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今天救了太后,凭着这份功劳,就算选不成太子妃她也能求太后另给她指门婚事;不去救,万一太后真有个意外,她怕自己也会被牵连。
想了这么多,其实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楚令瑜当即不再犹豫,调转脚步飞快朝太后跑去。
一路上不时有桌椅木架倒下,她小心避开,终于靠近太后,却见她跌坐在地上,旁边的女官试图搀扶,但一个人的力气始终不够,另外两个小丫鬟吓得腿都软了,自己都站不稳,更不要说来扶人。
“太后娘娘,您怎么样,能走吗?”
一抹震惊从太后眼里闪过,她明明看到楚令瑜就在门口不远,只要跑快点儿眨眼就能逃出去,她却回来了。
“能走!”太后忍着身上的不适,咬牙起身。
楚令瑜跟女官一左一右将太后架起,避开地上的碎瓷裂瓦,一步一步朝殿外挪去。
地面还在抖动,几人好几回差点没站稳摔下去,时不时有碎瓦从半空中坠下来,一旦落在人脑袋上必定会砸个稀巴烂,听得人胆战心惊,简直就是在跟阎王爷赌命。
楚令瑜打起十二分精神关注周围的动静,眼看一块木板从屋梁掉下来就要砸到太后,她用力将人往前一推,自己却慢了一步。
被砸到的第一感觉并不痛,而是一阵眩晕,眼前骤然一黑,楚令瑜险些栽下去。
“瑜丫头,你怎么样?”
“楚姑娘,你没事吧?”
楚令瑜缓了缓,等那眩晕消失后,摸了摸没流血,除了头顶隐隐有些痛,倒是没什么别的不适。
“我没有大碍,我们先出去才是最要紧的。”楚令瑜说。
后面几步路终于没再出意外,几人顺利地来到殿外的空地上。
等到太后出来,那些提前出来的人才意识到,刚刚他们光顾着逃命了,居然没第一时间去保护太后。
有人懊恼、有人自责、有人害怕被太后责罚,缩在原地没敢动,更不敢开口。
太后此时倒没想这么多,实在是大家看着也惨兮兮的。
这些精心打扮的小姑娘,现在衣衫凌乱发髻松松垮垮,哪里还有贵女的模样,有些胆子小的,还在哭个不停嘴里说着要找阿娘,显然从没经历过这种场面被吓坏了。
严重的甚至在出血,不知道是被瓦片伤的还是地上的碎瓷片伤的,一团糟乱。
楚令瑜想着这样下去不行,得先把人的血止住了。
她将太后扶到远离宫殿的空地上坐好,见太后一脸惊惧还没缓过神,便抓了个小太监,“你去前面问问情况,陛下和太子殿下是否无恙,得了消息马上回来,也好叫太后娘娘放心。”
“对对,是要去问问皇上和太子!快去!”太后经楚令瑜一提醒也恢复了些理智。
“太后娘娘,刚刚有不少姑娘在殿内,不知道有没有出来,要劳烦云慧姑姑去清点人数。”楚令瑜又道。云慧就是太后身边的女官。
“还是你想得周全,还有什么,都按你吩咐的去办。”太后拍拍她的手。
楚令瑜便把宫女太监聚在一起,随手指了几个人,“你们跟云慧姑姑一起去数人顺便问问她们有没有受伤,你们两个赶紧去请太医过来,还有你们,把殿门口的绸帐扯下来,围成围栏,让姑娘们处理伤口。剩下的,去殿里看看还有没有困在里面,把人救出来。”
地龙翻身震了一会儿,现在虽然不动,但众人仍不敢进去,谁知道下一秒房子会不会坍塌,可好多人受伤需要及时止血医治,总不能光天化日之下脱衣服,楚令瑜只得搞个临时的遮蔽。
一条条命令安排下去,场面立马被控制住,虽然还有哭声,倒也不见兵荒马乱了。
宫人很快把围帐做好,足有一人高,楚令瑜叫人把受伤的姑娘抬进去,没有药,只能先撕点衬裙当绷带用,先绑上止血。
太子暂时安顿好前朝,急忙赶来长乐宫时便见到这样的场景:地面一片狼藉,纤细的少女站在中间,镇定地指挥着宫人姑娘们,井井有条,时不时上前关心受伤的姑娘,轻柔擦去她们脸上的眼泪,安抚她们的情绪,叫宫人赶紧送到帐子里处理伤势。
她此时的情况也算不得好,衣裳有些凌乱,发钗挂在髻上摇摇欲坠,几缕碎发被风吹到眼前,她抬手轻轻拨开;白净的脸上沾了灰,十分明显,看着却不觉丑,反而有种楚楚动人的美。
听到有人唤“太子殿下”,楚令瑜这才注意到太子来了。
太子先到太后面前问安,“祖母有没有受伤?”
太后看到太子安然无恙,紧绷的心弦一松,歪在一边抚着胸口,“哀家没事,哀家见到你呀,这颗心就踏实了。”
“是孙儿来迟叫祖母担心了。”太子轻拍太后的背帮她顺气。
“对了。”太后忽然想起什么,“哀家能齐全地等着你来,还得多亏了瑜丫头,是她冒险扶我出来的,你可要好好谢谢人家。”
太子微微挑眉有些意外,但细想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第一次见面她就救了思思,第二回在饮墨楼又为思思仗义执言,能做这些,必定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
太子起身朝楚令瑜过去,距离一臂时才停下,朝她一揖,“今日多谢楚四娘子。”
楚令瑜往旁边躲避开这一礼,“这是臣女应该做的。”
然后抬起眸子,水光盈盈地看着太子,羞怯地眨眨眼,“殿下那日帮我得到琵琶,还送我回家,我一直念着不知该如何报答您,殿下与太后娘娘素来亲厚,眼见太后娘娘陷于危险,我自然要竭力护太后娘娘平安,叫殿下放心。”
楚令瑜这话的意思明眼人都能听懂,就差直接说太子我喜欢你了,配合着一副含羞的粉颊,轻易就能窥见女儿家的情意。
太子自是感知到了楚令瑜要表达的意思,一时没说话,抬手帮她扶住发簪,重新插入发髻中。
太后坐在一旁瞧着,捂住了嘴,生怕自己笑出声破坏了他俩人的氛围,但还是没忍住跟旁边的宫女分享自己的喜悦:
“你瞧太子,哀家何时瞧他对姑娘这般亲近过!哎哟,他还帮人家扶簪子呢,眼神也温柔得不行,哀家看呀,哀家心头那件大事总算要如愿了。”
太后一边笑一边说,眼睛却没离开两人过一秒,心里开心得不得了,连今天发生地龙翻身这样的大事都阻止不了她的喜悦。
哎呀,瑜丫头生得白,红色最衬,到时把她那对血玉镯放到聘礼里去;前些日子宫里进上来两斛南珠,又圆又漂亮,也叫太子添到礼单里;还有那些云锦蜀锦……两个人都是好模样,不知道日后生出来的小娃娃该有多好看,最好今年就成亲,明年就怀上,等她的重孙儿生下来,她还能多看几年呢……
另一边,范幽月捂着胳膊,眼神幽幽地飘过来,看二人情意绵绵的模样,瞳仁里面一片漆黑。
嗯?发髻乱了?
楚令瑜下意识抬手摸发饰,却正好碰到太子没抽离的手。
她像是被烫到,飞快弹开,白玉般的脸蛋一下绯红,说话都结巴起来,“殿、殿下,我自己来……”
却在此时脑袋突然一抽有几分眩晕,楚令瑜脚下虚浮险些站不住,太子长臂一捞环住她的腰。
两人一下离得极近,肌肤隔着衣料相贴,她剩下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没来得及说。
时间静止了片刻,等楚令瑜反应过来,感觉太子环在腰上的手正要松开,她半阖的眼睛飞快闪过一抹思索,身体便好似被抽空了力气,软软地朝地上坠去。
太子连忙再将人搂住,再看怀里的姑娘双眼紧闭,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太后:我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