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本可以叫人送饭到房间里,但沐瑞给史汪做完治疗后,她们还是下楼去享用第一顿正餐。这是她们首次以两仪师的身份光临主餐厅,两人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只有受邀请的见习生才能在那里用餐,而且这种机会非常少。初阶生在那里更是只有躬身服侍的份。主餐厅是个宽敞的大厅,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五颜六色的冬用挂毯,贴着金箔的顶角线闪闪发光。方餐桌的桌腿呈优雅的弧线形,每桌旁边仅有四个位子,邻桌之间彼此保持相当距离,以照顾用餐者的隐私。不过也有几张桌子拼在一起,供多人一同用餐。整个厅里只有她们戴着披肩,因此引来了不少目光,有人甚至被逗得微笑起来。沐瑞感到脸颊微微发烫,但她不会为了一两次善意的取笑就收起披肩,就算别人大声嘲笑,她也要每天都戴着它。这是她倾尽所有才争取到的权利。史汪大步流星地踏过光亮的七彩地砖,步态犹若女王般高傲。她若无其事地整着缠在臂上的披肩,就像故意要引人注目似的。史汪从不害羞。
餐厅里没有长凳,却有与餐桌风格相似的低背座椅。在见习生的食堂,厨房做什么她们就吃什么,这里却有年轻的女侍应生,身穿胸前绣有塔瓦隆之火的制服。她先屈膝行礼,然后以悦耳的嗓音熟练地报出厨房可供应的餐点。见习生只能用笨重的陶器吃饭,而且还要自行取食、自己洗碗。在这里,侍应生会将银纹托盘送上她们的餐桌,食物则盛在白色的塔拉朋薄瓷盘里,碟子的边缘绘有一圈塔瓦隆之火的图案。塔拉朋的瓷器比不上海族的工艺,但仍然相当昂贵。
史汪抱怨她的鱼口味太重,但她还是吃得干干净净,吃完还扭头张望,像在考虑再点一份。沐瑞要了牛肉蔬菜浓汤,她一点食欲都没有,只吃了一小片黑面包,茶也只喝了一杯。她必须逃走,但又无路可逃。丢下玉座刚刚布置的任务逃走是无法想象的。也许评议会最终决定放弃原计划。自苏塔玛问过她愿不愿意登基以后,再没有人试探过她。也许她们真的放弃了。希望不大,但是她仅有的救命稻草。
她们回到蓝宗区之后,再次被伊迪丝召到她房里。这次没有任何繁文缛节,她直接交给她们每人一份一千金币的权利证明。“今后每年这个时候你们都会收到同样数目的一笔钱。”她说,“如果那时你们不在白塔,钱将存入你们指定的钱庄。”先前嫌恶的表情已不见踪影,现在她脸上挂着愉悦的微笑,为蓝宗增添了两名新成员而高兴。“要精打细算。有需要的话,你们可以拿到更多的钱,但若索要过于频繁,评议会就会质询。请相信,被评议会质询不会有好结果,绝对不会。”
权利书上的数目惊得史汪睁圆了眼。这数额已经相当惊人了,而且居然还有可能拿到更多!大部分商人一年都挣不到一千金币,很多小贵族的收入甚至差得更远。但白塔决不会让两仪师露出穷酸相。权力源自旁人的敬畏,这是沐瑞在凯瑞安宫廷里学到的。而人人都敬畏金钱。
沐瑞有自己的专属钱庄,但尽管有她的推荐,史汪仍坚持要把钱存到白塔里。她父亲一辈子都挣不了这么多钱,她绝不能容忍这笔巨款承受任何风险。无论沐瑞怎么说她都听不进去。安全是她唯一的考量,而在这一方面,就算是曾借贷给亚图·鹰翼的老牌钱庄也比不过世界崩毁之后第一个建立的钱庄。
沐瑞得意扬扬地将披肩戴在肩头,来到白塔前的广场上。广场上人头攒动,挤满了手推车、杂耍艺人、乐手还有卖肉派和烤坚果的小贩。所有这些人都和白塔离得远远的。除非要办事或请愿,没有人会走近白塔周边一白步以内。沐瑞叫了一只轿子,两个轿夫高大健壮,身穿深褐色外套,长发整齐地束在脑后,领头的那个喊着:“给两仪师让道!给两仪师让道!”
而人群却不为所动,或许没人把他的话当真。就算拉起厚重的帘子,也没人能看见她披肩的穗子,除非她不顾仪态地把手撑在窗框上。人们慢吞吞地让开路,比给马车让路时还要慢,车夫还有鞭子可以用来赶人呢。不过没过多久,他们就穿入一条大道,来到一座宫殿式的大屋前。大道中央种了一排乔木,现在还都光秃秃的。轿夫抽开门闩好让她下轿。这房子有着南方的建筑风格,中央是高耸的白色圆顶,四角竖着细细的尖塔。正面宽大的大理石台阶之上有一条宽阔的白色柱廊。然而屋主在装饰的投入上仍有所克制。墙上的石刻和柱上的蔓藤雕饰虽然华美,但并不繁复铺张。外表穷酸的钱庄固然无法招徕顾客,而过分铺张浪费也会令顾客疑虑重重。
门童的黑色制服上有两道红色条纹,他向她鞠了一躬,领她踏入高大的正门,将她交付给一名衣着朴素的男仆。男仆年轻俊俏,但个子过高了点。他领她走进杜马夫人的办公室。这位夫人头发已灰,身材苗条娇小,比沐瑞还要矮一个头。她父亲是伊莱·杜马哥哥的老主顾,而且她在凯瑞安的账户仍在由后者打理。因此这位夫人是她的当然选择。
杜马夫人注意到了沐瑞的披肩,微笑取代了她惯常的严肃表情,她展开红纹黑裙,不卑不亢地行了屈膝礼。不过,即使在沐瑞还是个见习生时,她也会行同样的礼。毕竟她很清楚沐瑞在抵达塔瓦隆的当天就在她的钱庄里存入了一大笔钱,而且这么多年来,沐瑞数额庞大的土地收入也全都交给她打理。不过,她的微笑是真诚的。
“恭喜您,沐瑞两仪师。”她热情地说道,请沐瑞坐到一张高背雕花衬垫椅上。“您想喝香料酒还是茶?来一点蜂蜜蛋糕或者罂粟籽怎样?”
“酒,谢谢。”沐瑞微笑着答道,“只要酒就好。”沐瑞两仪师,头一回有人如此称呼她。她喜欢这个称呼。
杜马夫人吩咐男仆去办事,然后径自搬了把椅子在沐瑞面前坐下。你不能指望钱庄老板站着接待你。“我想您是来本店是为了存入您的津贴。”她当然能猜到,“但若您是来询问事态进一步的发展,我已经把全部情况都写到寄给您的信里了,恐怕我了解到的也只有那么多。”
一时间沐瑞的笑容僵住了。她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平静答道:“请再为我讲一遍,也许我能发掘出更多细节。”
杜马夫人微微颔首,“如您所愿。九天前一个凯瑞安人来找我,他身穿白塔守军上尉的制服,自称瑞斯·格辛尼斯。就口音而言,他似乎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甚至可能是个贵族。而且他个子很高,比我高出三个头。他肩膀宽阔,有军人气质,胡子刮得干净。五官也端正,但脸上有一道一寸长的伤疤,就在这个地方。”她用手指从左眼眼角划向耳根。
沐瑞对此人的名字和外貌都没有丝毫印象,但就算她想起了什么也不会说出来。她示意钱庄老板继续说。
“他声称给我带来了一封玉座亲自签封的谕令,要求查看您的账户。不巧的是,我很熟悉塔摩拉·奥斯普恩雅的签名,而且白塔很清楚我绝不会向任何人泄露客户的隐私。我叫来好几个仆人制服了他,把他锁在一个空保险库里,然后派人去找真正的白塔守卫。很遗憾我没有利用这个机会从他嘴里挖出他主子的姓名,但您知道白塔不喜欢外人参与这种事情。”
男仆用托盘端来一只雕花银壶和两只银杯,直到他告退后老板才再度开口,“在守卫赶到之前他就跑了。”她将散发着香料气息的深色酒液倒入杯中,“他买通了我的一个手下。”说到这里,她嫌恶地抿紧了嘴唇。接着又向沐瑞微鞠一躬,递上一杯酒。“我叫人给那小子抽了一顿皮鞭——我敢说他现在还疼得坐不住。然后我罚他到运冰胡椒的河船上作小工。等船到达提尔以后,他就会被丢到岸上,除非他能说服船长留下他。为了确保这点,我已经从船长那里取走了他这一趟的工资。不过他长得挺俊的,船长也许会留下他。她在给我钱的时候可能就已经决定了。”
沐瑞端着杯子,冷静地望着对面的女人。她抬起一侧眉毛以示疑问。她此刻的冷静同她在试炼上的表现一样让她深感自豪。
“冒充守卫违反了白塔的律法,沐瑞两仪师。”杜马夫人温和地回答了她无声的疑问,“我必须把那人交给白塔制裁。但我是不希望家丑外传的。我告诉您是因为这件事牵涉到您,您能够理解吗?”
沐瑞点了点头,当然是这样。没有一家钱庄能承受雇员收受贿赂的丑闻。她怀疑那男孩是某个要人的亲属,所以处罚才这么轻。不然他就得自己游到提尔了。放贷者都是些冷酷无情的人。
杜马夫人没有询问沐瑞的看法,那不是她应该关心的事。她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好奇。尊重隐私是沐瑞把大部分钱存在这里的原因之一。不能出塔的初阶生也许不必这么在意隐私,但在升为见习生后,出于对隐私的敏感,她仍继续把钱财委托给杜马夫人打理。律法规定白塔钱庄由七个宗派共同经营。现在作为两仪师,她不希望让别的蓝宗知道她的私事,更不愿让其他宗派也掺和进来。方才听到的事更让她确信这一决定是正确的。
白塔之所以要扣住杜马夫人的信,可能的原因只有一个:使沐瑞误认为她们已经放弃了将她推上王座的计划。实际上,她们已经开始行动了,甚至可能走得更远,因为她们会像偷窃贵夫人钱包的扒手一样小心翼翼。但她们的行动一定已经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否则便无法解释为什么一个凯瑞安人会想要刺探她的资金流向。哦,光明啊,她们会在她弄清状况之前就把她推上王座,她必须要找到一条出路。
当然,她没有让心中焦虑显露在脸上,而只是啜着酒,让甜腻的暖流滑过喉间,摆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杜马夫人。我为你的损失感到遗憾。请从我的账户里取走一笔适当的酬劳作为补偿。”杜马夫人得体地低着头再三推却,接受前还装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沐瑞没有在意。光明啊,她必须要找到一条出路!
她开始构思计划,并非逃跑,而是要有所准备。她在权利书上签了字。临走之前,她给杜马夫人下了几道指示,后者对此没有表现出丝毫惊异。也许因为她也是个熟悉家族游戏的凯瑞安人,也许钱庄老板都懂得自制,也许她和别的两仪师打过交道——若是如此,除非那位姐妹告诉沐瑞,她才能知道。伊莱·杜马的口风比死人更紧。
沐瑞回了白塔。她问了很多人,最后终于选定了一位裁缝师。超过五名蓝宗称赞塔莫瑞·阿克希玛是塔瓦隆最好的裁缝。推荐其他人的姐妹也承认她的手艺同样高明。下午,她和史汪一同乘坐轿子去了阿克希玛夫人的裁缝店。史汪对于乘轿子的花销颇有怨言,虽然不过是一个银币而已。她花了很大工夫才说服史汪和她同去。史汪居然认为四件裙子就够穿了。她可不能再这么吝啬下去了。
阿克希玛夫人的店里有一排排靠着墙的架子,上面摆着成堆的丝绸和优质毛料,颜色应有尽有。这家店的邻居也都是些大商铺,它们共同占据了一所流线型建筑的底层,看上去和她本人很配。作为多曼人,她肤色够白,而她的装扮之艳,连吉塔拉都要甘拜下风。她看到她们带穗子的披肩,便起身来迎接。她优雅地穿过一排排较矮的架子——上面堆着蕾丝和缎带,以及套着半成品衣物的衣架。她六个助手一同屈膝行礼,她们都是漂亮的年轻女子,穿的是自己家乡风格的装束,件件不同而且剪裁得当。但裁缝师本人没有行礼,她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她身着浅绿色裙装,式样简洁而精致,可谓是她手艺的完美展示。不过这件衣服套在她身上紧绷绷的,丝绸底下圆润丰满的身材一览无余。
听完她们的要求后,塔莫瑞懒洋洋地微笑起来,她确实应该高兴。一次订下整柜衣服的主顾可不常见。至少,沐瑞订得够多。在她的反复怂恿之下,史汪勉强同意订下六件裙装,加上她已有的四件,一周内每天都能换穿不同的衣服,但她只要羊毛的。沐瑞订了二十件丝质的,其中十件有分叉的下摆以便骑马时穿。少要几件也够穿,但评议会可能会派人来查。一次订下二十件会让她们以为她打算久留城内。
然后她们直接去了后屋,在塔莫瑞的监督下,四名助手帮她们脱下外衣,丈量她们的尺寸,指示她们摆出各种姿势,好让裁缝构思衣服的设计。若在其他场合下,沐瑞可能会羞得晕死过去。但在裁缝师面前这些都是很自然的。接下来她们挑选布料,塔莫瑞知道披肩穗子颜色的含义,因此供她们挑选的布料大多是蓝色的。
“记住,我要的是得体的服装。”史汪说,“高领,而且不要太紧。”说罢她似有所指地看了看塔莫瑞穿着的一身。沐瑞差点叹出声来。光明保佑,史汪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我想这颜色对我来说太浅了点。”沐瑞喃喃说道,一个高个黄发女孩正拿着一块天蓝色丝绸在她身上比画着。那女孩穿着开口极低的方领裙服。“最好是凯瑞安的风格,但不要家族配色和绣花图案。”她建议道。她绝不会在白塔穿达欧崔的代表色。
“凯瑞安的款式,当然。”塔莫瑞说,她若有所思地用大拇指刮着丰满的嘴唇,“和你非常相配。但这个颜色与你的白皙肤色也非常搭配。最好把十件做成浅色的,另外十件带绣花。你需要的是优雅大方,而不是朴素平淡。”
“也许各五件就够了?”凯瑞安款式和她很相配?她在暗示沐瑞的身材穿不了多曼的裙子吗?她当然不会穿那样的衣服,塔莫瑞的裙子确实不得体。但那是另一码事。
裁缝师摇了摇头,“至少得有三分之一要浅颜色的。”她坚持道,“再加十件绣花的。”她微微皱眉,又开始用大拇指刮下嘴唇。
“好吧。”裁缝师似乎还没拿定主意,沐瑞赶紧在她反悔之前同意了。请一个好裁缝做衣服,你就得事事都和她商量。有几件绣花衣服她也能接受。
“阿克希玛夫人,你还有更便宜的吗?”史汪问道,她正冲着面前的优质蓝色毛料皱眉。光明啊,她竟然在讨价还价!难怪给她服务的那两个女孩看上去非常难堪。
“塔莫瑞,可否容我们稍微失陪一会?”沐瑞说,裁缝点头同意后,她急匆匆地把手里的丝绸还给面前的安多女孩,把史汪拉到一边。
“听我说,史汪,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她快速耳语道,“我们不能耽误塔莫瑞太长时间。而且不要问价格,当我们定好了之后她才会给出报价。这里做的衣服都不会便宜,但塔莫瑞做的衣服就如同披肩,缺了它们你就不再像是个两仪师了。而且一定要叫她塔莫瑞,不要叫阿克希玛夫人。你必须举止得体,不然他会以为你在嘲弄她。请把她当成一位地位比你稍高一点的姐妹,稍微迁就她一点也无妨。这样她就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穿什么合适。”
史汪瞪着她背后的裁缝皱起了眉。光明啊,她竟然任由怒气外露!“下回是不是该轮到混账鞋匠指示我买哪种拖鞋,然后开出值五十张新网子的价码?”
“不会。”沐瑞不耐烦地说道。塔莫瑞只是抬了抬眉毛,但她脸上的表情已经阴云密布了。她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她们不能让裁缝师等太久,不然一定会付出代价的。而且史汪居然管不住脾气!她用最快的语速低声补充道:“鞋匠会按我们的要求做鞋,我们可以和他讨价还价,但要保证鞋的品质就不能杀价太狠。买手套、袜子、内衣和其他任何东西都一样。但你该庆幸我们不需要理发师。最好的裁缝师都很霸道,比调香师还要厉害。”史汪笑出了声,仿佛她的话很有趣似的。但如果她找过理发师就会明白沐瑞的意思。坐下之后你就完全不知道头发理成什么样了,直到理完以后理发师才会拿镜子给你看。至少,在凯瑞安是如此。
她们把颜色定下来以后,又要商量绣花的式样、哪几件要绣花等。然后还得等待第一件衣服草剪完成,用别针别在她们身上试好尺寸。塔莫瑞亲自动手,她手腕上就系着一个针垫。沐瑞马上就了解到怠慢这女人的代价。她别在沐瑞身上的蓝料子甚至比天蓝色还要浅,几乎只能算掺了一点蓝的白色。而她别在史汪身上的深蓝色毛料几乎和她自己穿的一样紧绷绷。这还不算太糟。裁缝师本可以“不小心”失手扎到她们,并且要求试剪每一套衣服。但沐瑞确信她的第一批裙服都将是最浅的蓝色。
当试过的衣料被收起来之后,塔莫瑞给出了报价。史汪听到后惊得眼珠都要飞出眼眶了,不过还好她没作声。她会明白的。在塔瓦隆这样的城市,对于塔莫瑞这种级别的裁缝来说,一件毛裙一个金币和一件丝衣十个金币都是合理的要价。不过沐瑞还是喃喃说道,她肯为加急赶制而给出额外的报酬。否则她们可能要等上几个月才能拿到成品。
在临走之前,沐瑞告诉塔莫瑞她还要再加五件骑装,完全按照凯瑞安款式制作——也就是要黑色的,虽然她没有明说——并且胸口要有六道红绿白相间的条纹,远少于按她地位应有的数目。听了这话,裁缝师该明白她仅是某个贵族家庭地位较低的成员,但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裁缝师对待两仪师如同对待大家族的族长,甚至如同对待君主。
“如果你没意见的话,我希望它们最后再做。”沐瑞告诉她,“并且做成之后不要送到白塔,会有人来取的。”
“两仪师,我保证它们肯定是最后一批。”
哦,成了。她的第一套裙服会是浅色的,但她计划的第二部分已经达成。现在,她已经尽可能地做好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