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论派之光”卡维的讲座果然相当火热，几乎刚进来，埃米露就被密密麻麻的人群震惊了。
会场内部自然是座无空席，坐不下的学者们只能站在走廊上、过道上或者自己想办法创造位置。埃米露看见一些学者直接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的机械装置上，改装成临时座椅，顿时对于学者们的创造力感到了敬佩。
两人已经来得不算晚，会场内依旧没有任何空位。
大名鼎鼎的卡维平时很忙，设计师不是在外出差就是在家里研究图纸，平时在须弥城很难见到他，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有。
看到那么多人，埃米露有些犹豫，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和别人一起站着听讲座，让艾尔海森陪着她一起站在这里听，总觉得有些不太合适。
书记官大人更适合站在前面开讲座，虽然他自己似乎并不在意。
“不进去？”艾尔海森低头询问道。
相比于声名在外的“妙论派之光”，书记官大人就“普通”许多，几乎没有人认出艾尔海森的身份。
埃米露有些纠结是否出去换个讲座，往后退了几步，正好撞上了艾尔海森的胸口。虽然是人身上的肉，但是猛地撞上去确实有些疼。
坚硬的触感让埃米露下意识摸了摸脑袋，手指不小心又碰到了。
注意到自己的手放在了哪里，埃米露讪讪地放下了手，人往前走了走，试图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艾尔海森抬手，把人拉了回来，另一只手准确地按在了埃米露刚才被撞的位置，问道：“撞到了？”
突然一听，声音居然有些温柔的意味，埃米露不由得抖了抖身体，狐疑地转身，想看艾尔海森的表情。
这还是艾尔海森吗？怎么突然那么温柔，温柔到让人有些害怕。
没有看成功，因为脑袋被人转了回去，埃米露听见艾尔海森平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脑袋长在后脑勺上吗？专心看路，或者埃米露小姐正在研究与众不同的走路方式，想要实验在不看路的情况下能否正常行走？”
还是熟悉的讽刺的声音，埃米露放了心。
只是脑袋靠着的胸膛随着声音不断震动，震感太过明显，让埃米露又有些想把脑袋后面的位置推开。
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埃米露还记得两人所处的位置，努力忍住了没有动手。
耳朵微微发热。
周围的学者们熟练地露出了“tui，哪里的情侣来秀恩爱了”的表情，而后避开两人，继续往里面走。
偏偏这个时候艾尔海森还凑到埃米露耳边，询问道：“还进去听？”
埃米露很想捂住耳朵，让某人不要再说话了，这样对耳朵实在是太不友好，可惜不能。
而艾尔海森也没有厉害到能接受埃米露的脑电波，光看她的动作就猜出她的想法。
当然也不能否认某人看出来了，但是故意这样做的可能性。
于是埃米露只好装出淡定的表情，一本正经道：“这么好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就算是站着听也行。如果书记官大人不习惯这里的环境，对于讲座不感兴趣，不如……”
先出去在外面等候。
“哦”，艾尔海森重新站直了身体，“妙论派鼎鼎大名的卡维的讲座，听一听也没什么坏处。”
而后埃米露就被艾尔海森带着往前走，在埃米露疑惑的视线中，艾尔海森和两个学者交谈了一会儿，俩人随后让出了身下的位置，让埃米露和艾尔海森坐下。
这里确实是个不错的位置，视野开阔、视线清晰，上面的声音也能听得很清楚，位置又不过分靠前。
这个位置为何会好心地让出来？
注意到埃米露怀疑的视线，艾尔海森语气平稳：“只要给出足够的利益交换，大部分问题都能很容易地解决。”
一瞬间，单纯的学者埃米露脑海中闪过无数影视作品中的画面，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艾尔海森饶有兴趣地看着埃米露在那里胡思乱想。
这下埃米露连上面精彩的讲座都无心听讲了，坐立不安，屁股下面的位置瞬间就有些烫。
忍了一会儿，埃米露犹豫地示意艾尔海森把脑袋偏过来。
他太高了，说悄悄话都够不到。
书记官大人从善如流，侧过头。
“……是不是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啊，一个座位而已，不至于……其实我们站着也行……”
艾尔海森几乎想笑，尤其是对上埃米露真情实意的担忧的表情。
不过笑了之后，晚上的事情肯定没得谈。书记官大人考虑得失后，得益于须弥“影帝”的自我修养，书记官大人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我只是恰好知道这两人最近需要一本书，用作毕业论文的参考资料。恰好我也有这本书，资源利用互通而已，不必在意。”很有艾尔海森风格的回答。
至于如何“恰好”知道这件事，就属于书记官大人权限所在的一些能力，两人默契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埃米露依旧不放心，询问了是哪本书，是否很珍贵。艾尔海森难得耐心地一一回答了她的问题。
教令院那些人说的一些蠢话经常让艾尔海森想笑，虽然是冷笑。埃米露的话也让艾尔海森想笑，不过是那种轻松的笑。
得出那本书并不是很重要，看完之后两人会还回来，而且那本书前几天刚被艾尔海森放在最下面，里面的内容被他评价为“无稽之谈”，埃米露总算是放了心，可以专心听讲座。
不愧是被众位学弟学妹们认为“妙论派的楷模”的卡维，他的讲座言之有物，不同于那些喜欢夸夸其谈的学者，卡维的讲解深入浅出，几乎每一句话都是干货，相当有价值。
讲解到某些重要的部分，会场内部安静无比，只能听见卡维的声音和其他人小声记录的声音。
一般讲座时间不会超过一个小时，应热情的学弟学妹的要求，卡维善良地表示会延长讲座时间，剩下的时间用于解答其他人的问题，有事情的人可以先走。
一时间，会场内部瞬间热闹起来，无数热情的学者们站起来，争先恐后想要询问卡维问题。
嘈杂的声音对于埃米露来说有些不适，过于杂乱的环境很容易变得没有秩序，她不禁微微蹙眉，思考是否应该现在离开，但是又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下，艾尔海森冷静的声音如同一汪清泉，清泉湲湲流动，让埃米露的不适稍微减弱，心情也略微平静下来。
“过于善良，只会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某些人过了那么久，依旧不能明白这个道理。”
艾尔海森表情不变，正脸看着前方，从埃米露的方向只能看见他分明的侧脸。
在其他人或小声讨论、或低头记录、或站起身举手示意的背景中，艾尔海森过于冷静的表情和平时相比丝毫没有变化，冷静到似乎有些冷酷。
如果埃米露记得没错，在报考教令院的时候她查了很多资料，其中有一段内容曾经提起过艾尔海森和卡维曾经合作过一段时间。
能够让在别人眼中相当孤僻的艾尔海森合作，他们之前应该关系不错，只是最后的结局是不欢而散。
见到旧日的友人，艾尔海森表情似乎没有表现出任何激动，依旧从旁观者的角度冷静地评价曾经合作过的同伴，似乎见到久违的友人对他来说没有任何触动。
冷静冷酷甚至有些冷血。
来到须弥城这段时间，周围人对于艾尔海森的评价，埃米露听得不少。“书记官大人是个疯子”，“艾尔海森不近人情”这样的言论她也挺过一些，不过她从未将这样的评价和艾尔海森联系起来。
他行为处事的方式或许和旁人有些不同，但是那些只是他人的评价，对于她感知真正的艾尔海森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或许是注意到埃米露的视线，艾尔海森偏头，“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埃米露摇了摇头，重新坐稳了位置。
提问的人越来越多，上一个人站起来，另一个人便说出自己的疑问。卡维在新生中过高的名气，和有些宽容的性格，让学者们争先恐后地提出自己的疑问，指望得到“妙论派之光”的指点，虽然有些问题并不恰当甚至是尖锐的。
卡维依旧努力维持镇定，只是似乎有些支撑不住过于躁动的会场。
旁边有主持维持会场秩序的人员，像是没有看见会场的骚动，悠闲地站在一边，任其发展。
埃米露想了想，招招手，工作人员过来。
“那个，麻烦您一下，能不能请您告诉卡维学长……”埃米露小声道。
工作人员立刻走到前面，借着给卡维送水，小声在卡维说出埃米露的提议。
听到这个有用的建议，金发的善良学者脸上重新亮出笑容，立刻打算按照这个方法实行。
“好的。”工作人员点头。
卡维一边喝口水休息一下过度使用的嗓子，一边询问是哪位好心的学弟学妹帮忙，
工作人员隐晦地指了过去，卡维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差点把嘴里的水喷了出来。
等等，旁边那个人是艾尔海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