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咯吱,咯吱,牛车往前驶。
晴明和博雅坐在牛车内摇来晃去。
他们正前往源经基宅邸。
“可是,没想到是平将门大人……”博雅喃喃自语,“你说出来之前,我一直不知道。”
博雅很正直。他不会说:其实我也认为这样。 “晴明,这么说来,保宪大人一开始就知道此事而来托你……” “嗯。”晴明微微拉回下巴点头。
昨晚保宪到晴明宅邸,又告辞回去。 “我总觉得最近京城发生的种种事很怪……”保宪昨晚说。 这些话博雅也听到了。 “我四处打听过了,还是觉得很怪……”保宪说,“因此才托你帮忙一下。”若晴明着手,能嗅到幕后有将门的味道,“便能证明我所想的事并非多
心。” 只是,保宪不能一开始就把将门的名字告诉晴明。 如果一提出将门的名字,晴明或许会将目睹的事都跟将门连在一起。 人,就是这样。
“所以我才没告诉你任何事。”保宪说,“你要是对这事也得出将门之名,
那就不会有错。毕竟我们两个不可能同时判断错误。”
只要晴明行动,隐藏幕后的某人也会行动——
“如此,我想,应该可以更为看清对方真面目。”保宪道。 结果,果真如保宪所说。 自从晴明开始行动,京城里与将门有关的人物均依次发生事故。 而现在,晴明和博雅正打算前往源经基宅邸。 源经基在东国以副长高身份曾与那位与世王共同行动过一阵子。
“可是,晴明……”博雅说。 “什么事?博雅……”
外面的阳光透过垂帘照出在说话的晴明脸颊。 “为什么要去见经基大人……” “我想问他些事。” “问什么事?” “二十年前的事……” “噢?” “问将门大人发动叛变那时的事。” “但是,经基大人目前不是因做了好几次锤钉女子的梦,而卧病在床?”“我已听你说过。” “这样可以吗?” “他的病,不正是我去拜访他的最佳理由吗……” “有道理……” “博雅,你听过将门大人的风声吗?”
“风声?”
“听说将门大人身高七尺,身体如铁。” “我也听说了。可是,风声毕竟是风声。只是表示他很强吧?他在京城
时,若真有那种身体,京城应该也会留下类似风声吧……” “老实说,博雅,恐怕也不能这样说。” “什么?!” “藤原忠平大人事后留下的记录,保宪大人给我看了……”
晴明将内容说给博雅听:
【其外貌异乎寻常。身高七尺有余,全身皆铁。左眼双瞳。六名身壮如
将门之人在旁。无人可辨何为真正将门。】 “真的?” “嗯。”晴明点头。“我觉得将门大人很多地方很怪。” “什么地方?” “不知道……” “你又要卖关子了?” “不,不是卖关子。说实话,我也不清楚。” “是吗?” “我想,净藏大人可能对此事最清楚……” “净藏大人?” “我认为改天也必须去找他问问看……” “既然如此,到经基大人那儿之前,为什么不先去净藏大人那儿?”
“不,博雅,净藏大人他啊,很不好应付。”
“不好应付?”
“因此保宪大人才拖我下水吧。”
“……”
“其实保宪大人不擅长应付净藏大人。”
“那人也有不擅长的地方?”
“因为他是人。”
“人?”
“每个人都有弱点或不擅长的地方。”
“你呢?晴明。”
“我吗?”
“你有弱点或不擅长的地方吗?”
“因为我是人。”晴明的回答跟刚才一样。
“到底怎样?”
“你就别问了好不好?博雅。”
“不好。”
“现在说的事别的事。”
“我想知道。”
“比这更重要的事净藏大人的事。”
晴明回到先前的话题。在博雅开口之前,他先说:“总之,就算改天非见净藏大人不可,在那之前我想先尽量得知有关这事的一切。”
“事先得知?”
“只要事前知道各种事,去问净藏大人时比较容易沟通。”
“是吗?”
“到净藏大人那儿之前,恐怕还要先去问藤原秀乡大人和藤原师辅大
人。” “平贞盛大人呢?” “也得去几趟吧。总不能作壁上观。” “原来如此。” “何况有关贞盛大人,我还有一件事不清楚。” “噢,对了,晴明,那时你好像说了什么。事那件事吗?” “那件事?” “你问维时大人说的事,那时你说了儿肝还是什么?” “……” “告诉我吧,晴明,儿肝到底是?” “博雅,现在最好不要提这个。” “又来了?” “若事实真是如此,总有一天即使不想知道也会知道。若事实不是如此,
那就没必要知道那是什么。” “你这样说,我不是会愈想知道?” “原谅我,博雅。这跟贞盛大人名誉有关。不能轻易说出口……” “名誉?” “没错。”晴明点头,望着牛车前进方向说:“博雅,目前还是经基大人
的事比较重要。” 二
经基躺在被褥里。
晴明和博雅坐在他枕边,
“哎 ,晴明大人,多谢你来这一趟。”经基仰躺地说。 声音显得有气无力,额上有个肿胀大红斑。双耳流出脓血沾于枕头。 双眼充血通红,眼角流下带血色的眼泪。
“我已自博雅大人处听闻有关您做梦的一切。听说您做了恶梦?”晴明说。
“是的 。昨晚是眼睛。梦中出现那女子,这回在双眼钉钉子……”说到此,经基似乎想起梦中内容,闭上双眼,声音颤抖,“……而且,那女子用左手手指这样睁开我的眼皮,让我无法闭眼……”
据说那女子就这样将右手的钉子狠狠刺进眼珠。
再用右手握着锤子敲打钉子。
很痛。
虽痛,却不能动。也无法出声。
醒来后,明明是做梦,眼睛依旧很痛。
而且所有至今为止全身钉进钉子的地方都红肿起来。
对经基来说这已非梦境。一半以上是现实。
“这样下去,我到底会变成怎样……” 即使想不睡觉,也不能不睡觉。 自然而然会想睡。无法忍耐。 但睡着后,又会再度做梦。
“若能解决问题,我可以插手管吗?” “啊。”经基叫出声,“什么都好。拜托,晴明大人,请想办法解决。” “那么,能不能借个气力大的人给我?” “当然可以。”经基死命发出叫声唤来下人,“喂,有谁在吗?”
下人前来,他下令:“照安倍晴明大人的吩咐做事。”
“那。”晴明起身,“请拿锹子到那里去。” 走出住屋,晴明往刚才跟博雅搭牛车穿过的大门走去。 走出大门。身后跟着拿锹子的下人和博雅。 出了门,晴明在约三尺远之处驻足。
“唔。 ” 他望着地面,一步、两步地左右走动,不久停住脚步。 “你用锹子挖我足下之处。”晴明向下人说。
下人开始挖晴明用脚示意之处。 “大约挖一尺九可以。”晴明说。 “是什么?晴明,这儿有什么吗?”博雅问。 “不知道,会是什么呢?” “不知道就叫人挖?”
“是的。”
“是的?!”
“虽不知道埋些什么,但一定埋着某物。”
“什么?”
“挖出来后马上知道。”
晴明还未说毕,下人用的锹子尖端已礑一声碰到某种坚硬物体。 “有东西。”
下人继续挖,地下约一尺之处出现一样土器。 “有这东西。”下人拾起递给亲密。 “出现了这东西,博雅。”晴明给博雅看手中物体。 “这是什么?” “土器。”晴明说。
两个土器口互相盖住,再用细绳绑成十字状以防分开。 一摇之下,里面似乎有东西,传出响声。 晴明灵巧地解开绑住土器的细绳,打开对盖的开口。
“噢。”自晴明肩后窥看的博雅发出叫声。 合盖的土器中出现一根钉子。 “这、这不是钉子吗?”
而且钉子上沾着锈一般的东西。 “那是什么?”博雅看着沾在钉子上的东西问。 “大概是血吧。” “是血?”
“嗯。 ”
晴明说毕,跨出脚步。他穿过大门,再度进屋。
“喂,喂!”
“其次是屋内。”
“屋内?”
晴明没回答。回到经基寝室,取出钉子给经基看。 “出现了这东西。” “这、这是什么?!” “是下了咒的钉子。” “下、下咒?!” “是,”晴明点头,又仰望头上说,“还有另一个。” “另一个?” “是的。”晴明指着头上一根梁柱,吩咐一旁下人,“你能不能爬到那根
梁柱上?” “是、是。”下人点头,唤来另一个人。 他让另一个下人趴在地上,自己踏在其背上,抓住梁柱,低声发出“唔”,
攀到梁柱上。 “应该能看到什么东西。”晴明在下面说。 “有钉子。”下人道。 “钉子?”博雅在下面问。 “刚好在经基大人头上的地方钉着一根钉子。” “能拔出吗?”晴明似乎深知一切地问。
“能。虽说钉着,若仅是尖端浅浅钉入……” 下人跨过梁柱,垂下双脚坐于其上,双手支在前方柱子,浮起屁(河蟹)
股,逐步前进。 接着伸出右手,看似抓住柱子上某物。 在下面观望的人看不到他右手到底抓住什么,但从手的动作看来,似乎
拔出钉子般的东西。 “拔出了。” 下人右手握着刚拔出的钉子,在上面示意给晴明看。是钉子。 “将那个丢过来。”晴明说。 下人自上面轻轻抛下钉子。晴明用右手在半空接住。 望着钉子,晴明恍然大悟般点头:“原来如此。” 博雅自一旁凑近瞧,晴明手中握着根四五寸长的钉子,和方才的钉子一
样。 而且一样沾着锈一般的东西。 “这也是血吗……” “嗯。”晴明点头。 晴明合起双掌,指头交叉缠住,再伸出右手食指和左手食指。 双掌间夹着重叠的两根钉子。 晴明将脸凑近双掌,闭上眼睛,喃喃念起咒文。 念完后,晴明在合拢双掌上“呼”地微微吹了口气。睁开眼说:“结束
了。”
“结束了?”
“是。”晴明点头,微笑着俯视经基,“您身体有没有觉得轻松一点?”
“……”
经基自下仰望晴明,视线顿住了。他望着半空某个点,发出叫声:“噢!”继而自语,“不、不痛了……”又将视线移至晴明说,“身体轻松多了。”然后在被褥上伸出手说:“手、手……”
下人扶住那手,经基缓缓从被褥上起身。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身体可以动了。” “太好了。”晴明坐下。 “晴、晴明,你做了什么?” “我只是拔除了对经基大人所下的咒。” “咒?” “正是这个。”晴明张开右手,给博雅看握在手中的两根钉子。 “这钉子是……” “有人想对经基大人下咒,在大门前埋了一根,又在那根梁柱上刺进一
根。” “这就是这回的事件原因?” “是。 ” “到底是谁,又为了什么目的做这种事?” “不知道。”晴明轻轻摇头,“经基大人有什么头绪吗?” “没有。”经基说。
之后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应该……没有才对……可是,晴明……” “是。 ”
“我离开这屋子到别人家睡觉时,那女子也来了。”
“只要中了一次咒,之后便很容易……”
“很容易?”
“您出门时,大概有人尾随于后吧。”
“尾随?”
“尾随之后,再于经基大人进入的宅邸大门前也埋下这东西。”
“什么……”
“只要您身体已中咒,便没必要再梁柱上又刺进钉子。埋在大门前就够
了。” “那么,那女子……” “不是女子本身。” “不是本身?” “应该是阴态。” “阴态?” “如影子般的东西。本人身在别处,以阴态到经基大人身边。” “……” “一般人看不到,只有经基大人看得到。” “那、那,已经没事了?那女子不会再来了吗……” “暂且不会来了。” “暂且?” “若再发生,表示有人又做了同样事。” “会在发生吗?”经基低声带着恐惧。
“您不放心的话,每天叫家人检查一次门前和梁柱较好。”
“就这么办。”
“我可以带走这东西吗?”晴明给经基看手中钉子。
“噢。愿意带走的话,我还求之不得。这东西留在这儿只会令人害怕。”
“那么……”
晴明自怀中取出纸,包住两根钉子揣入怀中。
其次又自怀中取出一张折好的纸片。 “经基大人。” “唔。 ” “好好休养,睡个五天,大概就能恢复原本的健康。” “这真是太感谢了。” “可是,不知何时对方又会设下同样的咒。” “谁会下咒?” “我刚刚说过不知道。不过。为以防万一,我准备了这个。”
晴明摊开纸片给经基看。 “这是……” 纸上绘着画。是一只动物画。 “象……但又不似……”
那画确实类似大象。鼻子很长,眼睛也很细。 “是天竺大象?” “不是。”晴明微微左右摇头。
仔细一看,若是说大象,耳朵太小,也没象牙。
彼时,象的绘画或雕像已随佛教传入日本,经基当然也看过乘于象背上的普贤菩萨雕像或象头人身的欢喜天(密宗神名,多做夫妇二身相抱象头人身之形。) 雕像。
“是什么?”
“是貘。”
“貘?”
“是。 ”
“貘是?”
“是一种食梦的动物。”
“食梦?”
“说是梦,牠吃的并非普通的梦。”
“是吗?”
“这貘,专门食恶梦。”
“专门食恶梦?”
“是的,因此若有邪恶东西打算进入经基大人梦中,这貘会吃掉对方。”
“原来如此。”
“即便对方的咒很强,只要这貘在,应该可以减弱对方力量。”
“噢。 ”
“今晚开始,您入寖前,将这貘搁在枕头下吧。”
“哎,太好了,晴明大人。”
“若再发生什么事,我会再来打搅。请您放心……”
“有您这句话我就不怕了。”经基说。
“这事就这样了,经基大人……”晴明换了口气。
“什么事?”
“我有些别的事想请教您,可以吗?”
“噢,晴明,你尽管问。”经基声音已恢复元气,“什么事?”
“有关平将门大人的事。”
“将门……”经基眼神瞬间变得很遥远,“是那个将门?”
“是。 ”
“想问什么?”
“是经基大人向朝廷上奏平将门有谋反企图一事吗?”
“是的,正是我。”
“您在坂东曾几次见过将门大人吗?”
“嗯。 ”
“关于那个将门大人,有些奇怪传闻。”
“确实有。”
“身体如铁。有六个酷似的人,他们始终伴在将门大人身边?”
“嗯。 ”
“这是事实吗?”
“什么意思?”
“经基大人见过的将门大人真是这样的人吗?”
“不,我见到的将门,身体虽很高大,但跟常人一样……”
“身体如铁?”
“没有。”
“左眼有双瞳?”
“没有。”经基左右摇头,“没那回事。” “经基大人回京城向朝廷上奏后,有没有再见到将门大人?” “没有。” “既然如此,此传闻若是事实,那便是经基大人离开坂东后,将门大人
才变成那种身体。” “大概吧。”经基点头。 “我可以再问另一件事吗……” “什么事?” “是与世王大人的事。” “噢。”经基探出身。
三
黑暗中,火堆熊熊燃烧。
此处是杉树林里。每株杉树树龄都有千年以上。
树根如粗蛇般盘踞地面。
其中有株特别引人注目的巨大杉树。
杉树树龄看上去大概有二千年以上。
那杉树树根附近燃着火堆。 面向火堆的杉树树干及顶上伸展的树枝映着红色火光,犹如整座杉树
林都在燃烧。 五人围坐火堆旁。 四个男人。一个老人。 老人背倚巨大杉树树干坐着,面对四个男人。 四个男人都身穿黑窄袖服,腰上佩长刀。 老人白发白须。
“原来如此,被发现了。”老人低语。
“是。”四个男人之一点头。
“经基那小子,如此一来寿命就延长了。”
“是土御门的阴阳师发现的。”
“是晴明?”
“是。 ”
“那,钉子在那男人手上?”
“应该带回去了。”
“那男人干涉太深的话有点棘手……”
“要袭击他吗?”
“慢着。”
“慢着?”
“那不是容易对付的对手。”
“……”
“本来打算诱引净藏那小子爬出洞穴,没想到晴明先出来。” “看来是这样……” “不管怎样,净藏定业藏身幕后……”老人说至此,望向对面最左边男
人问:“右臂还没找到?” “是。”男人点头。 “算了,反正届时一定找得到。”说毕,又同时问四人;“话说回来。那
个师辅似乎遇害了,有人瞒着我先动手?” “没有。” “没人动手。” 四个男人否定。 “怪了……”老人语毕,紧闭双唇。 老人无言地转头望向左边杉树林黑暗深处。 凝望了一会儿—— “喂,不出来吗?”老人呼唤。 结果—— “哎呀,被发现了?”传来声音。是男人声音。 四个男人握住长刀,单膝跪地,回头望向后方。 有个老人从一株杉树后搔着头走出来。 是个身穿破烂黑水干的老人。 蓬乱白发随意生长。白须也是任意生长,不知放置多少年才能长成那
样。 “你是……”
“吾人是芦屋道满。”老人黄眼炯炯发光说。
站在该地的正是芦屋道满。 “真不巧,竟在这种地方遇见你,祥仙大人……”道满说。 “唔! ”
右边的男人发出叫声,拔出长刀,奔向道满。
“呀! ”
他朝道满头顶挥下长刀。
喀!长刀发出声音,切开道满额头,潜入双眼间。
“唔!”道满叫出声。 道满黄眼动着。左右两个眼珠滴溜溜地转至鼻子中央,望着潜入双眼
间的长刀。 道满扬起左右嘴角笑出声。 咯、咯、咯、咯、咯。 干干的笑声,红舌在黄牙内滚动。
“什么?!” 用长刀斩向道满的男人往后一跃。 但他无法抽出潜入道满额头的长刀,只好松开双手。 长刀留在道满额上。
“没用的。”道满说毕,咯咯大笑。 其他三人已拔出长刀站起身来。 “住手。”从对面传来老人——祥仙自众人背后发出的叫声。
“那是傀儡……”祥仙说。
“傀儡?”失去长刀的男人低语。
“那东西只是他本人在别处操纵而已。”
“唔。 ”
“即使斩了、刺了,那只是木偶而已……”祥仙道。
“不愧是你,知道得很清楚。”
道满咯咯笑着步向火堆。额上仍插着大把长刀,看上去很奇异。
道满来到众人眼前。
“退开。”道满说,众人往左右退开。 道满悠然穿过众人,隔着火堆坐在祥仙对面。 道满额头及额上长刀都映着摇曳火光。
“噢,真暖和。”道满伸手取暖,望着祥仙抿嘴笑道:“山中夜晚太冷了。”
“有何贵干?道满大人……”祥仙问。
“贵干吗?”道满望着火堆低声说,“也没什么事。”
“没事?”
“没事。”
“那你为何来此?”
“没什么。吾人只是旁观者。”
“旁观者?”
“是啊,旁观而已。”
“旁观什么?”
“旁观祥仙大人你们到底打算做什么,晴明又要如何对付。”
“唔。”祥仙探测道满真意似的望着他。
“吾人只是希望这事最好能变得好玩些而已。”道满说。 “是吗?” “例如,我觉得京城灭亡也不错。如此才有旁观价值。” “只是旁观?” “要是不好玩,吾人也许会偶尔出面搅局一下。” “真是个怪人。”祥仙微笑。
道满和祥仙互望了一会儿。不久,道满开口:“祥仙大人……” “什么事?” “你做了某事吧。” “某事指的是?” “你对贞盛做了某事吧。”道满说。 “是吗……” “你要装糊涂也行。反正连我都察觉了,那个晴明应该也察觉了。” “哦?” “最好不要小看晴明。不然事情就不好玩。”
道满露出微笑。
“该走了……”道满低语。 低语毕,道满身体便往前倒入火堆中。 火堆迸出火星,道满身体发出声音燃烧起来。 仔细一看,那时木偶。 插在木偶头上的长刀刀尖在火堆中朝空竖立。
“真是有趣的人。”祥仙喃喃自语。 说毕,双唇继而发出低微笑声。 “无论是道满还是晴明,我都不会让他们从中阻碍。若有必要,道满也可以杀掉……” 祥仙嘴唇浮出令人寒毛直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