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一件锋寒聚义厅

徐州分舵此刻人丁稀少,只有几个关中剑派辈分低微的弟子在镇守着分舵聚义厅和关思羽的灵堂,其他弟子都已经结伴到徐州夜市中逍遥去了。守门的首领弟子看到郑东霆和祖悲秋前来,眉头一皱,扬声道:“喂,这不是郑捕头和祖先生吗?这么夜了你们不去休息,回到这里来做什么?”

郑东霆朝他拱了拱手:“这位兄弟,郑某有礼了。我们感到关爷的命案还有一些细节未查清楚,所特地前来命案发生地聚义厅来探查一番,请兄弟多通融通融。”

“嗬,今天你们结案的时候我也在场,你们把案发的前因后果说得很详细,我们关中的兄弟们都佩服得很。既然凶手已经查清,不知道你们还要来查什么。”首领弟子皱眉问道。

郑东霆思忖了片刻,当然不敢把他怀疑关爷和太行山寨联手的事说出来,只是道:“关爷武功盖世,却被连青颜一剑刺死,这件事匪夷所思,我想再来看看是否有别的凶手暗中相助。”说到这里,他笑着走上前,将一粒天一丹捧到这位首领弟子面前,“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这首领弟子虽然辈分低微,却识货之人,见状大喜:“郑捕头太客气了,你为我关中剑派捉拿疑凶,我们怎会将你拒之门外,里面请!请随便查探,不必担心。”

此刻距离关思羽被杀已经有一段时间,越女宫,缉凶盟,徐州各地前来吊唁的武林人士来来去去已经有好几拨。聚义厅内本来的血迹被关中子弟大略地打扫过,即使剩下任何痕迹,经过这无数人的踩踏也已经模糊不清。

“命案现场已经一团糟,什么都看不出来了。”郑东霆徒劳地蹲下身,看了看地上浅得几乎看不见的几摊血迹。

“师兄,墙上有刀痕。”祖悲秋突然道。

听祖悲秋的呼喊,郑东霆精神一振,快步走到他的身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仔细观看。聚义厅西墙上有一大两小三道极浅的刀痕,看起来就好像使刀者只用刀刃轻轻撩了一下墙壁,蹭下一点墙灰而已。

“你这是什么眼睛,这么浅的三道纹都被你看见了?”郑东霆也不知是在表扬还是在嘲讽这位宝贝师弟,裂开大嘴兴奋地说。

“多谢师兄夸奖!”祖悲秋只有在郑东霆身边的时候才能有些乐观精神,“你看看这三道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嗯,我……”郑东霆不想自己看起来比这个师弟更蠢,但是尽管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任何线索,“你说我想起了什么?”

“南太行第二寨寨主的起手三刀,看,两刀浅左右夹击,一刀深径挑面门,当日他就是用这一招挑掉了百里斩的一只眼珠。”祖悲秋颤声道。

“那天你只顾着吱哇乱叫,没想到他的一招一式竟都被你记下来了?”郑东霆惊叹道。

“我天天都想忘掉那个惨景,但就是忘不掉啊。”祖悲秋苦叹着说。

“嗯……连大侠并没有说假话,党三刀果然也到过现场。这就更加不合理了,关思羽不可能在带刀活阎王的眼皮底下杀得死九转回魂刀叶断魂。叶断魂定然是死在连大侠手中。”郑东霆抚摸着下巴,低声道。

“而且党三刀使刀的时候很慌张。”祖悲秋又道。

“你成半仙了?人家使刀的心情你都清楚?”郑东霆皱眉问道。

“不慌,这三刀不可能在墙上留下整整三道刀痕。如果一刀落空,就应该及时收刀。他一口气想也不想三刀齐使,正显示出他心中对于敌手极为忌惮,迫不及待想要一刀建功。”祖悲秋忍不住用手做刀状,轻轻挥了三下。

“谁能让党三刀如此忌惮,关思羽?不,定然是连大侠。”郑东霆喃喃地说,“当日他听到连大侠的笑声已经忍不住远遁而去。如今面对面竟敢交手,连大侠身边又有关思羽,他哪里来的胆量。只有一种可能:关思羽当时已经变节。”

“师兄,你太急切证明连大侠是无辜的。但是你仔细想想,这些太行刀客可能是来伏击关思羽,谁知却看到连青颜和他起了冲突,并一剑将他杀死。他们想要混水摸鱼,所以……”

“连大侠为什么要杀死关爷?”郑东霆问道。

“关爷看出血书的假象,不肯让关中子弟去和太行刀客拼命,连大侠一怒之下,便起了杀心。”祖悲秋分析道。

“哼!”郑东霆不甘心地在聚义厅来回走了几步,突然一转身,急声道,“不对,如果太行刀客此行是来斩杀关思羽,此刻连青颜既然已经将他杀死,他们为何还要多做纠缠,直接走掉,岂非更好?”

“师兄,我也和你一样不希望连大侠是凶手。但是这种事情不能靠一厢情愿的推测,我们必须再找找证据。”祖悲秋说罢,低下头在地上仔细地摸索着。

“急死我了,还找什么证据,直接去问问连大侠不是更好。”郑东霆心急火燎地在聚义厅内走来走去,“关中子弟根本不懂如何办案,命案现场给打扫得这么干净,他奶奶的,都和凶手是一伙的。”

“师兄,脚……脚印!”一直走到东墙的祖悲秋忽然兴奋地低声叫了起来。

“脚印!?”郑东霆心头一震。整座聚义厅用坚硬的青石板铺成地面,能在这种地板上踩出一个脚印,除非是内家高手所为。他想到此处,兴奋得浑身发热,连忙快步奔到祖悲秋的身边,“在哪儿?”

祖悲秋从怀中摸出火熠子学着郑东霆的样子往空中一挥,但是却没有看到一丝火星。郑东霆叹息着摇了摇头,一把从他手中夺过火熠子,用力吹了吹,接着往空中一挥,明明灭灭的火焰顿时在他手中亮起。

“在这里,很多!”祖悲秋用手一指身下,小声道。

郑东霆蹲下身,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地上果然有数处深浅不一的脚印。

“这双鞋印最大,尺寸惊人,而且和青石板的切口锋锐得很,是官靴踩出来的。这是关老爷的官靴。”郑东霆指着一处宽大的脚印分析道。

“你看这半只脚印,深入青石板几达两寸,鞋底纹路狰狞,是南五道流行的谢公靴。”祖悲秋道,“益州人登山最爱此鞋。”

“他奶奶的,这不是叶断魂的脚印,就是党三刀的。”郑东霆撮着手道。

“还有这两只脚印,也是同样的谢公靴印,但是印记更深。”祖悲秋又指了指旁边的一处脚印痕迹道。

“这是叶断魂脚印没错,他的武功在四人之中是最差的,所以内功无法收放自如,大半气力都浪费在脚底板上。”郑东霆笑道。

“又或者,这里就是他中剑毙命的地方,因此真气四泄,印下这深达数寸的鞋印。”祖悲秋道。

“你又知道?”郑东霆难以置信地问道。

祖悲秋往前走了半步,来到东墙,摸了摸墙壁,道:“师兄,这里仍然有淡淡的血迹,天女散花形状的分布,就在这对鞋印的正上方,你看。”

郑东霆直起身来到东墙面前,仔细看了看,正如祖悲秋所说,墙上有着一摊椭圆形的血迹,林林总总的血滴在上下左右放射状散开,显示着叶断魂被人一剑穿胸,几乎钉死在墙上。

“嗯……”尽管心里不情愿,但是郑东霆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师弟的观察能力的确比他强得多。

“师兄,我想你是对的。关爷和太行刀客的确是一伙的。”祖悲秋忽然道。

“啊,师弟,你终于开窍了?”郑东霆惊喜地问道。

“不,是证据确凿。师兄,你看这三人的鞋印,都是鞋尖朝西,鞋跟朝东。显示他们乃是并肩立于东墙,共抗敌手,他们的敌手则和他们对面而立,他的鞋印就在这里。”祖悲秋快走三步,蹲下身,一指面前两处浅浅的鞋印。

“不错!”郑东霆来到他身边,也蹲下身,“这确实是连大侠的鞋印。天山三清功讲求的是圆融自足,滴水不漏。即使在血战之时,连大侠也能够控制自身的真气走向,尽量不浪费一分一毫,所以他的鞋印应该是最浅的这一双。而且……”郑东霆上上下下看了这双鞋印几眼,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而且什么?”祖悲秋好奇地问道。

“别看连大侠乃是天下闻名的大侠客,他却有着一双小得令人难以置信的脚,简直像女人。”郑东霆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师兄,严肃点儿,我们已经有足够证据证明连大侠是冤枉的。”祖悲秋挠了挠头道。

“噢,对。”郑东霆咳嗽了一声,“嗯,这么说,这一战的实际情况是连大侠单人独剑力敌关思羽,叶断魂和党三刀三人联手。”说到这里,他的脸色渐渐肃穆起来:“连大侠在这三人围困之中仍然能够剑挑关思羽,叶断魂,逼退党三刀,这战绩的辉煌足以和他在天山西路那一战前后辉映。”

“好厉害,不愧是天山月侠。”祖悲秋忙不迭地说。

“起来,师弟,既然案情已经水落石出,我们必须立刻通知天山派弟子,让他们搜集关思羽变节的佐证。”郑东霆直起身子,沉声道。

“为什么一定要通知天山派的人,通知缉凶盟的人不行吗?”祖悲秋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直起腰,疲倦的伸了个懒腰。

“嘿,关思羽是缉凶盟的头儿,你说他们会相信我们两个的话吗?只有让天山少林派出公正无私的弟子进行调查,才能够让事实真正水落石出。老实说现在我们还挺危险,不知道关思羽还有多少同伙在缉凶盟里晃悠,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郑东霆说到这里,一揽祖悲秋的肩膀,就要拉他一起离开。

就在这一刹那,突然一道汹涌的剑光从聚义厅的天棚突然坠落,迎头罩向郑东霆和祖悲秋。危急之时,郑东霆一把推开祖悲秋,自己一个旋身,卧倒在地,勉强躲开剑芒的锋锐。但是肋下仍然被带了一道长长的血口。

“有刺客!”郑东霆一边高声大吼,一边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起身来。面前的刺客一身黑衣如墨,面罩黑巾,躲在大厅的阴影里就仿佛融化在了空气之中,只有手中那把精光四射的利剑仿佛猛兽的獠牙,咄咄逼人。

郑东霆还没有来得及站稳脚跟,这个黑衣刺客就仿佛一只猎豹一般合身扑来,手中霜刃一闪,径取他的咽喉。郑东霆虽然轻身功夫出色,但是人毕竟不比剑快,更何况肋下受伤,移动更加艰难,眼看就要被一剑穿喉。就在这一瞬间,突然祖悲秋从旁一个矫捷的飞扑,冲到了郑东霆的面前,替他挡住了这一剑。刺客的这一剑从他的左肋刺入,穿过他的后背直接从小腹破出,竟是刺了个对穿。

“师弟!”郑东霆声嘶力竭地大吼一声,反手一把抱住已经神志不清的祖悲秋,“你疯了,为什么要替我挡这一剑。”

“师兄……我不会轻功,你死了我也跑不掉……”说完这句话,他双眼一翻白,昏死了过去。

“师弟!”郑东霆悲怒交集,滚烫的泪水在他的眼眶中疯狂打转。他咬紧牙关,紧紧抱住祖悲秋的身子,抬头看去:眼前的黑衣刺客正在龇牙咧嘴地用力拔剑,谁知道这一剑刺入了祖悲秋的肋骨之中,被两根骨头别住,死活拔不出来。

就在这时,郑东霆飞起一脚狠狠照他胯下撩去,恨不得一脚踢得他断子绝孙。这黑衣人识得厉害,连忙松手弃剑,一个后空翻远远躲开这一击。郑东霆抓住这个时机,双脚一顿,身子冲天而起,闪电般穿越过聚义厅大门,落入徐州分舵的庭院之中。

“杀人啦,有刺客!”郑东霆把将祖悲秋肥胖的身子抗在肩上,扯开嗓子大声叫道。他那洪亮的嗓音顿时将院中值守的关中弟子吸引了过来。“杀——!”几个徐州分舵弟子挥舞长剑,气势汹汹,叫嚣而来,将刺客团团围住。只见这黑衣刺客右手一抬,仿佛摘果子一般从离自己最近的关中弟子手中夺过一把长剑,身子以左脚为核心飞快一旋,长剑舞出一轮耀目的光盘。只听得叮叮叮叮数声脆响,围过来的分舵弟子还没有来得及舞剑作势,手中的长剑已经断成了一地废铁。

“跑啊!”关中弟子们倒也干脆,脚下根本没停,顺势转过身飞快地四散跑光了。

“喂,喂!”郑东霆气得眼珠子都要瞪落在地上,“奶奶的还是关中弟子呢,太没义气。”他转过头去,和刺客对望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双脚一用力,也朝着远方飞一样跑去。而那黑衣刺客锲而不舍,吊着他的身影,急追而来。

夜风扑面,徐州城影影绰绰的灯火连绵不绝,在郑东霆的眼中连成一条奔腾不息的光河。若是在平时,在万家灯火中施展轻功,趁夜奔行,这样的流光之景是最吸引人目光的。但是此刻的郑东霆没工夫欣赏眼前疾驰的美景,也决不愿作丝毫的停留,更不敢再浪费气力高声呼救,只能闷声不响地从一户人家的房顶,跳到另一户,专门挑选在常人眼里看来过于诡异莫测的道路拼命奔逃。黑衣刺客犹如一道他永远也无法摆脱的影子,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他能够感到森寒刺骨的剑气透过他背后的衣衫,刺进他的肌肤之中,宛若芒刺在背。肩膀上的祖悲秋越来越沉重,渐渐犹如一只小象般沉重,令他的腰都要直不起来。

“听说人要死的时候,会渐渐变得比往常沉重,所以人们才总是说死沉死沉,莫非师弟他真的要不行了?”郑东霆一边跑,一边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他猛地转过头去,狠狠瞪了身后的黑衣剑客一眼:“若是师弟真的死了,老子我拼着被废去武功也要把你大卸八块,扔到郊外喂狗。”

黑衣刺客的身影浸在夜色之中,周围的光线似乎都被他纯黑色夜行衣吸收殆尽,就着月光,郑东霆只能看到他骠悍的身形轮廓,和那双犹如饿狼般贪婪急切的眼神。就在这一回头的瞬间,这个刺客已经趁机再次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手中汹涌的剑光几乎可以够到郑东霆的脊背。

“哼!”绝望之中,郑东霆提聚起最后一口真气,作了最后一次加速的努力。尽管他的燕子飞云纵乃是江湖上最高明的轻功,但是身上负重两百斤,真的很难将这燕子般轻盈的身法发挥到极致。而这个刺客所施展的轻功虽然不如燕子飞云纵有名气,但是却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绝技,想要甩掉他只能是痴心妄想。感受着背后越来越沉重的杀气,郑东庭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一股股燥热朝着自己的太阳穴压迫着,令他头昏脑胀。

背上祖悲秋的脑袋没精打采地在肩膀旁边摇晃,就仿佛一枚被风吹来吹去的风铃,看起来毫无生气,郑东霆几乎以为这个师弟已经咽了气。背后的刺客仍然保持着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拉近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沉默无声的追逐和杀戮几乎要让郑东霆憋闷地想要发疯。

就在他快要崩溃的时候,突然一个尖细的嗓音从他耳边断断续续地传来:“师……兄,好美啊。”

“嗯!师弟,你还活着!”郑东霆欣喜若狂,忍不住叫了出来。

“光……那连在一起的光,好……美,”祖悲秋语无伦次地胡言乱语着,“师兄……什么时候我能学会……轻功?我要让秋彤也看……这美……”这句话说到一半,祖悲秋的语声渐渐黯淡了下去。

“师弟坚持住!师兄会教会你轻功,师兄带你去找洛秋彤。”说到这里,郑东霆双眼一热,鼻子不争气地一阵发酸。他发了疯一般大吼一声,双腿一用力,踩塌了脚下的屋顶,落入了身下的民居之中。

跟在他身后的刺客双脚一挺,在这座民房上巍然立定,长剑下指,将整栋房屋都笼罩在了他的气机感应之下,却没有立刻冲入郑东霆坠入的空洞。他显然仍对郑东霆的本领有三分忌惮,怕他在房内突然施展杀手,攻自己一个措手不及。片刻之后,他确定屋内没有杀气激荡,随即力贯脚背,准备和郑东霆一样破屋而下。就在这时,一阵巨大的门板破裂声突然传来。只见这家民居的门板被一股大力撞碎,郑东霆扛着祖悲秋风驰电掣地朝着远方的黑色丛林疾驰而去。

“哼!”黑衣刺客冷哼一声,一挺长剑飞身追去。

郑东霆到了徐州郊外的丛林之中就仿佛乳燕投林一般自在,只见他大鸟一般从一棵树上跳到一棵树上,从一枚树枝荡到另一枚树枝,就像从小在这片丛林中长大的野猴子,黑衣刺客再也没有十足把握捕捉到他的行踪。

“不对!他扛着两百斤的一个胖子,怎么能在枝丫之间如此流畅的行进?”黑衣刺客想到这里,心头大震,一口真气转浊,不由自主地从树上落了下来。

这个时候,站在树梢上的郑东霆转过身来,嘿嘿一阵冷笑:“怎么,发现不对头了?”

刺客一振长剑,仰起头来,双目红斑乍现,显然恨极。

郑东霆一把将背上的“祖悲秋”丢到地上。只见“祖悲秋”身上的衣服飘飘扬扬的翻飞而去,只剩下里面一床绘着俗艳花纹的棉被。

“嘿,一看你就没怎么读过书,四书五经是不用想了,三十六计听说过没有?”郑东霆满脸嘲讽地问道,“知道瞒天过海这四个字怎么写吗?”

黑衣刺客猛然醒悟,下意识地朝着刚才民居所在的方向望去。

“现在我就要回民居那里接我师弟去治伤,猜猜现在你还能不能追上我?”郑东霆说到这里,双脚一振,整个身子犹如一道灰黑色的闪电,倏地一声在空中消失不见,融入了无边的夜色之中。

刺客待要抬脚去追,却连郑东霆脚下掀起的尾尘都已经看不见,只能无奈地收住步子,懊恼地抬手一剑,将郑东霆刚才站立的松树齐腰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