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唐凌终于来了。
“恶心的味道。”银色的光芒在房间中闪亮，下一刻，银色的光罩隔绝了外界的气味。
唐凌嫌恶地看着已经没了人形的奥黛丽，捂了捂鼻子。
她再看看我，我身上有着和奥黛丽一样的味道。
“想好了吗？”她看都没看一眼隔壁牢房中的赫本，冷冷地向我问道。
我艰难地点了点头，是的，我早就已经想好了。
“你同不同意做我的仆人？”唐凌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的眼神早已有些呆滞，我再次点了点头。是的，我没有别的选择，我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复仇。她更是答应了，要杀死那个家伙，杀死那个让我失去了一切的畜生。
唐凌很满意我的答案，放下了捂在鼻子上的手：“很好，果然是聪明的。那么，我现在带你走。”
“呜呜呜……”我口中发出声音。
唐凌看着我皱了皱眉：“你要说话？”
我再次点了点头。
“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必然会做到。杀死他并不算什么，他早就已经该死了。只有他死了，伊娜才能继承皇位，然后与那奥古斯丁结婚。等我得到你的帮助延寿之后，成为真正的神祇才是我的目标。”
“呜呜呜……”我又发出声音。
唐凌疑惑地道：“非要说话吗？也可以。我先带你缔结契约。”
说着，她释放出空间的力量。
“呜呜呜……”急切的呜咽声从隔壁的牢房之中传来。
我扭头，看到了赫本。
她听到了唐凌的话，她看着我，用力地向我摇头。哪怕被那个畜生折断骨头都没有哭的她，此时却泪如雨下。她应该是猜到了什么。
我看着她，我的眼神应该很温柔，我没办法向她比画什么，但我的嘴唇却在翕动着，我相信她看得懂。
我对她说：我没事，放心吧，我会坚强。
哪怕她欺骗过我，哪怕她总是欺负我，可我还是像爱奥黛丽那样爱她，也像爱姐姐那样爱她。
是的，我爱她，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不知道究竟是哪种爱，但我就是爱她。
为了她，我要活下来，更要让她好好地活下来。
唐凌也看到了她，皱了皱眉，似乎是明白了一些什么。
“与我缔结契约之后，我会帮你治好她。她应该是你唯一的希望，你只要好好地听我的话，未来，她就会过得很好。”
我扭头看向唐凌，在这一刻，我真的认命了。只要能够杀死那个畜生，只要能让赫本好好地活下来，让奥黛丽哪怕是变成一个死灵陪伴在我身边，我认命了。
为了她们，我可以不再是伟大的奥斯汀格里芬，我可以是个奴仆。
唐凌似乎是感受到了我情绪的变化，她很满意地点了点头。银色的光辉也缠绕上了赫本的身体。银光闪烁之间，我们再次来到了旷野。
在出了银色光门的那一瞬，我精神之海中的禁制就已经被解开了。
唐凌的兴致很高，她看着我，微笑道：“你可以展现本体，慢慢地恢复你的身体了。等你恢复好你的身体，我再与你缔结契约。”
“你的血液很神奇，我试验过了。在你的血液之中有一种极为特殊的能量，这种能量非常强大，充满了强大的毁灭性。虽然我不知道你这样的属性是从何而来，但我完全可以肯定，这样的能量是我闻所未闻的，甚至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有可能通往另一个层面的契机。很好，很强大。非常好。
“在你与我缔结契约之前，我会先完成对你的承诺。我，伟大的空间秩序守护者说过的话，一定算数。你在这里等着。”
银色的光门在唐凌身边开启，她向我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走入了光门之中。
在这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无垠旷野之中，就只剩下了我和赫本。而我们之间，再没有牢笼之门的阻隔。
我没有变身，因为赫本就在我身边，如果我变身的话，在四肢无法发力的情况下，庞大的身体很可能会压到她。
赫本用一只手臂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向我爬过来。她的另一条手臂和双腿，都已经肿胀得不像样子，如果不是补品支撑着，她恐怕早就已经死去了。
她一边爬向我，一边流着泪。
我怎能让她如此的艰难，尽管我的四肢不能动，但我的躯干还可以蠕动。我如同蠕虫一般，一点一点地蠕动着，向她靠近着、靠近着。
我们就是这样如此艰难地彼此靠近，当我们的身体终于再次碰触到一起的时候，她的一个动作瞬间让我泪如泉涌。
她抬起唯一还能动的手臂，将手掌凑到我的面颊上，轻轻地捏了捏。她流着泪，可是她的眼神好温柔。
她挪动着身体，我也挪动着身体。我们就那么躺在地面上，勉强面对面。
近在咫尺，我们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我们。才几天的时间，她就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可在我眼中，她依然是那么美。
她那长长的睫毛上滚落一滴滴泪珠，晶莹剔透。她的嘴唇翕动，无声地向我诉说着。
我能分辨出，她在说：不要和她缔结契约，不要成为她的奴仆。
我向她摇摇头。我的眼神之中一定充满了伤感。我再也不想让她承受任何痛苦了。
赫本也向我摇着头，她说：如果你成为那个女人的奴仆，就再也不会快乐，就不再是你自己。
可是，我没办法，我真的别无选择。为了赫本，我只能妥协。
她说：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我有些呆滞，我真的不知道。只是以前经常听到奥赛和奥黛丽说这个词，他们对彼此说，更多的是对我说。
赫本温柔地看着我，她这一刻的眼神仿佛要将我融化似的。
她说：爱是无私的奉献，爱是给予。小奥斯汀，如果奥赛和奥黛丽还活着，他们也不会因为最终的结局而放弃你。他们一定希望你心中一直有爱。
因为是唇语，她说得很慢，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辨别着。
这就是人类的爱吗？可是，我再也得不到他们的爱了。
赫本轻轻地抱着我，用她唯一的一只手。她没有嫌弃我身上脏，就那么贴在我身上。感受着她的呼吸、她的温度，这几天来，我的内心第一次平静了一些。
幸好有她，幸好还有她在我身边。
她说：奥斯汀，你说过，如果你突破最后的封印，就会变成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存在，是吗？
我点了点头。这是毋庸置疑的，如果我能够冲破创世种在我身上的封印，那么，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止我，与我抗衡。
赫本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地亲了亲我的面颊。我的脸，这辈子只被两个女人亲过，一个是奥黛丽，一个是赫本。
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说：赫本，谢谢你。
我凑上去，也亲了亲她的面颊。尽管现在她的面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香气，尽管现在的我们是如此的狼狈，但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亲一个人，也必然会是唯一的一个吧。
赫本笑了，她的笑容很温暖，也很释然。她轻轻地搂住我的头，嘴唇翕动，似乎在说什么，但因为我的头被她搂着，我看不清她的唇语。
带着痛苦的美好，同样会过得很快。
银色的光芒闪烁，两道身影从银色光芒中走了出来，正是唐凌和那个畜生。
当那个畜生出现的时候，无论是我，还是赫本，我们的眼神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