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七抿紧嘴唇,抬起身,狠狠点了点头,反手一把抓住郑东霆的臂膀,用力摇了摇。两人相视一笑,互相搀扶着站起身。见到彭七的神色缓和了下来,远远躲在一边的祖悲秋这才放心走到身边,一把握住他的衣袖:“彭兄,我看你是个专心一意的人。如果你真的爱歌舒郡主就不要轻易放弃。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你和嫂夫人终会在一起幸福过日子,我当与你共勉。”
“是啊,”郑东霆眼看自己刚刚劝彭七要看开,祖悲秋就来搅局,不由得一阵烦闷,“试试十年之后再做分晓。”
此刻的彭七似乎已经不想再提此事,他用力摇了摇头,散去满脑颓丧之念,勉强振奋精神问道:“郑兄,祖兄,我从洛秋年那里知道关中刑堂遇到太行山的围困,就和他一起到长安来了。看你们这样子似乎是从刑堂冲出来的?”
“正是!”祖悲秋连忙抢着说,“你们可是要去救人?其他人呢?”
听到他的话,彭七脸色一红,将头摆到一旁,一副惭愧的神色:“哼,天下无头柯偃月的名头太过响亮,虽然洛家召集了不少人,但是没人敢率领他们去解围。洛家小少爷洛秋年死活要找我大伯出头,一时又不知道那里找。我气闷之余到安乐坊饮花酒,多灌了几杯黄汤,就跑出来撒野,让两位见笑了。”
“你的大伯可是彭大侠?”郑东霆问道。
“正是。”
“我们正是突围出来要寻找彭大侠的!”祖悲秋惊喜地说,“听人说长安萧家和彭大侠关系甚好,所以我们第一站就是去长安找他。”
“嗯,既然这样,我陪你进城去找老萧。兄弟们,跟我走!”彭七转身将那匹黑鬃马拉到身边,神气十足地飞身上马,一勒马缰。这匹黑马赤剌剌嘶鸣一声,从地上忽悠悠地人立而起,在斜阳余辉照耀之下划出一条充满动感的剪影,仿佛从观音台顶即将升入天空的神龙,说不尽的威风凛凛。郑东霆,祖悲秋的脑袋随着黑马飞扬的身形高高扬起,接着又飞快地垂了下来。只见彭七一个倒栽葱,宛若一袋散了装的大米摔到地上。那匹黑马稀溜溜一阵欢快的嘶鸣,四蹄生风地跑远了。
“唉哟,疼,连这死马都不要我了?”彭七揉着屁股爬起身,晦气地骂道。
“眼看着要关城门了,我们先在观音台休息,等余震过后,明日再进城。”郑东霆将脸撇到一边,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木无表情地说。
这场席卷了整个终南山脉的地震倏然而来,气势摄人。整个太乙峰山石滚动,钟南东麓的刑堂所在地墙倒屋塌,一直在堂中血战的各派弟子和太行山贼均有死伤。在刑堂之外布阵的太行刀客没有房屋围墙的阻挡,被山上滚落的山石断松砸了个正着,也是死伤无数。
一时之间,终南山下哀鸿遍野,名门正派高手与太行山寨刀客的哀号声一浪高过一浪。尽管整个天地都已经风云色变,但是激烈血腥的战斗仍然在刑堂内持续进行,杀红了眼的太行刀贼与七派八家高手在乱石飞溅,地裂山崩的烟尘中此起彼落,刀去剑来,枪扎斧剁,锤舞鞭飞,横飞的暗器混合着到处溅射的砂石灰屑铺天盖地,叫人无处藏身。姬放歌带入关中刑堂围墙之内的闯殿营精锐不是殁于山崩地震,就是死于刀砍剑刺,尸体在他周围堆了满满一堆。而在他们周围,天山,关中,浣花,海南,越女宫,少林弟子的尸体也堆积如山。围着他仿佛车轮一般轮番冲杀的连青颜,洛秋彤和梅青涟六目血红,越斗越狠,招法从战斗开始的犀利灵巧,变化到狠辣肃杀,现在已经三招中就有一招拼命,所有人都将生死置之度外。
姬放歌雁翎刀连挡连青颜三记杀手,一个旋身撤到战团之外,刚要施展刀罡,洛秋彤手中的长剑已经犹如天外飞星一般迎面扑来。他根本来不及动催动刀罡的念头,只能勉力一竖刀,迎面撞开来袭的长剑。洛秋彤夸父神剑光华方隐,梅青涟的身影已经冲霄而起,暴雨流星般的数百枚棋子配合着夸父神剑的威势接踵而至。这三个女子久斗之余,互相之间的配合越来越默契,攻势越来越凌厉,令姬放歌暗暗心惊。就在他千辛万苦荡开所有暗器,飞越上高墙上的时候,在他身后传来三弟莫相见惊慌失措的叫声:“二哥,大事不好,郑东霆祖悲秋在南营大摆活人八阵,兄弟们死伤无数,五弟,八弟,十四妹战死。二贼突围朝着长安城的方向去了。”
“什么!”姬放歌虽然作恶多端,但是平生最重兄弟情义,听到这个噩耗,惊怒之下几乎张口喷出血来。他放眼一看,刑堂内虽然太行山寨的兄弟仍然在苦苦支撑,但是因为地震缘故,在墙外的兄弟死伤过于惨重,后援跟不上,此刻已经让七派八家渐渐占据了场上的优势,再继续下去,不免两败俱伤。
他当机立断,横刀一挥,击退连,洛,梅三人,昂首厉啸一声,威震全场:“兄弟们!我们撤!”所有的太行刀客同声暴喝一声“是!”,展动身形,化为一片片四外流散的飞云,连绵不绝地跃出刑堂围墙,瞬间消失在众人眼中。
看着太行山人马潮水般退去,一直全力顶着姬放歌大半攻势的连青颜双腿一酸,忍不住单膝跪到在地,紫霜剑倏然插入身前土中,默默支撑住她摇摇欲坠的躯体。
“连兄,我们顶住了。”一旁的梅青涟蹲下身,一脸喜色地说。
“你们都听到了吗?”洛秋彤的脸上一阵兴奋,“他们冲出去了,悲秋和郑捕头,还杀了太行那么多高手。我们真的有救了!”
“嗯。”连青颜青白色的脸上缓缓浮起一丝欣慰的笑容。梅青涟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的肩膀,然后挺起身大声号令:“所有人打起精神,立刻清理战场!”
在她的指挥之下,好汉帮的齐忠泽,李无双开始在刑堂周围布置机关陷阱。刑堂的弓弩手在一番整顿之下重新恢复了实力,并被委派到各个机关陷阱的附近埋伏。各派中人也各自派遣派中精锐,来到梅清涟麾下听候调遣,大家齐心合力在半毁的刑堂围墙附近构筑起了一道新的战壕防线,焦急地等待着郑东霆和祖悲秋的消息。
第二天清晨,彭七,郑东霆早早起身,分几个方向仔细观察了长安城周围的情况,直到确定没有任何余震的痕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各位,一切正常,我们赶快进长安!”郑东霆兴奋地扬声道。
“好!”彭七振奋地说,一转身就要下山,却看到祖悲秋呆呆地站在坡前,仿佛一具泥人像般痴痴傻傻地望着山下的长安城。
“师弟,走了!”郑东霆走到他身边叫了一声,却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只见他张口结舌,双眼圆睁,两行泪水汩汩地从他的小眼睛里奔流下来,顺着胖脸嘀嗒嘀嗒落在衣襟上。
“怎么了你?中邪了?”郑东霆问道。
“这……这是我见过最整齐,最对称,最中规中矩的城市。看,师兄!由朱雀大街为中轴线,整个长安城东西对称,皇城正南四列九行三十六坊,分毫不差,东西各有一列九坊,东西市划分成纹丝不差的井字形,以朱雀大街为中轴线左右对称分立两肩。东西市各占两坊之地,紧接着又是一列九坊整齐划一。整座城市就像一幅棋盘般整洁利落,简直就是人间仙境。”祖悲秋热情洋溢地大声说。
“走吧,祖兄弟,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彭七不耐烦地说。他上前拉了一把祖悲秋,却发现它仿佛僵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让我再看一会儿。”祖悲秋颤抖地说,“我们在这里多呆一天不行吗?”
彭七瞪大了眼睛望向郑东霆,似乎在问他这个师弟是否是个疯子。
郑东霆苦叹一声,走到祖悲秋身边,一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师弟,你是不是看漏了,你看长安东南的曲江池,从城内突出一块,和长安西南角不对称。”
“呃……”祖悲秋双目之中神采一黯,缓缓叹息了一声。
“再看那兴庆宫,足足占了一又二分之一坊之地,和西边的居德坊不是对称的。”郑东霆又道。
“……”祖悲秋整个胖脸都失去了光彩,失望地摇了摇头。
“群贤坊,怀德坊只占了半坊之地,而道政坊,常乐坊却有一坊之地,这不太对称吧?”郑东霆还不罢休,再次挑剔道。
“不要再说了,都被你毁了。”祖悲秋烦闷地一挥袍袖,气鼓鼓头也不会地下山而去。
彭七领着祖悲秋,郑东霆来到了关中萧府。这对师兄弟一路上闯过了太行山贼几十路的刀阵,在山崩地裂的地震中九死一生,还被彭七醉酒闹事耽搁了一整夜,如今他们看到关中萧府正门牌匾上那斗大的萧字,激动得双眼泪花闪闪。
“哎呀,终于到了!”郑东霆和祖悲秋争先恐后来到萧府的黄铜大门前,双双抬手就要敲击。
眼看着他们的手就要落在门前的铜把手上,这黄铜大门突然间朝后一开,一个蓝衣身影噌地蹿了出来,和两人撞了个正着。郑东霆和祖悲秋连经大战,更在地震和活人八阵中搞到筋疲力尽,此刻被这龙惊虎猛的一撞,顿时双双飞出两三丈,并肩躺倒,整个身子平铺在地上,半晌动不了地方。
这蓝衣人和郑东霆互望一眼,同时瞪大了眼睛:“又是你!”
就在这时,萧府大门内嘈杂声骤然大起,一个凌厉刺耳的声音响彻了云霄:“萧重威,你给我出来,今天你不把七路萧家枪一百零五式的枪招由头到尾给我使全了,你就别想吃饭,睡觉,上茅房!躲哪儿去了?”
郑东霆,祖悲秋从地上艰难地爬起身,抬起头来刚要说话,却被萧重威一手一个捂住了嘴巴,朝远处的彭七一使眼色,几个人一起在街道拐角一处矮墙后躲藏了起来。
那尖利的咆哮声由远而近,瞬间来到萧府的大门前:“萧重威,萧家一门英烈属你最没出息。洛阳擂上我千叮咛万嘱咐要你莫使九天雷落鄱阳湖,你就是不听,最后输给弓天影那叫一个丢人。就算是换我上去,也比你撑多三五个回合。你还配做一个男人吗?连个女人都不如!”
听到这个女子的声音,郑东霆挣扎着看了萧重威一眼,心中暗想:“这不是他老婆花紫英吗?我的天啊,在洛阳的时候就觉得这娘们儿厉害。看来那是出门在外还懂得收敛,原来在自个儿家里嘴这么狠。”
“萧重威,是个男人就给我冒个头,天天就知道东躲西藏,你以为你能躲一辈子吗?萧家枪一共只有七路,你个大男人学了二十年还记不全,我要是你早就买块豆腐自己撞死算了,活着都是浪费粮食!”
“萧家祖上纵横漠北,把突厥人都杀得缴了械,那是多大的威风!你现在凭你那杆银枪能灭得了谁?你也只能拿它晒晒衣服晾晾被子,你祖宗的人都被你丢尽了。”
“你就躲着我吧,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在我眼前出现,有你这样的夫婿算我祖上损了阴德,我倒宁可做了寡妇一辈子伴着块贞节牌坊,至少人家刻上去的东西能记一辈子。”
“记三招忘两式,知道的说你那是脑子,不知道以为那是漏勺!吃饭比别人多吃三碗,敢情都是从后脑勺漏出去喂了狗!”
听那花紫英骂得起劲儿,郑东霆和祖悲秋忍不住笑得脑袋发颤,可惜笑声都被萧重威狠狠地堵在了嘴里。他二人转头望去,只见这位健忘的萧家公子此刻已经浑身颤抖,泪流满面。一旁的彭七看着他的样子,似乎深知其中的原委,只是摇头叹息。
花紫英骂过这一阵,看到天色已经擦黑,狠狠一跺脚,转头轰地一声关上萧府大门,人也消失在了萧府的深宅大院之中。听着她的脚步声渐渐去远,萧重威这才缓缓放开郑东霆和祖悲秋,双手捂住了脸膛,整个人靠在墙角,低声抽泣了起来。
郑东霆和祖悲秋不约而同地止住了笑容,和彭七一起蹲在墙角默默看着萧重威。这四个人就在这堵矮墙后面陷入了一片沉寂。
过了良久,萧重威才深深吸了一口气,用袖口擦了擦眼睛,哑声道:“几位见笑了……”
“萧兄……”郑东霆抓起他的手轻轻拍了拍,“你一个爷们儿,怎么被自家的婆娘糟蹋到这步田地啊。”
“别提了,说出来都是眼泪!”萧重威哑着嗓子说道。
“师兄,我……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女人,好可怕。”祖悲秋小声道。
“唉……”萧重威用力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刚开始的时候我和她不这样。刚成亲那会儿我们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仿佛蜜里调油,天天腻在一起,一刻都分不开。”
“后来怎么变成这样了?”祖悲秋好奇地问道。
“我……不知道,也许是在一起呆得太久,厌了,也许是天天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烦了,也许是发现我并没有当初想象的那样好,失望了,又或者三样都有一点儿。女人的心,我们男人不会懂。”萧重威蹲坐在地上,垂头丧气地答道。
“我看嫂子对你似乎有点儿恨铁不成钢。”彭七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只不过是找个由头骂我。我这个健忘的毛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她怎会不知。只是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找到我头上出气。”萧重威愤然道。
“女人嘛,每个月总有一两天心情差,忍了吧,兄弟。”郑东霆用力一拍萧重威的肩膀。
“开始的时候,不过是一两天,我以为忍一忍就会雨过天晴。渐渐的,两天变成了四天,四天变成了八天,还没等你反应过来,她的心情只要阴天下雨,刮风打雷就会不好。天晴的时候,一朵云彩遮了太阳,立刻让她火冒三丈。一个月里没一个日子你不担心她会找你出气。差心情变成了唯一的心情,倒霉的最后还是我这个做丈夫的。”萧重威说到这里眼圈再次红了起来,“动不动就说我健忘,说我没记性。我为什么会忘事儿,还不是被她吓出来了?”
彭七,郑东霆和祖悲秋陪他叹了会儿气,谁都不好再说一句话,只是摇头叹息。
萧重威诉了一番苦,心情似乎好受了些,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们三位到长安来有什么事吗?”
“萧兄,”祖悲秋立刻急切地开口问道,“贵府的家主是否在长安?”
“我父亲?他老人家到东北去访友,可能月余才能回来。”萧重威道。
“啊,我们还想要找他询问彭求醉彭大侠的下落呢。”祖悲秋叹息一声,失望地说。
“你们找彭大侠是为什么?”萧重威好奇地问道。
“萧兄,你没听说过太行山贼围攻关中刑堂总舵的事情吗?”祖悲秋问道。
“没有啊,我说最近怎么没有南山镇的消息!太行山竟公然和全天下武林挑衅吗?”萧重威惊道。
“那可不,”郑东霆瞪大了眼睛,“柯偃月亲自来了,这事情闹大了,全天下除了彭大侠,没有人是那天下无头的对手。”
“这可是会轰动整个天下的江湖大战!”萧重威听到这里来了精神,“其实你们找到家父也没用,彭大侠和我们萧家失去联络已经二十年了,家父也到处找他呢。”
“那怎么办?我们必须立刻找到他啊!”祖悲秋焦急地说。
“莫担心,青州彭门准知道他的下落。”萧重威转头望向一旁的彭七。
“我要是知道还用来找你吗?”彭七双手一摊,摇了摇头,“我爷爷和大伯公已经有二十年没看见他了。二十年前他因为无意中泄露了彭门五虎断门刀的刀谱而心存愧疚,在青州祭拜祖先之后,破门而出,从此在江湖中失去了踪迹。没有人再见过他。大伯公病逝的时候他都没有回来拜祭。”
“这么说他不在青州?”祖悲秋焦急地追问道。
“绝对不在。”彭七斩钉截铁地说。
“这下难倒我了,如果彭大侠不在青州,那么他可能在这个世上的任何地方。”萧重威摇头叹息道,“我们也许找不到他了。”
“这可如何是好?太行山的围只能靠彭大侠来解啊。”郑东霆喃喃说。
“哎,我有个想法,你们想不想听听?”彭七抬头说道。
“说吧。”郑东霆此刻也是无计可施,只能听听他的高见。
“牧天侯在哪里,我大伯就在哪里。”彭七神秘地微微一笑,轻声道。
“此话怎讲?”郑东霆,祖悲秋,萧重威齐声问道。
“你们想啊,谁有本事从我大伯口中骗出五虎断门刀刀谱,不就是牧天侯吗?你说大伯何等英雄,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怎不会从牧天侯身上找回场子?”彭七问道。
“这么说,彭大侠在益州?”祖悲秋浑身一激灵,吓出一身冷汗。益州距离青州足有上万里,等他们到了益州,太行山早就把关中刑堂趟平了。
“且慢,”郑东霆一抬手,灵机一动,“二十年前,师父和南宫芸一直出双入对,他们谁从彭大侠身上骗走五虎断门刀谱都有可能,依我看,反而是南宫芸的可能性更大。”
“为什么?”祖悲秋不解地问道。
“傻瓜,没听说过英雄难过美人关吗?”郑东霆瞪眼道。
“这么说,彭大侠还在关中?在长安?”祖悲秋惊喜地问道。
“不可能!”萧重威用力摇了摇头,“我们萧家上上下下这二十年来一直在寻找彭大伯的下落,整个大唐几百个州都差点被我们翻个底朝天,又怎会落下长安城。”
他说完这番话却引得郑东霆,祖悲秋,彭七同时抬起头来。
“灯下黑!”三人同时冲口而出。
“走吧。我们这就去找他。”郑东霆猛地站起身,一把将祖悲秋也拉了起来,接着一拽彭七的衣袖。
“慢!”萧重威见到他三人马上就要起行,急得连忙站起身,“我……我跟你们一起去!”
“萧兄,这不太方便吧……”郑东霆颇为胆怯地朝着萧府望了一眼。
“求求你们,把我带上吧。”萧重威一把抓住郑东霆的手,“这家真的呆不下去了,天天又是被打,又是被骂,那婆娘是没准备给我留口活气儿啊。我要出走,我要自由,要去寻找另一种生活,你们救救我吧。”
祖悲秋看到萧重威的惨状心存不忍,不由得转头对郑东霆说:“师兄,你看这事儿要不……”
“男人活到萧兄这份儿上,也真挺凄惨的,早知今日,当初何必成亲。”郑东霆满脸的悲天悯人,一把反握住萧重威的手,“得了,萧兄,就算上你一个。”
“多谢!噢,对了,我家里有家父当年寻找彭大侠的图像,我这就潜回家把它偷出来,这样我们找起来就会事半功倍。”萧重威一拍脑袋,突然想起。
“那还不去拿!”听到他有这件宝贝,郑东霆和彭七忍不住齐声道。连祖悲秋也忍不住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快点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