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均是一惊,一时也搞不清太子的来意,唯有范幽月心像是猛地被什么扼住,险些呼吸不过来,面如白纸,死死咬着唇才没惊叫出声。
太子哥哥是带着赐婚圣旨来的吗?
他动作如此迅速,还挑了今天的日子,当真那么喜欢楚令瑜?
范幽月落在后面,看着楚令瑜被大家簇拥着朝前走去,弯月眼中写满了不甘。
楚令瑜有什么好?自己跟太子哥哥一起长大,跟在他身边十几年,最后他却选了一个才认识不久的外人,却看不见身边的她。
范幽月捂着胸口,痛到快要呼吸不过来。
众人急急赶到前院,正巧见一群人从正门踏了进来,为首的男子,一身镶银浅金蟒袍,头戴金冠,面若冠玉,贵气,却也慑人!
“太子殿下到——”
这一嗓子内侍独有的尖细嗓音划破空气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打断了众人纷纷的议论,一边疑惑一边唰唰地朝太子躬身下去,行礼道:
“参见太子殿下。”
楚令瑜行礼时趁机看了太子一眼,一双水眸中,闪烁着意外,亦有些期待和惊喜。
楚国公赶紧道:“不知殿下前来,下人未能及时通报迎接,望殿下恕罪。”
太子早与太后商定好择楚令瑜为太子妃,当时地震余波尚在,非请旨的好时机,后过了十几日,风波渐平之后,却又发生另一桩大案——国子监爆出丑闻,权贵子弟聚集成伙,竟然虐杀了十几个平民监生。
他们杀人之后将尸体埋在了国子监后的山林中,直到那日地震,表面的泥土裂开,旁经的人才发现尸体,上报之后一查才知道正是前几个月失踪的那些监生。
权贵子弟虐待平民子弟的事在国子监并不少见,只是没料到会如此丧心病狂,或许是兔死狐悲,或许是受够了权贵们平日里的作威作福,平民学子们终于不再沉默爆发了。他们联名上了京兆府,状告那些权贵子弟泯灭人性虐杀同窗,甚至在府前静坐,一日不给结果便一日不离开。
此事呈到御前,陛下震怒,当即下令太子查明真相严惩不贷,是以又耽搁了数日。正巧楚令瑜及笄将至,太子便决定今日来宣旨。
“免礼吧。”太子的目光从众人身上略过,最终在楚令瑜脸上停留了片刻。
她眼睛还泛着红,像是哭过的模样,有些可怜巴巴的,瞧着让人忍不住怜惜。今天是她及笄,按理不该如此,太子先将此事按下,站在台阶之上,取过身侧宫人托盘中的软帛,在手上展开,随行的太监宁安扯着嗓子喊:
“陛下亲谕——”
下面的人刚起身,又齐刷刷跪倒一片,就连浑身僵硬的范幽月也被迫跟着一起跪下听诏。
短短一两息,楚国公心里转了好几道弯,这诏书不是三省下发是皇上亲自写的,应该与政事无关,刚刚听传话的人说还要楚令瑜跟着一起听诏,又是太子亲自来宣读,那很有可能就是跟太子妃有关。
想到这儿,不少人偷偷瞄向楚令瑜。
楚令瑜目不斜视,神情不变,紧接着清润如玉的声音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陛下亲谕,兹闻楚国公楚逊之女楚令瑜,温柔淑慎、品貌出众,且忠勇两全救太后于危难,朕躬闻之甚悦。今太子年近弱冠,值婚娶之时,楚令瑜待字闺中,与之甚配,特赐予太子谢璋为正妃。一应礼仪,交由礼部操办,择良辰完婚。”
楚令瑜抬起头,正好跟太子的目光正好交汇。
太子撞进那片眼波粼粼、又惊又喜的眸子中,看见她微微泛红的眼尾勾起满满的喜悦,仿佛眼里此时只有他一人,太子想她果真十分心悦自己。虽说选择娶她主要是为了不让皇后染指东宫,但楚令瑜的性情处事他还是满意的,符合他的要求,既如此,以后表面上也可以多哄哄她。
楚令瑜此时并不知道太子内心所想,听到赐婚的这一刻,她是真的高兴。
她终于逃离祝氏的算计了,以后再也没有谁能用婚事来拿捏她。而且太子性格温和,几次接触下来对她算得上温柔体贴,今日还亲自来宣旨,想来对她还是比较满意的,以后她好好经营,肯定能把日子过得美滋滋!
楚令瑜看着太子,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快活日子,眼底的笑越发真切了。
两人旁若无人地对视了片刻,直到楚国公上前接旨才错开。
领了旨,众人起身,楚国公邀太子进去落座喝茶。
却在此时,楚令瑜冷然出声,“且慢。”
她上前两步,距离太子两臂的位置停下,屈膝行礼,抬首,“殿下,我有一事要禀,还望殿下查明,否则,这既是我的污点,也会有损殿下的清誉。”
就在祠堂时楚令瑜还没想好要怎么才能让秦威得到教训,对方是朝臣,而她只是一个闺阁女子,楚国公虽然势大,但自己这个女儿在他那里只有利益,他不一定会为了自己跟秦家对上。
但太子来了后她灵光一闪,她没办法搞秦威,太子还没办法吗?
她现在是准太子妃,她的名声就是他的名声,料想太子不会不管。
果然如她所料,太子关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楚令瑜垂下眼,咬着唇,一副屈辱又难以启齿的模样,良久,才抬起一双湿润的眸子,嗓音带着委屈的哭腔,像是在外被人欺负了的小孩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长辈,“我难以启齿,殿下不防问秦将军,为何要在今日如此羞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