发出一声模拟的鹰啼。

“聪明……!”二郎此刻只能无奈地在心底对郑东霆写下如下的评语。这一声鹰啼一下子点燃了周围黄鹰对二郎的战意,只见它们纷纷尖啸着,此起彼伏地朝着二郎的扑来,利爪没头没脑地凿向二郎的头顶。

二郎提聚起来的充盈杀机此刻再也无法保留,只能大喝一声振臂发出,一股充沛天地的拳风以他为中心成圆弧状环击而出,顿时将这群黄鹰击散。就在这时,一道灰影从侧面疾扑而来。

“嗬——!”二郎虽然因为众鹰的扑袭泄了气机,但是他的内力何等雄厚,早已经留了六成真气预防郑东霆的杀手。如今这灰影正好冲向他的左肋下空虚处,正是他预判的攻击位置,他精神一振就要抬拳发出致命的猛击。就在这时,他突然一怔,猛地了解了敌手的用意,心念电转间,真气在体内连转,缓去了奔涌的势头,双手拳一扭,作了一个极为漂亮的神龙甩尾式,两股破甲锥般的真气破空而出,狠狠击打在从他右侧飞来的一道白影之上,顿时将这道白影打得四分五裂。原来二郎想到郑东霆一定知道他早就刻意防着自己左肋下的要害,所以特意将身上的灰衣脱下,团成一团,抛向左肋,而他的真身则早已经转到右翼进行攻击。这在武学上有一个名堂,叫做金蝉脱壳,极为诡异难测。

二郎一拳得手,心中不禁一阵怅然:“如此敌手,就此死于非命,实在可惜!”这句话刚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刚才那道袭向他左肋的灰影已经重重撞在了他的身上。一股刚猛的力道从他肋下一直涌到胸口,侥是他护体内功深厚,也忍不住狂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凭空从鹰背上横移出两丈。

他扭头一看,这才发现,刚才那团灰影才是郑东霆的真身,而那团白影,却只是郑东霆关键时刻从内里硬扯出来的一把白色内襟。他以这把内襟为饵,终于引得二郎落入彀中。

刚刚把三郎和大郎七手八脚救上鹰背的魔使们惊讶地看到一向纵横无敌的武学天才二郎头下脚上从半空落了下来,都大吃一惊。他们下意识地纷纷操控黄鹰想要去救他,却发现漫空的黄鹰都朝他们厉啸着飞了过来,似乎把他们统统当成了鹰群的敌人。在一片鹰翅飞扬之中,郑东霆的身影带着刚猛的拳风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失去了二郎的领导,这些一直养尊处优,从未遇过挫败的魔使们此刻脑子中一片木然。

朝阳广场上数百个魔头此刻都静静盘膝坐在地上,默默运转着体内各式各样的内功,缓缓恢复着功力。每个人头顶上都萦绕着一层蒸腾如沸的水汽。随着他们内息运转的越来越快,头顶上的水汽就像喷泉一样奔涌,数百人头顶的白雾汇聚在一起,将半个竞技场的天空都笼罩了起来,让人睁目如盲,看不清天空中所发生的一切。

牧忘川,连青颜,洛秋彤伸长了脖子,极目远眺,无不想透过浓浓的雾气看清郑东霆是否安然无恙。本意想要立刻指挥教众冲杀上来的督红花最终还是敌不过自己对十二魔使的担忧,和对郑东霆武功深浅的一丝好奇,在这短短的几十息内,她也是一动不动,望着天空。在她身后,弓天影半张着嘴,茫然望着空中,双眼目光涣散,不知是在望天,还是在仰头沉思。魔使六郎徒劳地弯弓搭箭,试图寻找攻击的目标,但是那升腾变化的云雾,则让他一切努力化为乌有。

一阵破风声突然从半空中传来,一道黑影穿云破雾倏然地落到竞技场上北面,“轰”地一声巨响惊天而起,平整的青石板地猛然陷下两尺余深,灰石飞溅中,二郎艰难地从废墟中踉跄站起身,用手抚胸,喉咙嚅动了两下,终于没有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二郎,你……”督红花那双美绝的明眸睁得硕大,难以置信地望向这位她最得意,又是最头疼的魔门弟子,“你居然……”

“岂秉教主,郑东霆惊才绝艳,属下……”二郎缓缓转过身,一手抚胸朝督红花躬下身,惭愧地开口道。他的话还没说完,接二连三的破空声在头顶悠悠响起,八道黑影一个接一个的破雾而出,凶猛地砸在竞技场的石板地上,八道烟尘高高窜起,八声巨响震得人双耳欲聋。

“你们……”督红花游目环视着竞技场,一张俏脸已经气得煞白。

魔教八使一个接一个从他们砸出的大坑中爬出来,人人脸上都充满了狰狞的怒容。在高淼云端上的那一场大战,他们输给了同样赤手空拳的郑东霆,输给了牧天侯亲传的那路绝世轻功,输得莫名其妙,输得郁闷欲死。但是他们输了,输得那么彻底,输得他们几乎想要把自己埋入刚才的坑中,永世不肯见人。这八个魔使从地上找回刚才丢弃的武器,回到看台上,聚集到督红花的身边,垂手而立,默默无言。

“都是废物!”督红花怒火如狂地扫视了他们一眼,厉声骂道。

滚滚云雾中传来悠扬的鹰啼声,一只雄壮的黄鹰破开弥漫的雾气,优雅而慵懒地扇动着翅膀,扶摇直下。在它背上,郑东霆右手背在身后,左手好似整暇一般抚弄中鬓角的一绺长发。他的衣服被扯得七零八落,他的脸上满是青肿,他的身上布满了狰狞可怖的枪伤。但是此刻,他淡然微笑,闲适自若,仿佛一位倚马斜桥,坐看飞雪落花的翩翩浊世佳公子,令人难以相信这个人就是平日江湖中默默无闻,混吃等死的郑捕头。

雄鹰振翅的柔和响声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乍然响起,转眼间,黄鹰已经飞到了竞技场的低空,在众人眼前横掠而过。鹰身上的郑东霆伸出抚弄长发的左手,在竞技场南畔蒸腾的白色水汽上轻轻一横,就好像一只快艇的船桨,随着黄鹰的飞行快速移动,在众人头顶的云雾上搅起了一波澎湃如沸的云雾浪花。

如梦初醒的魔头们此刻也顾不得正在苦苦运行着的真气,纷纷仰起头,伸出手,向郑东霆发出排山倒海的欢呼!连青颜几乎忍不住想要站起身,冲到郑东霆的怀抱中,庆贺他惊天动地的胜利,庆贺他以一手常常被江湖人忽视的轻功,击败了魔教最自豪的诸路神功。幸好,洛秋彤就在她的身边,及时阻止了她,使她免于散功的危险。

黄鹰示威一般在宽阔的竞技场上绕了大大的一圈,承载着满场魔头们一浪高过一郎的欢呼声,在北方的看台前横飞而过。郑东霆趁势身子一斜,从鹰翅上轻盈地滑落在地,端端正正站在督红花面前,咧嘴一笑。

“大师兄,好功夫!”全场唯一身具武功,又是和他一路的牧忘川,兴奋得又蹦又跳冲到他的面前,一个纵身,八爪鱼般跳到他的身上,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整个身子高高直起,朝着郑东霆身后的魔头们用力挥舞着手臂,仿佛这一次郑东霆力敌魔教众使,他也功不可没。

郑东霆一把将他摔到一边,骂了一句:“庄重点儿。”随即转过头来,对督红花道:“姓督的,既然我赢了,你好该遵守誓言,放所有人离开,你们魔教的人滚回昆仑山去,永远不得出洞。”

督红花的眼中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你赢了?你好象忘了一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