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福宁握紧小拳头,将来的伙食好不好,指望李新成拎的食盒了。
而此是的西苑热闹非凡,谁让裕王被打了呢。
康妃领挨打的儿子前来告状,西苑她进不去,只能在外头哭求嘉靖做主。
嘉靖呢,都不让人打扰朱福宁了,对上一心哭求嘉靖做主的康妃,嘉靖似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修仙证道。
黄锦拿不准嘉靖的态度,康妃虽然生下裕王,裕王是嘉靖仅剩的儿子不假,无奈素不得宠。
哪怕是作为唯一儿子的裕王,日常想见嘉靖一面都难。
如今母子二人跪在西苑外头哭求嘉靖做主,直指朱福宁欺负人,嘉靖既不让进来说话,也不拦着康妃母子哭闹,黄锦没办法,只能送上蒲团,也好生的劝慰道:“康妃娘娘,宫中皇子皇女的教导一向都是皇后娘娘管,您不妨先寻皇后娘娘做主?”
“黄伴也偏袒公主不成?皇后娘娘是公主的生身之母,自是要偏袒公主的,我寻皇后做主,凭白叫皇后奚落罢了。”康妃说到伤心之处,泪如雨下,哀求道:“请黄伴禀告陛下,为我们母子做主。坖儿被福宁公主打得不轻啊。”
真,黄锦想说,小孩子间的打闹,能打得多不轻,康妃再想装可怜也该想想面对的人是不是傻子。
“陛下正在修炼,奴婢不敢打扰。”外头的事嘉靖心里跟明镜似的,不见不问,他敢去催促吗?
康妃,也是个糊涂的。孩子间打架实属平常,非要闹到嘉靖跟前,话里话外又暗指方皇后偏袒朱福宁。他不信康妃没有听人说起事情经过,不知谁人有错。
知道还倒打一耙,有心要将过错都归到朱福宁身上,必是有所图。
黄锦提及方皇后,本意是让康妃退上一退,别往死路上走,偏康妃不识趣,为了不知所谓的谋算不管不顾。
罢了罢了,良言难劝该死的鬼,黄锦不再作声,只同一旁的裕王劝道:“裕王随奴婢进屋,奴婢给裕王看看身上的伤?”
对啊,既然康妃说裕王被打得挺重,此时最应该做的是找太医给裕王看伤,偏到现在为止康妃绝口不提,伤不伤的全在康妃一张嘴,这像样吗?
黄锦知道康妃折腾,嘉靖暂时不想管,但裕王的好与不好,嘉靖是关心的。
“不必,坖儿身上的伤我等陛下亲自来看,好让陛下知道福宁公主下了多狠的手。”听听康妃话中的意思是连黄锦都疑上了,认定黄锦也偏袒朱福宁,要带裕王离开毁尸灭迹去?
得,黄锦多余的话再不说了。
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傻子才会继续不计较。黄锦在嘉靖身边多年,从来不算一个真正的善人,善心帮人让人疑心,他会再帮才怪。
事情的发展也算出乎意料,康妃领裕王在西苑跪了小半个时辰后,朝中好几位大臣都纷纷求见。
黄锦见此视线自康妃身上掠过,随之滑过一道冷意,见过作死的,没见过像康妃这样上赶作死的,当真事事都踩在嘉靖的底线上。
虽说对康妃说了嘉靖在修炼,嘉靖是不是在修炼,朝臣求见,黄锦半分不敢怠慢前去禀告。
嘉靖在上座打坐,双目紧闭,无一不在向黄锦宣告,他现在并不希望有人打扰。
黄锦知道外头的事应该禀告,却也断不敢打扰嘉靖,立在一旁等嘉靖开口。
“让他们都候着。”果不其然,等了小半刻钟,嘉靖开口,双眸未动,黄锦应下一声,不禁问上一句,“公主那儿如何安置?”
天要是一黑,朱福宁定要回西苑,要不要提前安排。
“你说福宁是不是当真聪慧?”一直没有睁眼的嘉靖突然张开双眼,充满好奇一问,黄锦立刻躬身道:“公主类陛下。”
嘉靖嗤笑一声,偏双眼平静,没有半分笑意。
“类朕啊!朕在她的年纪既没有她坐得住,也没有她吃得苦,更没有她的悟性。不必安置,让她回来,朕想看看他们的胆子到底有多大。”嘉靖没头没尾的问,也由衷评价朱福宁种种事迹远非他所能比,黄锦用不着奉承他。
黄锦心惊肉跳,面上依然装着不动如山,有些不解于嘉靖为何连朱福宁都有心试探上。还是乖乖听话出去传达嘉靖的意思,嘉靖正闭关呢,谁暂时都见不到嘉靖。
“陛下多日不曾上朝,臣等万分忧心,恐陛下有失。还请黄公公再请陛下见一见老臣们。”大明朝的文官啊,硬气的不少,嘉靖多久没有上朝,一开始一群人以为嘉靖有伤在身,须好生静养,也能理解嘉靖不上朝的事。结果一天天过去,都三个月了,嘉靖伤好了仍旧不打算上朝,这就不好了。
君王若不勤勉,上行下效,大明朝还得了。
“朝中积压的事情不少,都等陛下裁决。请公公再去通传陛下。”一个人开口不够,多几个人才成,一个接一个的都以朝中事多,须请嘉靖出面处置才是。
“此言差矣,朝中诸事有内阁在,大事小事安排得妥妥当当的,陛下既然将权责交由内阁诸位大人,也是信任诸位大人。”黄锦何许人也,真以为他不清楚朝堂上的事,由眼前的一群文臣说什么是什么?
嘉靖虽然不上朝,朝堂上的事他都了如指掌,该安排的事一件都没落下。怎么听他们说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明显暗指嘉靖不理朝事。
黄锦的视线不由落在不远处的康妃身上,怎么的?图谋甚大?
想归想,暂时无法证明他的猜测,黄锦面带笑容的迎向余下的一众臣子,一眼扫过一旁的人,那边一个小宦官立刻识趣的悄然退出去。
“话虽如此,臣等也希望能够见陛下,以确定陛下是否安康。”
说来说去,这群人表达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他们要见嘉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