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香楼。
正所谓家花不如野花香,哪怕有了百般武艺都通的御厨,赵明珠还是眼馋那一日闻到的香气,有了银子后,第一时间来了望香楼。
至于银子哪里来的,嘿嘿,自然是有些大户想让她宽限些收保护费的时日,她一想在理,准备年后再工作。
至于那些人送礼的初衷是宽限还是放过,恩,这个人家送礼的也不好明说,她懂。
望香楼的厨子确实名副其实,一顿饭可谓是吃得通体舒畅,唯有回府的时候遇见点小插曲,赵明珠又看上了个美人。
李渐仁自那日在街角一瞥后便念念不忘,奈何他翻遍了京城,也不知谁家的女儿出落成倾城倾国色,后来黄河水患,他领旨赈灾,一时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偶然得知,那是当朝五公主,他好一阵遗憾,幸好他寻得新佳人,此时正是情浓,央不住小美人撒娇,便带她出来见见世面。
未料直接遇上了另一个他得不到的明珠公主,脚步怎么都挪不动了。
深谙自家儿子什么德行的右相就怕他拎不清,派了小厮随行,“少爷,那是明珠公主,我们还是避让吧。”
美色上头的李渐仁哪里还记得亲爹的耳提面命,他娘说了,他日后要娶最好的,哪怕是公主。
甩开随从的手,大步走了过去,此时他并没有发现身边的美人眸光暗了暗。
几日不见,赵明珠身量更是婀娜,李渐仁顿时被迷得错不开眼,三两步跨到她面前,情不自禁道:“美人!”
“美人!”
两句美人不分先后,李渐仁自动脑补赵明珠这是在夸赞他英俊,急不可耐地对着美人诉衷肠。
赵明珠眼神都不给他一丝,直勾勾盯着李渐仁身后的女人,“这是谁?”
“这...”李渐仁这才发现大事不妙,他竟然忘了自己把妾室带出来了,这下明珠公主肯定会吃醋的,幸而他脑子快,普通又自信地斩钉截铁,“刚救下的姑娘,说要卖身葬父,我一时不忍。”
身着华丽的那女子咬了咬唇,最后似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噗通一声跪在赵明珠身前,“公主殿下,求您救救我!”
这戏接得真不错,李渐仁暗暗露出赞许的目光,就是表演有些了过了,回去要敲打敲打。
赵明珠躬身抬起对方的小脸,芙蓉面,柳叶眉,倔强不屈,面带希冀,当真我见犹怜。她啧啧两声,“这位公子,你不太诚实哦。”
李渐仁讪讪一笑,不意外他随口而出的谎话被看穿,原想再解释几句,赵明珠朝他扬了扬下巴。
“她我带走了,我们的缘分还在后头,公子回见。”
人都已经没影了,李渐仁还陶醉在美人的一颦一笑中,可把随从急坏了身,“公子,那姑娘不能被明珠公主带走!”
“就你多嘴,明明公主是吃醋了,没听她说日后我们要做夫妻吗。”摇了摇耍帅的折扇,他要回去告诉母亲,公主要做她儿媳妇啦。
一回到公主府,赵明珠屁股还没有坐稳,直接对着当街抢回来的美人递了话筒,“美人,你叫什么,请说出你的故事。”
没错,这不是闻到瓜地的味道了,以她多年的经验,这瓜一定又大又香。
担忧公主被秦公子刺激深了,患了什么恐男症的腊梅:“......”
终究是她一颗担忧之心错付了,还能怎么办,上茶,吃瓜。
那姑娘像是好不容易抓住一条救命稻草一样,软声开口:“民女姓田,和县人士,父亲乃是黄河...”
**
自从一个香吻换来一口血后,秦砚初彻底失宠,哪怕生命值降低,赵明珠也不想找他贴贴涨绿条条了。
人还是被绑回了公主府,恢复了关禁闭的生活。
此刻青石伏跪在地,心底和地板一样,拔凉拔凉的。
赵明珠敲着手指,“阿初想要回家?”
青石皮下一紧,“回公主,年关将至,相府需要公子操持...”
“本宫不介意给左相大人找一段黄昏恋。”
饶是知道公主不会轻易同意,青石也没想到公主给的理由如此别致。
好在公子早有预料,适时调整表情,紧巴巴皱着脸,好像退了极大一步,“可能让公子和相府的人见个面,吩咐些差事?”
赵明珠挑眉,“相府很缺人吗?”过年而已,少个人难道就过不了?
青石对天发誓,真缺,一点都不亏心的。
“行了,”赵明珠打断他的长篇大论,“过年而已,本宫差人帮相府置办了,如何?”
青石一惊,“使不得!”收了收脸上焦躁的表情,咬咬牙,怕极了赵明珠的不按常理出牌,索性直接说出来意,“我家公子想问,能否将田姑娘送去该送的地方。”
“呵,原是看上我带回来的人了。”啪嗒一声,茶盏掀翻在地,“有话让他自己来说,当传声筒你不累吗。”
想到这事还真的气不打一处来,半个月过去了,哪里是她不想见秦砚初,分明是秦砚初在躲着她。
不顾他感受亲他一口算是理亏,可他也吐了她半身血,算是扯平了吧。
她就知道有的人吃螃蟹过敏,还没见过有人被亲了一口过敏的,她是病毒吗?
好气,小拳拳捶了捶八仙桌,小小的桌子发出弱小的轰鸣。
瞧见这一幕的秦砚初,甚至想把迈进门来的一只脚缩回去。能把他逼到这个份儿上,除了他亲爹以外,赵明珠恐怕是头一份了。
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深吸一口气,不着痕迹碰了碰腰间里外三条腰带,确认完好无损,这才缓解几分紧张。
赵明珠又想吹口哨了,她就说嘛,这有些人呢,就是经不起念叨。这不,刚一提,人就到眼前了。
这两日和市井的三教九流接触惯了,她又多学习了一些常用语录,不假思索张口就来,一双杏眼眯成两道桥,“阿初啊,我可算见着你了,快给爷摸摸。”
鸡皮疙瘩密密麻麻爬满了全身,强忍着转头就走的心思,秦砚初语言有些凌厉,“公主,莫要寻我玩笑了。那田姑娘有冤在身,公主大义,还是速速将那姑娘送去该送的地方吧。”
赵明珠眼睛亮了亮,短短几日不见,他这气势竟全然不同了。像是家养的小猫咪突然露出利爪,并摇起了狐狸的尾巴,当真是令人惊喜。
慵懒地靠在椅背,单手撑着头,她笑眯眯道:“阿初,你当真越发迷人了。”
若是文字需要代言人,那赵明珠此刻可以当之无愧的领取猥琐二字。
浑然不觉咬字音调中的油腻,她卷了卷头发,想到那田姑娘的来历,语气玩味,“哪里是田姑娘的好去处呢?不如阿初说说。”
秦砚初下颌骨紧了紧,“无论如何,田姑娘是苦主,不宜被囚禁在府中。”
“囚禁?”赵明珠似有不解,虚空中点了点秦砚初的额头,“明明是我见她生的讨喜,这才买到府中做婢女,一个奴才,哪用的上囚禁二字,阿初莫非是烧晕了头。”
又是这样一副视人命如草芥的模样,秦砚初忽而气息一变,眼神凌厉,言之凿凿,“公主心知肚明,何须我多言。我已修书给父亲,无论如何,今日我必定将田姑娘带走。”
家养的猫不让摸就算了,还一直惦记对你竖起爪子,独断如赵明珠如何能忍?
没了哄他的心思,信手一挥,将桌上的东西尽数打落在地,香甜的果子滚得四处都是,周围哗啦啦跪倒一片,生怕公主的怒火燃到自己身上。
“秦砚初,你莫不是忘了,如今你也是阶下囚中的一员,今日若是你和那小田婢女有一个人出了我公主府的大门,我定将田姑娘和你说的话,一五一十转告给她上一个主子,你看如何?”
赵明珠也是真的生气了,能让她发善心的时候不多,救下那姓田的姑娘,也纯属意外。她并没想得到什么回报,如今还要被人猜忌误解,甚至妄图站在道德制高点,把她当作仇敌对待。顿时心火上涌,再说,她做的事,何时要对别人交代?
秦砚初不过就是她的一个续命道具而已。
掌握了续命小妙招,赵明珠现在的心态有一种不顾别人死活的稳。刷命,明天也来得及,不听话还能绑起来,一个漂亮的玩意也是玩意。
她最近一定是对秦砚初太好了,才让他拔高了预期,有胆子对她大呼小叫,试图命令她,这样可不行。一味的讨好并不利于长久发展,得先把人的心理预期降下来。
以后,哪怕她赏个大米饭粒儿,她都要他感恩戴德。
脑子里复盘了养舔狗的战略,她顿时,胸有成竹。
“呵,我这是什么绝世小天才。”
秦砚初看着赵明珠那丰富多变的表情,额头青筋狠狠跳了跳,有生以来十八载,他从来没像现在这般无力过。
下定决心和赵明珠好好谈谈的他再次被关了小黑屋,窗户都钉死那种,保准一个蚊子都飞不进去。
向来心软的腊梅这次也没有求情,甚至感觉公主惩罚轻了,这人太不知道好歹。
公主的苦心岂是外人可以质疑的,凭那田姑娘的身份,恐怕前脚出了公主府,后脚就要暴尸荒野了。
作者有话要说:初妹:打不过,我躲,躲不过...我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