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学堂

在沈文彦三岁的时候就开始启蒙,他刚满五岁,沈父便为他找来了梁夫子教导他读书,平日里都是沈父顺路,带着沈文彦去梁夫子家的私塾,再去县衙处理公务。

从过年到回来临阳县,已经快俩月没去过梁夫子那里了,这位梁夫子是位举人,学识渊博,但因为身体原因并没有继续科举,中举后回乡在此地已经教书多年,家中还算颇有资产,在此地教书育人也有些名望。

一大早就被叫醒的沈文彦,努力的睁开眼睛,想到了今日是要去上学的,可不能赖床晚起了。

艰难的出了被窝,不管他多大的年龄,起床都是一件难受的事儿,特别是在这样阴冷的早晨。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让自己清醒一点,看着旁边准备好了给他洗漱的萍儿,赶紧爬起来收拾好去吃饭。

等他到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姐姐沈又菱正开心的招呼着他过去。

在沈文彦和父亲用过了早饭,沈母将给他准备的书本和笔墨纸砚等东西装进了书箱,交给了一旁候着的随从,然后又替沈父再整理了一下衣襟,和女儿一起送父子俩出门。

沈文彦摸了摸腰边的荷包,是姐姐最近终于成功的绣活儿,父亲在一旁揽着他,准备带他出门去学堂了,他忍不住有点开心,这样的日子,若是祖母也在身边就更好了。

因为梁夫子的学堂离此地并不远,父子俩带着几个随从走在去学堂的路上,三月份的早晨即使穿得厚实还是觉得有一点湿冷。

沈文彦拉着爹爹,紧紧的挨着,不禁感叹这时辰真是早,出了门自己穿得厚实也觉得凉飕飕的,自己这小身板儿,感觉又好想钻回被窝睡个回笼觉。

沈父低头看向还没有到束发年龄的小儿子,正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不禁想到了自己在儿子这个年纪的时候,终于被沈老爷想起来,还有自己这个儿子,才终于有了读书的机会。

因为知道自己和母亲在家的处境,学习是一刻也不敢放松,一直都期望自己早日考上,能够早点成为母亲的依靠,自己学习天赋尚可,更多的是靠自己的日夜苦读,不曾放松过半分。

现在有自己在,自己还年轻,儿子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学习就好了,总不会差的。但是也担心儿子会不够明白读书科举的重要性,总要多嘱咐几句才好。

沈父摸着儿子的头,六岁的小孩头发还未梳发髻,小孩子发丝也细软,忍不住揉了揉他的短发说:

“文彦啊,你一向聪慧,读书进度也快,但是可不要因为学得快放松了学习,要时时刻刻谨记读书得锲而不舍,一日不能丢下,踏踏实实的打好基础。”

沈文彦在爹的殷切注视下不住的点头,他当然要好好学习的,毕竟在这个年代,这算是人最好的出路了,况且爹也不可能照顾自己一辈子,万一发生什么事情,自己有个功名在身也能给家人一个依靠。

“我知道的啦,爹。”

沈学诚在将儿子送到梁夫子家门口,向梁夫子家的门房打过招呼,便转身前往府衙去处理公务,作为知县除了管理辖区内的治安,从整个县的财政税务,到重农助耕等都在管辖范围。再或者若有什么特殊的灾情或贼匪横行,都需要做好安排,安抚召集,不致使流民失业流窜。

而临阳县近日倒没有发生什么特殊情况,百姓还算安居乐业,让沈父需要处理的,便就是督促这三月的农耕播种,这些日子天气的冷暖交替频繁,低温阴雨的天气又容易造成早稻烂秧,需要督促好农事官,及时的监督安排,调整播种时辰才能不至于伤民。

在父亲离开后,沈文彦带着随从进了梁夫子的家的大门,在夫子家下人的带领下,越过走廊一路走到了后面的学堂。

“少爷您进去吧,小的就在这里候着。”随从将书箱交给了沈文彦,因为夫子比较严格,要求学生不允许带书童仆从进入学堂内,要求在这里读书的学子必须自己整理书籍,研磨笔墨。

他来得不算早,有几位同窗早就已经到了,已经准备好了书本,正在认真诵读,见着刚来的沈文彦只点头打了个招呼,便继续沉浸于刚才的文章之中。

沈文彦赶紧跑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将自己的书本拿出来放好,环顾了一下四周,看了一下自己现在的五位同学。

去年有三人参加院试,中了秀才那位师兄,现在已不再和他们一起上课了,去了隔壁的甲班学堂学习乡试的内容,中了秀才后就在准备着继续考乡试,并没有放松学习。

现在的乙班学堂里,还有两位没有考中秀才,现在还是童生的学长,年纪都在十六七岁,身着长衫作书生打扮,已经束起了头发,戴着巾帽,坐在学堂的最前边的座位,看着书手里还正抄写着什么。

由于年龄和自己相差太多,并且沈文彦入学的时候,他们正在准备着考试,所以并不太熟悉,只知道两人都姓陈,一位叫陈子惠,另一位叫陈子顾,同是临阳县陈家的子弟。

另外还有三位同窗,有一个和自己一样,还未曾下场参加过考试,平日里他与自己相处得也更多一些。

就是坐在自己旁边穿着蓝色锦缎长衫,里面还裹着保暖棉衣的小胖子同学,名叫宋容宽今年九岁,因为胖,那鼓起的脸颊肉将本就不大的眼睛挤得更小了,腰间的玉带也显得有些紧了。

而剩下的两位同窗,就坐在沈文彦和小胖子宋容宽前面,看着就与小胖子的富态完全不一样。他俩与自己堂兄一样参加今年的县试,正在准备着四月份,也就是下个月的府试。

坐在自己前面的那位穿着干净整洁的布衣,挺直着后背正在写着文章的释义,宽大的衣裳挂在身上显得身形有些瘦弱,长相倒是十分俊秀,和他的名字倒是相衬,名为蒋秀枫。

在蒋秀枫旁边坐着的人叫周元毅,他俩同样是十二岁的年纪,个子倒是差不多,但是周元毅倒要更健壮一些,他俩因为年龄相近学业差不多,因此常常一同学习。

沈文彦默默的观察了一圈自己的同窗们,准备翻开面前的书本,之前把自己学过的四书五经翻了一遍,现在需要对课文的释义多加理解。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块点心,“蟹黄酥,来一块儿,就剩这块儿点心啦,太香了,我差点没能留得下来。”

沈文彦转头看向正递给自己蟹黄酥的小胖子,他眼睛还紧盯着自己手里的点心,满脸的不舍。

“不了,我早饭吃得挺饱的了,吃不下了你留着自己吃吧。”虽然蟹黄酥的味道闻着很诱人,但是看小胖口水都快滴上面的样子还是算了吧。

“那好吧。”听着沈文彦说不吃,小胖子立刻把点心往自己嘴里塞,“我娘说带的点心得分给你们,可是太好吃了,我路上没忍住,唔,但是我还是给你留了的。”宋容宽边吃边嘟囔着。

“那你快点儿吃完,一会儿夫子就该到了。”沈文彦刚说完,就瞧见梁夫子从前边的进来了,赶紧提醒小胖,快点的吃完,免得被梁夫子发现。

宋容宽立马将蟹黄酥一口塞嘴里,抹抹嘴,然后在衣服上拍了拍手,拿起桌上的书就开始读了起来,不小心还喷了些点心渣子出来。

沈文彦看着走进来的梁夫子,他当然发现了宋小胖的小动作,就这么六个人,一眼就能瞧见下边在干什么,眼神扫了过去,并未说什么,小胖就被看得一激灵,老老实实的缩了起来。

等梁夫子到了讲桌案前,沈文彦和众人一起向梁夫子作揖行礼问候:“先生好。”

梁夫子挥了下袖子让众人坐下,因着身体不太康健的原因,也并不常出门,夫子整个人看着有些苍白体弱,身形修长而略显消瘦,四十二三的年纪比自己父亲大一些,下巴上蓄着一小撮胡须,整个人看起来儒雅又严肃。

上课的时候,不同学习阶段的学子都在一起,梁夫子根据学生不同的学习进度,因材施教,而且授课都是一对一的。

梁夫子先会教给学生朗读分辨词义,将要背诵的内容标注断句,熟读之后,再逐字逐句的给学生讲解文章的内容,所以老师自己的水平非常重要。

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的参考书籍和发达的网络,可想而知有一位学识渊博的老师辅导的重要性,所以他爹才会将他送到这里来。

而在先生讲完之后,就要靠学生自己下功夫了,在课上和课下都要去熟悉课文,要自己先能做到流利的背诵讲解过的文章,然后再去夫子那里背诵。

不仅仅只是熟练背诵,梁夫子还要求他的学生能将他讲解过的文章,其文中的含义,能够他面前复述一遍,将内容再完完整整的表达出来。

因为无法死记硬背来过关,得理解才能过关,梁夫子就会在这里考察出学生对文章的掌握程度了。

因为年纪更大一些的两位陈师兄都在准备明年八月的院试,所以重新准备考试的经史内容和试帖诗。

梁夫子便叫蒋秀枫上前授课,他和周元毅下个月就要参加府试,已经将四书中的内容背得滚瓜烂熟,现在需要向先生讲解自己对文章的理解。

沈文彦放下手中的书本,默默听着梁夫子与蒋师兄之间的问答,对于他们正在讨论的文章内容,自己好像更容易理解了,虽然自己在没有上辈子记忆的六年中,在学习上好像就比同龄人更容易,对文章的内容理解得更快。

但是现在自己好像比以前更聪明了,不仅仅是多了那二十多年的经验和记忆,而是一种开窍的感觉,记忆力和理解能力明显强了太多。

虽然自己的学习进度一直就挺快的,但之前年纪毕竟还小,但现在听着夫子给蒋师兄的

讲解,能够做到完全领会,若是自己能够一直这样,对于院试考秀才应该就没有问题。

而到了之后的相当于省考范围更大的乡试,和最后全国各地的学子共同参与的会试,那可能就没这么容易了,毕竟有真才实学,苦读多年的学子比比皆是,自己可不能小看了这古代的读书人。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