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你真是会拿捏人。】系统对燕从玉的操作佩服不已。
因为它察觉到深夜祁岁之的识海依旧不平静,却没有之前那般暴戾,
想来宿主不过略微施展手段,已经让祁岁之辗转反侧了。
燕从玉才不吃它这一套,问道:“你答应让我学会剑术的事情还记得吗?”
【可是,我好像没有答应你啊。】系统嚅嗫。
“哦,那你自己想办法攻略祁岁之吧。”燕从玉立刻撂挑子不干。
系统只好道:【好的!姑奶奶,我答应你了。】
说着,它凭空在桌上变出了一本剑谱:【喏,这本《落梅剑法》可是另一个世界的剑道第一人所著,给你吧。】
燕从玉翻开剑谱,顿时蹙了蹙眉:“看不懂,难道作为一个系统,你就不能给我开个金手指吗?”
她嘴上嫌弃,手上却不客气地将剑谱藏在了妆匣里。
系统犹豫道:【有倒是有,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宿主,你是半妖,受这个世界的设定限制,没有修仙的天赋,不然我可以给你一枚洗髓丹,让你重煅筋骨。】
说到半妖两个字的时候,它忍不住觑了觑燕从玉的脸色,害怕她忽然翻脸。
燕从玉不甚在意,只是问:“那为什么祁岁之的剑术好像不错?”
【可能因为,他毕竟是原著里的重要反派,武力值自然不会太差。】
“真不公平啊。”燕从玉喃喃,“同样是半妖……”
她忽然住了嘴,对着镜子端详自己的脸,又问:“对了,你知道我的母亲是什么妖么?”
不知道为什么,才穿过来短短一天,她却有种这具身体本来就是自己的感觉,继承了原主记忆和感情后,这种感觉更甚。
她对母亲的印象很模糊,记忆深处,她似乎从来没有见过母亲,唯一一次,是她十岁那年,隔着重重的纱帘,瞥见了一个美人坐在镜前落泪。
美人乌发如瀑,长发未挽,鬓边簪了一朵白花,似乎感觉到她的注视,她回头,鲜红的唇轻轻吐出了几个字:“从玉,快……”
记忆到此,变成模糊的白光。
燕从玉莫名有个直觉,这个穿书世界还隐藏着无数的秘密,她穿过来,或许就是为了揭晓这些秘密。
系统道:【我不清楚,原主在原著中戏份不多,也没有详细介绍原主母亲的身份,只不过,燕樊身为天瑶门的掌门,却与妖相恋,并生下了原主,这件事本就很反常。】
燕从玉垂下眼睫,不知想着什么,她忽然道:“洗髓丹,可以给我看看吗?”
系统答应了,一枚莹润的丹药落入燕从玉掌心,她笑道:“你们系统给的丹药都这么漂亮的吗?”
系统颇为骄傲:【那是自然。】
燕从玉又道:“你不会拿假货骗我吧?”
系统立刻急得跳脚:【怎么可能!你可不要凭空污人清白!这可是如假包换的洗髓丹,万金难求!】
“哦。”燕从玉把玩了一会,忽然将它送入了口中。
系统急得大喊:【宿主,你不是说看看吗!】
燕从玉慢条斯理地将那枚丹药咽了下去:“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呢?”
说着,她回想起今天课上说的炼气之法,忍不住尝试了一下,却发现果然有一层淡淡的灵气浮在自己身上。
系统目瞪口呆:【这不可能啊!】
燕从玉笑了起来,傲然道:“看来,命运终究还是眷顾我的。”
“啾啾。”
一只传音雀忽然乘着月色飞入窗户,来到燕从玉梳妆台前,它身上还挂着一枚紫色的琉璃抹额,在月色下闪闪发亮。
传音雀口中发出一道温和的声音:“从玉。”
像是什么封印被解开,燕从玉心口微微一颤,陌生的情绪涌入心脏,令她有些温暖,也有些……想哭。
她来到传音雀面前,难得乖巧地唤了句:“爹爹。”
燕樊声音温和,丝毫没有掌门人的凌厉:“从玉,近来可有继续做噩梦?听南星说,你今日很用功练剑,我担心一时之间你的身体受不住这般强度的练习,这个紫琉璃抹额,能够帮助你安神静气。”
燕从玉眉开眼笑:“多谢爹爹。”
她又问道:“爹爹,师兄今日有没有与你说祁岁之的事?”
“南星告诉我,你想让我教导祁岁之几日。”
“那爹爹同意了吗?”
燕樊语气宠溺:“自然,明日我便会让他来天衍峰。”
燕从玉很开心,却还是忍不住问道:“爹爹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燕樊笑道:“你向来心思活络,想来也有自己的主意,爹爹自然不会阻拦。况且,南星说祁岁之悟性颇佳,若是与我有缘,说不定他也能成为你的师弟。”
师弟……
燕从玉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忍不住撒娇道:“其实爹爹可以不用对他这般好的。”
燕樊轻轻笑了起来:“那你煞费苦心让我教导他又是何意?”
燕从玉竟然从中听出了几丝爱屋及乌的宠溺。
也是,她这种行为,燕樊肯定以为她对祁岁之有别样的心思。
她本来想辩解,想了想,又止住了话头:“对了,爹爹,你为什么会让我去参加万剑阁的交流大会呢?”
这次燕樊沉默了一会,才道:“从玉,你也是时候开始成长了,这次是难得的机会,要知道,爹爹不可能护你一辈子,况且,你娘她……”
说到这,燕樊忽然顿了顿,“好了,天色已晚,你也早日歇息吧,爹爹明日还有事务要处理。”
说着,传音雀越过窗台,飞向了无边的夜色。
燕从玉怔怔地看着那枚紫琉璃抹额,烛影映照下,那紫色仿佛漾动的眼泪,她伸手抚摸着,感觉到清灵的气息将她包裹。
她不自主喃喃道:“阿娘……”
爹爹为什么忽然会提起阿娘?
还有,不能护她一辈子是什么意思?
她想得认真,身后的纱帘微动,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忽然走了进来,一边替她整理床铺:“小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燕从玉这才回神,见是芙双,她下意识应了句:“我马上就睡。”
芙双见她神色怔忡,担忧道:“小姐,你是不是,又思念夫人了?”
燕从玉沉默了一会,才仰起了脸,望着她道:“是啊,芙双,我好像忘了阿娘的样子。”
芙双怔了一下,随即才道:“夫人去世那年,小姐尚未记事,不记得夫人的模样也是情有可原。夫人自然是极美的,只可惜,夫人的画像都被掌门收起来了,也许是掌门害怕小姐睹物神伤。”
说到这,她忍不住凝视着燕从玉,少女乌发未挽,容颜娇媚,依稀可以看到夫人当年的风姿。
芙双怀念道:“小姐和夫人眉眼有五分相似,只是小姐更年轻,稚气未脱,若是假以时日,必定也会像夫人那般容色无双。”
芙双看起来二十来岁,实际上她在天瑶门已经好几十年了。
在照顾燕从玉之前,她也是一个不起眼的外门弟子,燕从玉出生后,自幼体弱多病,夫人又因为生产后精力不足,整天卧病在床,无暇顾及她。
燕樊便选中了芙双照顾她,还赐予她容颜不老丹,于是,芙双就一直维持着二十岁的模样。
燕从玉“嗯”了一声,垂下眼睫道:“芙双,我困了。”
芙双识趣地退了出去,燕从玉将那枚紫琉璃抹额佩戴在额头处,合上眼睫,慢慢陷入了黑甜的梦境。
月色微凉,水银般流泻,落在少年的肩头。
夜已经深了,万籁俱寂,祁岁之坐在槐树上,仰着脸,望着天边的月亮,仿佛这样那颗躁动的心就能够平静下来。
方才天衍峰有弟子来报,让他明日去掌门那里。
燕大小姐没有骗他,她居然真的让掌门特地拨出时间教导他。
为什么?
祁岁之不解,最终只能归结于一切都是她精心谋划,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伎俩。
但是……
他眼中忽然浮现一丝刻骨的怨恨,没有但是。
他应当恨燕从玉的,恨她才对,恨她才不会被那虚情假意欺骗,恨她才不会越陷越深,恨她才不会日夜被莫名的情绪煎熬。
他垂下头,摩挲着手中的叶子,忽然放在唇边,轻轻吹响,幽怨的曲调从唇角溢出,带着肃杀的冷意。
树下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无数条银色的小蛇从树干处蜿蜒爬了上来,围绕在祁岁之身边,发出嘶嘶的声音。
祁岁之停下吹奏,他声音凉凉的,道:“去,杀了她。”
小蛇听到他的话,欢快地摆弄着尾巴,露出漆黑的獠牙,张牙舞爪地朝着树下而去。
系统感受到祁岁之的情绪再次变得暴戾,它潜入祁岁之的识海,好家伙,竟然发现他忽然对宿主动了杀意。
它想叫醒熟睡的燕从玉,却又怕来不及,发现此时的燕从玉在做梦,尽管那个梦,有点不太善良,也不妨碍它灵机一动,再次给祁岁之传音。
【祁岁之,你知道吗?燕从玉做梦了。】
祁岁之冷声道:“她做梦又与我何干?”
系统立刻道:【可是,她梦到了你。】
祁岁之冷笑:“燕大小姐肯定梦到将我狠狠踩在脚下,对吗?”
不是,哥们,你也太了解宿主了!
系统有些心虚,立刻狡辩:【不是!】
“那她梦到我什么?”
系统眼睛一闭,在燕从玉的耳濡目染下,谎话也变得张口就来:【她梦到,在亲吻你!】
祁岁之心口一颤,没再说话,心里浓得化不开的杀意也慢慢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激越的情绪。
那群小蛇与他心灵相通,此刻齐齐回头望着他,等着他发号施令。
祁岁之笑了起来,眼中的阴郁被愉快替代:“去,杀了他。”
小蛇们立刻齐齐掉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隐入夜色中,不见踪影。
他仰起脸,继续安静地望着月亮,心里想着。
反正,他只是想试一试千日红的效果,换一个人,也是一样的。
风微微吹动树叶,一道蹒跚沉重的脚步声缓慢来到树下,祁岁之垂眼望去,一个面容苍白的少年在树下茫然站着。
这个人便是白天抱着千日红的弟子,本来祁岁之懒得与他计较。
只是,这个人恰好比较倒霉,被祁岁之甩出去的时候,千日红碎了一地,浸了酒香的碎片正好扎进他掌心处。
他似乎刚从睡梦中醒来,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就在他奇怪不已,转身要离去的时候,腹部忽然传来钻心的疼痛。
霎那间,他的面容变得扭曲不已,嘴巴莫名被撑开,他想呼救,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无数条蛇头从他口腔中钻出,像是蠕动的触手。
少年体内的本就微薄的灵气,顿时像是被抽干了一般,接着,他整个人迅速苍老,皮肤变得干枯如树皮。
鲜血从他体内不断渗出,不一会儿,他化成了一摊烂泥,倒在树下,剩余的血肉被小蛇吞噬殆尽,空气中传来腥臭的味道,令人作呕。
祁岁之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可一旦想到燕大小姐若是也如他一般死去,漂亮的皮囊枯萎成尘、无人问津。
他心里的愉悦瞬间消失殆尽,声音也透着一丝百无聊赖:“真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