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节目？什么节目？
见郁晚一脸茫然，沈昭宜急忙从手机里翻找出主办方最新发布的节目表，递给她看。
郁晚接过来瞅了眼，表情微微一滞。
十分钟后，会场后台。
郁晚刚推开门走进去，就撞见斜倚在门边补口红的周湄。
她收起口红，斜斜看过来，勾唇轻笑，“郁小姐，真巧。过来准备节目呢？”
看到她眼底的笑意，郁晚瞬间明白了大半。
她随手拉过来一把椅子，在周湄旁边坐下，对着镜子补妆，“周湄，节目表是你改的？”
唐世杰负责现场统筹，自然有资格对节目表进行修改。
而节目表之所以会突然变动，临时给她加了个简短的节目……
除去跟唐世杰相熟的周湄，郁晚实在想不出其他可能在背后动手脚的人。
周湄绷着唇，对着镜子轻轻抿了一下，“对，是我，看来你还不算太笨。”
“我记得你前段时间不是挺风光的吗。”她笑着，拨弄起手包里的那支口红，“网上都在传你在《折腰》预告里的舞蹈片段截图，我还以为多厉害呢。”
“找人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你在片场用的是替身。”周湄轻嗤一声，撩起头发。
郁晚沉默了一下。
当时拍那段戏之前，她忘记跟阎舟舟沟通了。
阎舟舟已经提前约好了替身，郁晚害怕麻烦，也没把人打发回去，最后直接让替身帮忙拍完了那一段。
那段戏拍的神女飞天，飘逸感十足，所以最终呈现的效果很不错。
敦煌飞天本就隶属于古典舞流派之一，十分经典。
她没亲自下场拍，不代表她没练习过，更不代表她不会跳。
片刻后，郁晚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你就让唐世杰帮忙改了节目表，临时给我加了个节目？”
“你急了？”周湄转过身，风情万种地依靠在化妆台上，低头看她。
确实急。
已经来不及换造型装发包了，只能随便挑件古装应付一下。
郁晚正愁跟苏云峰一起走红毯没流量没前途呢。
周湄主动过来给她送曝光，热心程度堪比雪中送炭，她心里多少有点感动。
“别急，不上台也没关系，不就是全网嘲吗？你又不是没经历过。”
周湄转过身，看向镜中的自己，“郁晚，不属于你的东西，终究不可能属于你。无论是热度、网上的赞美，还是其他。”
“周湄，你非要这么做吗？”
在衣服架上挑了件浅青色古装，郁晚对着身体比了比大小，轻飘飘看她一眼。
周湄轻哼，不打算理会。
她今天就是要让郁晚身败名裂。她要让粉丝、媒体、路人，还有台下的全部资方，彻底厌弃她。
郁晚拿着衣服进了更衣室。
瞧见她的背影，周湄微微一愣，指甲掐紧几分。
她想干什么？
她要换衣服上台？
……她是疯了吗？
那件青色古装飘逸但稍显宽松，郁晚在腰部别了一枚别针，收紧几分。
她没再看周湄一眼，走出幕后，径直朝台上走去。
主持人已经控场结束下了台，周围光线一片昏暗，黑漆漆的，台下宾客亦是全部陷入了黑暗。
悠扬的音乐声响起，一束追光从斜上方投下，映照在郁晚身上，成了全场唯一一点光亮。
莲花式的手型撑在头顶，随着熟悉的乐声在耳畔响起，她随着鼓点倾身，浅青色纱质裙摆随着动作荡漾开。
会场空旷安静、漆黑，只省那道明亮的追光投射在舞台正中。
那道青色身影被镀上一层微弱荧光，宛如在寂寂无声的海底深处，洛神身穿锦缎长绸，婆娑起舞。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由于是颁奖典礼，前几个节目大多没什么专业性，无非是获奖演员上台唱首歌，走个流程。
所以当整个会场陷入黑暗，那道身影翩跹起舞时，无数道目光齐齐投向台上，屏息凝神，认认真真看着。
节目很短，只有不到五分钟。
周湄帮郁晚插了节目，却并没有安排相应的采访环节。
当周围光线重新亮起时，那道身影已经下台了，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郁晚轻轻撩起头发，顺着舞台后的走廊，朝休息室走去。
进了休息室，她刚换好衣服推门走出，一道人影忽然迎面走过来，抬起手，把她拦在门口。
男人瞧着三四十岁的模样，头发油光锃亮，一身条纹西装包裹着略微有些发福的身体。
“郁小姐，我们谈谈？”唐世杰笑得谦和，伸出手，指向走廊尽头一间更加宽阔的休息室。
郁晚指尖摩挲着下颌的边缘，仰头打量男人。
“忘记自我介绍，”察觉到郁晚的视线，他挑眉，急忙从贴身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过去，“光影娱乐总经理，唐世杰。”
视线从那张名片上扫过，郁晚并没有急于接过，抬头看向他，“唐总找我有什么事吗？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还是联系我的经纪人比较合适。”
“没什么大事，想和郁小姐聊聊《折腰》排片的问题，还有光影近期筹备的一部国庆档电影，《崖山》。”
《崖山》？
郁晚经常在网上看到这部电影的爆料，主演大多是当红顶流，最糊的一位粉丝数也在千万级。
不是她如今咖位能肖想的。
国庆档和流量演员无疑是电影票房的双重保障。
而电影一但和主旋律沾边，就不是通过普通试镜能够挤进选角的。
多少要和导演、资方有点裙带关系。
郁晚心里隐约有了猜测，略一挑眉，伸手在包里摸了摸，跟在他身后进了休息室。
这间休息室明显更为宽阔，布置也十分典雅，茶几上放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紫砂壶，还有沏到一半的茶水。
郁晚在沙发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向男人，眼底透出玩味，“唐总有什么话，大可以直说。”
唐世杰并没有急于开口，先是拿起茶壶，斟满一杯，推到郁晚面前。
片刻后，他轻声说，“离婚之后，郁小姐总归要找下一位靠山的，不是么？”
郁晚低着头，看向那杯茶，庆幸自己没有因为口渴急于喝下。
不然这会儿肯定要被呛住。
“如今放眼整个电影圈内，恐怕没人比我更合适，”唐世杰眯眼笑起来，眼底满是势在必得的自信，“我能捧红周湄，也能捧红你。甚至能让你比她更红。”
郁晚点点头，佯装思考。
唐世杰原本对郁晚没什么印象。
毕竟他接触的大多是红的发紫的顶流，对于郁晚，就只有“邵家备受冷落的少夫人”这么一个模糊印象。
所以今天周湄提议要改节目表时，他并没有深思，随口答应了。
看了郁晚的舞蹈之后，唐世杰见色起意，又觉得她明珠蒙尘，立刻就想把这颗明珠揣进兜里，据为己有。
他也很有自信。
因为放眼整个娱乐圈，绝对没人会拒绝光影娱乐总经理抛出的橄榄枝。
“可是……我很爱我的丈夫。”
“现在还没离婚，我绝对不能做出对不起他的事情。”郁晚惋惜地摇头，摸着包里的手机，吐字清晰。
唐世杰看着她，顿时觉得郁晚单纯可爱。
他更加心动，循循善诱道：“郁小姐，很遗憾，所有人都知道你们马上要离婚了，你一定要多为自己以后的发展考虑啊。”
郁晚继续摇头，从沙发上站起身，紧张地攥着手包，“唐总，感谢您的抬爱。您给出的条件很诱人，我也很喜欢《崖山》这部电影。”
她偷偷瞟向包里，确认手机录音还在运作。
“但我真的不能答应……我绝对不会背叛邵沉！”
唐世杰拧眉，脸色不太好看。
男人总会有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唐世杰对郁晚很感兴趣，这会儿听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另一个男人，只觉得心中那股火烧得越发厉害，几乎要将理智焚烧殆尽。
“除了《崖山》女二，我还可以给你签下另外三部S+电视剧的女三号，到了明年国庆档电影，让你领衔主演。”
唐世杰自认为，这样的条件没有任何一个女演员会拒绝。
眼看着郁晚果然面露犹豫，他勾唇浅笑，继续添柴加火，“三年内，保证让你拿一座金奖。”
郁晚点点头。
如果不是穿书前用一部电影拿了三座金奖，她或许真的会心动。
“唐总真的能做到吗……”
她轻咬下唇，看着已经十分动摇了，“光影娱乐毕竟姓商。最后拍板定夺的，好像应该是商董吧？”
“你说商仲恺？”
唐世杰轻嗤一声，满脸不以为然，“他早就放手公司里大部分事务了。”
“况且他那唯一的宝贝儿子一心扑在绘画上，废物一个，根本没有接手公司的打算。”
他走近几步，伸手去碰郁晚的手背，色眯眯的视线根本不加掩饰，“郁小姐，光影如今是我说了算，你大可以放心。”
郁晚向后瑟缩了一下。
她避开唐世杰的手，转身就要往休息室外跑，试着拧了拧门把手，门把手纹丝不动。
唐世杰冷笑着走过去，脸色不太好看，“郁小姐，我劝你别得寸进尺。”
郁晚屡次忤逆，已经触犯了他心底最隐秘的自尊心。
没想到他会把门反锁，听着身后逐渐逼近的脚步声，郁晚还算冷静，低头摆弄着门把手下面的反锁按钮。
被身后大掌钳住胳膊的前一秒，锁扣忽然转动，发出一声脆响。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