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欢迎新主人,常年未住人的肆月轩今天夜里灯火通明。
望着门上的匾额,黎栀眸子瞪大了些,原来此“肆月”非彼“四月”,她把第一个字给搞混了,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四月轩”。
“肆”这个字这么复杂,黎栀并不会写,若不是有黎自修和沈氏告知,她也不知道这个字该怎么读。
黎栀多看了匾额几眼,心中生出一个念头,她不能继续这样下去,等在黎府适应了,她得多看些书。
即便黎家人不嫌弃她肚子里没墨水,可日后出门办事或是去别府做客,要是闹出笑话可就不好了。回长安的路上,因为认识的字不多,黎栀也遇到了一些问题,比如,坐船坐车很无聊,可她也没办法看书来解闷,好多地方她都看不懂。
面上没显露,进去院子,一棵高大的树映入黎栀的眼帘。
这就是沈氏口中的白流苏树,流苏树有几人高,躯干.粗壮,黎栀需要高高仰头,才能看到顶上的树梢,树冠茂盛似大伞,占据了一半的庭院,枝叶青翠柔滑,在春夜里随风微微摇曳。
黎栀抬起头,感叹道:“好大啊!”
沈氏笑了一下,“只只,你喜欢这里吗?”
花花草草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黎栀环视一周,点了点头,“娘亲,喜欢的。”
时候不早了,领着黎栀把所有的房间看了一遍,黎自修与沈氏没有停留太长时间,叮嘱一番,沈氏最后道:“以后啊,这就是你的院子,房里的摆设你要是有不喜欢的,给娘说一声,娘再给你换一套,待会儿你早些休息,明天早上也不用急着起来,等娘派人来了,你再去福安院和娘一起用早膳。”
黎栀弯了弯眸子,“好。”
夜幕沉沉,随着黎自修与沈氏的离开,小小的肆月轩重新安静下来,沐浴后,浓浓的困意涌上来,但黎栀睡不着。
新来到一个地方,她有欢喜、有新奇,却也不太习惯。
除了谷雨,院子里还有三个小丫鬟,分别叫小满、白露和霜降,几人中谷雨是年纪最大的那一个,贴身照顾黎栀。
丫鬟们在铺床,黎栀闲着没事,走到窗边,把半开的窗牖打开,夜幕下的庭院什么都看不真切,黎栀偏头转向左边,对着那棵白流苏树发起了呆。
细细的长发披散在背上,黎栀一身桃色寝衣,这是她回来黎府的第一天,府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陌生,冯家和黎府有天壤之别,成为黎府的小姐,对于黎栀来说是一个全新的开始。黎栀渴望和亲生父母生活在一起,却又不知自己能不能适应,能不能讨得黎家人的欢心。
这时,谷雨走过来,“小姐,可以歇息了。”
黎栀回过神,应了声好,转头看向拔步床,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被褥枕头等都整理好了,旁边还摆的有茶水,“谷雨姐姐,你可真贴心。”
谷雨笑着道:“小姐你刚沐浴过,应该会口渴,茶水也不热了,您睡前喝几口吧。”
说着话,谷雨走过来要关窗,黎栀拦着她,“把窗开着吧,我有些热。”
从净室出来,她身上的热意还没散去,只穿一件寝衣都不觉得冷。
谷雨:“好,小姐,那我待会儿再关窗。”
主仆二人朝窗边走去,不等黎栀走到床边,突然,哐当一声,像是有呼啸的大风刮来似的,开着的支摘窗竟滑落了下来。
窗户阖上的声音格外响重,黎栀吓了一跳,“谷雨姐姐,是起风了吗?”
谷雨忙走到窗边,重新把那扇窗支起来,探头看了看,奇怪地道:“没有啊!”
谷雨拍拍手,准备去熄灯,可是,她刚踏出一步,方才的那扇窗再次重重地滑了下来。
“砰”的一声响起,黎栀和谷雨两个人不约而同身子抖了一下。
谷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后背生出一阵凉意,“小姐……”
坐在床边,黎栀神色僵硬,“你确定没刮风?”
谷雨急忙道:“确定。”
其实黎栀也没有感受到有风进来,可是,没有起风的话,窗户又为何会一连阖上两次?
是有脏东西在作怪吗?
人在夜里,总是会自己吓自己,黎栀不敢多想,结巴了一下,“可…可能是窗户坏了吧。”
谷雨不敢往后看,她急着找出一个答案,也觉得黎栀说的有道理,“有可能,肆月轩好多年没住过人了,小姐,我明天让小厮过来看看。”
黎栀挤出一抹笑,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嗯。谷雨姐姐,你也快睡吧。”
谷雨后背的凉意渐渐褪去,“那…还开窗吗,小姐?”
“不用了。”黎栀心有余悸,赶忙摇头。
她是不敢再把窗户打开了,一切诡异的、阴森的事情,好像都发生在夜里。
临睡前,黎栀特意没把锁魂镯取下,又用被子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没有脏东西更好,有的话,她也不怕。
黑夜,无风,房间里的烛灯熄灭,除了门口挂着的灯笼,整个肆月轩被夜幕笼罩,守夜的小丫鬟也在打瞌睡。
支摘窗紧紧阖着,下方的地面孤零零躺着两片叶子,叶片长圆青葱。
院子里没有一个人,高大的流苏树亭亭玉立在院中,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现,靠在树上,若隐若现。
回到福安院,挥退下人,沈氏给黎自修更衣,“看看,出去一趟,黑了不少,也瘦了一圈。”
黎自修道:“赶路嘛,都这样。”
夫妻多年,黎自修胖了多少瘦了多少,沈氏最是清楚,黎自修现在比年轻的时候还要瘦,拿着脱下来的袍子,沈氏心疼地道:“在府里休息两天再去上值吧。”
黎自修沉声“嗯”了一声,他还得去青松观一趟,让鑫元道人给黎栀在江中得到的那个青玉镯子开光,若不是记挂着这件事,他倒不用休息,明天就会去御史台。
见黎自修轻易就答应了,沈氏很是意外,“你可不是能闲着的性子,每日上值,风雨无阻,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黎自修叹口气,把江上遇水浪、黎栀落水的事情告诉了沈氏,“只只她逢凶化吉,逃过一劫,我思来想去,只能说是神佛保佑,那个青玉镯子,我打算让鑫元道人掌掌眼,看看有没有问题。若是没有问题,就让只只留下。”
沈氏脸色一白,攥着手中的锦袍,“只只落水了?方才你怎么不说呢?”
袍子都捏皱了,接过沈氏手中的长袍,黎自修放到一旁,拉着沈氏去桌边坐下来,“这不是怕你担心吗?只只没有受伤,你放心吧。”
沈氏心里的焦急与担忧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减少多少,“只只掉到了江里,你也下水去找她,要是你们俩出了什么意外,我和阿蝉、让儿可怎么活啊!”
拍了拍沈氏的手,黎自修不再像在子女面前那样严厉板正,话里透着温情,“我们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吗?只只一点都没受伤,我也没什么大碍,你就别担心了!”
心里像是被大石块压着,沈氏明白了,“怪不得你腰上都没几两肉了,在江里待了那么长时间找只只,后来是不是生病了?”
黎自修道:“夫人可真是聪明。”
猜对了沈氏也高兴不起来,她还不放心,“落水可不是摔一下碰一下那么简单,只只真的没事?”
“到了洛阳,我请了两个大夫给她把脉,都说她无恙。”黎自修道。
“那就好。”沈氏双手合十,赶忙拜了拜,“定是祖宗保佑,只只才会平安无事。”
无论是祖宗保佑,还是河神保佑,黎自修都没有亲眼见过,但他后来找商船主人沈老板打听这件事,沈老板也直言很是离奇,没有一个人想到黎栀与其他落水的人还能活下来。
黎自修现在是不得不信,对着沈氏道:“过几日,你再领着只只去青松观拜一拜,给她求道平安府。”
“只只那孩子,腼腆内向,一路上话也不多,初回府里,你得多注意着她,等让儿从书院回来了,也得调和好她和让儿的关系,不能让让儿欺负她。”
“这是自然,让儿是只只的亲弟弟,看到只只回府,高兴还来不及呢,岂会对她不敬?”沈氏道:“只只是我的女儿,这些我都知道,你就放宽心吧。”
说到这儿,沈氏再次神色黯然,咬牙切齿地道:“若不是那贼仆和冯家人蒙骗了你我十四年,只只怎么会流落在外,一天好日子都没过过!”
黎栀是黎自修和沈氏的第一个孩子,成亲后,沈氏调理身子足足两年多,才有好消息。怀着黎栀的时候,虽然大夫说极有可能是个女儿,但黎自修与沈氏没有任何不满,很是盼着瓜熟蒂落。
当时,黎自修高中后在外地任县令,官阶虽不高,但他清廉自守、刚正不阿,三年一过,就被调回了京城。
调令下来的时候,沈氏正怀着身孕,还不到七个月。
任职是有期限的,沈氏不欲耽误黎自修,想着还不到临盆的时间,沈氏打算挺着肚子就近回老家县里待一段时间,等坐完月子再带着孩子回长安。
沈氏的老家在临湍县城,老宅子也有管家看管,乘马车过去不过几日时间,黎自修亲自把沈氏送到老宅,又留了不少婆子和仆从,这才放心回长安。
黎自修本打算等沈氏临盆的时候再赶来临湍,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变故就在这段时间发生了。
回到老宅,沈氏的日子还算惬意,有时也会去和沈家沾亲带故的李家走动。李家儿媳也怀了孩子,两人常讨论育儿经。
很快,两个月过去了,就在沈氏找奶娘和稳婆的时候,城外却聚了不少流民。
那一年,临湍县附近几县收成不好,一部分百姓成了流民,来到临湍县。
一段时日下来,流民越聚越多,最终混入人群进到了城里。
一夜之间,整个临湍县乱了套,沈家在临湍是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老宅里又只有沈氏一个女主人,那群流民抱着长木头不断撞击着老宅大门,欲进来抢夺钱财。
沈氏受了惊,提前发作,被仆从护着从后门逃跑,去到了交好的李家生子。
李家的儿媳月份比沈氏小上一二十天,府里早就找好了奶娘,巧的是,奶娘也是今天产子,不巧的是,那个奶娘姓冯,正是黎栀的养母。
冯三娘已经生了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为了养活几个孩子,她托关系来到县里,进李家当了奶娘。
李家老爷富裕,担心孙儿的口粮,提前一个月就把冯三娘接进了府里,以备不时之需。
在李府见到沈氏的时候,刚生下一个女儿的冯三娘起了歹心。
同样是生孩子,沈氏身边有婆子和丫鬟服侍,而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同样是女人,沈氏头上簪的是金钗,她却只能用木钗,放着自己的孩子不养,给别家的小姐少爷当奶娘。更可笑的是,同样生的是女儿,沈氏的孩子一出生便是活在富贵窝里,而她的女儿,瘦小的不成样子,以后也是吃苦的命。
女儿生多少都是赔钱货,冯三娘已经生了两个了,她实在是不稀罕这第三个女儿,望着襁褓里的婴儿,冯三娘下定决心,要搏一搏。
她吃了一辈子的苦,穷了一辈子,不能让自己的女儿也这样,这是她唯一可以改变运势的机会。
当时,整个临湍县都乱了套,更何况李家。
李家的主子都待在房里不肯出来,做好了随时逃命的准备,李家所有的小厮、婆子守着院墙和前后门,以防有流民进来。而沈氏身边的人手又不够,几重因素下,给了冯三娘动手的机会。
沈氏生完孩子就晕了过去,一个丫鬟忙着去烧热水,孩子由沈氏身边的嬷嬷抱着。
那嬷嬷姓沈,是沈氏的奶嬷嬷。
把孩子塞到衣裳里,冯三娘强撑着身子,以照顾沈氏为由,去到沈氏身边,趁所有人不备调换了两个孩子。
做完这一切,冯三娘全身都在发抖,担心事情败露,她掏出怀里藏着的一张符纸,看了好大一会儿,颤着手把那符纸烧成灰烬,混到茶水里,端给了沈嬷嬷。
这张符纸,是一个道长给冯三娘的。
几个月前,一个道长经过冯家村,敲开冯家的大门讨饭吃,冯三娘自己都吃不饱饭,家里人口多,大儿子冯砚今年又该入学了,冯家没有多余的银子。
冯三娘当时就想把人赶走,但开门的那一刻,她改了主意,冯三娘盛了满满一碗面条,说是让这个道长给冯砚算算运势。
冯三娘不知道那个道长叫什么名字,她只知道道长狼吞虎咽吃过饭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递给她一张符纸。
“冯砚冯砚,取名砚台,可你儿子不是读书的料,运势也没什么可算的,这是迷幻符,能让人神志不清,如梦似幻,记忆混淆,你日后或许能用得上。这张符纸,就当是报答你的恩情了。”
冯三娘大字不识一个,也不知道这个道长叫什么名字,但她一直记着这句话,随时把那张迷幻符带在身上。
冯三娘不知道此符的效用是真是假,可她别无他法,人被猪油蒙了心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敢做的。
沈嬷嬷饮下那杯茶水后,冯三娘心惊肉跳等了好几天,每天都害怕事情暴露,可是,这一次老天爷站在了她这边,最终,冯三娘等到了黎自修接走沈氏的好消息。
那一天,望着沈氏离去的马车,冯三娘大笑起来,她的女儿,成了黎府的小姐,仿佛她也不再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乡野村妇了!
官夫人又如何,还不是得乖乖给她养孩子!
冯三娘有很多想法和打算,笑得太过贪婪,她的脸色显得狰狞,她赌对了,迷幻符确实有效,沈嬷嬷以为自己抱着的孩子就是沈氏所生。
冯三娘找了个借口,急忙离开李家,不再在李家当奶娘,回到了冯家村。
就这么,黎栀变成了冯三娘的女儿,而冯三娘生的孩子,变成了黎府的大小姐。
不过,冯三娘不知道的是,迷幻符的效用是有期限的,回到长安,沈嬷嬷就发现了不对劲,可是抱错孩子的事情和她脱不了干系,沈嬷嬷不敢说出来。
瞒着这件事,她是沈氏的奶嬷嬷,沈氏会给她养老,她的儿女也很得沈氏看重,若是说出来,可就什么都没有了,沈氏很可能会把她赶出府里。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黎蝉越长越大,她和黎家人的差异也越来越明显,无论眉眼还是嘴巴,黎蝉都和黎自修、沈氏并不相像,与三少爷黎让看着也不像是亲姐弟。
黎自修和沈氏有所怀疑,心里的疑虑越来越多,黎自修暗中调查,直到年前,才从沈嬷嬷口中问出事情的真相。
沈嬷嬷被黎自修扭送到了官府,打了几十个板子关了起来,黎自修没有一刻耽搁,立刻赶到冯家村,把黎栀接回了长安。
沈嬷嬷这样的贼仆,死不足惜,黎自修沉声道:“冯勇和冯三娘也进了大牢,冯三娘很是嘴硬,一直不肯承认,还反咬一口,说当年是沈嬷嬷抱错了孩子,她毫不知情。若不是有沈嬷嬷那贼仆的口供,怕是治不了冯家人的罪。好在,恶有恶报,偷换孩子是重罪,冯家人都受到了惩处。”
是重罪但不是死罪,冯家人不过是被关起来,不足以平息沈氏心头的怨恨,沈氏哭了起来,“我恨不得杀了他们两个和沈嬷嬷,整整十四年啊,带给只只和我们的伤害是怎么都弥补不了的!”
黎自修何尝不怨不恨?他为官清廉,不过,也不会让冯永和冯三娘在牢里好过。
安慰沈氏几句,黎自修提起正事,“苦尽甘来,只只回府了,只是,阿蝉你打算怎么办?”
黎自修口中的阿蝉,指的是黎蝉。
沈氏擦了擦泪,“什么怎么办?”
黎自修道:“我想把阿蝉送回冯家。”
沈氏一愣,“不行。”
“阿蝉虽不是我所生,但她在我膝下长大,我养了她十四年,她就是我的女儿。况且冯勇和冯三娘现在在大牢里关着,你把她送回冯家,这不是逼着她去死吗?”
黎自修叹口气,“那把她送到庄子上去。”
沈氏眼眶泛红,心头窜出怒火,“我们黎府不煊赫,但多养一个孩子还是养得起的,你为何非要把阿蝉送走?”
“阿蝉也是你的女儿,她叫了你十四年的父亲,你对她就没有一点感情吗?”
正是沈氏的态度,才让黎自修动了送走黎蝉的心思,“我对她自然有情,可让她留在府里,置只只于何地?”
“你别动气,仔细听我说,我并非因为冯家人而迁怒阿蝉,我亦把阿蝉当女儿看待。可越是如此,越不能把阿蝉留在府里。”
“只只和阿蝉都留在府里,她们一见到对方,便会想起冯家人的恶行,想起自己的遭遇,她们会心有芥蒂,始终无法自在的当你我的女儿。”
“让阿蝉去到庄子上,对外她还是黎府的小姐,衣食住行都不会短缺了她,等她及笄了,我也会给她挑门好亲事。”
沈氏不理解,“怎么就会心有芥蒂?阿蝉是我的女儿,只只也是我的女儿,我并不会厚此薄彼,也不会忽略她们任何一个。就是她们心里有隔阂,时间久了也会散去的。只只被抱错,不是阿蝉的错,只只一定明白这一点的。”
“阿蝉也是个好孩子,黎府就是她们的家,我们有两个女儿,不好吗?”
说着说着她哭了起来,“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把阿蝉送走的,拿什么换我都不同意。不是我生的又如何,那也是我的女儿!如果你非要这么做,就是要了我的命。”
沈氏态度坚决,黎自修无可奈何,长叹一口气,“你说你不会厚此薄彼,可人的五指还有长短,你当真能一碗水端平?”
沈氏信誓旦旦,像是在做一个保证,“当真。”
黎自修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鸟鸣声清脆,黎栀醒来,不等福安院派人来,想了想,黎栀提前过去,给沈氏请安。
跟在她身边的人是谷雨,走在青石小道上,昨夜有黎自修和沈氏陪着,黎栀也没觉得肆月轩到福安院的路程有多远,今个又走一趟,她倒是觉得肆月轩的位置确实有些偏僻。
掀开帘子,黎栀进去次间,正要给沈氏请安,注意到沈氏身边还站着一个少女,少女看上去和她的年纪差不多大。
黎栀轻声道:“娘亲。”
“只只,你这么早就来了?”沈氏从梳妆椅上起来,走到黎栀身边,笑着道。
顿了顿,她又道:“只只,这是…阿蝉,你叫她大姐姐就好。”
黎栀看向黎蝉,黎蝉的长相,像是和冯家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我可不是脏东西。
还要说一下,女主娘不是恶毒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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