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在接受了家入硝子的治疗之后醒了过来,他头一撇,转头看到了躺在他隔壁床的是女仆黑井小姐。
“是叶子把你们送过来的,这位姐姐应该还要睡一会儿才醒。”家入硝子看到了夏油杰的动作,快速说明情况。
“小叶子呢?她没受伤吧?”夏油杰担心起来,想起那个男人提起了一濑叶子,他们应该碰过面了。
“她自己说没有,可她身上脏兮兮的带着污血,衣服还有破洞。”家入硝子无奈摊手,“她说去看五条的状况了。”
“知道了。”夏油杰立刻动身,离开了医疗室。
当夏油杰到了咒术高专的门口时,谁也没在,只有一片被毁坏的残骸,和应该是五条悟留下的血迹。
以他对五条悟的了解,他确定悟应该去了盘星教。
他赶到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最后日落之际将这里染上血红的颜色。
那个男人死了,他消失了半个身子,以及他身后的圆圈窟窿,可以想象是多大的威力。
还有……那个男人随身携带的能拿出武器咒灵,失去了主人,正匍匐在地上。对着他叫唤,大概是服从,隐约的听起来像是喊他“妈妈”。
这一切让夏油杰感到震惊,但他还是把这个咒灵收服了。
而接下来他看到的,更加有冲击性,撼动着他的内心。
他进入了盘星教内部,打开了门,持续不断掌声,无数的面孔微笑的机械的鼓掌。
他环视了一遍,这些人都是普通人。
他们在干什么?为什么鼓掌?为什么要笑?
他们在因为小理子的死亡而高兴吗?
有人从人群中走了过来,抱着……大概是星浆体的尸体。
是悟?他的眼睛……流转着光芒,却没有蕴含任何情感,和小叶子的眼睛除了颜色不同,感觉给他有些相似。
他的身后是小叶子!?而她……在笑?!
夏油杰很惊讶,在学校里都鲜少见到小叶子的笑容,她现在看起来非常的愉快。
小叶子为什么也在笑?这里的情况是什么值得高兴的场面吗?
夏油杰又瞟了一眼一濑叶子,然后视线停留在天内理子垂下的手上。
他听见五条悟问他:“杰,要不要把他们全都杀掉?”
“不用,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夏油杰听见自己说,自己还在理性的分析着当下的状况。
悟走过他的身边,与他侧肩而过走出了房间:“意义啊,真的需要意义吗?”
这时,夏油杰才抬眼望着房间内的所有人说:“这很重要,尤其对咒术师来说。”
小叶子本来是盯着他的,看他抬起眼,小叶子顺着他的视线看了其他的人。
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收起的笑容,小叶子平静看着这些普通人,表情淡然的转了回来,又看向他。
这一刻,夏油杰对所有的一切感到了陌生,这里的人他不理解他们的行为,甚至内心非常的厌恶,对五条悟的变化他不了解,甚至他不知道一濑叶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听见一濑叶子说:“夏油同学,不离开吗?改变主意了吗?要杀死他们吗?”
夏油杰看着一濑叶子纯然透红,却没有任何杂念的眼睛,感觉到她对死亡的默然,内心产生了一丝反感。
“走。”夏油杰说话很轻很轻。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
一濑叶子正沉浸在触碰到灵魂的喜悦中,还在思考要不要告诉夜蛾正道老师的时候,夏油杰打开了门。
他引起了一濑叶子的注意。
全房间内最不平静的灵魂,来自夏油杰。
五条悟超然的状态,使他自己不受外界影响,灵魂的状态是强大且平稳的。
而这里的无知且弱小的普通人,已经失去了自我,麻木的灵魂都很微弱。
夏油杰就很有趣了,明明在五条悟问的时候是产生了一瞬间的杀意,稍纵即逝,嘴上说得非常理性,可是那时他的灵魂正在动摇。
一濑叶子看到了,而且他的情绪非常复杂,震惊、疑问、愤怒、悔恨、厌恶还有痛苦等等混杂在一起。
原因是这里的普通人吗?
她顺着夏油杰的视线看了看周围的人。
好像也包括她?
她在与夏油杰对视时察觉到了他的反感,然后他离开了。
她感觉有点莫名奇妙。
她只是问了一句“不离开吗?”而已啊。
他站在这里感受着那些无知的人带给他的痛苦,不更难受吗?
这也是一濑叶子感受到的最复杂的情绪了。
她能感受到人的灵魂和情绪的变化,有时她搞不懂原因。
爷爷和夜蛾正道都曾让她观察其他人。
爷爷说:“情绪是可以暴露弱点的,究其原因,可给予重创。所以你要知道别人情绪变化的原因,必要时可以利用起来。但要注意,情绪不能成为你的弱点。”
她就在树上,装成稻草人观察着村里的人。
那时候不理解就直接出来问,结果村民大多数都被她吓坏了。
于是爷爷奶奶就直接教她怎么利用自己的外表装弱小可怜,博得其他人的同情心。
有效但不多,大多数村民还是恐惧她,躲她远远的。只有极少数的村民对她友善,但也不敢接近她。
夏油杰刚刚看她的眼神,有些类似那些少数村民。
他们最后也视她为“怪物”,是“恶魔”,恐惧她,想除掉她。
因为爷爷奶奶死亡后,她自己一个人把爷爷奶奶的遗体埋在了树下,没有通知任何人。
那夏油杰为什么呢?为什么突然的对她产生反感了呢?
前几天还给她送了发夹了啊。
一濑叶子摸了摸头发,难道是因为她没戴他送的发夹?
今天她还没洗完澡就听见巨响出来了,非常匆忙,根本来不及戴上发夹啊。
明天开始她一定会记得戴的,夏油杰一定会谅解她的吧。
现在,她要回去告诉夜蛾老师,她收集到了灵魂的好消息。
如果夜蛾老师有办法,能让他的玩偶成为灵魂的容器的话,那星浆体会活过来吗?
一濑叶子期待了起来,加快了脚步,超过了夏油杰。
“?”她感受到了夏油杰有一丝厌烦情绪。
“为什么突然讨厌我了呢?”一濑叶子直接问。
夏油杰怔愣了一下,温声地说:“怎么会,没有讨厌小叶子。”
“哦。”一濑叶子知道夏油杰是口是心非。
“为什么小叶子会出现在这里?”夏油杰问。
“凑热闹。”一濑叶子给出了和对五条悟说的一样的回答。
“这里有趣吗?”夏油杰皱起了眉头。
“星浆体很有趣。”星浆体拥有着纯净的灵魂,太美丽了。
一濑叶子又感受到了夏油杰的一丝愤怒,安慰道:“里面那些人非常的无趣,他们是无知且弱小的普通人,他们已经丧失了自我,没必要和他们计较。”
夏油杰沉默了一会儿,盯着一濑叶子说:“说的对,无知的人。”
“嗯,你明白就好。我先走了。”一濑叶子下个瞬间消失在夏油杰眼前。
一濑叶子当然察觉到了夏油杰加深恶感,可是她安慰的话也没起作用。
他应该需要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下,离开这个环境就应该好了。
强大的人是要自我调节的,一濑叶子相信夏油杰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