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月亮

夜色张开大幕,其中明月高悬。

燕从玉凝视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心念一动,试起了呼吸吐纳的法子,很快,她身上浮起了薄薄的灵气。

她脸上露出惬意的神情,一边闲话般询问系统:“为什么半妖不能修行呢?”

系统:【根据原著设定,半妖体内储存的是妖气,没有办法储存清灵之气。】

“那半妖是适合走妖修的路子,对吗?”

【按理来说是这样的,只不过半妖对于妖力控制不足,很容易因为妖气走火入魔,所以半妖无论是走人族还是妖族的修行之路都不太顺畅。】

燕从玉问道:“说起来奇怪,为什么我吃了洗髓丹就能修出灵气呢?看来,我这具身体或许有什么特殊呢?”

她托着腮,问系统:“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系统懵了:【不知道,原主在原著中不是重要角色,身份着墨不多。况且,我只是一个攻略系统,不负责解谜。】

“你真没用。”燕从玉嘟囔了一句,倒是没有继续为难它了,可是心里打定主意,她迟早要慢慢弄清一切。

她眼神凝视着明亮的月亮,可是脑海里又不自觉浮现起燕樊白日的话:“要不要和祁岁之一起回蛇窟看看。”

十岁那年……

好像祁岁之也提到过一次,会不会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呢?

她轻轻眨了眨眼睛:“系统,我决定还是和祁岁之一起去蛇窟看看。”

系统倒是挺开心的:【好啊,这样你和祁岁之就能多接触一些,感情也能迅速升温。】

“不过——”燕从玉语调拉长。

系统虎躯一震:【你又有什么条件吗?】

燕从玉笑容甜美:“别害怕,我只是想让你帮祁岁之传一句话。”

【什么话?】

燕从玉手指卷住鬓边的乌发,轻轻绕了绕:“告诉他,今晚月色很美,再问问他,蛇窟的月亮是不是也像是今天一样漂亮。”

系统震惊:【宿主,你,你!】

她笑得狡黠:“然后,你帮我看看他的反应如何?”

花叶扶疏,投下的影子如同藻荇在月色下荡漾。

祁岁之立在树下,轻轻吹奏着竹叶,很快树底下传来沙沙的声音,一条银蛇探头探脑地来到祁岁之身边。

他俯下身子,手伸了出去,银蛇便呲溜一声攀附上他的手腕,嘶嘶吐着芯子,与他对话。

“她害怕你么?”

银蛇嘶嘶吐了吐舌头,以做回答。

听着银蛇描述燕从玉白日藏在树下,手中符咒随时要丢出去的样子,他阴郁的眼中竟然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他低声喃喃:“原来,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也会有害怕的东西。”

那银蛇继续嘶嘶,有些得意洋洋,好像在说自己很厉害,连仙门第一大小姐都害怕它。

祁岁之拍了拍它的脑袋,银蛇傲娇了一会又继续认真讲述着自己白日里监视的天瑶门里的一举一动。

听到银蛇说戒律堂今日被关进刑室的季元皓似乎在和林长渝达成了什么密谋。

但是碍于林长渝的修为深厚,在天瑶门仅次于燕樊,它怕被林长渝发现,没有听到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似乎,和燕大小姐有关。

听到这个名字,祁岁之眼睫下意识一颤,他没有继续追问,径自放下了银蛇。

银蛇有些不明所以。

祁岁之道:“好了,你走吧。”

银蛇盘桓了好几圈,似是还想多和祁岁之待一会,可见祁岁之眼里隐隐阴郁,明白他心情不太好,它只好恋恋不舍地离去。

祁岁之默默摊开手心,看着那个已经结了血痂的玉字,眼皮顿时像是被炭火烫过一般,可是脑子里又不受控制地想起白天,少女一笔一划划过掌心的触感,以及她那骄傲的、颐指气使的语气。

“没我的命令,不准洗掉!”

他指尖在掌纹处毫不客气地揉搓,直到那个字模糊成一片暗红,他心里那种煎熬的恨意才如同熄灭的火焰,慢慢平息。

明明知道,她只是将他当作一个玩物,他又何必因她牵动情绪呢?

通通忘掉才好。

他恨恨望了一眼天边的圆月,转身又朝着戒律堂的方向而去,衣摆随着他转身,旋出一个决绝的弧度。

指尖的符咒燃起橘黄色的火焰,少年的身影如同夜色下的潮水,一点点隐去。

祁岁之抬起头时,人已经在戒律堂对面的树林里了,他望着那森严的戒律堂几个大字,想起林长渝的话。

“你母亲是个赫赫有名的大妖,可惜啊,却生下你这个废物半妖儿子。”

祁岁之唇角绽放一个讽刺的笑意。

既然说他是废物,那想必不会发现,他竟然也能在深夜里潜入戒律堂。

他修长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慢悠悠踱步朝着刑室的方向而去。

看守的弟子闻到一阵浓郁的甜香,控制不住地陷入黑沉的梦境之中,他穿梭在其中,竟然如入无人之境。

很快,他来到了季元皓面前。

他狼狈地坐在草席中,后背伤痕累累,一片暗红的血迹在他背上氤氲开,整个房间散发着铁锈的味道。

有了廖林的证词,被冠上戕害同门罪名的季元皓怎么也逃不了八十道鞭刑,算起来,他一日就遭受了两次鞭刑,第二次想必还是林长渝亲自动手的。

祁岁之满意地欣赏着他的模样,漆黑的眼珠像是被点亮的野火。

感受到被注视,季元皓猛地抬起头,看到是祁岁之,他瞳孔微缩,又立刻色厉内荏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来看看你如何了。”

季元皓警惕地望着他:“戒律堂一向守卫森严,你孤身一人来到此处,却没有任何人发现,肯定是你背地里施了什么妖法。”

祁岁之语气淡淡:“你倒是比我想象的聪明一点,不过也只仅限于一点。”

“你!找死!你就不怕小爷将今天的事情告诉林掌教吗!”季元皓气急败坏。

祁岁之笑了起来:“你有什么证据吗?今晚的事,除了你我还有谁知道呢?你认为你说的话会有人相信吗?”

“放心,林掌教一定会相信的。”季元皓咬牙切齿:“祁岁之,小爷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迟早有一天你会栽在小爷手里。”

他的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祁岁之静静打量着他:“看来你是真的恨毒了我,是因为什么?因为燕从玉吗?”

“大小姐的名字也是你这个贱种可以直呼的吗!”

季元皓有些失控地来到铁栏杆前,伸手想要揪住祁岁之的衣领。

祁岁之退后半步,看着他,像是看着一只困兽:“我是贱种,你却是连贱种都不如,你以为处处针对我,燕从玉就会看你一眼吗?”

“那你这样的贱种,又凭什么能够得到燕师姐的青睐,不就是凭借着一副皮囊?以色侍人,那是凡间最下贱之人才会做的事,你却丝毫不知廉耻,竟然还敢肖想燕师姐……”

祁岁之静静听他骂着,漆黑的眼珠凝视着他:“骂够了么?”

季元皓一顿,还想继续骂下去,唇角忽然传来刀割般的痛楚,他疼得差点叫出声来,手慌忙一摸,只摸到满手的鲜血。

他依旧愤恨地看着祁岁之,冷笑:“有本事你便杀了小爷,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逃过戒律堂的惩罚。”

祁岁之道:“我不会杀你,因为你于我还是一个有用的棋子。”

说着,他忽然愉悦地笑了起来。

季元皓汗毛下意识炸开:“你笑什么?”

身体忽然动弹不得,苍白冰冷的手越过栏杆紧紧扼住了他的下颌,一张漂亮到有些诡谲的脸近在咫尺。

季元皓心生恐惧。

祁岁之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声音冰冷而愉快:“你似乎很喜欢我酿造的千日红,那便让你亲自尝尝好么?可惜,这本来是燕大小姐最喜欢的酒。”

浓郁香甜的红色酒液滑入喉间,祁岁之丢脏东西般将他甩在地板上,季元皓发出一阵剧烈咳嗽。

他还想破口大骂,腹部忽然传来剧烈的疼痛,接着他惊恐地看着无数纤细的小蛇从他口中钻出,拼命蠕动,整个场景恐怖又恶心。

祁岁之欣赏了片刻,手指抵在唇边,轻轻吹了吹了个呼哨,那小蛇又慢慢钻回了季元皓腹中。

季元皓跌坐在地,眼神空洞,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灵源也散作星星点点的光芒,隐入祁岁之的肌骨中,将他白皙的肌肤照得透亮。

做完这一切,祁岁之心情好了不少,像是餍足般,唇色也变得红润了不少,他唇瓣轻轻碰了碰,吐出的话温和有礼:“虽然不怎么美味,但还是要多谢款待。”

说罢,他转身离去,走出戒律堂,祁岁之下意识望了一眼天色,今晚夜色浓郁,月色皎洁,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脑海中一个声音适时响起:【祁岁之,今晚的月色很美。】

他脚步一顿,睫毛下意识颤了颤:“所以呢?”

【燕从玉想知道,蛇窟的月色是不是也这般美丽。】

见祁岁之沉默不语,系统有些拿不准,试探地问了问:【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祁岁之眼神落在草丛处,里面传来阵阵虫鸣,令人烦躁。

他下意识攥紧了手指,声线紧绷:“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大小姐既然好奇,那便亲自去看看。”

想到什么,他眼中忽然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戏谑:“只是,蛇窟阴冷潮湿,不见天日,大小姐金枝玉叶,到时候,可千万别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