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站得高,角度问题,风倾然只看到三头青鳞兽披着厚厚的长毛兽皮,待来到它们的近前,便见到青鳞兽腹部、腿等没有兽皮裹覆的地方,鳞片都被冻掉了,出现大面积的冻疮。三头披着兽皮的青鳞兽在这凛冽的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两头小的更是有点像站不住的样子。它们很瘦,瘦骨嶙峋。从它们的情况看,要是在这样的严寒中再在雪地里待上几天,只怕就要冻死在外面。
一头小兽先困惑地打量风倾然两眼,又用力地嗅了嗅风倾然身上的味道,抬起头冲母兽嗷嗷叫了两声,又偏着头看向母兽。
母兽冲幼兽低吼两声,用身子蹭了蹭幼兽,又把幼兽往风倾然那里推了推,再用央求的眼神朝风倾然看去。
风倾然会意,这是它们活不下去了,母兽希望她能收留两头小兽。她抬手,指向母兽和两头幼崽,又指向驻地。
母兽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风倾然又继续指了它们三个一遍,再指向营地,然后转身淌着厚厚的积雪往营地走去。她走出去七八米远后,见它们没动,又指向它们仨,再招了招手。
两头长得比成年公象还要大的幼崽嗷嗷地欢呼两声,迈开步子,一步三摇晃地跟着风倾然走,走了几步,又回头冲母兽嗷嗷几声。
母兽快步跟上,小心翼翼地把幼崽护在身边。
风倾然带着它们避开陷阱翻上雪丘。
蓦地,母青鳞兽的眼中凶光大现,它迅速转身,扭头对着身后的远方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这突起的变故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吴闷闷以最快的速度将枪挪向远处的雪原,迅速搜寻来敌的踪迹,却什么都没有见到。
母青鳞兽又发出一声更大的咆哮声,那声音震得落雪都在抖。
两头幼崽也全身蓄势待发,跟着母亲一起发出吼声。
吴闷闷的视线落在一团非常像是伪装过的雪地上,将枪口对着那团雪,“砰”地一声,一颗异能子弹从空中一闪而过,跟着便是“吼”地一声惨叫,一头三四层楼高的浑身长满厚厚长长的白毛的野兽被吴闷闷的枪击中,它跃起,转身飞逃。
吴闷闷又是一枪对着它的后脑勺打过去。
那雪怪应声而倒。
紧跟着,前方五六个地方的雪地都出现轻微颤抖,似有好几只颜色跟雪地一样的雪怪在雪地中飞奔。它们的速度极快,吴闷闷只来得及再打死一只,它们就已经逃远了。
风倾然凛声道:“是雪怪。”离他们不到五百米的距离,她居然都没有发现。这些雪怪的隐匿本事跟吴闷闷有得一比。
风倾然一回头,就见到三头青鳞兽一齐瞪大眼睛、半张着嘴看向吴闷闷,那眼神、那表情,惊悚而震惊。
母青鳞兽用尾巴卷着两头幼崽,往与吴闷闷相反的方向挪了挪。
风倾然竟然明白母青鳞兽的意思:这个人太可怕了,孩子们,离它远点。
她看得出来,母青鳞兽和两头幼崽都变异成异兽了。她估计跟它们跟莫卿卿学了暴菊神技后,战斗力大大提高,能够获取到更多的野兽心脏提升力量。之后,大轰炸过后,他们还曾遇到这一家三口,它们离他们并不远,他们能遇到异兽,青鳞兽也能遇到,估计多少也得了些好处。
风倾然感到有点奇怪。照常理说,这种带鳞的动物都是不耐寒的,即使它们成为异兽,也不太可能抵御得了严寒,在隆冬来临前,应该随着大部队迁徙才是。
她稍微一想,便明白过来。
青鳞兽并不是群居动物,它们一向独来独往,并且智商很高。大规模的迁徙对于带崽的独居动物来说实在太危险,母青鳞兽不太可能在迁徙大军那众多兽群中护住自己的孩子。青鳞兽原本生存的世界,对人类来说是陌生的。同样,人类熟悉的这个世界对青鳞兽来说也是陌生的。
青鳞兽通过与他们这些原住民人类的接触,学会了怎么杀巨蟒,学会了怎么遮挡烈日,从母兽带着幼崽找上门来看,青鳞兽是知道他们这一行人的行踪的。在她的眼里,青鳞兽抵不过严寒,同样,他们这些人类在青鳞兽的眼里更加抵不住,可作为原住民,敢留下来并且留下来,就一定会有留下来的理由和应对方式,所以,它们跟着他们,并没有随着兽群迁走?
风倾然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只是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雪怪已经盯上他们的驻地,随时还会发生大规模来袭的情况。它们的行踪诡秘,悄无声息,就连吴闷闷都没能事先察觉,在雪融化以前,营地免不了得靠青鳞兽预警守护了。
风倾然迅速吩咐下去:“子澈,三头青鳞兽都被冻伤了,去拿药给它们治伤。水蓝!”
水蓝闻言,赶紧大声应了句:“哎!”
风倾然说:“你带一队人去准备食物给青鳞兽,炖的带热汤的,送到三号货仓。”三号货仓是用相对大的野兽骨搭的足有三层楼高的仓库,占地有三百多个平方,给这一家三口做窝是足够的了。她又让方莲蓉去搬些干柴,再到兽皮仓领取厚实的大块带毛的兽皮送到三号货仓给青鳞兽做窝。
营地里聚集了好几百人在由雪丘堆成的防风墙后,全都警惕而又惊奇地盯着这三头青鳞兽。
风倾然担心引起恐慌,大声道:“别担心,这三头青鳞兽是我们曾经养过的。”
柳子澈的嘴角直抽,想说:“我听到你这话都不信。”灾难中,自己都养不活,还能养活得了这种战斗型猛兽?可看这三头青鳞兽的反应,明显是跟风倾然非常熟的。她也听说过风倾然他们跟青鳞兽曾经比邻而居的事。她默不吱声地去准备救治物资,心想,趁着它们生病拉近点关系,说不定能收个战宠什么的。
两头幼崽翻过雪丘进到营地,那鼻子用力地不停地嗅,口水顺着嘴角直往下淌,好几次忍不住想往帐篷里钻,都被母青鳞兽的吼声喝止。
两头幼崽一步一扭头地看向母青鳞兽,眼神充满委屈。
母青鳞兽又吼了它俩两声,还用尾巴用力地拍打了下地面。
它的尾巴往被冻得坚硬的地面上一拍,幽蓝色的光芒从尾巴上一闪而过,地面应声而裂。那冰裂般的声音,听得人心头一紧,许多人下意识地退后。
风倾然把三头青鳞兽领到仓库。
这仓库是个杂货仓,堆放的都是些边角余料以及各队伍用不上、扔掉又觉得可惜的东西。
货仓的门挺大,母青鳞兽的体型也能进去。
三头青鳞兽钻进去后,柳子澈拎着装满医疗物资的皮筐来到帐篷中。她有点不敢靠近这三头猛兽,问风倾然:“你确定它们不会……”她想挑只小的先试试。
风倾然说:“你先用植物能量液给母兽治伤。”
柳子澈默默地觑了眼风倾然,没敢反驳。在母兽跟前动幼崽,纯属找死。她想着这青鳞兽的智商高,估计能明白她想做什么,于是将那泛着幽绿色光芒流淌着绿色能量液的根须拿出来在母青兽的面前晃了晃。
母青鳞兽困惑地看着她。
柳子澈深吸口气,上前,她用兽骨匕把植物根划开,将幽绿色的能量液滴到母青鳞兽的冻伤上。那幽绿色的能量液落在伤口上便渗了进去。
母青鳞兽顿时明白过来,用尾巴轻轻卷着身边的一头幼崽往柳子澈身边推了推,似乎是让柳子澈先治幼崽。
柳子澈会意,长松口气。她先替幼崽检查伤口,发现它的身上布满了伤痕,鳞甲、肉都冻裂了。其中一较瘦弱的幼崽似乎受过重伤,从背部到腹部有一道横切的疤痕,脱落了一大片鳞片。她检查过两头幼崽的伤,又去查看母青鳞兽身上的伤,发现它身上的伤更多,很多地方的肌肉都冻死了。
柳子澈倒抽口冷气,暗叫声:“尼玛!”顿时心疼得不行,对风倾然说:“要是治了它们,我那点老底就得被掏光了!它们的伤很重。”
风倾然的眼睛有点发酸,只轻轻说了句:“这两头幼崽跟小莫很亲,就当是为了小莫吧。”
提到莫卿卿,柳子澈心头一阵难受。冲莫二货的面子,也得把这三只给救了。她当即让人去她的库房拿植物能量液来。
水蓝带着人抬着用兽皮裹着保暖的大陶盆过来。有过在农村喂猪经验的她,还把韩北辰让人打的那口大石缸抬来了。石缸呈长方形,长约有一米五,宽和深约有一米,正好拿来给它们做饭盆。
缺乏物资,铸铁器需要大量的碳火,这是他们现在消耗不起的,因此优先考虑的就是陶器和石器。陶器做起来相对容易,但易碎,所以许多物品就用石器制成。例如,这口大缸。
天很冷,即使大陶盆是用兽皮裹着的,等搬到仓库时也已经开始结冰。
水蓝早有准备,当即让人在仓库里架起火堆和搭起架子,把陶盆摆上去,麻利地生火,将冰烧化。
两头幼崽目不转睛地盯着端进来的十几盆肉,口水顺着嘴角哗啦啦地往下淌,不停地拿眼朝母青鳞兽看去,发出低吼声。
仓库里没火源,地方又大,很冷。
风倾然让人去堆石料的仓库找了些石头过来,围着水蓝架起的炖肉的火堆砌了个火塘,又再让人搬了许多柴火过来。她拿起一根柴火,对着青鳞兽晃了晃,引起母青鳞兽的注意后,将柴火扔进了火塘中。
母青鳞兽用嘴叼起两根木柴,轻轻地放进了火塘里。
仓库里的二三十人,见状惊得目瞪口呆。
不多时,水蓝搬来的肉便烧热了。她让人倒进石缸中。
风倾然对两头幼崽指了指石缸。
两头幼崽会意,嗷嗷地叫了两声便扑向了石缸。
柳子澈正在用一块兽皮给其中一头幼崽包裹伤口,结果那头幼崽连伤都不治了,拔腿就跑了,她还没绑牢的兽皮就那么掉在了地上。柳子澈没好气地叫道:“你们慢点喂不行呀!”她看着那幼崽冻烂一大片,连骨头都露出来的伤口,无力的深深地叹了口气。
两头幼崽凑到石缸边,吃得头都不抬。
母青鳞兽盯着两头埋头吃食的幼崽,也有口水从嘴角淌出来。
水蓝担心不够,在请示过风倾然后,又去添了些。她想,把这些野兽喂饱了,它们就不会吃人了吧?她对风老大敢喂这么凶猛的野兽的行为,只能用深感敬畏来形容。
幼崽吃饱后,打着嗝,挪到旁边刚铺好的兽窝处趴下。
兽窝下面是厚厚的干草,干草上面铺厚实暖和的兽皮。两头幼崽躺下后舒服得来回打了好几个滚,,又用头在兽皮上蹭,躺在那就不想起来了。
母青鳞兽没理它俩,去到石缸前埋头大口吃里面剩下的食物,待把肉吃完,连汤都喝光了,然后,还把石缸给仔仔细细地舔了遍,这才意犹未尽地舔着舌头回到幼崽的身边卧倒。它看向风倾然和柳子澈他们的眼神都变得格外柔和。
柳子澈看着这吃饱喝足躺回柔软大窝中的一家三口,想到它们那满身的伤需要治,又一次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继续拿着她的兽骨刀去给它们清理身上冻坏的腐肉。对于一些伤口较小的地方,她就让它们自行愈合了,有大面积伤口的地方就得用绿色能量液。
三头青鳞兽几乎浑身都是冻伤,两头幼崽还爱打滚,她也歇了给它们包裹伤口的心思,只让人去库房挑了几块大型的做过简单清洗相对干净的保暖兽皮过来。她把三头青鳞兽身上那没经晾晒就披在身上都快沤烂的兽皮扯下来,让人拿出去扔了。
这三头青鳞兽虽然懂得把兽皮披在身上保暖,但它们是把毛面披在外面,这保暖效果非常有限。
柳子澈给它们换上新的皮毯时,把带毛的那面披在它们的身上。
母青鳞兽扭头看看披在身上的兽皮,又看看幼崽,那表情顿时都亮了,似乎是在说:“原来如此!”
柳子澈给它们治完伤,存货就见底了,心疼伤药的她,养战宠的心思全歇。
她这刚把青鳞兽的伤治完,便又见到风倾然带着水蓝过来送炖肉,顿时觉得这哪是养战宠,这是养祖宗。好在送来的炖肉里大部分都是汤,不是纯肉,不然,她真担心营地负担不起它们的消耗。
半夜的时候,柳子澈就感受到养着这三头祖宗的用处。
她睡得正香,忽然母青鳞兽发出一声震天的大吼声,吼得整个营地的人全都惊醒了。
紧跟着,两头幼崽和母兽又一起发出吼声,听那声音,是它们三头大吼着从仓库中冲了出来。
柳子澈连滚带爬地从被窝里钻出来,披上兽皮披风,拿起武器就往外冲。她冲出帐篷时,便听到吴闷闷的枪响了,跟着四面八方的战鼓全部同时响了。
站起来足有两三层楼高,浑身长着长毛,体型比帐篷还大的雪怪翻上了雪丘,正往营地里蹿来。
不是一头,不是几头,是一群同是出现雪丘上方,从四面八方蹿向营地。
母青鳞兽扑到最前方,朝着里面体型最大的那头直奔过去。
两头幼崽嗷嗷地大吼着,一左一右,绕向了最大的那头的身侧,三面夹击那头领头的雪怪。
营地里的人早接到风倾然的通知,也都有了准备,待听到青鳞兽的吼声就知道有情况,所有人立即披着披风拿起武器冲出来。
这些雪怪出现在雪丘上时,人们已经从帐篷里赶出来,它们刚翻过雪丘,便遭到了营地的反击。
那雪怪头领在正要朝着母青鳞兽扑去的瞬间,一道幽蓝色的光芒径直朝着它的眼睛飞来。它侧头一偏,躲过。母青鳞兽便朝着它扑了过去,与此同时,风倾然跃出帐篷,一跃十几米远,脚尖轻轻地在一顶帐篷顶上一点,又跃出十几米远,她飞快地连续几个起落,便来到领头雪怪的面前,从母青鳞兽的身边擦身而过,挥拳狠狠地砸在了领头雪怪的肚子上。
旁边,有雪怪朝她扑来。她灵巧地躺过,翻身跃到领头雪怪的背上,黑气瞬间笼罩住她的全身朝着那领头雪怪渗去,被黑气侵蚀的地方迅速消融。
领头雪怪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背部受袭的它就地一滚,母青鳞兽趁机扑上,一口咬在它的脖子上,另外两头小兽则飞快地奔向后方,两只幼崽的尾部同时捅进了它身后拉粑粑的地方,飞快地卷动几下尾巴,再转身拔腿一跑,雪怪的肠子绞在幼崽的尾巴上,被生生地拽了出来,与脏子一同被扯出来的还有部分内脏器官。
领头雪怪吃痛,想要回头,却被母青鳞兽死死地咬住脖子按住,起不了身。
领头雪怪的痛吼声引得周围的雪怪连同正在战斗的人们一齐回头,然后,附近的人都看到这让人菊疼的一幕,一时间都有些愣住了。
两头幼崽像是干这种事干得非常熟,飞快地挥动着尾巴,把绞在尾巴上的肠子甩掉,便又将那锋利的尾巴尖对着领头雪怪的胸膛扎了进去,跟着便又抽了出来,一颗泛着幽蓝色光芒的心脏出现在它俩的尾巴尖上。
那还在与母青鳞兽奋力相搏的领头雪怪登时不再挣扎,抽搐着,逐渐软了下去。
母青鳞兽这才松口,一回头,叼住幼崽尾巴尖上的心脏,将雪怪心脏从它俩的尾巴尖上取下来,扔在地上,母子三兽各撕一块,眨眼的功夫就把这心脏分食了。
在雪怪倒地时跃开的风倾然落在帐篷顶上,待她站稳后,见到青鳞兽一家三口这配合默契的战斗方式,看傻了眼。
整个营地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帐篷搭得都不太高,雪怪的体型远远地高于帐篷的高度,以至它们的首领被杀的一幕清楚地映入它们的眼中。
一群雪怪也看得有点傻了眼,紧跟着,回过神来的雪怪们纷纷调头飞逃。它们蹿上雪丘,便与雪融为一个颜色,宽厚的兽爪在雪地上连个脚印都没留下,如一阵风似的瞬间逃远。
来无影,去无踪,来得快,逃得更快,只留下一头死状极惨的雪怪首领尸体。
风倾然想了下,叫来人,把这雪怪首领的胃掏出来,破开,从胃的残骸中找到了好几具还没融化完的人体残骸。
大雪封山,野兽大量迁徙,必然会导致食物短缺,那么,这些有大量人群聚集还能生火烤肉和炖肉的营地便成了雪怪们的首选袭击目标。
如果不是有青鳞兽,恐怕他们在雪怪发起攻击后才能反应过来,到那时再匆忙应战,必然造成惨烈伤亡。
两头幼崽在吃完心脏后,便又挪到雪怪身边,用尾巴去剥皮,被母青鳞兽吼了声制止了。
母青鳞兽拱拱它们身上披的干净暖和的皮,用头蹭了蹭它们,便领着它们回仓库去了。
风倾然估摸着风部都能遭袭,那么,别的势力很可能也会遭到雪怪的袭击。她在第二天便让吴闷闷、林润声领着一队速度快擅长隐匿的小分队去其他各部打探情况,把雪怪来袭的消息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