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许久不曾说话，姜浅予眨了眨眼睛，明亮眸子在黑暗中晶晶闪亮，轻轻问：“你怎么不说话？”
林轩叹道：“想让你有话跟我说，又怕说了让你为难。”
她静静望他半晌，忽地展颜一笑，哪怕黑暗中看不真切，也让人觉得满室生辉，极是惊艳，笑罢后，嗓音却还是低低的，却不再是失落，反倒像是一个面对心仪男生表白的少女，抬眼低眸都是温柔。
她抿住嘴角一抹笑意，与轻轻浅浅甜甜的梨涡一同在黑暗中隐没，轻轻道：“你要是想听，我就说给你听。”
林轩笑道：“那你说。”
姜浅予柔柔一笑，轻轻翻过半个身，仰面躺着，亮晶晶的眸子望着黑暗中并不能看清的天花板，用一种向往未来幸福生活的语气，呓语般轻声喃喃道：“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要是你从此后不再回来了，我会怎么样。”
林轩盯着她隐约模糊却依旧美丽的侧脸轮廓问：“会怎么样？”
姜浅予转过头来瞥他一眼，复又望向上方，“能怎么样？再找个人嫁了呗。”
“再？”林轩精准地把握到了她话语中的漏洞。
姜浅予却不理，“当然啊，我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吧？爸妈也不允许啊……而且既然嫁了人，不管是谁，我就得好好当人家的妻子啊，当一个好妻子，好妈妈……连想你都不该……你也肯定会娶另外一个人，也许是许清如，也许是雨晴，也许是楚茗，也许是那个长腿学姐……”
“停停停！”
林轩打断了她的话，“我跟她们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谁也不娶。”
后面还有半句却没有说出口。
小妮子不知是心中了然，还是连他藏了半句话都不曾察觉，眼望上空，继续呢喃：“我一直在想，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妹妹，或者说为什么喜欢我，你以前喜欢的是许清如啊，不过他拒绝你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因为被她拒绝了，伤心了，没有人喜欢了，刚好身旁就有个不用负法律责任的妹妹，然后……”
她咬住唇，没有再说下去。
林轩摇头道：“你知道答案的。”
姜浅予又转头望来，晶晶闪亮的眸子如晨星，如清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我是不是很任性啊？”
林轩继续摇头，“我从没有这样觉得过。”
姜浅予皱皱鼻子，轻轻哼一声，手还被他握着，试着要抽回来，林轩察觉到她的动作，握得更紧，小妮子瞪他一眼，见林轩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模样，也不与他一般见识，继续说道：“我之前一直搞不懂林徽因那么好那么好的人，梁思成也那么喜欢她，为什么她去世后另娶，而且娶的还是她生前资助辅导的学生……然后前几天看杨绛先生的书，终于有点明白了。”
她吸了吸鼻子，顿了一顿，“她太聪明了，虽然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但在有些时候，可能或多或少让她的丈夫感到一些压力，林洙那些破绽百出的刻意抹黑站不住脚，但很多人喜欢她是不争的事实。至于冰心，她跟林徽因互相看不顺眼，说的话也有太多主观色彩，这个人……算了，她的事情就不说了，毕竟人家跟郭某人一样都洗白的了，免得作者又被举报。”
“不过太太客厅确实是有的，这样的情况下，作为她的丈夫哪怕再尊重她、喜欢她，心里或多或少是有些异样的，你们男人不都是这样？大男子主义。谁不喜欢自己喜欢的女人可以乖乖的小鸟依人，崇拜他、服从他……当然，这些都是我自己乱想的，到底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反正我觉得肯定跟这些有关。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聊？”
林轩笑道：“会。”
姜浅予抿着唇瞪他，随后没忍住“扑哧”笑起来，伸手过来轻轻打他一下，娇嗔道：“讨厌！”
又道：“我就想，我比人家差远了，你的脾气肯定也比梁先生差太多了，要是以后我……”
“喂喂喂，你说话注意点啊！”
林轩立即抗议起来，“说我不如他就算了，说我媳妇不如他媳妇我就不能忍了，等下我发脾气别怪我没提前警告你啊！”
经上次表白事件后他许久不曾再说过这些疯话，此时又是在床上，姜浅予听了不由脸颊一热，却不纠缠这个，继续自己的话题说下去，道：“假如我们……要是我一直这么任性，等过两年，你喜欢也喜欢过了……那个也那个过了，肯定就不会这样宠……”
林轩笑问：“哪个？”
姜浅予脸颊更烫，却不理他，继续说道：“到时候肯定就不会这样宠我了……我是说如果，如果那样的话……等再过几年腻了烦了，我再不识趣，有哪个漂亮小姑娘一勾搭，你肯定就跟人跑了……”
林轩无语了，“你还是以后别看书了，怎么什么都能扯到烂俗偶像剧的狗血剧情里面去……”
“我又不傻，自己有判断力好不好？才不是那种随便就能被营销号洗脑的脑残女呢！”
姜浅予有些不满地瞪他一眼，又皱皱鼻子，道：“在这方面杨绛先生做的就要很多，当然没有什么高低对错，只是她们两位的出身、经历、性格都不同，所以性情与选择不一样而已……”
她说到这儿，忽地住口不言，那双晶亮的明眸在黑暗中一眨不眨地望着林轩，眸光莹澈如水也温柔如水。
林轩心中一热，她却又转过头去，继续盯着上空，只留给林轩一张精美无暇的侧颜，惊艳一如往昔，可那嗓音响在夜中，却也如刚刚的目光般，完美诠释着上善若水的哲言，像是可以化作万千丝丝缕缕的情丝，将目中人寸寸缠绕紧裹，难以挣脱也不愿挣脱。
“如果……”
她依旧用这个词来开头，以此表明此刻两人并非那种关系，并没有过界，“我才不要自己多厉害多聪明，我就要你一直疼我宠我……好不好？”
最后这个称呼无疑还是表露了心迹。
第四卷 春宵一刻胜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