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厚底眼镜的少年,笑嘻嘻地看着被关在玻璃试管里的司徒优,另一只手,则捏着一根细细的吸管,从水杯里吸了一点点清水。
“我知道你在实验室的顶灯里,背着我们放了发射器在里面。在我们整个团队把波尔西不溶于水的难题解决之后,你就会像对付老师跟差生们一样,把我们都变成试验品吧。”他冷笑着,指着实验室的四周道,“我当着你的面那么勤快地替你整理实验室,只是为了将我设计的监视摄像头埋在这里的每个角落。你背着组员们干过什么,都瞒不过我的眼睛。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天才。”
“装那么多摄像头,也找不到你想要的东西?”司徒优倒也不慌张,语气里更多的是嘲讽,“阿泰,那一耳光,真没白打你啊。”
阿泰的脸顿时涨红了,恼羞成怒道:“把波尔西的解除药剂交出来!”
司徒优只是笑,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我已毫无保留地将波尔西的制作方法与你们分享,还不满意?”
“一个掌握解除药剂的人,就能击溃所有会制造波尔西的人。”阿泰怒道,“我已经找过所有能找到的地方,你到底吧关于解除药剂的一切藏到了哪里?!快说!”
他只笑不语。
一滴清水落入试管,淹没了司徒优的大半个身子。
他停下笑声,抬头看着这个从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同伴”:“继续。蠢材。”
被逼急的阿泰,露出了杀气:“就算没有解除药剂,如果只有我一人知道波尔西的制作方法,也能让这个世界对我俯首称臣。”
司徒优的面色微微一变。
又一滴水珠从高处重重落入试管,足够为司徒优制造出一场灭顶之灾。
生死一线之时,一道微笑却形如闪电的利光,凭空而现,斜劈向阿泰手中的试管。
“喀嚓”一声,试管的下半截应声而落,浑身湿透的司徒优从里头掉出来,呼呼朝地板上坠去,摔死之前,天音一飞而起,抱住他的腰,安全落地。
跟在她后头落下来的,还有手持利剑的甲乙。
“这边!”我充当统筹指挥员,指挥他们从一组文件柜的缝隙里跳出去。
阿泰跟司徒优的对话,我们听得一清二楚。
救人是必须的,要是司徒优被淹死了,我们岂不是要当一辈子米粒儿?!
文件柜是我找的,离我们最近的最佳掩体。
柜子里头,一片漆黑,铺满各种纸张。
司徒优咳嗽着:“你们救了我,我也不会把解除药剂给你们。”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下手不轻。
“这是替老师打的。虽然他从来不打人。”九十八的声音,慢吞吞地冒出来。
“你是谁……”司徒优有些诧异,“什么老师?”
“很久之前的老师。”九十八停顿了许久,才道,“是不是将除了你之外所有的人都变成米粒儿,你才会更有鹤立鸡群、藐视苍生的满足?”
“优秀的人,把不优秀的人踩在脚下,没什么不对。”
如果不是因为孕妇不宜发火,我也要上去给他一耳光。
“优秀与否的界限在哪里?”我平静地问他,“不及你知道得多的人就是蠢材?考试最后一名,就该被开除出这个世界?干寻常工作,毫不惊天动地的人,就没有存在的意义?都要像你这样,十几岁就懂得制造狗屁生化武器的‘天才’,才该趾高气扬地活着?”
“本就如此。”司徒优的嘴巴,硬过不锈钢。
我一点都不生气,摊开手掌,用制光术在手掌上升起一团火,等着看热闹。
一个被击破的玻璃盒子出现在角落里,一群与我们一般大小的愤怒的家伙,从盒子旁边涌过来,把暴露在光线中的司徒优围在中间,愤怒的拳头,眼看着就要集体落在他的身上。
但是,拳头最终是停在了半空。
一个戴着眼镜、微微秃顶的大叔,看着依然昂着头,对他们的出现没有半分惧怕的司徒优,无奈地放下拳头,半晌才自言自语一句:“算了。”
“就这么算了?校长,是他把我们弄成这样的啊!要不是刚刚这几个人恰好经过,咱们还不知道要被关多久呢!”一个揪住司徒优衣领的健壮男人,怒气冲冲道,“这孩子简直是着魔了呀!”
“李老师,放开他。”大叔朝他摆摆手,“打死他又有什么用?到底还是我们的学生。”
听了这话,剩下的十来个男女,神情复杂地垂下了双手。
这些,就是被司徒优缩小囚禁的“试验品”们。
刚刚我们躲在桌子下的时候,听到的呼救声,就是他们发出来的。这些男男女女,被锁在一个玻璃盒子里,随意地放进了抽屉里,盒子里只放了一个干瘪的苹果,这些天,他们就靠啃这个活命,要不是那李老师身体够健壮,一只没有放弃拿皮鞋敲击玻璃求救,这群家伙不知要挨到几时才能重见天日。
“你们懂的,我全部都懂。你们有什么资格当我的老师?”司徒优一笑,轻蔑地扫视着他的师长们。
觉悟,确实比死亡难太多了啊。
九十八慢慢攥紧了拳头。
这时,突然一阵剧烈的摇晃,比十级地震还厉害,将我们所有人全部震翻在地。
外头,传来了一个疯狂的声音:“滚出来!限你们十秒钟内滚出来!我知道还有米粒儿在这里!我在监视器里都看见了!全部滚出来!否则我就打开实验室里的煤气罐!”
差点忘了,外头还有一个受到“愚果”间接影响的疯子。实验室里储备的各种气体罐子,真要被引爆的话,我们可能就没活路了。以咱们现在的体积,一丁点火苗也是熊熊烈焰啊!
紧要关头,我还不忘拍拍司徒优的肩膀:“咱们都是不被你放在眼里的笨蛋,只有指望你这天才出去,搞定你兄弟了!”
司徒优一皱眉,没说话。
“除非有人能马上恢复原状,否则,以这个模样出去,一旦被对方发现,一只脚就能踩死我们。”甲乙开口道,“就算使出攻击法术,作用也是被缩小了无数倍。打老鼠蟑螂还勉强,要对付那么大一个人,不可能。”
我听到外头的动静越来越大,这个阿泰,肯定戴着他的放大镜疯狂地搜寻我们。
“解除药剂在哪里?”我抓住司徒优的肩膀。
司徒优还是不肯说。
被愚果祸害的人,果真会变成世上最愚蠢的人哪。我终于懂了。
放开他后,我眼珠一转,突然问甲乙:“你估计,我们的攻击法术再扩大多少倍,就能制服外头那个小子?不要他的命,弄晕就成。”
“十倍,差不多了。”甲乙道。
我转过身问那帮家伙:“有物理老师么?”
一个小个子男人站出来,扶了扶眼镜:“怎么?”
“你对实验室熟么?”
“算吧。”
“离这个文件柜最近的放大镜,在哪里?”
“任何一张桌子上都能找到。”
“好,那赌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