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卿卿摸摸自己的光头,催动异能,在头顶上找出一片鬼手藤,连藤带叶子地从头顶垂下来,幽红色的异能光映照着脸上的白皙的皮肤,在这光线不太好的船舱时,顿时人为制造出鬼片效果。
吴维新:“……”他“咳”了声,哪怕说话艰难,仍旧好言好语地出声,说:“光头好看,光头就很好。”
莫卿卿这才收了异能,又恢复光头模样,摸摸自己光溜溜的头,说:“我也觉得光头好看。”说完,担心吴闷闷拆穿她,扭头看过去,发现吴楠还在抹泪。她歪头想了下,对吴维新身旁的两个保镖说,“走啦,我们出去,让他们两父女聚聚。”
两个保镖纹丝不动。
莫卿卿二话不说,放出鬼手藤,把那两人直接捆了拖出去。
两个保镖怎么挣扎,都没挣开,正想喊话,就听到吴爷发话:“听小莫的。”,这让放弃挣扎和喊人。
莫卿卿把他俩拖到甲板上,又看了眼站在露台上放哨的人,说:“你们这一船人,包括底舱里藏的那队人加起来都打不过我,我让你们双手双脚你们都找不过。”
两个保镖被捆得像粽子似的躺在地上,看着莫卿卿脚下长出来的鬼手藤,默默的,不说话,只在心里腹诽:你全身都是手脚,用得着双手双脚吗?
莫卿卿把保镖的头罩和面具都摘了,露出两张布满蓝色鳞片,长得酷似海怪的两个人。这两个一个的脑袋已经变异成鱼头,另一个更惨,一张嘴占满了半张脸,嘴里全是锋利的牙齿,连头骨构造都变异了。
这举动顿时激怒了二人,两人再次激烈挣扎,却被鬼手藤缠得牢牢的,莫卿卿再把这两人叠成罗汉,一只脚踩上去,两人顿时露出被压得面目扭曲双眼鼓起,一副要被压扁或被压爆的模样。
马丽丽见状,赶紧喊:“战神。”
莫卿卿看这两人不再挣扎,这才收脚,说,“这么激动做什么,回头找柳子澈给你们安排几台手术再重新进化两回就又能有个人形了。”她说完,又看了眼马丽丽旁边的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看她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别人的眼里流露出来的情绪是对于实力的震惊和怵然,那中年男子的眼神则透着打量和思索,见到她望过去时,又冲她抱以一笑。
那中年男子上前几步,对莫卿卿伸出手,“战神的威名,果然名不虚传。”
莫卿卿的心下了然。从她和吴楠被他们带着绕来绕去的就能看出他们的行踪隐蔽,她们能见到吴维新,肯定是她和吴楠的名头传了出去,吴维新听到她俩的名字,手下的人又与她俩接上了头,这才出来的。她伸出右手,与那人握手。那人手上忽然泛起异能幽光,手上突然出现鳞片,指甲也突然变得锋利,手上的力道骤然增加,与她较劲。
莫卿卿:“……”她握手都没用力,她如果稍微用力,这人的手能被她捏碎。
那人微笑着看向莫卿卿,一副很和气的模样。
莫卿卿突然觉得这人有点不太厚道,于是稍微一用力,便听到骨头碎裂声响,带着幽蓝色异能光的鲜血从她的手指缝里淌出来,那人痛得面目扭曲,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莫卿卿收手,甩甩手上沾的血,称赞道:“你是第一个敢和我比手劲的人。”
那人握住右手手腕,痛得浑身发颤。他的右手整只手掌的骨头全碎使得整个手掌都变了形,骨头扎透肉,透出来,活像一滩烂肉。他咬牙叫道:“战神下手是不是太狠毒了点?”
莫卿卿没好气地翻个白眼,很是嫌弃地说,“这才哪到哪呀,柳子澈跟我开玩笑都是把我往死里毒。闷闷拿我练枪的时候,子弹都是朝我头上打。”她又补充句:“你太弱渣啦。”
吴楠推着吴维新的轮椅从船舱里出来。
吴维新吩咐那中年男子,“世桥,去林芝。”视线从那中年男人的受伤的手上扫过,并没说什么。
宋世桥有些犹豫,说:“吴爷,我们直接去林芝会不会太冒失了?我担心会有危险。”
吴维新挥挥手,让他照办。
宋世桥点头应了声,“是。”去照办。
吴维新低低地咳嗽两声,对吴楠和莫卿卿说:“我年龄大了……”
莫卿卿笑嘻嘻地接下后面的话,“快管不住下面的人了?”
吴维新被噎了一把。他瞥了眼莫卿卿,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的嘴还有这么讨嫌的时候。
风倾然和柳子澈都没想到吴楠和莫卿卿出去一趟就把吴维新找回来了,找到的还是一个毁容严重面目全非的人。好在她们没事就得跟异植斗智斗勇玩拆穿冒充游戏,对于怎么辨认真假早已经验丰富,倒不用担心吴楠和莫卿卿认错人。
风倾然和柳子澈以晚辈的态度向吴维新问好,自我介绍一番,迎着他们往城堡里去。
柳子澈说莫卿卿和吴楠,“你俩还挺顺利的。”又一眼瞥向吴维新身后的宋世桥。
宋世桥的右手被包裹成粽子状,还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以及带有治疗效果的干海藻味。吴楠和莫卿卿身上都带有生命液,她俩没给这人治伤,很显然是不待见他。可看他紧跟在吴维新的身后,位置比两个保镖还离得近,只跟推着轮椅的吴楠相隔一步的距离,可见地位不低,跟吴维新的关系蛮亲近的。
莫卿卿瞟见柳子澈的眼神,说:“这个叫宋世桥的跟我比手劲。”
宋世桥:“……”比手劲有把人的手废掉的吗?
柳子澈:“……”
风倾然:“……”
这是有多想不开。
一行人进入城堡后,柳子澈问吴楠,“先治伤?”多年习惯,看到伤残,手痒,再听到吴维新说话声音难听又费劲,便觉得还是先把伤给人治好,别的再慢慢说。
吴楠应道:“好。”她对吴维新说:“爸,我先陪你去柳子澈治伤。”
吴维新自然是信得过自己女儿,当即点头,说:“好。”又笑道:“我这条老命就交给你们了。”又再补充句,“治好了,是我的幸运,没治好,也是我的命。”
宋世桥叫道:“吴爷,这是不是太仓促了,万一……我的意思是说您的安危关系重大,还是谨慎些好。”
柳子澈便明白宋世桥的手为什么会被废了。病人和直系亲属都同意的事,宋世桥再蹦出来质疑阻拦,很讨人嫌。
吴维新活了这么多年,柳子澈她们一个眼神,他就能看明白她们在想什么。他说道:“我这条命是世桥的父亲拼了命救下来的,世桥跟着我快有二十年了,比起亲儿子也不差太多。”
莫卿卿毫不客气地戳穿吴维新,“我要是把闷闷的手捏残了,你早就跳起来把我毙了。”
吴维新:“……”多年不见,这孩子可真是“长进”了。
风倾然:“……”人艰不拆。
柳子澈:“……”杠精!
吴楠:“……”好吧,你说得有道理。
宋世桥:“……”扎心了。
吴维新吩咐随行的人等在外面,便让吴楠推着他的轮椅,治伤去了。
风倾然给宋世桥和吴维新的随从安排了住处。
莫卿卿跟着风倾然离开宋世桥他们的住所,说:“吴叔叔的手底下可真不消停。”
风倾然不以为意地笑笑,说:“能找到吴叔就好,至于其他,无所谓。”说句不客气的话,西藏太远了,汪洋大海将它与大陆远远地隔阻开来,且不说大海航行的危险,即使能够顺利往返,一来一回,至少要花上十年时间。这地方又没有任何科技和资源上的优势,她连建交的必要都没有。没谁愿意费劲去折腾亏本买卖。她打下林芝做出这些改变,一来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二来是为在寻找吴维新的期间能有个安稳的落脚点。
宋世桥受伤的手钻心挠肺地疼,疼得他的脾气格外暴躁恨意丛生。他的优势在于他一直跟在吴爷的身边,在吴爷没有子女的情况下,他就是吴爷最亲近的人,说是半个儿子,也不差了。可如今吴爷突然冒出个要实力有实力要身份有身份的亲生女儿,他就得靠边站了。
他啜着牙花琢磨了一会儿,决定先按兵不动,吴楠的突然出现挡的何止是他的路,那是挡了所有人的路。按照她们那种做派和行事风格,不知道还会得罪多少人,吴楠想要接吴爷的班,也得看她服不服得了众。他恨恨地想:“她冒出来,那就是个靶子。”
柳子澈带着吴楠和吴维新刚踏进她的实验室院子大门,就见地上躺着具尸体。
这人刚死,尸体还没凉透,异植幼苗扎根在他的手上,正在吸收血液。
柳子澈:“……”最近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想不开?
吴楠斜睨眼柳子澈,又看了眼院门口上挂着的那块“危险勿入”牌子,说:“你还是安排些人守着大门比较好。”
柳子澈说:“那得等你把人训练出来后还得反复筛选,费那功夫,我还不如多撒几把毒。”她将异能覆盖在手上,把异植幼苗从尸体上拔出来,再用异能把尸体烧成灰,挥动翅膀掀起一阵风,让骨灰随风而散,完事。
吴维新突然发现她女儿的这几个朋友,看起来一个比一个斯文,动起手来那是一个比一个凶残。
柳子澈进入院子,把异植幼苗种回苗圃中。
吴楠对柳子澈的实验室比自己家还熟,她熟门熟路地推着她爸进屋,先替她爸做了检查,发现异能弱到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只能用初级生命液治疗,于是跑去搬初级生命液和搭配生命液的药材。
柳子澈种好异植苗回来时,吴楠已经把治疗液调好了,只能柳子澈检查确认。
柳子澈先替吴维新做了详细体检,便更能体会宋世桥为什么那么蹦跶。吴维新的身体状况实在太差,器官衰老退化,呼吸都有一种老人独有的腐败味儿,再加上一身伤病,她们如果再晚来一年半载的,那真就只能抱憾而归了。她对吴楠说:“吴叔的身体状况不同于二三十岁的青壮年,他的器官衰竭和受损严重,没有年轻人那么强的吸收和转化能力,现在就让他断肢再生,很可能会留下永久性的损伤。”生命液可以治疗很多伤,但是在愈合过程中长残了,那就是真的残了,就像莫卿卿的头发,这辈子都别想再长出来了。
“我建议先给吴叔修复老化受损的内脏器官,用生命液慢慢滋养修复,耗时可能会久一些,但是有个缓慢吸收和恢复的过程,能让伤口长得更好些。等他的身子底子打好了,再进行断肢再生和进化。”
吴楠“嗯”了声,看向自己调的那桶治疗液,问:“这个不能用了吗?”
柳子澈问过吴楠用的哪个配方,说:“能用。”她稀释过后,又加了几味中和药效的异植,将药性减量,让吴维新穿着衣服泡进药浴里。
柳子澈对吴维新说:“吴叔,我建议您连续泡上半个月比较好。”
吴维新说:“行。”,问:“那每天泡多久?”
柳子澈说:“连续泡十五天,每天泡二十四小时。”
吴维新:“……”
柳子澈说:“我每隔四个小时会给你换一次治疗液。”
吴维新说:“这恐怕不行。”他见柳子澈挑眉,说:“我如果太久不出去,外面怕是会闹出乱子。他们很可能会闹到这里来。”
柳子澈说:“您正好趁这机会看看你手下的那些人都能干出些什么。”她顿了下,说:“以您这身体状况,如果不好好治疗,即使出去,只怕也稳不了太久。有我们在这里,您尽管安心治病,出不了大事。”
吴维新语气沉重地说道:“我的手上有一个研究中心。”
柳子澈震惊了,“西藏还有搞科研的?”不是只有一帮老土的奴隶主和一个政府军。
吴维新说:“灾难过后,我发现这世界变了,就把在西藏的那些地质学家、生物学家等所有能找到的科研人员都搜罗了起来。西藏这地方地广人稀,无人区多,但过来的搞科研的研究人员也多。这种世界末日级别的灾难面前,最珍贵的不是军队,而是科学家。”
柳子澈满脸钦佩地看着吴楠,眼里只写着四个字:你爹牛逼!
吴楠问:“爸,你是担心他们趁你治病期间朝科研中心下手?”
吴维新说:“那地方,知道的人不多,但也不少。乱世出豪雄,但这背后,往往是兵祸。我在,他们谁都不服气谁,谁都不敢先冒头,倒还好。”
柳子澈说:“研究中心应该有自保的防卫力量吧?”至少她的实验室向来防御程度非常高。
吴维新缓了口气,语气沉沉地说:“有,研究中心有变异兽人,他们的异能实力很强,但是都变异成了半人半兽,他们因为外形特殊,不和正常人生活在一起,并且担负着抵御海妖的担子。一旦实验室乱起来,海妖很可能会从魔鬼峡出来。海妖的智商极高,模仿和学习能力都极强,说是海妖,更像是生活在海洋里的人类。魔鬼峡的另一面,更像是另一个世界,一个改变西藏,改变地球的世界。研究中心就是替西藏守着这扇大门的。”他顿了下,又缓缓说了句,“西藏地下黑市上流通的异能资源就是出自研究中心。那是普通人和底层流民唯一的可以换取异能物资的渠道。土司、藏王、活佛和政府军手里的异能资源从来不外流。”
柳子澈略作沉吟,说:“我给您调整下治疗方案,先每天泡四个小时,至于后面的事,您最好跟风倾然谈谈。”她顿了下,说:“吴叔,您这身体情况,不好好治疗,只怕是撑不了多久,我们找到您以后,就要考虑回去的事了。”
吴维新说:“给我些时间把事情安排好,我和你们一起走,到时候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调理身体。”
柳子澈说:“您最好早治疗,您这身体拖不起。”
吴维新泡完药浴出去,依然是坐着轮椅,仍旧没有大腿。
宋世桥见状,不由得问:“不是说可以断肢再生吗?”他问话完,下意识地摸摸包裹着的仍旧钻心疼的手。
莫卿卿看吴维新的呼吸平稳不少,呼出的异味也没那么重了,大概能猜到吴维新的情况,只白了眼宋世桥,问:“你是不是还想用左手和我比手劲?”
宋世桥说:“战神,我确实有失礼的地方,您也给足了我教训,但我关心吴老的身体状况,这并没不妥的地方吧?是,吴楠是吴老的亲生女儿,信得过,可我们跟着吴老出生入死这么多年,难道就是外人吗?难道就不该为吴老担心吗?”
吴维新说:“世桥,不必担心。”他对柳子澈说:“还得烦请你替世桥治治手上的伤。”他顿了下,说:“世桥,你的心思我明白,但你压不住,就不要多想了。”
宋世桥的脸色微变,想说什么,话又咽了回去,说:“吴爷,我只是担心您。”
吴维新也知道,人起了那心思,往往是撞了南墙都不愿回头,他说什么是没用的。
世道乱了,多少人想做西藏最大的王,看不见背后的累累白骨,总认为自己会是最后的赢家,死的不会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