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下了皎月峰，回到衡云门的中心位置。
期间，柏珑数次高呼天边有彩色飞鸟，林雁十分配合地扭过头去，假装没有看到他一路偷偷摸摸薅了皎月峰不少仙草。
毕竟他这一路也辛苦。
林雁跟在柏珑后面，大致上将膳堂和课舍的位置记住，而后便一起去了内储堂。
他们到时，已经有不少弟子在那里排队领弟子服。
柏珑开口道：“新入门的弟子因着尚未选定修习什么，所以一概身着青色弟子袍。今日人太多，你可以先把行李都带到山上，明日再来领。”
“好的，师兄。”林雁一边应着，一边将申请的单子写好，递还给内储堂的弟子，转头就看见杨鸿梦领了弟子服准备走。
“师兄，我瞧见我在客栈的伙伴了。”
“那成，你先下山吧，天黑路不好走，我回去向师尊述职。”
林雁点头：“此番多谢师兄！”
“客气。”
林雁与柏珑分开，小跑跟上走到门口的杨鸿梦，拍拍她的肩膀，说道：“鸿梦，忙完了吗？”
“诶？”杨鸿梦瞧见她，先是一愣，再是一喜，说道，“你不是跟着濯缨仙尊入皎月峰了吗？怎么下来了？”
“屋里没地方睡，下来要张床，一会儿回客栈。等你忙完我们一起？”
“好呀！”杨鸿梦欣喜点头，亲昵揽住她的胳膊，说道，“你跟我一起回房，认认门！”
住在群英阁的虽都是普通弟子，但也是一人一间，每间宿舍还不小。林雁目光丈量一番，心道这里能有两个她大学该死的六人寝大。
杨鸿梦将弟子服放好，同林雁一道走出了仙门。
此时新入门的弟子也都大多下山拿行李，林雁在人群中挤着走，不用回头都知道身后粘了多少眼睛。
还有一些同门，能不能不要大声密谋？“那个丫鬟就是濯缨仙尊亲选的下一任仙尊”这句半造谣的话快要刺穿她耳朵了！
快进到她是濯缨仙尊私生女吧！麻了！
“雁雁，怎么不说话？”杨鸿梦摇了摇走神的林雁，秀眉微蹙道。
“啊？”林雁如梦方醒，“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你说什么？”
“你呀，定然是拜入濯缨仙尊门下高兴傻了。”杨鸿梦目光清澈，眼里除羡慕以外再无其他。
林雁干笑两声，说道：“你也努努力，以后修成剑修，也拜入濯缨仙尊门下。”
未被仙者选中的弟子，在之后也不乏出类拔萃之人，能得到仙者青眼。
掌门玉英仙尊就更喜欢收后天勤奋冒尖的人做徒弟，据说他当初也是由普通弟子升做亲传弟子的。
“嘿嘿，我已经开始期待后日的正式入门了！”杨鸿梦笑得娇憨，旋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方才我问你明日上午我们便收拾好东西搬进来好不好。”
“行啊，正好下午我去领一些日常用物和弟子服！”
……
林雁其实没什么东西，只有一包袱曹若水送的衣物，第二日上山的这一趟主要是帮大小姐搬了不少行李。
她将杨鸿梦送回群英阁，背着单薄的小包袱缓步走上了皎月峰。
虽已到了正午，但冬季的太阳不会晒到哪里去，林雁这一趟最大的不适就是腿累。
这峰真不是一般人能走的，不管怎么说，学那个什么御剑还是不要摆烂了，一劳永逸最好。
临近峰顶，林雁寻了个石头坐下，捶捶酸痛的腿，然后摸出从膳堂领的一个馒头，咬了几口补充体力。
也不知道这半天内储堂有没有把她的床给安置好，她到了峰顶高低也得躺会儿才能下午去和杨鸿梦汇合逛逛衡云门。
一想到时间有点赶，林雁咬着馒头起了身，挪动灌了铅的腿继续往前走。
琼玉殿的全貌随着她的前行一点一点展现在她的眼前，不过比起扑进房里躺床上，她的注意力明显被殿外席地坐在雪上的白衣人所吸引走。
江重雪一身雪衣廖然，淡粉指尖轻点身前空地，那儿霎时长出来一些泛着莹蓝色的小幼苗。待小幼苗稳稳立好，他又从一侧执起一只通透的玉瓶，倒了几滴液体在幼苗扎根的土上。
漫天雪色下，人与景构成淡描的水墨画。
林雁嘴里还叼着馒头，忍不住放慢脚步，生怕打扰这份静谧。
可她这里刚静下来，江重雪却抬起头，淡漠眼瞳看向林雁。
林雁仿着昨日柏珑见礼的姿势向江重雪遥遥一拜，他仿若未闻，兀自起身。
对他的漠视林雁早就习惯，原想等着他进去后再进殿，却不防他路过她时突然止步，而后抬手遥指向方才他种花的地方。
“若想离峰，站去那处。”
林雁不明所以看向那里，恍惚记得那是昨天他画东西的地方。
她回过头，想拿下嘴里的馒头问那里怎么了，可江重雪早就回了殿中，四周唯余呼啸的风声。
林雁心里像小猫挠了一般，痒得不行。人不能被活活好奇死，于是她背着她的小包袱走到了那里。
尝试性探脚，也没什么。
一只迈过去，没啥呀？
再迈一只，哎呀！
林雁眼前一白，强烈的白光刺激她闭上眼睛，再度睁眼时，眼前是一堆熟悉的建筑物。
这不是平！阳！广！场！吗！
路过的弟子对她在这里的突然出现没什么异样表情，看都不多看一眼，偶有几个和她一样的人突然出现在不远处，一边说着“又定错位置了”一边抬步离开。
林雁呆站在原地，脑袋嗡鸣。
到底是什么情况，林雁把嘴里的馒头吃完后就差不多明白了。
她的小仙男师尊给她画了一个方便下峰的阵，只要进去就能闪现在此处，实乃赶课抢饭必备。只是这阵不可逆，林雁来回转了好几圈都没能闪回皎月峰。
林雁热泪盈眶。一半是因为自家师尊温柔又善良，一半则是因为……刚刚这峰白爬了啊啊啊！她的床啊啊啊！
悔恨，十分悔恨，刚刚应该忍着好奇等到下峰的时候再试的。所谓好奇害死猫，诚不欺她。
林雁心里不可谓不崩溃，可任是她脑袋炸了也没法子炸回皎月峰，好在她心态一贯好，手里提的破布小包袱往肩上一甩，大摇大摆去投奔杨鸿梦。
抬步走上大小姐所住的楼层，还没走过拐角，就听见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声音。林雁止步竖耳细听，依稀听见什么人攀比的声音。
大小姐虽然傻白甜，很容易露富。但这种炫耀的语气，绝对不是出自她之口。
况且，都进山了，再有钱又怎样，是能坐天上五彩斑斓的飞鸟不成？
林雁扒在拐角偷偷探头看，看了一会儿热闹后大概明白发生了啥。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两个从小争到大的发小一同入了门，只不过一个被仙者挑走，一个没有。被挑走的那个今天得了自家师父的入门礼，一把剑，现今忙不迭过来炫耀了。
林雁看热闹看得正开心，一颗头悄悄叠在了她的头上，跟她一起扒墙看。
“在看什么？”杨鸿梦问道。
林雁听着熟悉的声音，一五一十把眼前的争执简单总结给杨鸿梦听。
杨鸿梦听罢，问道：“那仙尊给你什么入门礼了吗？”
林雁：……
如果那个传送阵法算的话。
“哈！”林雁努力牵起开朗的笑容，开口道，“闪现单程票。”
杨鸿梦没太能听懂，但仙尊送的东西肯定都是最好的，立马切换到星星眼。
“说起来，你的房间不是在那边吗，怎么从后面过来了？”林雁站直转身看向她。
“哦哦哦！看热闹一时忘了！刚刚我听下面说入门弟子要自选修习课业，便下去打听了一圈，还拿了写着所有课的单子，打算等你来的时候和你一同选！”
说着，杨鸿梦将手里的纸递给林雁，说道：“你来得正好，咱们回去一起选选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