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沈逸就开始准备制作肥皂。
趁着灶火没熄,沈逸用火夹从小灶里夹出一根燃着的木柴放到装有干茅草的火盆里,不消半刻就得到了草木灰。
接着,把草木灰倒入水中,边煮边搅拌,直至熬成碱水,之后借了一块娘亲做豆腐用的白纱布,把草木灰水过滤,得到干净的碱水。
再把石灰水混入碱水中搅拌均匀,过滤几遍后备用。
猪油是在晚饭前就被娘亲姜氏炼好了,晾到现在正好是温热状态。
把猪油和碱水混合,不停搅拌,直至搅拌成糊糊状,就差不多了。
将皂液倒入事先准备好的竹筒中,放置三天等其凝固定型,脱模,再放在阴凉处一个多月,肥皂就可以制作完成了。
沈逸仔细观察制好的皂液,发现颜色不够纯净,可能是因为碱水受条件限制提纯不够,让皂液有些发黄,卖相可能不够好看。
“三郎,这竹筒够用不?不够我再去后山砍两棵竹子。”沈老二蹲下来看儿子捣鼓这些玩意。
“够了,我先做几块试试,能做成功再继续。”沈逸把最后一点皂液倒进竹筒,还剩两个竹筒没用到。
“三郎,这个黏糊糊的东西,真是你说的肥皂?跟发黄的面糊似的。”姜氏笑道,她也见过专铺里的香皂,怎么看怎么怎么不一样。
“娘,你别直接用手碰,烧手。”沈逸连忙拦住娘亲想用手抓的动作,烧坏了娘亲的手,他爹估计会把他这些筒筒罐罐都扔出去。“这个还没干呢!还需要放置一个月。”
虽然对成品的卖相不是很满意,但沈逸对它的作用还是挺有信心的。
第一次尝试就能够成功皂化,沈逸提笔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将刚才试验的比例记下来,以后就按照这个比例做。
正屋的沈老太见二房一通忙活,十分奢侈的用到了猪油,还不止一点,心疼坏了,“那可是猪油啊,这些败家玩意,净糟蹋好东西。”
沈老爷子一把拦下了要冲过去的沈老太,怒声道,“那也是他们自己掏钱买的,这事你别管。”
沈老太气焰顿时衰落下去,甩开沈老爷子自个儿回屋去,嘴里嘀嘀咕咕地咒骂着。
三天后,沈逸让沈老二帮忙把竹筒外壳破开,取出里面已经凝固的肥皂,横切成块,均匀地摊铺在簸箕上,放到凉处晾置。
弄完肥皂,沈逸就来到牛棚,牛棚是新搭建的,沈家计划买牛的同时,就开始准备着盖牛棚了,牛一买来就能立刻住进去。
小牛听见脚步声,耳朵敏锐地动了动,抬头看到来人,眼睛一亮,哞哞叫了两声,从母牛身边起身,向沈逸走来。
沈逸看见小牛,心中也十分愉悦,抓了些嫩草喂它吃。
小牛欢快地吃着沈逸手里的草,小尾巴兴奋地乱甩。
一旁的母牛抬眸看了一眼沈逸和小牛,尾巴轻轻扫了两下,继续躺在原地,老神地半阖着眼。
直到沈逸打开牛棚的木门,母牛才不疾不徐地起身。
沈家买牛后,小牛格外亲近自己,沈逸也喜欢牵着它去外面吃草,母牛通常也会跟着一起。
牵了母牛出去,小牛就很自觉地跟着走。
河边多水草,但比起水草,小牛更喜欢吃后山脚下的草。
还挺挑食。
沈逸也由着它,牵着牛绳往后山的小道上走。天气回暖后,路边的青草也争先恐后道冒出来,草尖嫩嫩的,还挂着几滴露珠,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发光。
没等沈逸细细欣赏,小牛立马凑上前来,一嘴挨一嘴地把新冒出来的草尖尖啃得干干净净。
调皮。
沈逸摸了摸小牛的头顶,见他爱不释嘴,也不忍心苛责它,待它吃完这一片,又带着它们往前走。
绕过弯弯曲曲的小道,来到后山脚下的一处草地,这里地势平坦,鲜草肥美,沈逸放开牛绳,让母牛能够自由地吃个畅快。
自己则是走到树荫下,往草地上一坐,满满的泥草香味争先恐后地钻入鼻子,偶尔有悦耳的鸟鸣声从林间传来,颇有几分怡然自得的惬意感。
放眼望去,草地上有许多不知名的野花,沈逸随手摘下一朵黄色的蒲公英,浑然不在意它根茎上的白色汁液附着在了手指上,思绪飘远,在心里勾勒着,蒲公英成熟时,轻轻一吹,那如同小降落伞般的白色在空中飞舞的场景。
来这里放牛的人家少,村里人更喜欢把牛赶到河边去,所以远处吃草的牛只有沈逸带出来的这两头。
这么大块场地,小牛还偏偏喜欢跟母牛挤在一起,吃到哪里跟到哪里,仿佛母牛旁边的草更好吃。
然而母牛更喜欢吃纤维感重的草,和小牛口味完全不一致,但小牛乐此不疲。
沈逸无奈笑笑,转身时发现身后有一片紫花苜蓿,想到牛可能会喜欢吃,便朝远处喊了一声,“九两,过来!”
九两就是小牛的名字,因为花了九两银子买下的它,它听人们谈论得多了,便坚定地认为自己的名字叫做九两。
果然,听到沈逸叫唤,小牛欢快地跑过来,又黑又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沈逸,眼神明亮亮的,走上前拿头蹭沈逸的手,顺着沈逸手指的方向,它也看见了那一片紫色。
犹豫着上前啃了两口紫花苜蓿,小牛眼神一亮,快速猛吃几大口,才想起回头哞哞叫几声,呼唤母牛一起过来吃。
牛食量大,要吃很久才能吃饱,沈逸从怀里拿出书来看,不时不时抬起头来找找两头牛的身影,若是走得远了,又将它们唤回来。
时间悄然溜走,沈逸听到耳边母牛的打响鼻,才从书中回过神来。
小牛也哞哞叫了两声,沈逸看它肚皮吃得浑圆,摸摸它的小牛角道:“吃饱了,这顿自助餐吃的可畅快?”
小牛也只是拿头蹭他,哞哞叫两声,似是在撒娇。
天色渐晚,沈逸把书本塞回衣襟里,牵起牛绳准备带两头牛回家,母牛却没有如往常一般跟着走。
“怎么了?”沈逸停下来疑惑地问了一句。
母牛将头偏向一侧,将牛角放低,挨近地面,哞哞叫了两声。
沈逸大概能猜出它的意思,“是让我坐上去吗,你要驼我回去?”
母牛自然不会回答,只是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
沈逸试探着抬脚爬上牛背,母牛没有排斥,待沈逸坐稳,才慢悠悠地往回走。
身侧的小牛也是很兴奋,学着母牛的样子把头贴在地上,似乎也想试试背一下沈逸,被母牛哧了一声,才老实下来。
夕阳夕下,霞光布满天幕,不远处的村庄裹满霞色,带着几分眩晕迷幻的醉意。
沈逸坐在牛背上,吹着习习晚风,欣赏着令人陶醉的景色,缓缓归家。
心灵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慰藉。
灵感一下子袭来,他仿佛仙人顿悟般,平日里积累的素材信手拈来,炭笔在小本子上快速飞舞。
几首诗成!
没有刻意去套用什么典故,诗歌浑然天成,惟妙惟俏。
有一瞬间,沈逸都不敢相信这几首诗是自己亲自写出来的。
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喜悦席卷了沈逸的大脑,一路上,沈逸都在欣赏新作的诗,决心改日拿给秦师兄和秦先生看看。
若不是母牛识路,沈逸这股傻乐劲儿估计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
“爹,娘,我回来啦。”沈逸一进家门就唤道。
姜氏在小厨房的灶边炒菜,看着儿子满脸喜色,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三郎放牛回来,这么开心?快把牛牵进牛棚里,洗洗手过来吃饭。”
沈逸把母牛和小牛牵进牛棚,到二房屋外的水缸旁边舀了一瓢清水洗手。
擦干净水渍,就去小厨房帮忙端菜,姜氏看着忙前忙后的儿子,抿嘴笑道,“三郎,别忙活了,坐下吃饭罢。”
沈家的饭桌上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沈逸高兴地和父母分享自己今天偶然做成的诗,“作诗,果然和秦师兄说的一样,灵感出现的那一瞬间,一切都自然而然。”
姜氏和沈老二不懂诗作,看着高兴的儿子,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为儿子感到骄傲。
隔日上学,沈逸把小本子上的诗用毛笔誊写到宣纸上,兴冲冲地去找秦先生指点。
秦先生看完,陷入了沉默,良久才道:“这几首诗是你自己写的?”
沈逸的兴奋感一下子跌落谷底,莫非还是不成?沈逸在心里摇摇头,唐诗宋词,他也读了许多,对诗歌的好坏也有一点见解。
这几首新作就算不是顶好的,也不至于差到让先生沉默。
“是的。”
秦先生听后突然大喜,合掌拍了一下,“好,如果这个水平能够保持下去,将来盛朝的诗坛上未尝不会有你一席之地!”
乍一听先生的评价,沈逸有些无措,没想到先生会对这几首诗作有如此高的赞誉。
他可是连童生试都还没考,如何就能攀登高台。
秦先生只是笑着鼓励他。
沈逸有点神不附体地走回了教室,良久,又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翻开书继续研读。
这边秦先生也是兴奋地回到自己的别院,拉着妻子道,“今天高兴,我要小酌两杯!”
“怎么啦?”妻子一脸疑惑。
“大概是当老师的遇到了有天赋的学生,谁能不高兴呢!”
作者有话要说:恩居:小牛挑食,调皮,还妈宝,但架不住可爱呀!!!谁能拒绝这样的牛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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