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玉龙莲说了这么长的一个故事,却始终跟玉竹青没什么关系,白寒露也不用帮他带话。一朵彼岸花图腾的花朵就盘绕在他的颈边,玉龙莲说了什么,竹仙一字不落地全都听着,也并不觉得伤心。
深夜月光微凉,洒下的光辉给谷地染上了银白清霜,竹仙的灵魄从花藤的庇护中走出来,坐在露台上晒月亮。月光下竹仙的灵魄周围萦绕着浅红色的光屑,回到离别了太久的家乡,竟觉得陌生又冷清。
“一个没有庇佑的灵魄即使碰到一个普通的闪电说不定也会魂飞魄散的。”
听到声音竹仙回头,白寒露和长溪抱着酒坛走上来。竹仙一看那酒坛就知道,酒是他之前还住在这里时酿的,就沉在瀑布下的水潭里,酒坛还是他带着胖狐狸去城中玩耍时买的。
竹仙怔了怔,而后大怒:“你们怎么知道潭底有酒?!”
“你有次睡觉说梦话,突然坐起来大骂‘老子酿的紫星酒还沉在水潭里’,醉梦轩周遭没有水潭,紫星花又是紫国才有的东西,来到这里又看到瀑布下的水潭,随便想一想就知道了。”白寒露坐下开了酒坛,经过时光淬炼过的清冽山野之气的酒香飘出,不止是勾引味蕾而分泌的口涎,连骨头都要酥透了。
长溪那张一句好话都不会说的嘴,难得这么深情款款:“在冰冷的水潭里藏了几百年的紫星酒,要是喝一坛的代价是要把那根丑竹子娶了,本座也认了。”
白寒露斩钉截铁地点头:“我也娶。”
从竹楼上头飞过的灵鸦听了差点从天上一个掉下来,连忙扑闪了几下翅膀,小心翼翼地飞过。
被他们一搅和,竹仙那最后一点点的怅然的心绪荡然无存。也罢了,如今他的故乡已远在瑶仙岛,他的家也只在醉梦轩。
次日,醉梦轩的众人就去了竹海深处去寻找竹仙的根。
据竹仙回忆,那日天降雷火,直直地劈入了竹海深处,将一大片竹林劈成焦黑。竹精的根息受重创后便陷入休眠,即使竹仙本人也感知不到竹根在哪里,只能踩在根上时才会和休眠的根系有微弱的感知。
三百多年那片焦黑的土地早就长出新的竹林,一片壮丽叠翠。
他们找了大半日,太阳快落山时回到竹楼,只见竹楼的露台上一个仙姿卓越,目似琉璃,娇嫩如露珠一样的狐仙少年急匆匆地踏风而下,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好似有人欠了他五百两银子没还。
少年奔走到他们面前,找不到他想见的人,大急:“玉竹青呢?在竹林没回来吗?”
白寒露上下打量他两眼,即使是少年的形体,可耳朵和尾巴都在,是未成年的幼狐。雪白如上等丝绸的耳朵尖和尾巴尖上却是翡翠色的绒毛,再看这泠泠的翡翠色狐狸眼,无疑是珍稀的翡翠狐。
游儿看到同族,一看这气质就是高贵的狐仙,哪像他这种一抓一大把的红毛小狐狸,顿时羡慕嫉妒恨的心绪一同涌来,跳起来跟他吼:“你对着我家主人嚷嚷什么,臭竹子没来,我们是来挖他的根的。”
“根?”那少年犹如被重击般傻傻地看了面前的狐狸一会儿,接着摇头,像是心神大乱已经魔障了似的,惶惶然地倒退了几步,咬牙道,“你们都骗我,玉龙莲说他没来,你们也说他没来,我才不信!玉竹青呢!他到底在哪?”
一时间游儿也被吓到了,抓着白寒露的衣服藏在了他的身后。
“为什么要挖根呢?为什么呢?”
少年说着竟忍不住大哭起来,哭得白寒露和长溪面面相觑,可白寒露颈边的彼岸花一动不动,竹仙铁了心装死,一时间这些老油条们也不知如何才能面对这种孩子气的率真。
少年哭得太伤心,竟一口气噎住突然直挺挺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