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响是谁?
贾幼蕊不记得这个名字,急迫的敲门声也让她心慌,她不敢贸然开门。
门外的贾响顿了顿,心里骂道这小娘们儿真是翻脸不认人啊,前天还和他摸手摸背(隔着衣服),今天就跟个不认识似的。
嘿,装得还挺像。
他左右打量,确认周围没人。
贾响脸贴着门缝,小声而谄媚地说道:“小蕊,是我呀。”
贾幼蕊心中升起一阵恶寒,她大概明白门外这人的来意了。
她招的什么人啊这是。
贾幼蕊在心里默默吐槽了自己一把,为自己上辈子的堕落感到忏悔。
“你回去吧。”贾幼蕊毫不留情:“别来找我了。”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不管贾响在门外抓耳挠腮,着急跳脚。
......
贾响不明所以,以为贾幼蕊又发脾气了,毕竟这姑娘心情确实阴晴难定,看你顺眼时对你笑呵呵的,突然毫无征兆地就连一个眼神也不屑给了,难伺候的程度和她的美丽程度不相上下。
想到那种祸水般的脸,滑嫩得跟豆腐似的手,摸一摸,啧啧,贾响瞬间精神饱满,敲门的手更快了些。
“小蕊,怎么啦?是不是不开心了?”
“小蕊,你先开门,有什么话你要说清楚呀。”
“小蕊,是不是我惹你不开心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让我见你一眼。”
“小蕊?”
……
贾响并不知道贾幼蕊早就进屋了,能回应他的只有空气。
毕竟是白天,虽然这儿比较偏僻,但村子里的人时时刻刻都有可能经过。
贾响无奈,只能低声下气地说了句:“小蕊,我下次再来找你。”之后就灰溜溜地一路小跑消失在了小路上。
……
可能真是心里有鬼和做亏心事遭报应,贾响在路上跑着的时候居然碰到了一群人。
他们手里都提着一瓶杀虫剂,是商店今天刚到的货,走在人群后面的是贾过野。
贾响心虚地放慢了脚步,佯装镇定地打招呼:“各位忙啊。”
虽然他没把贾过野放在眼里,但搞人家老婆这种事做着怎么也心里有愧,他不敢看贾过野。
在场的有些人精,看着贾响的神色,又寻思了一下他跑来的方向,心里顿时明了。
“你也辛苦啊,贾响。”
有人揶揄地打趣他,有人偷偷地瞄贾过野。
贾过野神色平静,感受到了打量的眼神,不耐地瞥过去。
锐利的眼神,配上他脸上大片的崎岖忐忑的红疤,极有威慑力,那人马上悻悻地收回视线,不敢再看。
哼,极品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一个丑瘸子,嚣张什么,连老婆都管不住。
那人在心里默默吐槽。
……
贾过野扛着锄头走进自家菜园,不大的菜园被他理得整齐干净,菜地方块规整。
他走到角落,放下杀虫剂,拿起刚才放到一边的苋菜种子,开始挖坑播种。
贾过野有些心不在焉,他很难不去想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
小蕊对他的态度算不上差,只是完全的无视而已,她除了偶尔和他一起吃个饭,平时话都说不上几句,亲近一点的接触更是没有,她嫁过来半年,他们连手都没碰过,而今天中午,她居然抱了他。
回忆起当时的感觉,贾过野现在还懵懵的,没回过神来。
贾过野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丝毫怨言都没有,小蕊在外面那些风言风语,没传到他的耳朵的话他就无视,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也当作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能过下去就很好了,他从来都是个知足的人,不会奢求太多。
......
弯腰久了,他有些腰酸背痛。
贾过野放下锄头,坐到一旁休息。
他点燃了一根卷烟,往事随着袅袅的烟雾一齐出场。
......
六年前,他十五岁。
西贾村,顾名思义,在河的西边,跟他们村隔了一条河。
那一年,哥哥在家嚷嚷着要娶媳妇,家里刨光家底地给他凑彩礼,妹妹的读的中学在催学费。
家里的气氛时刻剑拔弩张,妹妹在哭,哥哥在闹,爹和娘在吵,娘嚷嚷着日子没法过了,他在家里像个透明人,家里所有的沉默都给了他。
有一天,他干完活回家,发现比他早收工回家的爹和哥哥正一边啃小半碟兔肉,一边喝酒。
那只兔子是他昨天在山里抓的。
娘在扫地,妹妹在洗碗,看来他们饭吃完了。
娘看见他进来,说了句:“你的饭给了留在橱柜里了,等下你吃完饭把地扫一下。”便放下扫帚进屋休息去了。
他放下农具,打开橱柜,一个不大的碗,里面是冰冷的大半个红薯和几筷子白菜。
其实这并不让他意外,更过分的事,比如家里其他人偷偷背着他开荤,他也是知道的。
贾过野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可他那天还是没能忍住。
可能是那时正在长身体还整天干活的他太饥饿,也可能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性,他把碗摔到了地上,在一片尖锐的斥责咒骂声中扬长而去。
“狗东西,给你脸了?”
“老娘好心好意给你留饭,你摆脸色给谁看?”
“不吃就别吃!以为还会有人哄着你呢?”
“你给我回来把地扫干净,谁给你清理善后?”
“滚出去就别回来!”
……
他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只想离这个冰冷恶心的地方更远一点。
他跨过桥,走过草地,秋风将他低落的心情吹得更加惆怅,路上有人看到了他,都会对这个陌生的面孔多打量几眼。
......
走着走着,贾过野看到了一棵大树。
他搓了两下手,灵活的身体略略使力就爬了上去。
坐在高高的树枝上,他看见了弯腰劳作的人,看见了升起又消失黑色的炊烟,看见了悠闲的狗和鸡,看见了别人院子里晒的干菜和衣服……
他低下头,看见了一个女孩。
......
贾过野听说过西贾村有个特别漂亮,全家娇惯着长大的姑娘。
比起别的同龄人对那姑娘的好奇,甚至组团去偷看,他显得格外不同。
贾过野每天干活,没心思管什么姑娘,再漂亮又能漂亮到哪儿去?无非是皮肤白一点,眼睛大一点,他对那些夸张的形容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