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秘术
2005年。
马来西亚。
原本以为不过是跨国幼童拐卖事件,在今夜却变得扑朔迷离,隐隐带着死神的晦暗气息。
苏明悄无声息地趴在树上,知道自己碰到了虫师的法事。
来马来西亚不过一年,苏明也在茶余饭后听说过虫师的传闻。南洋是“阴阴湿湿之地”,自然环境独特,关于异虫的传说很多,疑似被异虫害命的案件也很多,但是警方却永远找不到元凶。他万万没想到,就在他要回国的前夕,因为追查幼童拐卖事件,居然目睹了虫师作法。
苏明趴在树枝上,屏住呼吸看着不远处的旷野中,在火堆旁似乎在梦游的七个人。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仿佛中了魔法的玩偶,在火堆旁游走。
苏明的视线被火堆旁的一个大约七岁的幼童所吸引。他穿着白袍,一尘不染,五官精致得不真实,微长的黑发令他在月夜下多了妖异的感觉。他那淡漠的眼神没有一丝孩童的天真惶惑。
幼童的身后坐着一个裹在黑袍里的男人。那个男人像是夜魅或者山妖,比夜色还要黑暗,散发着阴沉的气息。他吹响了手中的骨笛,那声音仿佛扑面而来的一蓬毒蜂,令苏明差点掉下了树。随着笛声的扩散,苍白月光下的草丛里发出了奇怪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东南亚炎热的天气,令蛇群大量在郊外繁殖,而它们正遁着笛声,汇集向火堆。梦游的人们在笛声中站定,他们面向着嘶嘶作响的蛇群,睁着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恐惧。
骨笛发出的声音尖锐得仿佛能够刺破耳膜,苏明咬牙忍耐。他虽然很想救下幼童们,却也担心自己一旦出现,一定会被蛇群咬死。他看了看手机,发现刚才还没有讯号的手机居然有了一小格讯号。苏明快速地给好友永强发了一条短信,让他立刻带警察过来。
苏明将手机的摄像头对准了火堆。
蛇群被突然拔高的笛声刺激得骚动了起来,它们根本不畏惧火光,如同离弦之箭,纷纷跃起,射向火堆旁呆立的人们。带毒的蛇牙狠狠地咬进了他们的皮肉,疯狂地释放着毒液。
苏明拍摄着黑袍人的罪证,心中的恐惧和憎恨越来越深。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暴行而不阻止?他将手机固定在树枝上继续拍摄,然后自己飞身跳下了树,抓起地上粗壮的树枝奔了过去,用树枝驱赶蛇群。
笛声嘎然而止,蛇群也因此停止了攻击。苍白的月光下,黑袍人看向了苏明,他的目光淡然而冷漠。
黑袍人的眼神如同利刃,苏明只觉得眼睛刺痛,脑海里轰然巨响。他的身体晃了晃,“我已经报警了!”
黑袍人微微有些诧异,他的嘴里吐出低沉嘶哑的发音。
苏明的马来语仅限于简单的日常对话,根本不明白黑袍人在说什么。
黑袍人的身前,原本脸色发青的七个人被咬伤的手臂渐渐变得紫黑,他们的鼻子涌出粘腻暗红的血液。
黑袍人叹息,他的手指动了动,苏明就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似乎有无形的绳索捆住了他的四肢。
苏明瞪大了眼睛,火光中,因为蛇毒而抽搐的人的心脏处开始膨胀,仿佛他们的心脏正在快速长大,甚至顶弯了胸骨。他们的心口处,血液仿佛浇水器里的水,细细密密地喷了出来。
苏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七缕银色的光雾正从那些人的心脏处钻出,它们在月光下盘旋,妖异而美丽。尸体散落在草丛里,依然睁着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对死亡的恐惧,反而有着幸福的幻影。
银色光雾在黑袍人的笛音中仿佛舞蹈一般扭动着,它们丝毫不在意苏明的存在,向着黑袍人身边淡漠精致的男童靠近。苏明仔细分辨,发现那是七只发光的飞虫。
哈辛看着自己神色淡漠的弟子,眼中精光一闪,“小夜,师傅用你的身体养这七只异虫也是为了你好。要是师傅在一年后斗虫失败,里桑一定会把你当做他的养虫人。到时候,你会更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夜定定地看着师傅哈辛,唇边隐隐有了一丝艳丽的笑意,在月光下妖娆而冰冷,“小夜不会怪师傅。”
“小夜,只要你用心血养好这七只异虫,我就把你的小樱还给你。”哈辛的话令小夜淡漠的眼中有了一丝波动。
小夜看着盘旋起舞的银色光雾,知道自己今夜在劫难逃。
哈辛收他为徒根本不安好心。他战战兢兢跟了哈辛三年,看着哈辛的四个徒弟为他养虫最终被反噬而亡。他不是没有想过逃走,但小樱被哈辛藏了起来,他不能独自逃生,留下小樱被哈辛杀死。
想到小樱,小夜的心中有了一丝温柔的波动。为了小樱能活着,他承受了异虫在心脏里游走吸血的痛苦。一旦他对哈辛不再有用,小樱一定会被哈辛用来养虫,惨死在无人荒野。
小夜凝视着月光虫,幽深的眼底隐隐有银丝跳动,神秘的波动从他的眼中扩散而出。那些月光虫仿佛被这波动迷惑,微醉一般晃动。
哈辛的眼中有着掩藏得极好的一丝艳羡。小夜住在槟城贫民区,他的父亲薛志国体弱多病,一直受到友人罗华的照顾。小樱就是罗华唯一的女儿。哈辛在小夜五岁的时候发现了小夜的天赋,他费尽心思将小夜收入囊中。如今,小夜才七岁,已经显露出极高的虫师天赋。若不是他把小樱控制在手中,小夜早已逃走。
小夜缓缓解开白袍,露出瘦弱的胸膛。他的胸前有着十多道丑陋的伤疤。每一道疤痕都记录着一次养虫的经历。普通人养一次虫就会受不了异虫寄生的毒素,很快死去。而拥有虫师天赋的小夜却承受住了太多次养虫的痛苦折磨,似乎连灵魂也因为这可怕的经历变得麻木腐朽。
月光虫化为银线,急速刺入了小夜伤痕累累的胸膛。苏明眼睁睁看着那银色小蛇在小夜的皮肤下扭动,看着他痛苦地蜷着身体,不知觉间苏明的衣服就被冷汗浸湿了。
小夜的脸越发苍白,他盘膝坐下,因为剧痛而颤抖的身体上出现了中毒一般的紫黑色。他的唇边吐出低低的晦涩的呢喃,那带着神秘波动的呢喃似乎减轻了他的痛苦。
哈辛的眼中露出喜悦的神色。
他好不容易从坠落在南美洲的陨石里找到了保存完好的一组虫卵。虫卵已经完全脱水,在宇宙中漂流了不知道多少岁月。哈辛激发了虫卵里仅剩的生机,将它们植入了七个合适的人的身体。如今这些散发着月光一般丝雾的异虫已经培育成功。
最好的异虫往往都是来自天外,这个秘密在虫师中流传。那些星星的碎片从远古时期就会不时降临这个世界。偶尔陨石里会蕴藏着虫师梦寐以求的虫卵,但是其中的大多数已经失去生机。虫师拥有特别的能力能够分辨出陨石里是否藏着虫卵。
哈辛得到这块南美洲的陨石时,心中无比激动,同时也怀着深深的忌惮。有些虫师毅然用自身孵化虫卵,反而因为无法承受异虫,爆体而亡。所以他才选择用养虫人和小夜来培育异虫,最后让自己得到初步驯化的异虫。如果小夜真的能将七只异虫养成,最后留下一只最强的异虫,哈辛今后就可以在南洋虫师中成为顶尖的存在。哈辛冰冷的视线掠过小夜的身体。小夜身上的紫黑色慢慢褪去,他喘息着,如同被海浪冲上沙滩的鱼。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警笛声!
苏明的好友永强和大马警方关系不错。警方知道是虫师犯事通常根本不会出警,看在永强的面子上才开车过来,却只是把车停在大老远的地方,鸣着警笛,示意虫师给警方一点面子,自行离开。
哈辛听到警笛声,不悦地皱眉,他看向苏明,心中杀意闪过。他很好奇为什么身为普通人的苏明能够抵御住他的笛声,一直保持清醒和行动力,所以才没有直接杀死苏明。虫师一向不和警方正面交锋,现在警方出面,如果哈辛想逃走,苏明就成了他的累赘。
思忖再三,哈辛伸出枯瘦的右手,一道赤影从他的掌心飞出,落在了苏明的脸上。那是一只赤红色的大蜈蚣,红得发黑的蜈蚣腿刮花了苏明的脸颊,淡淡的血腥味里仿佛蕴含着奇异的香气,弥漫在夜色中。
赤色蜈蚣最喜欢人脑的滋味,闻到血食的气息,它兴奋地朝苏明的鼻孔钻了进去!
苏明大骇,他拼命扭动身体,却发现整个身体像是被空气凝固住了,根本无法移动分毫。蜈蚣的腥味在鼻腔中漫延,它钻动引起的剧痛令苏明发狂。就在这生死关头,苏明脖子上用红线穿着的观音吊坠发出了极其明亮的白光,它似乎感受到了主人正处于危急关头。而这强烈的白光耗尽了观音吊坠的最后一点力量,吊坠瞬间碎裂成几片,跌落在了夜幕下的草丛中。
那白光将还露出半截身子在苏明鼻孔外的蜈蚣包裹住,那条凶残的赤色蜈蚣在白光中化为黑雾,消散在夜色里。哈辛如遭重击,喷出了一口乌血。赤色蜈蚣是他养在自己身体里的虫,杀人食脑髓,再反过来滋养他。赤色蜈蚣的死令哈辛元气大伤,受伤不轻。
原本闭眼盘坐在草地里奄奄一息的小夜睁开了眼睛。他的手底,一丝微弱的乌光蹿出,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吐血的哈辛身上。那乌光融化一般消失在哈辛的身体里。
小夜艰难地站了起来,问哈辛,“你到底把小樱藏在哪里?”
哈辛本能地觉得小夜的眼神不对,他冷笑,“我怎么会告诉你小樱的下落……”他突然觉得双脚奇痒,低下了头,骇然发现他的双脚已经长满了紫红色的藤蔓,藤蔓的根居然深扎在他的血管和肌肉里!
哈辛无法相信他的眼睛,他抬头死死地瞪着小夜,“你居然炼成了紫藤?!”
即使是虫师也很难找到绝世的虫,月光般的异虫已经属于极品,没想到小夜居然不动声色地得到了传说中的异虫紫藤,怪不得他能抵抗其他异虫的毒素。
“我刚才感觉到了你的杀意,我知道我只剩下今晚这个机会。告诉我小樱的下落,我会让你死得舒服一些。”小夜的声音清澈而冷漠,在黑夜里诡异莫名。
哈辛扭曲的脸上是恶意的微笑,声音沙哑而冰冷,“没想到我居然会被你杀死。我哈辛一辈子都不会屈服于人,你永远找不到你的小樱!”他伸手点向了自己的心脏。
小夜抿唇,哈辛的身体在瞬间长出了无数的紫藤,缠成了巨大的藤球。哈辛的心脏爆开,他的死亡已经成为定局。紫藤不会以死人为食,它恢复成种子的模样,自哈辛的尸体中遁出,回到了小夜的手中,钻进了他的皮肤里。
小夜眼色沉沉,他的声音仿佛在地狱里盘旋,“哈辛……”
异变突起,哈辛的尸体原地跃起,闪电一般冲向荒野深处。他偶然中习得东瀛忍死秘术,能够在生机断绝心脏爆裂后再活一个小时。他被小夜暗算,心有不甘,一定会利用这一个小时想尽办法报复小夜。
小夜握住了苏明的手,那七缕光雾般的异虫正在吞噬他的内脏,他的身体因为痛苦而摇摇欲坠,“帮帮我!跟着他!他一定是去杀死小樱!帮我救小樱!”
苏明看着小夜那深黑的瞳孔,被其中的哀伤无助打动,他根本无法拒绝小夜的要求,向着哈辛逃走的方向追去!
小夜的心口处,盘旋的光雾渐渐融合在了一起,它贪婪地吸收着漫长休眠醒来后丰美的食物的血液。大量失血的小夜视线模糊,倒在了地上,眼底是深深的伤痛,“小樱……”
苏明在旷野中奔跑,看到了远处湖畔的浮脚楼。
马来西亚天气炎热,蛇虫盘踞,所以当地城郊以及乡村的居民通常住在浮脚楼里。房子的全部结构都建在离开地面的支柱上,屋前搭出一个长方形的凉台,一个可随时取下的梯子就是上楼进门的唯一通道。苏明小心翼翼地站在浮脚楼的正门旁,往里看了进去。他不敢和虫师硬拼,所以没有贸然行动。
裹着黑袍的哈辛跪坐在地板上,凝视着凉席上昏睡着的女童。他的心中是深深的怨恨,却觉得就这么夺去睡梦中的女童的生命,并不能真正报复小夜。他那个隐忍冷漠的徒弟唯一在意的就是小樱,他多么想看到小夜被小樱杀死的画面。哈辛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在门外外窥探的苏明,他阴冷细长的眼中有了一丝算计。
苏明看到哈辛将昏睡的女童丢进了湖中,然后离开。他跃进湖里,将依然昏睡的女童救了出来,惊魂未定地想着今晚的遭遇。这个大约五岁的小女孩就是那个小虫师口中的小樱么?可爱的小女孩有着甜美的五官,苏明可以想象得到她睁开眼睛微笑的时候,那笑容能够融化人的心。
夜晚的蚊子很多,苏明觉得胳膊有些痒,他并没有在意,抱着昏迷的女童走向了来时的路。
在苏明离开后,哈辛再度出现在了浮脚楼里。他露出了恶毒的微笑,“小夜,我会在地狱等着你。”他打开了衣柜的门,柜子里赫然站着又一个小樱!
哈辛将一条黑色的异虫按进了小樱的眉心,“虫神会回应我的祈祷。”低低的充满着怨恨的咒语在浮脚楼里响起。
黎明时分。
小夜在医院的病床上醒来,他睁开眼睛看到身边的病床上睡着小樱,不安恐惧的心在刹那间变得安定了下来。
小樱的床旁边是正在打瞌睡的苏明,他联系了永强,将小樱和小夜安排在同一个病房。手机拍到的视频,他并没有交给警方。他的心底总觉得,毕竟视频牵扯到了小夜,这个孩子已经遭受了那么多的痛苦折磨,未来的生活越平常简单越好。
小夜扯掉手背上的针头,小小的针眼在瞬间愈合。他专注地看着昏迷的小樱,伸手按在了她的额头上。他检查了半晌,心神放松了下来。小樱的体内没有异虫,只是被封闭了所有的感官。
苏明睁开眼睛看到了小夜,昨夜的记忆被唤醒,眼前俊美冷漠的男童是一个虫师!
苏明对小夜说:“我叫苏明,昨天我跟着那个虫师,发现他去了一栋浮脚楼,他把小樱扔进了湖里。小樱被救上来之后怎么叫也叫不醒,医生也不知道原因。”
“谢谢你,我知道怎么叫醒小樱。”小夜微笑的时候多了一丝温柔,他扯下了自己的一根头发编成了小小的指环,放在了苏明的掌心,“我能够感觉到昨夜保护你不受虫毒伤害的力量已经消失了。这丝虫能够替你挡掉一次必死的灾难。”眼前男人身上绽放的白光在消灭哈辛的蜈蚣后,就失去了抵御异虫的能力,所以才会被自己的精神力蛊惑,忘记恐惧去追踪哈辛。
苏明将头发指环小心地放入上衣口袋,“你和小樱都还小,你们的父母如今……”
小夜摇头,微微黯然,“哈辛杀死了我的父母和小樱的父母,我能感觉到昨晚他已经死了,他不会再对我和小樱造成威胁了。”
苏明忍不住问:“你是华人?你们还有亲戚在大马么?如果没有的话,要不要跟着我回国?”
小夜看着苏明良久,“苏明,你是好人。但是我是虫师,当然要留在这里。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小樱。”
苏明在心底叹息,“你和小樱还这么小,没有大人保护你们要怎么生活?”
小夜微笑,艳丽而妖异,“没有人能伤害到我。你离开这个病房就忘记我和小樱的事情,那对你有好处。”他不再和苏明说话,只是坐在小樱的床边,握着小樱的手,静静地看着她的脸。
苏明沉默半晌,最终离开了病房。他对异虫师这样的存在有着本能的恐惧,很难将精致苍白的小夜和动辄杀人的虫师真切联系起来。不过,昨夜的记忆在脑海里那样鲜明,令他想逃离。
苏明和永强在酒吧里喝酒的时候,再也没有谈论过那个可怕的夜晚。当晚,警方在旷野里熄灭的篝火旁发现了七具尸体。而在那个浮脚楼的地下深处,警方还发现了数十具尸体。这一切都被当做秘密封存了起来。
虫师是大马最神秘可怕的存在,警方也不敢深入调查这些虐杀事件。如果不是手机上拍到的那个模糊不清的视频,苏明甚至都要忘记自己曾经遇到这样的事情。他发现他已经记不清小夜和小樱的脸,仿佛有一层白雾蒙住了他的记忆。
星空寂静,苏明走出酒吧,点燃了一支烟。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自己心脏深处传来了极小的破裂声。一切只是喝酒后产生的幻觉吧,人怎么可能听到心底的破裂的声音?
苏明自嘲地笑笑,他并不知道,哈辛死前曾经在他的身体里种下了一粒极小的黑色虫卵。乌鹊晒干的心脏磨成粉,然后包裹住虫卵,能够隔绝其他虫师的灵觉。在虫卵没孵化之前,小夜也无法感觉到它的存在。
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浮现在苏明的心头,他缓缓走进了黑暗中,仿佛猎犬嗅到了风中猎物的气息。他穿过无数条巷子,仿佛走在命运的黑暗迷宫里,然后,他在一个酒吧后巷的垃圾堆旁发现了瑟瑟发抖的小小身影。
一个月后,苏明回国。他领养了一个大马孤儿,给她取名为苏莺。
一年后,苏明在探险期间失踪。苏明的哥哥苏亮收养了苏莺。苏亮夫妇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去医院检查时,两人却没发现有任何身体上的毛病。
苏亮夫妇带着苏莺南下,在夕城开始做小生意。他们对外宣称苏莺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连苏莺也完全忘记了在马来西亚发生的一切事情,懵懂长大,她以为苏亮夫妇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只是,收养的女儿在苏亮夫妇的心中还是没有亲生的好。生意做大了一些的苏亮觉得老婆生不出儿子,两人经常为琐事争吵,久而久之感情越来越淡,苏亮还在外面包养了女人。吵闹了数年的苏亮夫妇终于在苏莺高考前夕离婚。
没有人记得那个黑夜所发生的可怕事情。十年的时光将记忆一分为二,太阳照常升起,而月光下也再无新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