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想带回来给师尊看看。”
晏归衡心脏以一种很怪异的速度跳动着，这节奏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亦有些慌乱。
稍许，他才敛唇轻声道：“嗯，你有心了。”
“那师尊可还喜欢？”
祝檀又开口问。
她问得直白，让晏归衡一时哑然。
见他不说话，祝檀低下了头，委屈又有点难过道：“若是师尊不喜欢的话——”
那就只能扔掉了。
“喜欢。”
晏归衡无奈地打断了她的话。
“真的吗？”
“真的。”
“那便好。”
得了晏归衡的肯定回答，祝檀顿时心生雀跃，“我还以为师尊会不喜欢这种俗气的东西。”
不管在游戏背景设定里，还是现在，晏归衡都是那光风霁月、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
晏归衡轻叹：“这东西，便是当年为师亲自种在化潭洞的。”
祝檀轻啊了声。
所以，她借花献佛，结果却献错了佛？
师徒俩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随后，祝檀又与他讲述了在化潭洞秘境里发生的事，包括突然领悟到同悲剑法第四式、勇斗玉面蜘蛛的事。
她说的生动，就连一旁灵宝都忍不住发出了喝彩。
“精彩！”
“大懒猪开窍了。”
祝檀：“……”
其实她也可以不用要灵宝的夸赞的。
晏归衡看着一人一鸟一唱一和的，唇角很浅地勾了下，冷清的眉眼如同化了的冬雪，意外变得温和。
可惜那温柔只有一瞬，祝檀并没有抓到。
“你领悟力高，学会第四式是迟早的事。”
祝檀眼眸弯弯，比月光更甚皎洁。
“师尊又在夸我了吗？”
“不算夸。”
晏归衡垂眸看着她，淡声道：“但事实理应如此。”
晏归衡这话虽然没什么起伏波澜，但祝檀心里听着高兴。她拜入云霄宗三年，第一个、也是唯一夸过她的，便是师尊晏归衡。
晏归衡顿了下，继续道：“还有几天便是内门大比了，去练剑吧。”
祝檀白净的小脸顿时耷拉了下来，“现在吗？”
“嗯。”
晏归衡开口：“这会儿才巳时，理应是练剑的时辰。”
祝檀：“……”
早上她去秘境时，刚过辰时。
看似她和苏扶黎在秘境里待了一天一夜，在外界不过才两个时辰的光景。
“好吧。”
瞧见了晏归衡落下来的眼神，祝檀只好闷声答应。
“不愿意么？”
祝檀连连摇头，“不不不，自然是愿意的。”
师尊都开口了，她还能拒绝吗？
晏归衡：“嗯。”
祝檀认了命，转身去了院里练剑。
等她拿到凝霜剑的那一刻，脑海里又自动浮现出第四式的具体影像，她也不由自主地舞了出来。
院里人的逐渐融入了剑意之中。
晏归衡端坐在案几桌前，从祝檀身上移回了目光。他抿了口茶，不经意间又瞧见了插在花瓶里的粉黛草。
这似梦似幻的颜色，漂亮得有些失真。
晏归衡也失神了许久。
直到屋外的剑鸣声才将他拉回来。
听着这阵阵剑鸣，他便知道，这第四式她已经完全掌握了。
晏归衡瓷白修长的手指轻抚着粉黛草，一想到是祝檀特意为他摘回来的，心突然就柔软了下来。
接下来几天，祝檀都在为内门大比做准备。
白天要勤加练习，分身乏术。之前在后山采摘的仙果，再多放些时日就会坏了，她便抽空，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酿成了果酒。
这果酒与粮食发酵的白酒不同。
这种酒周期短，约莫过个三五日就可以喝了。
后山采摘的仙果，祝檀一共酿了十六坛。
给萧云湛和苏扶黎送两坛，留两坛给自己和师尊喝，剩余的十坛等休沐的时候拿到琉璃岛去卖。
祝檀将发酵好的四坛果酒放进乾坤袋里，又去跟师尊告了假。
怕晏归衡答不答应，她举起四根手指信誓旦旦道：“师尊放心，我送完就回来，绝不耽误练剑。”
晏归衡哑然。
他嗯了声，放了假，“早去早回。”
“好嘞。”
祝檀麻溜地出了门。
在门口，她瞧见了正歪着头看着自己的灵宝，眼神委屈又可怜，意思非常明显——
它也要一起。
祝檀知道，就算不带它，它也会偷偷地跟着。
她故意板着脸，“小家伙，想跟着我可以，但不许给我惹事，不然以后我再也不带你玩了。”
灵宝不耐烦地哼哼唧唧两声，“知道了知道了。”
它张开翅膀，飞到祝檀的肩膀上，又顺着腰线，滑进了乾坤里袋里。
许是内门大比即将开始，各个峰随处可见勤加练习的弟子。
天华峰离青玄峰最近，祝檀便御剑先去找了萧云湛。
然而她去的不凑巧，萧云湛昨日刚下山，掌门派他去杏林村了，估摸着内门比赛那天才会回来。
祝檀见此，便将酿的两坛酒留下来。
“那麻烦师兄把这些酒转交给萧师兄。”
她细声细语道：“另外一坛，就当是给各位青玄峰师兄的谢礼了。”
“好说好说。”
那弟子满口应了下来。
大概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那弟子见祝檀要走，便叫住她好心提醒，“祝师妹，明日此刻在南青峰，大师兄会公布内门比赛的对阵阵容，师妹别忘了过来看。”
祝檀笑着道了谢。
祝檀长得好看，笑起来时，那双似花非花的眼眸，潋滟清魅。
那弟子见此，羞赧道：“那师兄就提前祝祝师妹取得好成绩。”
但他转念一想，以祝檀的修为怕是第一轮就会被刷下来，连忙找补道：“内门大赛十年一次，祝师兄尚幼，入门时间短，成绩不成绩的也不重要，再说了，下次祝师妹也是可以参加的。”
祝檀忍不住笑，“谢谢师兄的好意，师兄的意思我也明白，我会好好练习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剑修弟子更加窘迫了。
…
给萧云湛送了酒后，祝檀又转道去了上云峰。
上云峰在七大主峰里排行最末。
在游戏的设定里，作为云霄宗唯一医修，上云峰并不出众，甚至可以说耗不起眼。
毕竟奶妈这种治疗职业，药王谷是最好的选择。
祝檀御剑停在了上云峰山脚下，还未开口，就被下山采药的弟子拦住了，“做什么的？今天师尊在闭关，不见客。”
这弟子态度并不怎么好。
上云峰的医修弟子，性格大多随了灵虚子，古怪得很。又加上医修都是云霄宗的宝贝，得捧着夸着。他们平时听多了阿谀奉承，处事态度难免带了些高傲。
祝檀好脾气道：“我找苏扶黎师妹。”
采药弟子打量了祝檀几眼，越瞧她越觉得眼熟，他横眉冷对，“你是何人？找师妹做什么？师妹虽然好心，但没有灵石，依旧不会医人的。”
祝檀目前情绪还算平稳，“我是天华峰怀灵仙尊……”
“哦——”
祝檀话还没说完，就被采药弟子高声打断了，“你就是祝檀？！”
祝檀：“……是的。”
她在上云峰也这么出名吗？
采药弟子神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不见不见，我师妹不在，你以后也别来上云峰了。”
都说祝师妹天赋不行，还不好好修炼，可不能让她把师妹给带坏了。
祝檀无语。
怎地这上云峰的弟子对她成见这么深？她还没开口说找苏扶黎的目的，人就被拦下来。
“我只是过来给苏师妹送点东西。”
祝檀语气也冷硬下来。
“那也不行。”
采药弟子严词拒绝：“你当我们医修是什么人？会为了你这点蝇头小利？不要借着送东西的名义来讨好我师妹，我上云峰不吃这一套。 ”
祝檀：“……”
若是可以，她真想骂一句有病。
话音刚落，躲在祝檀乾坤袋里的灵宝就冒出了头，冲着采药弟子一通乱骂。
“有病吧！”
“大傻/逼！”
祝檀：“……”
和灵宝没什么用的默契突然增加了。
采药弟子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脸色骤然涨得通红。
他看着祝檀，“你你你”了半天后，才吐出“粗鄙”两个字。
祝檀连忙捂住灵宝的嘴，话不走心道：“抱歉，灵宝它最爱胡言乱语的，师兄不要当真。”
采药弟子恼羞成怒，“快走快走，上云峰不欢迎你。”
祝檀与苏扶黎没有通信用的玉简，这师兄非要拦着，她一时见不到人。
然而灵宝却是个惹事情，也是个不怕事的。
它除了不会骂怀灵仙尊，连萧云湛和陆闻都敢骂，更别说上云峰的一个小弟子了。
灵宝挣脱开祝檀的手掌，继续骂骂咧咧。
“大笨蛋！”
“大笨蛋！”
祝檀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灵宝虽然骂的很爽，但这下也彻底把上云峰得罪了。
就在这一人一鸟妖即将要吵起来时，不远处传来了正主的声音。
“阿檀！”
苏扶黎背着小背篓，快步冲到她面前，“你是特意过来找我的？”
这次化潭洞之行，两人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嗯。”
祝檀点点头，“我酿了些果酒，给你送两坛。”
她一边说，一边将放在乾坤袋里的酒坛拿了出来。
苏扶黎接过酒坛，没打开，只是凑到坛沿边闻了闻，就闻到了里面的清香。
“好香啊。”
“阿檀，你竟然还会酿酒？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以前在绿水村看大人酿过，就学了点。”
祝檀唇角弯了弯，“这酒不烈，女修喝了也不会上头。”
苏扶黎没和祝檀客气，“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你阿檀。”
祝檀笑了笑，没再接话。
她答应师尊要早点回去，就没有在上云峰多逗留。
临走时，她不经意间瞧见了采药弟子羞愧的脸色，比刚刚被灵宝骂时还要红。
采药弟子也不敢去看祝檀。
不是，谁能想到，她真是来送东西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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