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莫斐把土特产放在地上,从空间里取出一根棒球棍藏在背后,随后故意在门口大声喊了起来,好确认屋里的情况。
屋里的哭闹声短暂地停滞了。率先跑出来接莫斐的是嘉年和嘉月。
两个孩子像一阵旋风一般冲过来,差点把莫斐撞得倒地。她见孩子们没事,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把棒球棍不动声色地收回空间。
“这么想妈妈啊?”莫斐温柔地笑起来。
随后从客厅走出来的就是宋宜、莫志诚,还有一对比他俩年纪小上几岁的夫妇。
“小姑,小姑父。”莫斐礼貌地喊道。
莫斐的小姑莫秋瑾看都不看莫斐一眼,倒是小姑父陈明脸上还笑着朝莫斐点点头。打完招呼后除了宋宜和孩子们,其余人又重新坐回客厅的沙发上,气氛看着明显不太对。
“怎么提前回来也不说一声,我好叫你爸去机场接你。”宋宜走到门边接过莫斐提回来的东西,眼睛看着有些发红,不知是不是哭过了。
趁着关门的间隙,莫斐用只有她和妈妈能听见的声音问:“他们怎么来了?”
“是为你堂妹结婚的事找你爸借钱的。”宋宜亦小声应道,又补充了一句,“哭半小时了。你爸一直没发话。”
莫斐先催着儿女进他们各自的房间,等她走到客厅时下意识皱了皱眉。
从小到大,她最讨厌的就是烟味,更讨厌抽烟的人。如今客厅四处都是烟味,她精心挑选的果盘里抖了半盘子烟灰,陈明的手里还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
莫斐厌恶的表情太过明显,陈明一下子有些尴尬,手里的烟抽也不是灭也不是。
本来就不待见莫斐的莫秋瑾看不得丈夫受冷眼,立即冷笑起来:“呦,我们莫家最有本事的人回来了。好大的架子。”
莫斐当年未婚先孕的事,让莫家人在所有亲戚面前都抬不起头。莫秋瑾就是莫家第一个宣布和莫斐断绝关系的,对莫斐进行经济制裁更是她给大哥莫志诚提的建议。
后来几乎每一年,莫秋瑾都会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把莫斐干的这些好事重提一遍,生怕有人忘记。这也是莫志诚八年里都无法原谅女儿的最大原因。
莫秋瑾本来以为八年过去,大哥和她这个不听话的侄女已经没有缓和关系的可能,没想到她这次找大哥有事,才发现大哥大嫂竟然不在家,还住到莫斐租的房子给她带野孩子。
莫秋瑾气不打一处来,命令丈夫开车连夜来了金时花园小区。生怕自己晚一步,大哥就要被莫斐毒害一般。
莫斐根本不想搭理她这个小姑。对着莫志诚说:“爸,我给你和我妈带的礼物都放你们房间了。我看时间不早了,我先带嘉年嘉月他们去睡觉。”
一直坐在沙发上,黑着脸却没吭声的莫志诚开口了:“孩子让你妈带着去睡,你坐下。”
虽然不想面对小姑和小姑父,但莫斐只得给爸爸这个面子,耐着性子坐下来。
莫秋瑾也懒得把时间浪费在莫斐身上,继续说:“哥。我知道你和大嫂这些年攒了一笔钱。清清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我们跟亲家说好除了六十六万的嫁妆还要给她陪嫁一台三十万的车。但你妹夫这个不争气的,钱都被套在股市里,我们也是没办法才来求你的啊!你是看着清清长大的,她这么有出息,以后一定会给你养老的。”
莫斐在旁边心不在焉地听着,眼睛却瞟向莫志诚。
按照原主的记忆,她爸很疼这个妹妹,自她记事起她爸对她小姑简直是有求必应。每次小姑家有什么事上门来借钱,说是借,拿走了一万两万的,从来也没见还过。陈冰清初中毕业差了一分上重点高中,更是莫志诚出了五万块还托了关系才搞定。
这么多年花在莫秋瑾她们家的钱,积累起来少说也有几十万了。
这回莫秋瑾倒是胃口更大了,直接就想让莫志诚送陈冰清一辆三十万车。我都只租2000块一个月车呢。莫斐在心里默默说道,只觉得自己过得简直就是挣扎在温饱线的生活。
莫秋瑾看莫志诚一直不发话,心里急了起来,眼看着又要哭了。以往这招很是管用,可她今晚都哭了半小时了还没见效。陈明没啥主意,除了会抽烟外便只会附和妻子的话。
谁知莫志诚问了个问题:“我没有女儿吗?”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一句话也只有简短的六个字,却让沙发上坐的人都呆住了。
莫斐心里一乐,已经明白了莫志诚对这事的态度,顿时有了底气:“怎么没有。我这不是在这坐着吗?”
莫秋瑾气得笑了出来:“哥,你别是年纪大了忘了我这好侄女是什么德性吧。大学都没毕业就跟男人厮混,还搞出孩子自毁前程。听说这些年只能当当服务员,销售,前台什么的。我们清清名牌大学研究生毕业,在互联网大厂工作。她们有可比性吗?哥,有的人是靠不住的。”
“小姑。我堂妹好像是姓陈,不是姓莫吧。她有没有出息,关我爸一毛钱的事?我有没有出息,又关你屁事?最起码我不会大晚上跑到别人家里,恬不知耻地借钱,被拒绝后又恼羞成怒。再说了小姑,你不知道什么叫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吗?我爸妈这么多年借给你家多少钱?你还过一分钱吗?”
莫斐温温柔柔地笑着,说的话却是一句都不留情。在孤儿院长大的她,从小不知道学了多少粗鄙的话,只是长大后学着文明地融入社会。眼下莫秋瑾活活把莫斐的几分野性又激了起来。
莫秋瑾气到握拳,声音尖锐地骂起来:“小贱人你胡说八道什么?!”骂完这个词,莫秋瑾才反应过来骂得重了,下意识看了眼莫志诚。
莫志诚的脸色看起来似乎更黑了。
莫秋瑾心里一紧,莫斐到底使了什么迷魂药,这才多久功夫就哄得她哥的心又偏了回去。
莫斐根本没把莫秋瑾的辱骂当回事,不咸不淡地笑着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把水果刀,当着几人的面重重地插进桌上的西瓜里。
红色的西瓜水顺着闪着寒光的刀流下,像极了人的血迹。
两分钟后电梯门关上了。
莫斐的家里终于清静下来。她起身打开客厅的窗户消散烟味。
莫志诚走到了莫斐旁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莫斐本来以为爸爸是要训斥她对长辈不尊敬,却没想到莫志诚只说了一句:“你小姑的话别放在心上。”
莫斐看着爸爸慢慢走回房间的背影,只觉得他看起来老了很多,浑身都像被人抽去了力气。他也变了很多。
从前如果莫斐敢这么对莫秋瑾说话,莫志诚一定会把莫斐骂一顿,但现在他竟破天荒地默许了莫斐的行为,还安慰了莫斐。
莫斐松了口气。至少现在看来,她爸已经不会再无条件偏袒小姑。她也就不担心天灾进化期来时,她爸会把她好不容易搜罗起来的物资都给别人做嫁衣。那简直比饿死她还叫人难受。
等洗漱完回到房间里,莫斐又陷入了新的忧虑。
她意识到,金时花园小区已经不太安全了。小姑和小姑父知道了她这里的地址,又看到了她放在厨房和客厅的许多干肉、罐头、泡面……万一他们物资紧缺的时候想起来怎么办。
为了避免爸妈对家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极品亲戚心软,她得找个时间和爸妈说清楚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以后不能随便把地址透露给亲人朋友。
此外,狡兔三窟才算安全。莫斐开始物色起自己的其他窟来。
要快。
她能感觉到,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