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醒来

“小少爷身体没什么问题,也就是脉象有些紊乱,想必是因为受了惊吓。”

“那我儿子怎么还没醒过来?”女子着急的问。

“只是受了累,好好休息,醒来再服下养心安神的药便会无事。”官医安慰道。

沈文彦只觉身边有些吵闹,感觉她好像躺在床上,脑袋里许多混乱的记忆让她感觉有些涨痛,忍不住紧紧的皱眉。

自己好像刚参加完考试,现在这是是在哪,被车撞了已经躺进医院了?

坐在床边的女人感觉到她的动静,随后便感觉到她的手摸了在她的脸上,而她的左手也被她紧紧的握在手心里。

她想要睁开眼睛,此时却感觉到脸上滴落女人的害怕的泪水,好像是因为长时间的焦虑和哭泣导致女人的声音有些沙哑。

“文彦。”

女人呼喊声音让她感到十分熟悉和亲切,好像就是在叫自己,让她想要伸手抱抱她,安慰这个害怕的女子。

听到大夫说床上的人似乎没什么问题,此时站在后面的那位穿着光鲜亮丽的妇人,慢悠悠的张嘴。

“弟妹可别哭了,好在彦哥儿好好的回来了。”

她顿了顿,摸了摸自己整齐的发髻又说。

“就是可惜了菱丫头没能一起回来,还不知道在哪儿受罪哟?”

沈文彦觉出了她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心中本能的对她很是厌烦。

听她说到的菱丫头,脑海中闪过一个七八岁小女孩儿的模样,她好像在艰难的带着自己躲着追寻过来的两个婆子,最后为了让自己能顺利逃脱,主动去吸引她们的注意力。

而自己在她们追着那小姑娘去了后,一路循着记忆小心翼翼的逃躲着,幸运的在路上遇到了正在搜查的官差,然后力竭晕了过去。

沈文彦突然明白了现在的状况,她已经出生六年年了,并且她现在是“他”,他大概是重新投胎了,出生的这六年他只有前世一些残余的记忆,倒也就这样成长到了现在。

而在前天元宵灯会出门游玩,和姐姐一起被拐子拐走,在姐姐的拼命保护下自己逃出来被救,送到了衙门救治,家里人听到消息也赶来了,现在姐姐应该是被抓了回去,还困在那群拐子手里。

现在坐在床边着急落泪叫着自己名字的,便是他这辈子的母亲,在后边说风凉话幸灾乐祸的那位,就是他大伯的妻子大伯娘陈元香,沈家的大太太。

因为这大伯一家与他们的关系向来不和,大伯认为自己是家中嫡子,从小便不与身为庶子的弟弟亲近,本来就瞧不起这个庶弟,可这庶弟在科举仕途上却一直比自己有天分些,更是让大伯感到忿恨,所以这大太太在这个时候自然是不会说啥好话了,巴不得这二房的小子沈文彦也找不回来才好呢。

听到这大伯娘说到菱丫头没回来,沈文彦终于睁开眼睛,着急的想要坐起身看着沈母道:“衙役们没能找到姐姐吗?”

当时被拐时只有一点点前世的意识,只能算是比普通孩子更胆子大点儿,记东西逻辑更清楚一些,但这也让当时的自己能够分析一些拐子的情况,所以自己昏迷前对找到了自己的官差,说出了他发现的线索。

那群拐子在城中的据点并不远,因着封城搜查,他们也没能及时转移,应该还在城中,不可能会找不到呀?

知道了儿子身体没有大碍,现在又醒了过来,沈母担忧害怕的情绪平复了许多,听着这大太太的话真是一点儿都不想搭理她。

听到儿子询问女儿的情况,赶忙搂着儿子问到:“文彦现在还记不记得那些坏人是什么样子的呀?”

沈文彦昏迷前告诉衙役们,在灯会上表演杂耍的技人,便是拐走那些孩子的人贩子,表面上是正常的杂耍卖艺的,背地里是流窜作案的拐卖团伙。

因着沈文彦说的话,这府衙的人去搜查了这群杂耍艺人居住的院子,并没有什么发现,所以只能将他们带回了衙门,正在大堂内审问。

因为这丢了孩子的沈家人和府衙的赵同知也是有些交情,所以衙役们搜查得也算认真,什么情况都没发现却也将人先抓回来了,就等着沈家的小子醒来指认清楚。

沈文彦当然记得那几人的模样。

灯会上表演的杂耍戏子正是和拐孩子的是一伙儿的,而对一个六岁的小孩儿,他们并没有那么防备,所以被他发现了灯会上表演顶技的精瘦男子。

这个表演杂耍的男子和拐子表现得十分熟稔,他才会察觉他们有问题。

沈母怕小孩子受了惊吓思绪不清,说不清楚事情,正要安慰一下儿子,此时却听得门外官差的传唤。

“嫌疑人已在堂上,有请太太们带着小少爷去往前堂。”

沈母拒绝了下人的帮忙,只想自己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前去。

堂上的审问因为没有证据而陷入了僵局,这群杂耍戏子磕着头,可怜兮兮的喊着冤枉,头也磕得青了,似乎是因为遭了这无妄之灾,畏惧着哭求着。

“大人冤枉啊,咱们就是卖艺的,求来几个铜板儿糊口的平民百姓,哪里能做那拐人孩子的勾当啊,这可是要天打雷劈的,求求大人给咱们一个清白呀!”

“求求大人呀”又是几个响头一起磕了下来。

“肃静!”

沈文彦被沈母抱着进了大堂,一眼便看到了在跪在后头的男人,正磕着头的求着大人做主给他清白,正是灯会上顶瓶子表演的男子。

而最开始追捕他和阿姐的那两个年龄三四十的婆子不在其中。

沈母带着沈文彦,与跟来的大太太一同向赵同知见过礼。

赵同知前日收到故交家眷的求助,作为知府治理州府的副职,也是朝廷任命的六品官员,此事本来不会直接到他来审讯,因着和沈家人有旧交,便立刻主审此事抓捕了嫌犯。

“不必多礼,令郎现在可是好些了,现下可否能对他们的身份进行辨认?”

赵同知坐在案桌后,手抚着惊堂木,看向沈母怀中的小儿,微皱眉头,这小小稚子能说得清吗?

沈母正要说话,沈文彦拍了拍母亲,让她把他放下来。

他下地后挺直小身板,对着赵同知作揖行礼后,朗声说道:

“回大人话,后面跪着那位男子就是拐子中的一人,我记得他的模样。”

沈文彦意识到必须取得赵同知的信任,找出证据,这关系到姐姐和那些个被拐孩童的性命,此时必须要沉着稳重一点,不能让人觉得只是孩子的童言稚语。

“大人,大人明察啊,小的根本不认识那群拐子啊,也没有见过这位小少爷啊。”

这叫做陈二的男子哭得一脸鼻涕眼泪,青紫的额头又重重的朝着赵同知磕了下去。

他粗麻衣裳蹭在地上,磕了头,又跪着膝行朝着沈母和沈文彦哭求道:

“唉哟,这位夫人啊,小的从小到大就是个卖艺的,从来没有做过拐人孩子的事情啊。”

陈二仰着脸,嘴里喊着:“小少爷啊,求您了,您看看清楚,小的只是个表演杂耍的呀,您这么说是要小的的命啊!”

他又磕了个头,又死死盯着沈文彦紧张的说:

“小少爷,您,您或许是喜欢小的在灯会上的表演,记错了吧,定是把那拐子的模样想成小的了。”说着便跪着上前来似乎想要拉扯沈文彦的衣裳。

沈文彦看着凑上前来,一脸冤屈激动得涕泗横流的男子,若是个正常的六岁孩童,必会被这男人的悲惨的哭求吓得慌乱害怕,更甚者哭泣着不敢再有言语。

但是沈文彦当时看得很清楚,这陈二与那拐子十分熟稔,并且也看到了自己这些被拐的孩子,现在做出这副蒙冤的模样,只是因为没有搜查到证据。

而自己口说无凭,还仅仅是个六岁稚童。

沈母自然是不能放过可能拐卖自己孩子的人,即使这人一脸被冤枉的模样。

“请赵大人好好审问他。”沈母转过头看向赵大人,不想再看这人可怜的样子。

赵同知询问旁边的搜寻回来的衙役,确认搜查无果,检查了这群人的户籍,也没有问题。

那陈二看着搜查并没有进展,“大人,求大人给小的一个清白,无凭无据的,怎能因为一孩子的话就说小的是拐子呀?”

“弟妹呀,这小孩子的话可做不得数,要是影响了判案,那可是耽误了赵大人找到真正的人贩子呢。”这大太太在旁边插嘴道。

“你家文彦莫不是被吓傻了,把人都记混了吧?”

沈母知道沈文彦自小就机灵,这大嫂就是见不得自家好,要是开了蒙和沈父一样会读书,那就要影响家里沈老爷对她儿子的重视了。

“大嫂还是不要随意插嘴,文彦的证词是否有用还轮不到你做定论,一切有赵大人定夺。”沈母握着儿子的手,只看向堂上的赵大人。

沈母知道自己现在没有办法,但是这赵同知与沈家人有旧,这被拐走的孩子有十来个,也是个大案,即使没有证据,赵同知也必不会随意放过。

因没有搜查到证据,这群人的户籍也没有问题,赵同知看向堂下的沈家小子,正想询问看,是否能有什么线索。

沈文彦发现赵同知看向自己,对于前天被拐后的记忆,自己非常清楚,不可能记错,若是找不到证据,那么不仅这些人贩子不能受到惩罚,被拐走的孩子也再也找不回来。

而她的姐姐也在其中,不敢想象若是被他们逃了,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在她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