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进一个金色的山谷,在漫长的岁月中这里几乎从未有人出入,但沃金并不感到害怕,他知道自己必须有意识地采取一切措施来防止被别人发现。他并没有感到后背发凉,也没有头皮发麻。这感觉就像是带着一个仪式面具,让自己和恐惧隔绝了开来。
然而,他知道事实绝非如此。在锦绣谷入睡的时候他并未被梦境侵扰,但那是因为自己已经不需要梦境。行走在这座山谷之间就仿佛置身于一场鲜活的梦境。某些来自这个现实之境的东西流入了他的心中。有一种傲慢在某种程度上和他的巨魔天性产生了共鸣。他触碰到了些许魔古法力的残留,就仿佛正被魔古帝国的幽魂所拥抱。
在此处,在这个伟大种族曾经支配强大力量的地方,他并未感到恐惧。而彼处,在远方的魔古山宫殿里,在今日敌人的安睡之处,骄傲的魔古之父曾面向着西方的子民们挥手致意,为他们夺取整个山谷的征程践行。这片土地尽属于他们,只要他们乐意,便可以在这片土地的任何一个地方做任何想做的事情。这是他们随心所欲之处,亦是心中渴望成形之处。这里没有任何东西会伤害到他们,因为一切的生灵都对他们深感畏惧。
而这也是沃金每每从战场安然返还的原因。他深谙恐惧,他喜欢敌人畏惧于他。他并非生来便让人畏惧,也不是从任何人手中继承威名,他是亲手赢得的这一切。刀来剑往、咒法相抗、浴血于战场,他用自己过往完成的杀戮,为敌人奉上了恐惧。
沃金理解恐惧为何物,也正是这点把他和那些目光局限在自己疆域里的魔古诸侯们区分了开来。他知晓其本性,也知道如何运用。他能够感受到恐惧之潮的涌动,而魔古人却永远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只看到他们想看的,只听到他们乐意听的。他们从不认为自己需要攀得更高望得更远,从没有想过要去认清这个世界的现实。
当他们跨过了半座山谷开始安营扎寨的时候,已是入夜时分。提拉森看着他问道: “你感觉到了,是吧?”
沃金点点头。
老陈把埋在茶碗里的脑袋抬起来。“感觉到什么了?”
人类笑了笑。“这解答了我的疑问。”
熊猫人摇摇头。“什么疑问?你又感觉到什么了?”
提拉森皱起眉头。“我感觉这里像是我的领地,也像是我的归宿。因为这片土地浸淫着鲜血,而我向来以杀戮为生。你的感觉也是如此,对吧,沃金?”
“差不多。”
老陈笑了,喷了一口茶出来。“哦,这个啊。”
人类皱起眉头。“你也感觉到了?”
“没有。但我知道你们感觉到了。”酿酒大师看看他们俩,耸耸肩,“我之前就看到过你们现出这样的眼神。你,沃金,被我见着的次数要比提拉森多,但这是因为我跟你并肩作战的次数也比他来得多。每一场战役中你战斗到最投入的时候,都会出现这种表情。冷峻,而又难以平息。每当我看到这个神情出现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胜利。这个表情仿佛在诉说你是当天战场上最优秀的战士。任何挑战你的人都是在自寻死路。”
巨魔把头一歪。“我现在脸上有这个表情?”
“没有。好吧,也许眼睛周围有那么一点。你们俩都是。在你们觉得没有人或者是没有意识到有人注意你们的时候。这表情就像在申明此处是你们的领土,你们绝不会投降,誓将赢取胜利。”老陈又耸耸肩,“考虑到我们这次的任务,这样挺好。”
人类把杯子伸到老陈面前,在老陈替他满上的时候点了点头。“那你又感觉到了什么呢?”
老陈放下他的皮革水袋,挠挠下巴。“我感觉到只有和平才能为这里带来希望。我想你们俩是感觉到了一些魔古族遗留下来的细微气息。但是对我来说,和平与希望才是家园里应有的东西。它们一直都在鼓励我停止流浪——但却并非强求。它们张开双臂欢迎着每一个人,它们让世界不再孤独。”
老陈望向两人。这是沃金印象中第一次看到老陈金色的双眼中充盈着哀伤。“我希望你们也能有此感受。”
沃金对他的朋友露出一个微笑。“你能够感觉到这一切,对我来说就够了。老陈,我有家—— 一个你帮助我夺回的家。你保卫了我的家园。我也定会为了你的幸福倾尽全力。”
没花多少工夫,沃金就成功地让老陈和其他武僧都敞开心扉描述了一番对于此地的感受。他们乐得如此,沃金也从交谈中收获了不少喜悦。然而,夕阳西坠之时,一阵阴冷的寒风从东面吹来,让武僧们都陷入了沉默。而一直站在营地上方的山坡顶上观察情况的提拉森,则突然指向一处。
“他们来了。”
沃金和其他人随即一同爬上山坡。在那里——东面——魔古山宫殿被点亮了。银色和蓝色的光亮在宫殿表面闪烁,某些像常春藤一样的植被在墙隅间蜿蜒蜷曲,熠熠发光,勾勒出了这座建筑的轮廓。眼前展现的魔法让沃金印象深刻,不是因为它所传达的力量,而是因为它所透露出的漫不经心与慵懒随意。
老陈打了个寒战。“看来‘欢迎’在这里已经被尘封了。”
“是已经没了气息。”沃金摇摇头,“甚至被深深埋葬了。这里已经不再欢迎任何人。”
提拉森望着沃金。“宫殿远在射程之外。不过我们可以在天亮前赶到那里。在那些欢宴者醒来之前。”
“不,他们就想用那样的景象来引诱我们过去。他们期盼着有人来袭。”
人类扬起眉毛。“他们知道我们要过去?”
“他们不得不假设我们会过去,就好像我们不得不假设他们知道夺取日志之人会有所行动。”沃金指着南边的山脉说,“部落和联盟很可能也都派了斥候驻扎在那边的山头。他们肯定也会发现这座宫殿然后做出应对。只不过在实际行动之前还需要一小会儿来商讨计划。”
“除非有人自愿过去一探究竟。”提拉森轻声笑道,“若是在几个月之前,这个人非我莫属。我很好奇现在有谁愿意扮演这个英雄。”
“这妨碍不到我们的任务——只要他们不挡在我们的路上。”
“同意。”人类捋了捋胡须,“我们继续前进,引东边的人上钩?”
“对,除非有什么事情阻挠这个计划实现。”
沃金又度过了一个无梦之夜,但这并未带来充分的休息。他想要感知洛阿神灵,但是同所有的神灵一样,他们变化无常。如果什么时候他们厌烦了,随口溜出的一个词就会向敌对势力警告沃金的存在。就好像他跟提拉森说的那样,他们必须假设敌人知道他们正在靠近,但事实上赞达拉并不能确定他们的准确位置。这是一个优势——考虑到他们此次任务的性质,任何优势都显得弥足珍贵。
第二天清晨,沃金很怀疑朝阳到底有没有出现过。云层越积越厚,唯一一道穿透云层的微弱光线是雷电在空中激起的涟漪。这闪电似乎永远不能触及地面,仿佛就连它们也在害怕着魔古山宫殿会施以报复。
一行七人都有意识地放慢了脚步。阴沉的天色下很容易失足滑落。脚下沙砾涓涓流动的声音听起来也像雷声一样。他们有时会在原地停下来,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他们的斥候不得不缩短自己与队伍之间的距离,因为四周昏暗笼罩,视野极其糟糕。这也导致了他们驻足停留的次数愈发增多。
夜复一夜,魔古山宫殿的光亮都在不停闪耀着。这景象加剧了山谷中的紧张氛围。沃金的眼神透露出他已经把这里当作了自己的地盘,而宫殿里的人毫无疑问是在对他挑衅。这宫殿就如同引诱飞蛾的火光,但是他们七人谁也没有让自己走进这个陷阱。
截至目前,仍未看到任何赞达拉斥候的踪影,这一点让沃金颇感不安。如果是由他来指挥赞达拉的话,他会命令轻装部队向前进发,甚至会一路推进到那面横断在螳螂妖老巢与山谷之间的西部城墙脚下。说起那种叫作螳螂妖的生物,他们的故事足以让最顽劣的熊孩子立刻安静下来——沃金所指的可是巨魔一族的小孩,而不是那些天性善良的熊猫崽。不在那块边界设防简直就是严重失策,尤其是在赞达拉很清楚自己处境的情况下。
两个没有太阳的日子过去了,他们终于发现了赞达拉出没的迹象。夜幕刚刚降临,领头的单大哥就在两块高地之间的鞍形地带停了下来。他们已经抵达了南部城墙和山脉的交界之处,现在正穿过丘陵朝东面走去。这名武僧放出一个信号,沃金和提拉森便赶上前来,而单大哥则退回了其他人等待的地方。
眼前的景象让沃金浑身发冷。近二十名赞达拉轻甲战士在那里建起了一座哨站。他们在林中伐倒了一大片金叶树,然后砍下树枝,挑出其中足够粗壮的那部分,和树干一起打磨削尖,一根并着一根插在防线之上。这些尖桩全都朝外指着,只在西边留了一个狭窄的缺口,而缺口处也用木桩隔出了曲折的路线,因此任何攻击者想要进入营帐,都必须急速改变方向。
巨魔鼻孔微张,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愤怒的鼻息声。砍伐秀美的林木来建立一个如此残酷的堡垒,对沃金来说简直就是亵渎神灵。毫厘之罪,亦难逃报应。
在营帐的中心地带,一个大型篝火的东面,有两根被打入地下的树干。它们约莫二十英尺高,彼此的间距则是高度的一半。两根木桩上都绑着绳子,将一名人类战士的双腕吊了起来。他的蓝色战袍悬在腰间,被遮住的腰带托住而不至于掉下。他身上刀伤无数,虽不致命,但足够产生难忍之痛,以及让鲜血不住滴淌。
沃金很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可他的样子似乎有些眼熟。而旁边的其他四人也都一样穿着破烂不堪的战袍。沃金猜想,他们的战袍应该是跟那个受刑之人所穿的一样。四名人类被绑在一起,在赞达拉士兵的监视下蜷缩颤抖着。
有两名巨魔守在哨站的入口,还有两名负责看管囚犯。其他的人,包括一名手握人类长剑的初级军官,都围在这个被吊起来的人类周围。这名军官不知说了些什么,周围的赞达拉都大笑起来,接着又是一刀砍在人类身上。
沃金看不下去了,做好了离开的准备。然后他看见了同伴脸上的神色。“我们不能插手,你知道的。”
提拉森艰难地回答道: “我不能就这么丢下他在这里受折磨。”
“你别无选择。”
“不,别无选择的人是你。”
巨魔点点头,拉上一支箭。“我明白了。让我来了结他的痛苦。”
这句话惊得提拉森张大了下巴,然后他闭上嘴,摇摇脑袋。他拒绝迎上沃金的目光。“我不能让他死。”
“援救等于自杀。”
“可以做到的。”
“他们是谁,值得让你赌上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和这次行动?”
提拉森沉下了肩膀。“没有时间解释了,反正我必须这么做。”
“对我,还是对你自己?”
“沃金,请让我救他吧,这是我的义务。”猎人紧闭双眼,痛苦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但你是对的,我不能影响任务。你带上其他人先走吧,我自己应该能够应付。我们离目的地已经很接近了,就当我是在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吧。求你了,我的朋友。”
沃金听出了提拉森语气中的深切悲恸,他再次斟酌了一下眼前的形势,然后点点头。“你从这里溜下去,尽可能地接近他们。我会射杀他们的领队,然后把余下的人引到伏击点去。届时你抓紧时间营救俘虏,然后带着所有人一起隐入山林之中。”
提拉森把一只手放在沃金肩头。“我的朋友,这个计划比最开始我们决定要到这里来还要愚蠢。要想成功就得按我的办法,我会绕路去到那边的石堆顶上以便狙击,你和其他熊猫人则藏到哨站门口的小树林里准备接应。当我放箭之后,一个赞达拉也不能放走。”
沃金看看提拉森指出的两个策略地点,点点头同意了。“把放箭的任务交给我,你去救你的人出来。他们不会跟着巨魔走的。”
“那个被吊起来的人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们以为我已经死了。最好他们继续这样认为。到时候你对着他们大声咆哮,让他们逃跑。我会让女僧李泉带着他们,去跟联盟取得联络。”提拉森叹了口气,“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沃金目测距离后点了点头。人类之间的错综关系让他头疼,但巨魔清楚短兵相接的白刃战会更适合现在的情况。而且,他自己也希望是那样。他希望让对方在临死之时看到自己眼中的蔑视。那群家伙把如此美丽的山谷弄得乌烟瘴气,万死亦不足惜。
“同意。”
提拉森捏了捏沃金的肩膀。“我知道你会射中的。”
“你知道我射得比你好。”
“嗯,当然。”猎人笑了,“你到达位置之后,我会给你信号。”
提拉森朝着既定地点出发了,沃金则返回到熊猫人的队伍里。他向众人简略说明了一下情况。没有一个人抗议这种疯狂举动,这让他很是吃惊。接着他想起了老陈这个一直都忠心不二的朋友,这份忠诚在熊猫人中一直口碑极佳。懂得承诺去帮助朋友和盲目遵守义务之间有一个很大的区别——前者总让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变成可能。而且,这些武僧们把这次救援行动当作是在帮助这个世界重归平衡。跟提拉森比起来,这对他们来说更像是一种需求。
救援小组顺利地溜到了指定地点,在那个离前哨站缺口二十英尺的小树林里静静等待着。沃金完全没来得及思虑这样做是否理智,他的脑子里只想着如何给那名赞达拉军官送去死亡。沃金提起他的双刃剑,缓缓地笑了。
四英寸半。
提拉森的信号便是用一支利箭射进了那个军官张大的嘴中。此时那名巨魔刚转过身来面对着人类俘虏,于是鲜血便顺势溅到了他身后蹲着的两名战士身上。第一支箭刚刚落下,第二支箭便紧接着射入了他的胸膛,从后背贯穿而出。他跌跌撞撞地倒下,那支穿透他身体的箭势头不减,不偏不倚地钉在了另一名蹲着的巨魔身上。
蹲着的巨魔向后倒去,一边发出低沉的咕哝声,一边死死盯着胸前红蓝两色且仍在微微颤抖的尾羽。
两名缺口处的守卫听见了篝火旁的骚动,赶忙转过身来。火光迫使他们的瞳孔缩小,失去了夜视的能力。不过这并不重要,因为沃金已经如死神般悄无声息地接近了他们,而那些影踪武僧则根本就是幽灵之影。而且在篝火的噼啪声与守卫们的倒地声掩盖下,就算是落在后面的老陈发出的细微响动,也瞬间便被吞没。
沃金加入了战斗,他的双刃剑随着手臂的挥舞发出吟啸之声。他的第一击砍中了一条大腿,接着又转向另一名向他靠近的守卫。暗矛巨魔猛然突进,第二次挥刀便砍下了那名守卫的脑袋。沃金找回了鲜血在空中弥漫的美妙气味,然后他转身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在他四周,其他的熊猫人也都无畏无惧地面对着巨魔庞大的身躯和锋利的武器。女僧李泉俯身躲过头上挥来的斧头,然后用刀锋一般尖利的手爪刺入了一个巨魔的喉咙。当巨魔还在喘息的时候,又一记直拳击了过来,将他的下巴打得粉碎,紧接着还补上了一记利落的回旋 踢。
而刀大哥则抽出长矛,对战一个手持相似武器的巨魔。这名影踪武僧招架住了巨魔刺来的每一次攻击。他招架一击便往后退开一步。赞达拉把这当作是熊猫人畏惧他的征兆,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但这种幻觉仅仅只持续了两三招——刀大哥一挥长矛,旋转着刺向巨魔,用矛柄顶住他的膝盖,将其击溃。接着他对准敌人的太阳穴蓄力一击,让他完全失去了知觉,几乎直接毙命。这样也好,这巨魔便不用感受那被长矛刺倒在地的耻辱。
老陈缺乏影踪武僧的精准,但他用丰富的经验来予以弥补。他紧握着结实的棒子,挡住了巨魔反手挥出的大锤,接着他将棒子一扭,巨魔的武器便顺势往左边滑落。巨魔决心压制住这个比他矮小许多的熊猫人,挥舞着大锤从其他方向再次攻来。
老陈放手任他如此,他俯下身子,把一条腿勾到巨魔身后,然后一个扫堂,就轻而易举地让这名赞达拉摔倒在地。紧接着老陈飞快抬起右腿,踢中了对手的喉咙。在清脆的喉骨断裂声响起之后,酿酒大师又继续朝着另一名战士走去。
激烈的战场中,一支暗箭掠过。其中一根吊着犯人的绳索啪的一声断开。那名人类扭动着,猛地倒向对面的木桩,后脑被重重地撞了一下。第二支箭紧随而至,射断了剩下的那根绳索。人类终于得以着地,而箭矢还在木桩上微微颤抖着。
赞达拉很快便从惊吓中恢复了过来,开始进行反击。两名战士一起冲向了沃金。其中一个挥剑低砍,沃金提起双刃重剑的一面挡住,然后用力一推,将另一面刀刃插入了这个巨魔的胸膛。在他倒下的同时,沃金猛地将双刃剑从他体内抽出,让他的肋骨也为之断裂。
另一名赞达拉咆哮着冲了上来。“叛徒,去死吧!”
沃金一声怒吼,双手钳住了他。
赞达拉在齐腰的高度挥舞着带刺的狼牙棒。沃金没有往后躲闪,而是继续前进。他抓住巨魔的手腕,推向他的胸腔。他抬高自己的左臂压在赞达拉巨魔的前臂上,同时迅速扭动右臂,锁住巨魔的另一只手肘。沃金继续扭转着,直到对手的胳膊咔的一声断掉。赞达拉巨魔尖叫着瘫倒在地。
沃金收回右手,一拳打在了这个巨魔的脸上,直穿而过。
这场战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结束了。女僧李泉砍断了囚犯身上的绳索。老陈赶忙接住了这名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的囚徒。沃金也在老陈帮其松绑的时候慢慢靠了上来。这个人类的后脑和双手都满是斑斑血迹,但情况似乎并没有太过糟糕。
人类看着熊猫人。“他在哪儿?提拉森·克尔特在哪儿?”
沃金抢在老陈回答之前说道: “这里没有提拉森·克尔特。”
人类瞪着沃金,眼中充满怒火。“我也许眼冒金星了,但我绝不会认错那箭法。我认得那双给箭杆涂满油漆、装上尾羽的手!他在哪 儿?”
巨魔咆哮起来。“或许那些箭矢是他准备的,但他——提拉森·克尔特——已经死了。”
“胡扯,我不会相信的。”
沃金龇牙大喊道: “他是被我——沃金,暗矛部族的首领——杀死的。”
血迹不断从人类头上渗下来。“传言说你也死掉了。”
“那你就当我和他都是幽魂吧。”沃金提起带血的重剑指向南方,“在你也成为亡魂之前,滚。”
女僧李泉适时走上前来,拉走了这个人类,和其他犯人一起组编成队。他们迅速把所有的巨魔物资都回收起来,武装好自己,而后逃往山林。
老陈转向沃金。“你为什么说他已经死了?”
“无论对提拉森还是对他们来说,这都是最好的答案。”沃金把双刃重剑在一名死掉的赞达拉身上一抹,“我们走。”
沃金和老陈与三名武僧一起撤出了这个木桩围场。他们用赞达拉砍下的树枝抹去了逃犯与自己的足迹。沃金负责断后与侦察敌情,而其他人则向西回到其他武僧等待的地方。
但是他们才刚走出来进入到一小块空地,一道火柱就突然升起,将沃金的视线闪得一片空白。慢慢地,他的视线恢复了过来。远处,一名赞达拉女性站在那里,身侧还戒备着六个蓄势待发的弓箭手。而提拉森双眼已被蒙住,双手也被反绑,正跪在她的脚下。
她抓住提拉森的头发,把他的脑袋向后一扯。“沃金,你这头宠物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啊。不过,我现在心情还算不错。放下你的武器,不然,你和你的熊猫人玩伴就会见识到我心情不好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