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声音骤然变响,辛岁猛一下睁开看,刚想拍醒江白花,扭头却发现她跟自己一样已经转醒。
“嘘——”辛岁竖起手指,示意江白花不要出声。
江白花眨了眨眼,听话地用手死死捂住自己口鼻。
辛岁慢慢坐起身,一点一点挪动到床铺边缘,轻手轻脚地下床。
逐渐靠近声音来源。
是门口靠右侧的墙壁那儿发出的声音。
声音还在继续:
“刺啦……”
“刺啦——”
一轻一重,一轻一重,重复几次后它似乎开始不耐烦了,原本富有节奏的声音霎时间变得毫无章法起来。
急促且凌乱。
越靠近,一股莫名的腥臭味越明显。
辛岁缓缓蹲下身子,门缝处正在渗血。
不知是不是恰巧,窗户边上的一处糊纸的地方刚好翘起,惨白的月光从缺口处透进来,正正好好照在那滩血水上。
似乎是为了让辛岁更加恐惧,连光源都是自备的。
血腥味越来越浓烈,就连坐在床上捂住口鼻的江白花都不可避免地闻到了。
她一下子皱起眉头,几步走到门口,靠着辛岁蹲下。
“看来,我们比较倒霉。”辛岁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江白花翘起兰花指捏紧鼻子:“是够倒霉的,好臭。”
看着江白花学着自己的样子,脸上是无法掩饰的嫌弃,原本紧张的气氛倒是缓和不少。
辛岁顺从地点点头,表示自己也觉得很难闻。
血液还在不断往里面渗,指甲挠墙的声音虽然断断续续但从未停止。
“好烦。”江白花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害怕似的,扯了扯辛岁的袖子,对她无声的抱怨。
确实,辛岁叹了口气。
按照这个挠墙的高度,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故事里“没命享”的死婴,现在应该叫鬼婴。
第一晚,大概率只是吓吓玩家,不会对玩家产生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这是这样一直挠墙,确实很搞玩家的心态。
辛岁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继续蹲着。
江白花也是。
又过了五六分钟左右,门外的小鬼显然比门内这俩无聊的玩家更加不耐烦了,挠墙的频率明显加快不少,血水渗进来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辛岁刚想说要不回去睡吧,捂着耳朵能睡一会是一会,这边的江白花就彻底蹲不住了。
她猛地站起身,开锁开门一气呵成。
浑身粘腻、长相怪异正趴在地上的鬼婴:……
真丑。
江白花脸上已然写满了这两个字。
一眼都不想多看,她右脚微微后撤一步,然后——
“咻——”得一下,鬼婴直接从女玩家住的右边,飞到了男玩家住的左边。
对面一阵兵荒马乱,隔着这么大个院子,辛岁还能清楚听到他们因为慌张碰倒桌椅的声音。
江白花可不管对面怎么想的,毕竟对面的那两个男玩家没少嘴辛岁,况且这鬼婴不会对玩家有什么实质性伤害,吓吓他们也不错。
她显然很满意自己的力道,大大方方拍了拍手,面带微笑地关上房门,再落锁:“锁上,安全点。”
辛岁看着眼前这个面容羞涩的女孩,内心无比震撼,完全不能跟刚才那个因为不耐烦直接跟副本小boss贴脸杀还把对方踢飞到人联系到一起。
“阿岁?”江白花小碎步走到辛岁身边,带着点疑惑。
“啊!”辛岁回神,“我在。”
“嗯嗯。”江白花拉上她的手腕,“走吧,应该还能睡一会儿。”
辛岁有些呆滞的跟着她走到床边躺下,耳边还不断传来对方软软糯糯的抱怨:“阿岁你都不知道,它长得好丑啊!又丑又臭!我可是颜控诶……”
“脸上全身血浆,五官都糊在一起了,说不定看清以后更丑……”
“……唉!我还是太善良了,没太用力,想着好歹是个婴儿。”
“……”
辛岁二人是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吵醒的。
二人同步,迷迷糊糊从床上起来,迷瞪着双眼看着对方,然后缓慢转头,看向被敲得一震一震的房门。
“唉!”两人异口同声地叹了口气,认命地下床。
“来了。”辛岁淡淡出声。
门打开那一瞬间,迎面而来的确是直直冲向她脸的一拳头。
辛岁瞪大双眼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旁站着的江白花神色一凛,伸手一挡,轻易就将其抵住,然后手掌收拢,一捏——
“啊啊啊——啊——痛痛痛——”那男玩家皱着一张脸,神色痛苦无比,龇牙咧嘴,“放手放手……痛啊啊啊——”
辛岁差点停滞的心跳恢复,她暗暗松了口气。
要不是江白花,她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辛岁直接无视了那男玩家乞求的目光,撇开眼。
“对不起对不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他说着,就要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掰开江白花的的手指,但他没料到江白花也抬起另一只手,捏住男人的手腕,轻巧一掰——
“啊啊啊啊——”
惨叫声再次充斥整个院子,原本站在男玩家后面的另一个男玩家以及其他三个满脸愤愤不平的女玩家见状,不约而同地后撤几步,收回多余的心思。
“一大早吵吵什么?”院子大门被用力推开,巧花奶奶被一个年轻一些的妇人搀扶着缓缓走进来。
辛岁见状赶忙示意江白花松手,江白花也不做过多的纠缠,松手的同时借着男玩家高大的身影将自己隐藏起来,随后快速低头。
被松开的男玩家疼痛逐渐缓解,刚才满脸乞求的样子顿时消失不见,代替着出现的则是一脸阴狠。
“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巧花的同学吗?怎么这么没有规矩?”巧花奶奶拐杖点了几下地面,目光沉沉地看着玩家问道。
那男玩家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几步走到巧花奶奶身边告状,痛斥江白花的暴力:“老太太,我只是觉得天色不早了,想着过去喊她们起床,没想到她们竟然一句话不说直接对我大打出手,我都不知道怎么惹到她们了!”
“我也不是故意惊扰您老人家的,只是她打的我太痛,我实在忍不住喊出了声儿。”
辛岁挑了挑眉,没想到着男玩家看着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语言艺术倒是被他玩得挺溜,只是他没发现,这段看似天衣无缝的话里有一个巨大的变数——江白花。
长相小巧精致、柔柔弱弱的江白花。
辛岁余光瞥见安静站在自己身边低着头,肩膀时不时耸动的江白花,有好戏看了。
“是吗?”巧花奶奶面色不改,扭头顺着男玩家手指的方向看过来,“你们打他了?”
江白花应声一抖,脑袋垂得更低了,肩膀不断耸动,给人一种风一吹,她马上就能倒下的柔弱之感。
巧花奶奶走近几步,看着江白花等待着她的答案。
江白花适时抬头,小巧的脸蛋早已被泪水浸湿:“奶奶……呜呜呜……”
她没有像男玩家那样喊“老太太”,也没有像玩家间那样称呼她“巧花奶奶”,而是直接喊了“奶奶”。
果然,听到这个称呼后,巧花奶奶脸色骤然柔和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呜呜呜……”江白花哭得声泪俱下,“我怎么可能打的过他?昨天晚上一个人睡实在太害怕,我没办法,原本说好跟我住一间房的同学突然不想跟我一起住了,她大半夜离开后,我真的……真的很害怕……”
“我没有办法奶奶,我不是故意不听你话的,我只能来找阿岁一起睡。我们两个女孩子好不容易熬到早上,他就来敲门了。敲得很大声,把我们都吓醒了……”
“我们以为他有急事,赶忙起床给他开门,没想到我一开门,他、他就冲着我脸上就是一拳……要不是阿岁及时把我拉来,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奶奶了……呜呜呜……”
半真半假的谎话,才是最真实的。
江白花给巧花奶奶的解释一半真一半假,说得其他几个玩家目瞪口呆,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你放屁!”男玩家受不了江白花的污蔑,大声呵斥。
巧花奶奶眉头一皱,抬了抬拐杖在地上用力敲了几下:“这是一个高中生该说的话吗?”
男玩家一脸不服,脸上就差写着几个大字“老子本来就不是高中生”。
辛岁看得想笑,掐了把自己大腿狠狠忍下笑意,出声配合江白花:“是这样的奶奶,我们两个女孩子害怕了一晚上,怎么会一大早起来打人?我们两个人加起来都打不过他……”
一边是柔弱不能自理的两个女娃娃,一边是身高一米九身强体壮的男娃娃,谁对谁错,偏向那边,已经很明显了。
巧花奶奶沉下脸盯着男玩家看了好一会,随后扯动她满是褶皱的脸皮,笑得诡异。
不仅是男玩家,其他看戏的玩家全部被巧花奶奶笑得浑身发冷,甚至有胆小的往后躲了好几步。
“哼!”巧花奶奶脸色恢复平静,转动眼珠似乎是将玩家的脸蛋一一记下,“白天你们可以在村子里自由活动,但是切记,找巧花,是我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说罢,在那妇人的搀扶下,巧花奶奶转身离开。
“你无耻!”直到看不到巧花奶奶的身影了,那男玩家才再次支愣起来,“你不仅昨天晚上把那鬼东西扔到我们房间门口,刚才还颠倒是非信口雌黄,没想到你个小姑娘长得不错,心这么黑!”
江白花哭腔一收,理所当然:“那你可以踢回来啊,我们又没不让你踢回来,你说是吧?”
男玩家一噎,涨红张脸“你”了半天,却一个字说不出来。
“噗呲——哈哈哈哈哈哈!”在一旁站了很久的男生三人组里那个稍微矮上一点、瘦瘦的那个玩家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你不会是不敢吧?”
“哦~”江白花瞪大眼睛,“原来是不敢啊,那就不能怪我了啊!我一害怕,就把它踢过来了,你要害怕,你今晚也踢回来就好,虽然我会再踢回去。”
说完也不想在看他们的黑脸,挽着辛岁的胳膊就要按照昨晚商量的计划准备出门找线索。
祁遇几人一看,立马跟上,还不忘用嘲讽的眼神看了看男玩家他们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