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阿兄

“小公爷。”

“你喝醉了。”

凌云婉单手压住衣角,往里退,避开卫琅袭来的大力。

卫琅身上带着冷风,他狭长的眼眸微眯,将凌云婉往身上带。

“阿茗。”

凌云婉往后退的动作一顿,怔怔地朝着卫琅看去,他认错人了。

可是,距离陆茗的忌日,还有几日的。

又或许,他们一样,清醒着,沉沦。

若是真的认错了,不会寻来她这院子。

毕竟,卫琅早已命人将陆茗曾经住过的院子封锁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去。

凌云婉没有继续再躲下去,她抬手抚上卫琅的眉眼,轻轻柔柔地触碰。

悼念已死之人,常会活在懊悔里。

你也有遗憾吗?

想与他一同做的事,不曾做过。

她低睫看向他的唇角,而后,带了一些迟钝,犹豫。

眼神相互纠缠在一起,她低下头。

手捧住他的脸。

轻轻吻上。

卫琅神色一震,他看见眼前女子小心翼翼地吻着他,温柔,又战栗。

被酒冲过一遭,有一瞬间,她的贴近令他恼怒,可又一瞬间,他沉沦在这柔软之间,不肯松手。

逐渐地,他用力,占据上风。

将她翻过去。

不肯看她额角的桃花胎记。

凌云婉双膝绽开,她抖着,立不住。

被抢夺了上风的位置,她对此逐渐失去了掌控。

他寻到了发泄之处,彻底奔驰,放纵。

尤其是隐去那张脸时。

反而缓解了他的思念与痛苦。

只是,她哭得很烦。

令他忍不住想要结束这场战斗,可利剑出鞘,再难收回。

他抬手,捂住她隐隐哭泣的唇。

遮挡了声音。

鸡鸣声响,白昼出现,他方知停歇。

凌云婉倒在一旁,在他松开的时候,蜷缩在一旁。

她的身体是疼痛的,眼神是麻木的。

她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再睁眼的时候,才恢复了清醒。

她看着他起身穿衣,后背有一道长长的疤。

逐渐被衣衫遮盖住。

“阿兄。”

在战场上死的时候,你也这样疼吗?

卫琅回眸,便见她哭得抽泣,肩膀微微抖着。

他胸口处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一样。

脑子突突跳:“别哭了。”

凌云婉吞下眼泪,转过头去。

身后,只见听门开的声音,他出去了。

常嬷嬷似乎在外面守了一夜,她欣喜进来,瞧过凌云婉,便笑起来,“成了。”

一边,她又吩咐人为她沐浴。

凌云婉没有看她,只看向叶酝。

叶酝将补药端来,同凌云婉眨了下眼睛。

“娘子,奴婢亲自盯着的,断不会出错。”

凌云婉没有犹豫,将叶酝送来的药坛,端过,一饮而尽。

等所有人都离去了,叶酝一人伺候凌云婉沐浴,“娘子,避子汤伤身,您这样喝下去,往后,若真想要孩子了,该怎么办?”

凌云婉低睫,看着自己满身的痕迹。

勾唇一笑:“都是福缘罢了。”

“没有,也不强求。”

说罢,凌云婉叮嘱她道:“此事不必与叶灵说。”

“是。”

她给自己灌避子汤一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无论是谁知道了,都会让她在这国公府待不下去。

沈将臣有日子没见卫琅,他算着时日,算到了卫琅会来。往年这个时候,他都会进后山打猎,等回来的时候,身上血迹斑斑。

“卫兄。”

卫琅斜乜向沈将臣,接过他手里的弓。

“宫里的事,你可听说了?”

“校场离皇城甚远,等消息传来的时候,都已经月余了,不知卫兄所说的,是哪件事?”

卫琅瞧他明知故问的模样,他抽下一柄箭,戳到沈将臣喉口,冷森森问:“我家娘子好看么?”

沈将臣冷不丁被这么一对待,眼睛咕噜噜地转起来,后背被逼出冷汗。

“凌娘子,自是好看。”

卫琅温润笑起来,看不出情绪:“好看?”

沈将臣猜不透他的心思,难道卫琅能忍受旁人说他的娘子丑?

这下,改口还来得及吗?

“你眼睛瞎了。”

“那……不好看?”

卫琅冷笑:“不好看,你盯着看?”

“……”

卫琅的箭离他越来越近,即将要戳破。沈将臣认命似的闭了闭眼睛:“卫兄,我承认,凌娘子在后山别院居住时,我对她多有关照是因为我喜欢她。可她是小公爷的人,我便是再有贼心,也没那豹子胆。不敢再觊觎。”

卫琅将箭矢收回,冷笑问道:“那又是因为什么?让你有了贼心?”

“卫兄,你起初并不在意她,你甚至恨她长了一张和陆娘子相似的脸,你将她送来别院,也是想让她自生自灭。”

“哦?”卫琅听明白沈将臣的话,眼底笑意愈深:“这么说来,你以为我不要她了,人就是你的了。”

“没……”

沈将臣连忙补救道:“没有,我绝无此意。”

“本小公爷不要的人,就是喂老虎吃了,也不能让别的男人得手。否则……”

卫琅眼底那抹笑消失殆尽,化为森冷。

他说:“我不介意喂老虎的人多一个。”

“是,卫兄。”

卫琅提起弓,翻身上马。

走进密林之间。

宋吉跟在他身后,想到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他朝着卫琅问道:“小公爷是不是有些喜欢大娘子?”

昨夜发生的事,国公府上下的人都知道了。

卫琅看着自己手上的弓,就像凌云婉的身体,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有人的身体可以弯得像弓一样。

而听到宋吉的话,他冷眸回看,“青天白日,你在说什么鬼话?”

“……”

“何为喜欢?”

“她配吗。”

卫琅身体后仰,用力拉弓,箭嗖地一下飞出去,射到一只正在狂跑的白兔。

他收起弓箭,翻身下了马。

弯腰提起兔耳朵,只见它红着一双眼睛,看他。

卫琅脑海中,无端想起来凌云婉那张脸,还有她通红,时常含泪的眼睛。

“阿兄。”

“我疼。”

“你轻点。”

她泣声求饶在他耳边的声音,也开始回荡。

凌云婉从浴桶中起身,她走得极慢。

昨日,他太用力了,简直要将她撕碎。

磨得生疼。

“娘子,要不,我去找大夫拿药?”

叶酝看出她的狼狈,忙说道。

凌云婉摇头,“别去了。”

没有会卖这种药的。

常嬷嬷进来屋里,将药膏拿给她。

“娘子,用这个,宫里的人都爱用。”

凌云婉不大好意思,从她手里接过。

“夜里也可以提前用上,可以起润滑的作用,减少疼痛。”

凌云婉讪讪笑了声:“多谢嬷嬷了。”

只不过,近来,她应当见不到卫琅了。

临近陆茗的忌日,昨夜他喝了酒,失去理智,今晨醒来,怕是会后悔昨夜的冲动。

等他想明白了,也便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