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岁从床上直起身子,这歌谣太过诡谲,听得她浑身汗毛刺起。
“……
孩儿坠地却没命享
阿母为爱割乳/肉
孩儿感动愿离开
来世还做阿母儿”
第三遍——
“天黑黑,风儿吹
月儿低垂星儿飞
少女得上天垂爱
孩儿一夜……”
辛岁努力敛下心底的害怕,开始用心记歌谣的内容。
“……
来世还做阿母儿”
第三遍结束,一切归于平静。
门外传来开门的声音,随后便是一阵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看来不止自己听到这诡异而又幽怨的歌谣,所有玩家都听见了。
开门关门的声音依旧没有停止,好一会才安静下来。
辛岁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到外边集合,而是自己一个人坐在床上思考歌谣的内容。
先是两句风景描写,有月亮有星星,是晚上;
紧接着画风一转,说少女得到上天的垂爱,“孩儿一夜入肚来”的意思要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一夜之间怀孕了。
想到这儿辛岁突然想到副本描写里的巧花,她跟歌谣里说得很像,都是突然之间人间蒸发然后怀孕。
在看下面,“父母双全更有爱”或许指的是这个突然到来的孩子需要有父有母,这对应了巧花结婚的消息。
而下面的内容……
辛岁眉头一皱,描写的好像是孩子生下来但是死了,母亲很难过,为了孩子割下自己的乳/肉,孩子因此很感动,然后下辈子还想做她的孩子?
怎么想怎么诡异的一个故事。
“咚咚咚”,三声很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将辛岁的思绪打断。
她有些疲惫地抹了把脸,下床开门。
敲门的是男生二人组里矮一些的那位,见到辛岁前来开门,他礼貌点点头:“打扰了。我们刚才都听到了一段歌谣,大半夜大家也都睡不着了,所以想集合在一起看看能不能分析出什么线索。”
辛岁越过他的身侧往外边看去,并不是所有玩家都在外边,除了自己,还有一路上一直跟着自己的女孩以及另外抱团的男生三人组没有在。
满打满算,外边站的也就是一半玩家。
辛岁沉默了会,声音平静地拒绝了:“不好意思,我睡得很沉,并没有听见什么歌谣,给不了你们什么线索,我就不参与了。”
说完也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后退一步直接关上了门。
那男玩家明显没有想到辛岁会这么不给面子,眼神有些阴狠地瞪了眼已经落锁的门,转过身后又是一副礼貌绅士的样子。
“她不愿意?”一个蹲在地上的女玩家见只有他一个人走回来,立刻站了起来出声质问。
男玩家被她的语气弄得很不爽,但面上却丝毫不显露,他故作遗憾地点点头:“没错,她说她没有听见歌谣,没办法给我们线索。”
“什么狗屁话!”女玩家顿时大怒,“怎么可能没听见!那东西重复了三遍!再说了,就算真的没听见,她来个人不行吗?我们听见了我们给她分享,她出脑子不行吗?什么人啊,自私得很!”
这期间男玩家一点制止的意思都没有,直到女玩家就要再次开口的时候,他才装装样子安抚了一下女玩家。
女玩家根本就没有压低声音,辛岁听得一清二楚,但她根本不在乎。
随后传来另一个男玩家的声音:“还想自己通关不成?不好好抱紧我们大腿……”
似乎是被谁阻止了,男玩家的声音突然轻了点,随后又即刻拔高:“刘哥你就是太善良了,还想帮他们,不识好歹的东西!几个女的罢了,长得柔柔弱弱,只适合……”
辛岁耸耸肩,没再继续听下去。
话太多,容易噶。
她当个乐子听完他们对她的控诉以及不屑后挑了挑眉,没当回事。
随后她有做了几根蜡烛放在桌上。
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歌谣,她现在对笔记本上那段被涂黑的内容十分感兴趣。
四根蜡烛汇集起来的光亮,才将将能让辛岁看清楚一点被涂黑的内容。
“我不想怀孕,我不能怀孕,会死的……这是个诅咒……”
剩下的还是看不见。
拿起一直蜡烛在书桌周围扫了扫,很快就在靠右的一侧摸到了一块方形的凸起,应该是抽屉。
辛岁将蜡烛放下侧过身去,双手扣住凸起边缘用力一拉,“嘎啦”一声,开了。
没来得及往后退的辛岁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得直咳嗽,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她伸手进去摸了摸,眉头一皱,将自己摸到的那根细长形状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支裹满蜘蛛网的铅笔。
万分嫌弃地将蜘蛛网都擦去,辛岁再次撕下一张纸,将有字迹的那一面垫在下面,在上面那张空白的纸上用铅笔涂起来。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铅笔接触纸面的“唰唰”声以及辛岁放低了的呼吸声。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进度被打断的辛岁不免有些烦躁。
思索片刻后决定不理睬,继续用铅笔涂着。
但门外的人显然不死心,很有礼貌地又敲了三声门,随后还不忘接一句“不好意思打扰了,有事相商”。
辛岁恨恨地放下铅笔,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自己再不去开门,未免有些不礼貌了。
一共四个人,都是刚才没有出去的玩家。
对于他们为什么来找自己,辛岁顿时有了猜测。
一言不发地侧过身,示意他们进来。
为首的男玩家微微点点头,率先跨进房间。
几人都很规矩,辛岁上完锁转过身后发现他们都直直站在一旁,不仅眼睛没有胡乱看,也没有随随便便就坐到她的床上。
“坐吧。”辛岁随手指了指床铺的位置,三个大高个一进来,整间房都压抑不少,“等我一会儿。”
说完也不等几人坐下,自己继续动作起来。
“我不想怀孕,我不能怀孕,会死的,村子里莫名其妙怀孕的姐姐们都死了,没有一个人逃过这个诅咒!这是个诅咒!太可怕了!可是奶奶根本不给我活命的机会,我想去打掉这个孩子,可是她把我抓回来了,把我关起来了……”
借着烛光,辛岁看清了自己临摹出来的内容,只是越看,她的眉头皱的越紧。
这里面多次提到的“诅咒”到底是怎么回事?
村子里还有很多突然怀孕的少女吗?
为什么巧花奶奶不允许巧花打掉孩子?
巧花才高一,十五六岁的年纪,又怎么会突然怀孕?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不断涌现,辛岁的思绪也逐渐混乱起来。
她捏着纸张的手指紧了紧,随后叹了口气转过身,将自己发现的线索递给为首的那位玩家。
他们并没有坐到床铺上,而是依旧规规矩矩站在一旁,只有那个女玩家挨着床边坐着。
“祁遇。”在接过纸张的那一刻,他轻声报出自己的姓名。
辛岁微微一顿:“辛岁。”
两人对视点头后,祁遇便将纸张拿着递到几人中间。
辛岁的目光在不经意间与那坐着的女玩家对视上,女玩家立刻站起身走到辛岁边上:“我叫江白花。长江的江,白莲花的白花。”
好特别的自我介绍,辛岁忍不住的想,但出于礼貌,她还是再度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那边的三人已经看完纸上的内容,几人的脸色都肉眼可见的沉重起来。
江白花接过纸张但没看,直接开口:“要是我没猜错,上面写的内容应该是跟这座村子的诅咒有关吧。”
说着,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摊开,展示给辛岁等人看:
“我听到了!这是个诅咒!没人逃的掉!只要是回门村的女孩,都逃不过一死的命运!”
鲜红鲜红的字,辛岁下意识凑近闻了闻,立马弹开:“是血。”
众人闻言立马噤声,视线纷纷紧盯江白花手里的纸。
“那歌谣你们听到了吗?”辛岁受不了沉默的气氛,主动开口打破沉默。
“听到了。”江白花抢答,“我一个人睡的,本来就迷迷糊糊,听到吓一机灵,直接清醒了。”
江白花语气满是苦恼,时不时还抬眼委屈地看向辛岁。
辛岁登时正义感爆棚:“不是我一个人住,你们两两组队吗?”
“没有的。”她低着头,声音低低的,充满委屈,“她们说我一路上都跟着你,不想跟我一间房,她们就三个人挤一间房了。”
随后她犹犹豫豫地开口:“阿岁,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没想到是因为这样,看着眼前柔柔弱弱的女孩,辛岁有些不好受,想也没想,话没过脑直接说出了口:“那你直接过来跟我睡吧。”
江白花则是一脸惊喜,紧接着脸色一变:“那巧花奶奶说的,每间房都要住一个人……”
这句话很大可能是副本内的一个规则,要是玩家没有做到每间房都睡一个人的话很有可能会触发某个死亡条件。
辛岁细细琢磨了下,但是没有按照规则的又不仅仅是她们两个,她抬头看了眼对面的三人组,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三个应该也是挤在一间房里的,那就说明男生那边也有违反规则的人。
这么多人,副本会怎么选择呢?
“没事,”想到这儿,辛岁轻松不少,“看谁倒霉吧。”
祁遇一行人明显感受到了辛岁说这话时若有所指地看了眼他们,不禁有些尴尬,他们三个是熟人,用了其中一人的能力才组队进了副本,当然是选择挤挤更安全。
随后辛岁又把自己最开始听完歌谣的分析跟几人说了下,男生三人组里那个很壮的男生提出来不同的意见,他认为歌谣其实对应他们玩家现在的处境。
这个想法辛岁先前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太可怕,以至于她不太愿意深入去思考,如果真的是像他说的这样,歌谣对应玩家副本进度,那必然会有一男一女被副本选中,成为故事里的父母。
“先回去吧。”辛岁提出,“不早了,我们都聚在一起,危险系数更大。”
心脏跳的很快,她有不好的预感。
其他几人闻言也都点点头,他们出来的时间确实不短了。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祁遇看了眼辛岁,然后向自己的两位队友点头示意,三人前后离开辛岁屋子。
目送他们安全回到房间后,辛岁才关上房门,“咔哒”一声落上锁。
“我们也早些休息吧,现在应该一两点了,再过几小时天要亮了。”
江白花亮着眼,直接身体力行在床铺里边躺下,然后拍了拍旁边的空位。
辛岁长大后就没跟人在一张床上睡过,现在脑子清醒了倒是反应过来了,不免有些后悔。
但人家都躺下了,她也不好发话让她回去,做了会心理建设后深吸口气,在床铺外边侧身躺下。
闭眼。
“刺啦……”
“刺啦……”
……
一下又一下,有人在用手指抓她们的墙壁。
作者有话要说: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