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李秀琴端着之前借的调料和粮食去了村长家。
村长媳妇见她这么客气,笑道,“乡里乡亲,借这点东西哪值当还的。”
李秀琴笑笑,“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接着她面露歉然,“本来前儿就该过来还的。可是在家琢磨新吃食,想着做完,让您一家也尝个鲜,就今天一块送过来了,您别介意。”
这话说得好听,村长媳妇笑着说不介意,目光不自觉看向李秀琴端过来的凉粉上。
白白嫩嫩,晶莹剔透,比豆腐还要好看,因为调了料汁,香味扑鼻。
村长媳妇接过来,“这怎么好意思。就借些调料罢了。上次给了饼,这次又给了新吃食。你这也太客气了。”
李秀琴重重叹了口气,语气诚恳,“对您来说只是调料,却是帮了我大忙。自打公公去了以后,婆婆一直食不下咽,吃啥都没胃口,我这也是没办法,瞧着心疼,就让孩子她爹买了半斤肉。可是您也知道这肉腥膻,没有调料,根本盖不住。好在,我婆婆很喜欢。吃了肉,人也精神了,气色也好了。”
村长媳妇连连夸赞两人孝顺,末了又在李秀琴的提醒下,品尝一口凉粉。
尝了一口,这味道果真绝了,当即赞不绝口。
李秀琴见此,对这生意倒是又多了几分信心,心愿达成,她便拿着空碗离开了。
村长媳妇看着她的背影,艳羡得不行,看来能吃也是有好处的,居然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这林福全真是好福气。
林满堂和林晓回到家,正好遇到李秀琴从外面回来。
林满堂立刻将明儿要做两百斤凉粉的事儿与她说了,李秀琴面色立刻沉下来,“一天做两百斤,你也太会奴役我了吧?我不干。”
他到底知不知道熬一锅凉粉要多久啊。他上下嘴皮一碰,就让她拿命干活,这是拿她当黄牛使了。
林老太坐在旁边听到这话,不可思议看着她。这儿媳妇哪来的脸说不干呀。
这家都穷成啥样了。好不容易琢磨出一项挣钱的买卖。她可倒好,说不干。以前只知道她馋,何着她还沾了个懒字。这败家媳妇,是不是该打?
林老太气得不轻,想着撺掇二儿子收拾她一顿。
林满堂想得却跟老太太完全相反。他媳妇娘家没出事前,一直被岳父岳母娇养到大,啥都给最好的。后来平反,她似乎要把吃过的苦全找补回来。就可着劲儿地花钱。
就拿那化妆品来说,像她那个年纪,大多数人过日子都是能省则省,偏他媳妇不。她比谁都会花钱。化妆品一套都上万。那包包好几万一个。他们家有个衣帽间,有一面墙全是她的包包。
还有家里吃的菜,粮食,都得是有机的。
衣服倒好点,至少能接受国内一线大牌。
至于家里的东西全都很有品味,价格也贵到离谱。
要说她奢侈?可她也没花他的呀。他俩结婚后,岳父送了她五套房子,还有二十多个岳父从旧货市场淘来的古董,当时不值什么钱,可十几年后,每样都能当传家之宝。
她每个月光靠收房租和古董展览就足够她花销。
他不能因为穿到这古代,就以为她变成真正的农妇了。那不可能。
他捏着下巴想了想,“那成,我让大哥大嫂帮咱们做。咱给开工钱。”
林老太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不……不是!老二,你……”
林满堂低头,瞅见他娘居然也在,多少能明白他娘的心态,忙找补道,“娘,我媳妇不会说话。她是想带大哥大嫂一块挣钱呢。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林老太怀疑地看向李秀琴,真的假的?
李秀琴接到丈夫使的眼色,想了想,到底还是给他面子,笑着点头,“对啊,娘。这凉粉做法简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被人琢磨出做法。咱还是趁大家没琢磨出来之前,先挣一波钱吧。”
林老太之前站在灶房门口看二儿媳弄过。确实挺简单的。
她也就信了,看着二儿子一脸欣慰,“老二,娘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明明就分那点家当,可你还能不记恨你大哥。愿意帮他们,娘高兴。娘真的太高兴了。”
别看林老太偏疼林满堂,但并不代表她不疼林福全。
那是因为林福全两口子能干,分的家产又多,怎么都能把日子过好。可二儿子就不同了,太懒,干不了重活。所以她就想大儿子拉拔二儿子。让二儿子也能过好。
现在二儿子还记得大儿子,林老太满意得不得了,拄着拐杖出去了。
林满堂拍拍媳妇的手,“放心,不会让你累着。”
李秀琴笑眯了眼,这样才对。挣钱是重要,但是也不能拿她当奴隶使啊。
李秀琴点头,“行,就这么办。”
林满堂笑了笑,把家里腌酸菜的缸倒腾出来,洗刷干净。只是这一个缸根本不够用,他又跑去大庄村,那边有户人家专门制缸,他买了一个最大号的大缸,将家里的豌豆全都泡上。
泡好豆子,林满堂还要把家里的水缸添满。
煮凉粉需要水,林家没有水井,吃水得去村口关屠夫家打水。
虽然路不是很远,但一趟趟担过来,林满堂肩膀都磨下一层皮,心想:等他有钱了,一定要打口井。
担完水,林满堂问林老太,咱们村谁家有剩余的砖。
林老太告诉他,村子学堂就有。
林满堂到了学堂,那边有个身穿青衣的长衫男子正在上课,想来这人应该就是文先生了。
林满堂也不好打扰他,等他发现自己,让孩子们先读书,出来问林满堂,是否有事。
林满堂便指着院里剩下的旧砖问能不能买。
文先生点了点头。
林满堂也不知道砖多少钱,就问文先生,他只收了一半,“这砖已经旧了,就按照半价给你吧。”
林满堂道了谢,将砖搬上板车,回了家,在院子里和了泥,垒了一个土灶。
天黑之后,林福全一家从地里回来了,看到院子搭了个土灶,以为二弟两口子是想跟他们分开烧饭,所以才特地支了个灶。
林满堂正巧从刘家村回来,车上摆着四桶已经磨好的豌豆,经过几个时辰发酵,已经分离出酸浆和汁水了。
李秀琴招呼林福全一家到堂屋,将剩下的凉粉全端上桌,每人都分了一碗。
林福全和刘翠花见到凉粉,都有些不敢相信。得知他们要卖这个,而且价格也不贵,都为林满堂高兴。
林老太乐呵呵道,“吃完,你们就帮老二家的忙。你二弟给你们发工钱。”
林福全和刘翠花吃着凉粉,点头答应。
林福全更是道,“啥工钱不工钱的。都是自家兄弟。”
林满堂摇头,“那可不行。你们帮我,就没办法去地里拔草。耽误你们时间,哪能不给工钱呢。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大哥大嫂,这方子暂时还得保密,我也就信你们。外人,我也不敢用。再不给工钱,我成啥人了。”
林福全和刘翠花听后,连连点头,“放心,我们一定保密。”
孩子们欢喜地接过凉粉,乐得差点蹦起来。这凉粉真的太好吃了,大口大口塞进嘴里,滑溜溜的感觉,让人舍不得咽下,那润滑的口感简直给人无上的享受,美妙到让人禁不住想要尖叫。
吃完凉粉,五个孩子自发刷洗大庄村木匠刚刚送过来的磨具和木桶,他们一定要多帮家里忙,这样他们每天都能吃上一碗凉粉。
而四个大人要熬夜,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一个时辰后,四个大人起来熬制凉粉。
女人们负责烧锅,男人们负责搅糊糊,累的时候,两人换着来,配合得天衣无缝。
熬制一锅需要大半个时辰,每锅大概能熬出四十斤凉粉。
他提的四桶豌豆大概有一百五十斤,四人熬了七锅,花了整整三个时辰,胳膊都酸了。
熬制好的凉粉,经过半个时辰冷却定型,此时已经是寅时(早上四点钟)了。
林福全,李秀琴和刘翠花将糊糊倒到磨具里,倒头就睡。
林满堂也很困,但他还得先给村民们分凉粉,只能打着哈欠打开院门,昨天订货的十一个村民提着木桶等得焦急,“好了没?”
林满堂点头,“已经好了。”
他挨个接过木桶,将凉粉划成四方块往木桶里放,“这一个磨具是十二个。一块大概是一斤多一点点。就按照十二斤算给你们。里面放井水,可以更久一些。”
一百五十斤豌豆,做出三百多斤凉粉,他蒸了二十五板凉粉。
昨晚定十斤的,这会子都改要十二斤。
由于原身不识字,林满堂只要现钱。
分好凉粉后,想去远点地方卖凉粉的村民接过木桶就出发。
打算到近点地方卖的村民,瞅了眼天色,打算回去再睡一个回笼觉。
林满堂打算将泡好的豌豆送到刘家村磨浆。
还没睡醒的林晓迷迷糊糊跟着一块去。她还没看过这古代水磨是怎么磨出豆子呢。
到了水磨坊,林晓围着磨盘转了一圈,眼底浮现一丝笑意。
回去的路上,林晓坐在板车上傻笑个不停。
这笑声怪渗人的,林满堂回头看她,“你是不是知道怎么弄这个?”
林晓点头,“知道啊。这个原理很简单的。”她撑着下巴问,“爹,你要不要弄一个?我可以把图画出来。”
这个水磨房只需要磨盘,木质的转轴、水□□、支架组成,除了磨盘,其他全是普通木头,价格并不贵。撑死了只要十两银子。
再加上他们村离月沙河很近,引水也方便,复制一个出来,完全没问题。
林满堂思忖片刻,却不打算开水磨房,“咱们现在只是普通村民,跟刘家村族长抢生意,吃亏的只会是咱们家。爹有的是法子挣钱,没必要给自己竖个仇人。”
林晓一想也是,倒也没有强求。
回了家,林满堂一点睡意都没有。瞅着家里还剩下的两板凉粉,他把大哥叫起来。
林福全迷迷瞪瞪醒来,林满堂精神抖擞道,“大哥,咱们不如去官道上试试吧。”
他听关屠夫说,离他们村二十多里路有个官道,那里每天都有人进城。如果他的吃食好吃又便宜,可以在边上搭个固定摊位。
林满堂想试一试,林福全自然是他说什么都好。
凉粉切成块放进盛了一半井水的木桶里。两板凉粉放进三个木桶 ,摆放到木板车上。
林满堂将媳妇调好的酱汁也一并带上,家里吃饭用的粗瓷大碗和勺子全部拿上,家里的两张桌子和四个条凳,以及写着“凉粉”字样的幌子(布招) 。
这字还是他媳妇昨天送了一碗到村长家,村长吃得非常好,投桃报李给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