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皇和两只猿人自然也受到了众奴隶们的热烈欢迎,轩辕便像是他们之中的英雄,而叶皇与猿人则是英雄的朋友,虽然猿人的模样丑陋,但只要不去惹怒它,却并不可怕。
叶皇身上的伤势并不重,只是因流血过多,而显得有些疲惫,但他们终还是摆脱了九黎本部援兵的追袭,而那群人似乎并不知道神堡已经易主,还一路猛追,却遭到奴隶兄弟们的阻击,这才悻悻而去,转投向神谷。
圣女和施妙法师乃是受药物所制,轩辕花了大半个时辰才救醒两人。
圣女睁眼发现在自己身边的人竟然是轩辕之时,那种惊讶和欣喜的表情连轩辕也感到意外,在乍醒间,欢喜的圣女竟突然放弃了往日的矜持,一把拥住轩辕,只让轩辕连大气也不敢喘,俊脸绯红。
贰负在一旁看得大感惊羡,而施妙法师老奸巨滑,睁开的眼又装作闭上了。
“真的是你?这不是在做梦吧?”圣女凤妮也表现出往日从没有过的脆弱,像是一个失去亲人的孤儿,突然发现了失踪的亲人,喃喃地欢喜道。
轩辕将她抱得更紧一些,此刻的便宜是不占白不占,然后才轻轻地拍了拍圣女凤妮的香肩,轻声道:“这是真的,我刚从九黎族人手中把你和法师救回来,还重创了刑月。”
圣女凤妮似乎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禁俏脸一红,轻轻地挣了挣,却没能挣开轩辕的一双大手,反而被轩辕拥得更紧。
轩辕坐在炕边,对一旁的叶皇和贰负并不在意,因为他知道这两位兄弟绝对不会出卖他的,而施妙法师装作没醒又岂能瞒过他的灵觉?这是明显地为他制造机会,他岂会对怀中的美人手软?何况平时圣女是何等的高贵和圣洁,此刻如受惊的小动物一般偎在自己怀中,那种感觉的确有着无比的刺激。
轩辕岂会是对眼前美女没歪念的人?只不过平时里,他自不能表现出来,不过,只要是男人就不可能会对圣女这种独一无二的美丽而无动于衷,这并不能怪轩辕好色。爱美之心与好色本就不是同一个境界。只是轩辕是一个极会把握机会的人,而这个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轩辕身上那股粗犷的男人气息几乎让圣女如同喝醉了酒一般,在轩辕的身上并不只有男人粗犷的气息,还似乎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淡香,浑重而又怡神,与汗水味杂在一起,竟有着极大的诱惑力。
凤妮毕竟是自小修心之人,仍能够控制住自己意乱情迷的心,挣开轩辕的怀抱,在炕上移了移身子,与轩辕保持两尺距离,眸子之中的迷乱渐渐变为清澈。
轩辕并没有太强人所难,也很自然地在凤妮第二次挣扎时松开了手,只不过脑子之中仍泛起那种缠绵时销魂蚀骨的美感,对着脸色仍泛着微红的圣女凤妮抛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古怪眼神。
凤妮似乎明白这个眼神的意思,本来清澈的目光又一阵迷蒙,却立刻避开轩辕的目光,竟发现了叶皇和贰负。
“阿轩来迟,还望圣女勿怪!”轩辕吸了口气道。
施妙法师此时才装作伸了个懒腰醒来,也坐了起来,故意扭头四顾地望了望,问道:“这是哪里?”
“这里乃是九黎族的神堡!”轩辕道。
“啊!”圣女凤妮和施妙法师同时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脸色都变了。
“哦,圣女和法师别惊,这里虽是九黎族的神堡,但此刻已经不再属于九黎族,而是我们自己的,九黎族人尽数被我们驱赶而出,在这里的全都是我们的奴隶兄弟!”轩辕当然明白圣女凤妮和施妙法师心惊的原因,是以才会出言解释道。
圣女凤妮和施妙法师疑惑地望了轩辕一眼,见轩辕并不似在说谎,却不明白轩辕凭什么力量驱走了神堡的九黎族人,而且救下了他们。
“这位就是奴隶兄弟的首领贰负,这次能救出圣女,全靠贰负兄出力!”轩辕介绍道。
“轩辕兄弟怎能如此说?你是我们的大首领,今次若是没有你,我们的兄弟只怕永远都无法重获自由,这一切全都是仗你之力,我哪有什么功劳?”贰负忙谦虚地道。
“贰负兄此言差矣,不过,我们也不必为这些事情争论。我想今晚还得提防神谷方面的偷袭,待会儿我们应该去布置一番,别让他们有可乘之机。”轩辕淡淡地道。
“这个自然,我立刻就去安排!”贰负爽朗地一笑道。
“你身上的伤势不碍事吧?”轩辕又问了一声。
“只要不与人交手,大概便不会有问题。”贰负自信地道,说完不待轩辕吩咐,便行了出去。
“叶七和猎豹他们没有跟圣女在一起吗?”轩辕突然问道。
圣女凤妮和施妙法师都显出一丝迷茫之色,摇了摇,同时道:“我们全都被分开了,也不知道他们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轩辕和叶皇的眉头紧皱,如此一来,又不得不为猎豹诸人担心了,也不知道猎豹诸人究竟在何处?如果今日有猎豹和叶七一干人相助,己方实力定会大增。这次虽救回了圣女凤妮和施妙法师,但面对实力雄厚、高手如云的九黎族人,这群奴隶兄弟顶多只能守住一阵子,而难以与九黎族人长期相抗。这一点虽然大家都不说,但谁都明白,当务之急,就是如何找回猎豹诸人,然后迅速启程前往有熊族,惟有到了有熊族本部之后才能够得以真正的安全。
“你们怎会找到这里?”施妙法师突然奇问道。
轩辕和叶皇相视望了一眼,想到这些日子中所经历的一切,无一不是在生死的边缘挣扎,禁不住有些心有余悸,但知道,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便没有回头路可走。尽管可以撒手不管,但又岂能放下众兄弟不管?
轩辕和叶皇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缓声道:“这之中说来话长,并不是一时半刻所能讲清楚的。”
“如果是这样,那就不讲也罢。”圣女想了想道。
“我们必须尽快找回猎豹他们,否则的话,只怕我们很难摆脱九黎族高手的追杀!”轩辕肯定地道。
叶皇在一旁仰头而立,似乎思索着什么,冷漠得不像是活在这个世上的一份子,目光空洞之处似可以看到渐浓的夜幕。
“我先出去走走!”叶皇愣了半晌,突然吁了一口气,淡淡地道。
圣女凤妮和施妙法师这才感觉到叶皇似乎有些不对劲,但却不明白不对在何处。
轩辕知道叶皇心中所想,不过,他也有些无能为力,想到身边可能潜在一个如同满苍夷这般可怕的敌人,也有种不寒而栗之感。那种如鬼魅般的速度,让你怎么死都不知道,但那个满苍夷究竟是什么人物?与叶皇之间怎么牵扯出这么多的恩恩怨怨呢?还有他的同胞兄弟叶帝,一母同胞却相差如此之大。
“好吧,你先出去走走,顺便检查一下众兄弟们对机关设计的情况,但要想开一点,有什么事情,咱们两兄弟一起干!呆会儿可能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呢。”轩辕拍了拍的肩头,淡淡地道。
叶皇轻轻地“嗯”了一声,便转身出去,连看都不曾看圣女凤妮和施妙法师一眼。
轩辕望着叶皇行出的背影,半晌才扭过头来,望着圣女吸了口气,问道:“不知圣女的行踪是如何被他们发现的呢?以我们行动之隐秘,连共工氏的人都查不出来……”
轩辕的话说到这里,竟意外地发现圣女的脸色微微红了一下。
“我们也不知道这群人是怎么知道我们存身的下落的,当我们发现他们存在之时,已经被他们包围了。”圣女凤妮目光移开轩辕的注视,投向窗外,无可奈何地道。
轩辕心中涌起了一丝疑惑,隐隐地感觉到有些不对,但却说不清楚是哪里不对,只是一种直觉。
“圣女说的没错,他们之中竟动用了一百多名好手,更有几人的武功奇高,风六和风四及风八都战死,凡浪和化铁虎也都战死,其他的人全都被活捉,但都受伤不轻。本来我们是关一起的,但后来却又分开了,我们也不知道猎豹诸人被带到哪里去了。我们在地牢中呆了几天,今天吃了早饭后,就不省人事,醒来便是这样了。”施妙法师淡然道。
轩辕苦笑道:“这里是九黎族的势力范围,你们的行踪自然很容易被他们发现喽,这也难怪。”
“可是我们当时的确已经很小心,连火把都未点,事情来得实在有些古怪。”施妙法师眉头皱了皱道。
轩辕的心中极不好受,想到那日所见的几具白骨,定是凡浪和化铁虎他们的,这两人平时极为忠厚,却没想到却落得死无葬身之地的地步,不免有些心寒,想到这些,禁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悠然道:“圣女和法师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出去布置布置,待会儿我让人送些吃的来。”
圣女偷偷瞥了轩辕一眼,却发现轩辕也在看她,不由得脸一红,又低下头去。
轩辕这才向施妙法师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轩辕不语,只是静静地坐着,像叶皇一样沉默,其实他根本就不需要言语。
叶皇像一尊石雕,整整一盏茶时间未语未动,甚至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当然,这些对轩辕来说并不算什么,他甚至有两天两夜都未语未动过,也不饮不喝,连一向熟知他的黑豆也都吓了一跳。
静!是轩辕最钟意的境界,只有在一种宁静的环境之中,思绪才能够以一种更为轻松的形式去运转,甚至似乎可以感应到苍穹大地的那股无形却又实在的生机。是以,轩辕总喜欢一个人去捕捉这股无形却实在的生机,至少,他觉得这比与那一群俗不可耐之人打交道要强上许多。
静寂之中,灵台也似乎极为宁静,而此时可以反省到许多往日都不曾想过的问题,也是对人生一个总结的好时机,只是轩辕此刻的心也极乱。
虽然四周静寂一片,天幕黑沉沉的,稀稀朗朗的几点寒星似是早晨阳光下的露水,但轩辕没有心思去想太多。
这些日子来,总在不停地挣扎,在生死的边缘,在一个往日从未有过的环境中奋发,他很少有机会静下以来想想,可一旦静下来,脑子里所充斥的又全都是一个惨烈的画面,或是在遥远异乡的爱人,竟有种说不出的累和惆怅。而今日在圣女的表情中,他看到了一丝异样,似乎圣女凤妮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们,这使他心中多了一丝不快。
“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小心一些好!”叶皇突然迸出一句让轩辕感到莫名其妙的话来。
“此话是什么意思?”轩辕认真地问道。
“我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叶皇叹了口气,抬头仰视着深邃难测的苍穹,悠然道。
“什么预感?”轩辕不由得呆了呆,问道。
叶皇摇了摇头,有些茫然地望着天空,长长地吁了口气,有些落寞地不答反问道:“你相不相信命运?”
轩辕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叶皇的话有种语无伦次之感,他不明白命运与预感之间有什么关系,但却仍然回答道:“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叶皇绽出一丝凄然的苦笑,淡然道:“这么说你是已经相信了?”
轩辕一愕,反问道:“你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冥冥之中,命运和我们开了个玩笑,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上苍导演的一场戏,而我们只是一群盲从无知的戏子,生、死、喜、怒、情、爱、恨、仇,全都是按上苍的意愿去极力演好自己本身的角色……”
“你怎能如此悲观?”轩辕吓了一跳,忙打断叶皇的话叱道。
叶皇蓦地扭头与轩辕相对,深深地注视着轩辕的眸子,半晌才缓缓地吁了一口气,道:“有人曾说我是一颗天孤星,所以爱我的人和所有我爱的人都得不到善终,甚至连至亲的人全都会死去,而我也注定会品尝孤独,永远都会生活在阴暗之中。而我生下来,母亲就因难产而死,半年后,父亲也被猛兽咬死,养大我的是三婶,也即是燕嫣的母亲。从小族人都将叶帝和我当作灾星,自我出生后,族中便经常发生祸端,害得我们有邑族不得不向北迁百里,来到现在这个位置……”
“是谁说你是天孤星?”轩辕冷冷地问道。
叶皇顿了顿,吁了口气道:“是天星祭司!”
“天星祭司?”轩辕惊讶地反问道。
“是的,他已在九年前被叶帝所杀!”叶皇有些无可奈何地道。
轩辕的心中禁不住蒙上了一层阴影,虽然他知道叶皇所说的看似与今日之事没什么关联,但其实际上有内在的牵联,因为他所要面对的敌人可能是叶帝,而叶帝又是一个怎样的人呢?而且,今日之话,可能关系到叶皇心中的一个死结,如果不能解开这个死结的话,只怕叶皇的斗志会难以提起来,而轩辕绝对不能少了叶皇这样一个助手。
“叶帝为何要杀天星祭司?”轩辕有些好奇地问道。
“因为天星祭司说叶帝乃是天孤星背后的黑暗之星,乃是邪恶的化身,更主张要将我们兄弟二人拿去祭天或流放族外。而这些,也辗转传到我们兄弟二人的耳中,所幸在有邑族中并没有以人祭天的先例,而我们兄弟二人也没有什么过错,族人根本就没有理由处理我们。尽管如此,叶帝后来还是杀了天星祭司!”叶皇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当叶帝提着天星祭司的头来告诉我,他杀了天星之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我看见天星祭司的眼里充满了惊愕和骇异,却并无痛苦之色,表情栩栩如生,显然是在措手不及之中脑袋已经被斩了下来,而叶帝的脸色更是可怕,散发出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杀气,使得一张脸孔似蒙上了一层魔火,犹如自黑暗之中窜出的魔鬼,那张狂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轩辕没有说话,只是在想象着当时叶皇吃惊的表情,在想着叶帝一手提头,一边说话的动作。
“让我吃惊的并不只是这些,让我吃惊的是叶帝居然能够丝毫不伤地杀死天星祭司。以天星祭司的武功,仅有天河祭司可与之匹敌,连老族长都要逊上一筹,而叶帝的武功从来都没有人教,就因为天星祭司说他是黑暗之星,于是族中人从不教我们的武功。因此,我们几乎是不会武功的,而天星祭司乃是族中第二高手,武功之可怕不会比青天差多少,至少可达到白虎神将刑月这个层次,但叶帝却杀了他。”
叶皇的心神似乎又回到了九年前。
轩辕也呆了,他也无法想象一个从未习武的人怎么可能杀得了一个如刑月这般的高手呢?虽然他能侥幸重创地祭司,但那也是从小便习武的原因。想到这里,轩辕不由道:“肯定他平时经常偷看别人练武,然后自学成才,再趁天星祭司不备,这才得手,是吗?”
叶皇笑了笑,淡漠地道:“不是,叶帝是自天星祭司的正面出手,而且在出手前还对天星祭司说过,要杀他!”
轩辕又呆住了,像是感到有些好笑,他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可能,叶帝能自正面杀死天星祭司。
“叶帝平时的行迹甚诡,但我却对他的行踪了解得极为清楚,只是有时候他会做出一些怪事,只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做这些。那次,他杀天星祭司,的确是自正面杀的。然后他以早准备好的兽皮袋将头放进去,提了回来,事后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是他干的,查也无从查起,地上只是房间中有一滩血迹,那兽皮袋不仅可以防止血液滴在地上,也使气味不再存留在空气之中。我无法想象,叶帝竟像是一个杀人的老手,无论什么都做得极为干净利落,绝对不会留下半点线索。那段时间族中之人疑神疑鬼,后来终于决定迁族址。也就是在那之后,我发现了叶帝的许多秘密。”叶皇说到这里,轻轻地叹了口气。
“什么秘密?”轩辕对有邑族的过去的确有很大的兴趣,因为,他要知道有邑族的一切,在他的心中仍然存在着一些无法解开的疑团,而这些,很可能是叶皇所知道的。
“叶帝一直都在追着一个女人学剑,他为了能向这个女人学武,竟不惜杀害族人为代价,甚至有些不择手段,只要那个女人喜欢的事情,他都会去做,而且做得很干脆利落,绝不会拖泥带水。即使那个女人让他去舔她的脚指头,他也丝毫不加犹豫……”
轩辕听得心中直冒寒气,他无法想象那是怎样一种场景,也没有想过世上会有这般的女人,而叶帝的决定之坚也让人吃惊不小。
“整整两年,那女人没教过叶帝一招半式,但每日却想着不同的方法折磨他,而每日叶帝总会抽出一些时间去见那女人,而这个时间却是我们所忽视的。有时是深夜,但叶帝每日必去。有一天,那女人让叶帝用舌头舔遍她的全身,包括脚趾和那肥大的臭屁股!”叶皇说到这里,指骨关节竟发出一连串暴响,显然是心中隐藏着无尽的悲愤。
轩辕感到一阵恶心,难以述说的恶心。他无法想象叶帝如何忍受这两年非人的生活,如何忍受这样一个变态女人无理的要求。
叶皇凄然一笑,又道:“那晚,叶帝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和力气,竟然把那个女人强暴了。那个女人在他的身下不住地浪叫着,疯狂地抓着他的身子,事后……那女人竟然对叶帝大为嘉奖,还传了一种练功之法给叶帝,这让叶帝受宠若惊。那一年,叶帝十五岁,而那个女人已有三十多岁!”
“十五岁,三十多岁?”轩辕不由得惊讶地问道,但旋又醒悟,脱口呼道:“满苍夷!”
叶皇的脸色大变,惊讶地望了轩辕一眼,想要说什么,但又忍住了,在轩辕目光投来之时,又扭头仰望着天空。
轩辕大讶,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叫出满苍夷这个名字的时候,叶皇会如此吃惊,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吃惊的,以满苍夷那神鬼莫测的速度,而叶帝和叶皇几乎是师出一门,且两人年龄相差十多岁,且叶皇曾说过满苍夷比他大十八岁,自然也就比叶帝大十八岁喽,是以,轩辕不觉得猜出满苍夷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是的,那个女人叫满苍夷,她的存在在有邑族中,只有叶帝一人知道,这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才知道的。也是在偶然机会中,叶帝发现这个丑女人杀我们的族人就像捏死蚂蚁一样容易。于是他当着那女人的面杀死一个重伤的族人,以取信那女人,更编出一个故事让满苍夷相信我的父母是我们族人害死的,就这样,满苍夷没有杀他,也被他纠缠了两年。叶帝真的很聪明,十三岁时,就能够骗住那个疯女人,更能不择手段地去杀死一些比他厉害很多的人物,而不留任何痕迹。他似乎是一个天生懂得如何杀人的人!”叶皇忍不住赞道。
轩辕心中禁不住涌起了一丝异样,但他也说不出其异样之处究竟在哪里。
叶皇便又接着道:“然后,他每天晚上都去找那个女人,而那个女人每次在心满意足后,都教他一两招武功或指点一下。而他的武功在一年之中,几乎脱胎换骨,虽然外人无法知道他的变化,但他却自那之后行事越来越诡异,这些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他便是使我们族人北迁的祸首。那时候,族人都居于南山,而他经常将族中妇人偷出去奸淫,甚至于诱奸有夫之妇,但那些妇人并不敢声张,除被诱奸者外,没有人知道叶帝便是凶手,因为他在偷来女人后,定将其眼睛蒙上,而在与他欢好后的女人似乎都离不开他,那是因为他的体质特异,更在天星祭司那里偷到了一本有关于媚功和采补之术的奇书。叶帝在十四时就开始练习,而这一切全在满苍夷身上实践,如何去挑起这恶妇的欲火,如何去征服这个女人。在他与满苍夷欢好后半年中,他的媚功和采补之术已经小有成就,这些女人自然全都败服于他的床上功夫之下,甚至不能自拔,而使得这些女人觉得与自己的丈夫欢好索然无味……”
“天星祭司怎会有这样的书?”轩辕奇问道,心中更充满了疑惑。
“哼,他只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狼,也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女人在他的魔爪下失去贞操!”叶皇鄙夷地道。
轩辕哑然,他从小到大都对祭司不看好,是以,他并不奇怪天星祭司的行为,心中也暗暗发誓,如果自己有一日能够统治各个部落,一定要废除这些欺世盗名的祭司,但仍忍不住问道:“后来怎么样?”
“后来满苍夷显然觉察到叶帝在外的行径,但却又无法满足叶帝,更对他是欲罢不能,所以她不敢对叶帝发怒,只好找那些无辜的女人出气。于是,与叶帝欢好过的女人们,全都遭到一场永远都无法醒来的噩运。终于,族人发现了满苍夷的存在,却不知道这些事情是由叶帝惹出来的。而事实上,这一切全都是叶帝一手安排的,他要杀死这个女人已是很轻易的事,只要在与她欢好时在她最欢乐时补一刀就行,但叶帝却想得到这个女人的绝技。他知道,这个女人教给他的武功只是一些皮毛,真正的绝学并未传给他。是以,他故意安排了满苍夷与族中高手大战。那一次出动了包括族长和两大祭司等十位高手,终于使满苍夷无所遁形,毁容而去,更身受重创。自此之后,满苍夷的功力只剩下六成,如果在不发生奇迹之下,永远都不可能修复。而叶帝又趁满苍夷落难之时,故意示好,对其百依百顺,然后他杀了天星祭司,再将祭司的脑袋送给满苍夷,他在杀天星祭司时并没有受伤,但在见满苍夷时却故意将自己击成重伤。果然,那魔女为他的诚心所感动,终于将逸电宗的逸电剑诀传给了他。而我,也是在那一次才知道叶帝过去六七年中所有的秘密。”叶皇说到这里,露出了一丝异样的笑容,似乎有些得意,这一切自然无法满过轩辕的眼睛,在黑暗之中,并没有什么可以阻止轩辕的目光。
“可是,你的武功又是自哪里所得来的?”轩辕有些疑惑地问道。
叶皇露出一丝悠然的笑意,道:“当我发现这个秘密之后,叶帝便教我武功,将他在满苍夷那里所学到的全都教给了我,在天星祭司死后,族人并不再限制我们练武功,而且族人向北迁移百多里,也有了很大的变动,我从此开始练剑,便没有多少人在意,而叶帝那次自满苍夷那里回来了之后,他说所受伤是因受到满苍夷的攻击,族人当然没有什么怀疑,而且他的谎言编得天衣无缝,谁又知道?何况又有那么多女人为他辩护。我的武功进步的速度之快,在族中引起别人的注意是在七年前。两年间,我的武功已经不逊色于族中其他精英了,而叶帝却很擅于掩藏自己的实力,族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年他究竟干了些什么,如果族人知道,只怕会将他乱刀砍死。他对族人的仇恨似乎是天生的,虽然我极力劝阻他,制止他,但他却根本不听。终于有一天,他练成了逸电剑诀,竟领着族中几个高手找到了满苍夷,于是又一场厮杀上演了。他原以为练成了逸电剑诀之后,便足够对付满苍夷,他一心想成为族中的英雄,也是借机杀死这个心腹大患。”叶皇顿了顿,露出一丝苦笑,又接着道:
“满苍夷的确是个了不起的高手,但她看错了叶帝的为人,她没想到叶帝竟会领人来杀她。当她明白事情真相时,已经受了重伤,但叶帝仍是低估了满苍夷,虽然满苍夷将逸电剑宗的剑诀传给了他,却将逸电宗赖以成名的神风诀藏了私,这是一种比鬼魅还快的身法。这次,满苍夷虽受了重创,可仍逃出了重围!正因叶帝这一招失算,他便掉进了噩梦之中。因为对于他的事,满苍夷知道得太多了。”叶皇叹了口气道。
轩辕脑中想象着所谓的逸电剑诀和神风诀,肯定是指叶皇那快得无可捉摸的剑法和满苍夷那鬼魅般的身法。
“后来族人终于知道了叶帝的真面目,更知道叶帝所干的坏事。而这一切,全都是满苍夷弄的鬼。于是在五年前,族人对叶帝进行捕杀,本来,以叶帝所犯的罪行当该处死,但终因消息来自满苍夷之口,加之叶帝平时行事极为小心,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族人也找不出充分的证据来证明他杀了天星祭司。因为天星祭司死时,族人并不知叶帝会武功,当然也就不相信天星祭司是他所杀。以他的罪行,加上淫行,只须废掉武功,断去一臂,再罚思过五年就行,但这对于他来说无异是比死还难受。终于,他求我帮他,我们两人的面貌一模一样,几乎没有人可以分辨出来。因此,我只好代他负起了淫贼的名声,承认所有勾引有夫之妇的事是我所为。于是他只被罚逐出了有邑族,而我却被罚至南山思过五年。南山正是有邑族最初的族址。”叶皇说到这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叹道:“可我,似乎没有摆脱天孤星的命运。”
轩辕望了望叶皇,不明白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三婶死了,是被我和叶帝而气死了,三叔死了,他得的是一种奇怪的病,燕嫣一怒之下嫁给了大哥,做了他的第五夫人,而我真的成了孤零零的一人,所有人都鄙夷我,虽然我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可我已经百口莫辩,一切的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而后满苍夷找到了我,这个恶女人将我当成了叶帝,更把情蛊种入我的体内,对我百般折磨。但我却绝不屈服,后来,她也知道了我并非叶帝,却以一种摧情之药让我成了她的玩物,后又以各种手段逼我做她的玩物,却都被我拒绝了。她自不能每次都以摧情之药,后来,她以族人性命和燕嫣之命相逼,我终于不得不受辱忍了,但对她说只能以三年为限,她也答应了。可三年后,她不守信诺,不过,这三年之中,她对我倒是很好,甚至连神风诀的上半卷也教给了我,可我心不在她,根本就不喜欢她,我知道她已经陷进去了,是对我动了真情,而三年之期使她痛苦,也成了我的痛苦,她是一个脾气极为古怪的女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你是在担心……”轩辕打断叶皇的话,但却只说了一半,便见一道幽光闪过。
是剑,没错,绝对是剑!黑暗之中,轩辕看清了一切,那是叶皇的剑!
好快的剑,快得连轩辕根本就来不及作出反应!
叶皇的剑,却是刺向轩辕,以一种奇异的弧度,却不知是自何处来向何处去,但轩辕有一种预感,那便是这一剑是落向心脏。
并不陌生的一剑,在这千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内,轩辕脑子之中闪过一个人和一柄剑——叶帝和逸电剑!
只有叶帝的剑方能够在如此短的距离之中,爆发出如此迅捷无伦的速度,才能够让人生不出半点征兆,而叶皇根本就无法做到这一点。
轩辕跟叶皇交过手,但在瞬息间拔剑出剑的速度,叶帝绝对更胜叶皇一筹。
当轩辕发现眼前之人并不是叶皇时,的确已经迟了,只凭那冷辣阴狠的眼神,便可知眼前的叶皇只是叶帝的化身。
“那叶皇呢?”轩辕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他是按照贰负的指点才在这里找到叶皇的,他也知道叶皇可能心事甚重,只想过来安慰一下叶皇,却没想到这却成了一个陷阱。
“噗……”叶帝的剑准确地刺中轩辕的心脏部位,但他却呆了一呆,他所刺中的竟不像是肉体,在他一愕之际,轩辕的铁拳已经重重地砸在他的头部。
叶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轩辕这一拳之重,几乎要将他击得头颅开裂,禁不住狂嚎着飞跌而出。
轩辕也闷哼一声,胸前渗出几缕血丝,惊出了一身冷汗,暗呼侥幸之余,叶帝已满面是血地一跃而起。
“呼……”叶帝还没来得及使自己头脑清醒一些,便被一块厚重的破木板击中膝盖骨,那立起的身子又跪了下去。
轩辕冷哼一声,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再次出手。
他绝没有想过对这样一个凶人留什么情,当然,他并无意杀叶帝,毕竟他是叶皇的同胞兄弟,而且叶皇的行踪还得由叶帝口中得出。是以,轩辕不想置叶帝于死地,但,他绝不吝啬将叶帝击成重伤。
慌乱之中,叶帝出剑已经不成章法,根本就无法对轩辕构成任何威胁,只有被挨打的份,他所受的那一拳的确太过沉重。叶帝的确是失算了,没有估计到轩辕在中剑之后,仍能够击出如此重拳,一个失算,便足以酿成致命的错误。
“叶帝,你认命吧!”轩辕冷笑间,手中的长剑已经抵住了叶帝的咽喉,冰寒刺骨的剑气透肤而入,让叶帝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叶帝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这是天意,上天要亡你,你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有赢的机会!”轩辕淡然笑道,这一刻,他竟然也相信了天意,如果不是上天故意相助的话,他又如何能够躲过叶帝这致命的一剑呢?
叶帝的鼻血仍在流,鼻骨几乎被击碎,门牙也掉了几颗,那被击伤的眼睛此时才能真正看清东西。
最先看到的便是轩辕的剑,那抵住他咽喉的剑,然后他发现了那块击在他膝盖骨,厚约三寸的木板。让他心惊的却是木板之上有一个剑孔,木板已经对穿。
叶帝不得不承认这是天意,的确是天意,只是他不明白轩辕怎么会未卜先知,洞悉他会前来刺杀?
“不可能……怎么可能……?你怎知道我一定会来刺杀你?而且一定会刺向你的心脏呢?”叶帝对轩辕未卜先知,在胸口放上这样一块厚木板表示极度的怀疑。
轩辕也觉得好笑,但却笑不起来,因为如果不是这块木板,此刻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而这块木板的来历说出来确实有些好笑。
“如果你不是一开始便将我引入你的话题中,那么你一定会先知道我的胸前早藏了一块木板。说白了,这块木板本身就是为你专设的,因为我正想找叶皇来商量如何去对付你。而我在那次与你交手之后,便仔细研究过你的剑法,的确,你的剑法快得无可挑剔,但有一个可以加以利用的缺点,那便是——你最喜欢攻击的地方都是敌人的心脏部位!因此,我才想出以木板来对付你的剑法,如果你不引我进入你的话题,你一定会听到我的这个计划,如此一来,我就真的死定了!”轩辕邪异地笑了笑道。
叶帝禁不住哑然,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这之中似乎的确有些好笑。
“你居然敢孤身前来,的确有胆量!”轩辕仍忍不住赞了一声,又问道:“你将叶皇怎样了?”心中却在暗自揣测,叶帝刚才为何在向自己讲那么多隐秘的事情,而不直截了当地击杀自己呢?这岂不是一件极为矛盾的事情?
叶帝惨然一笑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不会说的!”
轩辕大怒,叱道:“他是你的亲兄弟,难道你连他也要对付?”
“哼,在这个世上,只要谁是我的绊脚石,我就会毫不犹豫地踢开他!哪怕是父母!”叶帝语气极为冷绝,更充盈着一种愤世疾俗的邪恶意味。
轩辕禁不住为之打了一个寒颤,愤然冷笑道:“你是个魔鬼,难怪有人会说你是黑暗之星,既然你如此顽固不化,我就送你下地狱吧!”说话间,轩辕正欲挺剑刺出,却感背后一道幽风掠来。
轩辕大惊,他感觉到这道幽风快得无以复加,只怕在他将剑刺入叶帝的咽喉时,自己便已中招了,这种事情他可不愿意干,而让他心惊的却是这道幽风的来历。
在这个世间,能有这么快的速度之人,应该不会多,而轩辕最先想到的人就是满苍夷!
满苍夷的速度,轩辕认识最深,也最有体会,因此,他最先想到的人自然是满苍夷了。
以满苍夷那古怪至极的性格,说不定这次下手便是致命的一击,因此轩辕绝不敢忽视,只得闪身回剑。
“叮……”轩辕的剑身一震,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暗影已自他的身边掠过,更有一缕剑风直袭而来。
“好快!”轩辕心中只有这个感觉,不过,在黑暗之中,他依然可以看清那模糊的影子是个女人。
轩辕再退,退得很疾,但那缕攻至的剑风却成了虚招。
叶帝一声惊呼,竟被那神秘人一把抓住。
“满苍夷!”轩辕惊呼,挺剑欲追,但满苍夷的速度极快,虽带着一个人,但仍比轩辕快。
“小子,你的一剑之仇来日再报!哈哈哈……”满苍夷发出一阵快慰的狂笑,留下一句让轩辕心头发凉的话。
黑暗之中,轩辕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嘴角间更挑起了一丝悠然的笑意。
“大首领,发生了什么事?……”一群奴隶兄弟也被满苍夷的声音所惊扰,赶了过来,见轩辕在望着黑暗的夜空,不由问道。
“没什么事,去让二首领加强防备,小心有人偷袭,我去办些事情,很快就会回来!”轩辕向那几个奴隶兄弟淡淡地吩咐道,说话间已向满苍夷消失的方向追去。
满苍夷笑得极为疯狂,像是枭啼鬼哭,使得山洞中的叶帝耳鼓欲裂。
此刻叶帝依然是满面血迹,但那股冷杀的气息自然让人生出一种邪异之感。
“满苍夷,你想怎样?”叶帝的声音也有些发涩地问道,眼神之中却尽是愤恨之色。
“啪……”满苍夷重重地掴了叶帝一个耳光,如一头愤怒的母虎,吼道:“我想怎样?哈哈哈……我想怎样?!我要将你煎皮拆骨,让你不得好死!”
“哈……呵……”满苍夷又是一阵疯笑,竟流着眼泪,笑声突然一顿,扭头恶狠狠地望向叶帝。
叶帝禁不住心神一紧,被满苍夷那凶恶的气势给镇住了,骇然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满苍夷伸出那双鸟爪般的手在叶帝的脸上摸了一把,“叶帝呀叶帝,你死时还能够做个风流鬼,真是便宜你了。”满苍夷阴狠无比地怪笑道。
叶帝脸色为之一变,他哪里还会不明白满苍夷的话中之意?不由惊怒地呼道:“叶皇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
满苍夷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也由疯狂变得极为阴冷,仔细地审视着叶帝,眸子之中射出无比疯狂的嫉火,更发出一声奇异的尖笑。
“住手!”叶帝突然发出一声暴喝。
满苍夷的手在空中顿了顿,露出一柄极小的银刀,眸子里射出野兽一般疯狂的神采,扭头望向叶帝,恶狠狠地怪笑,怪笑之后又接着道:“老娘要你玩我呀,哈哈……”
“你是个魔鬼!你还有人性吗?”叶帝无比愤慨地吼道。
“哈哈哈……人性?你居然跟我说人性,真是有趣,像你这种人根本就没有人性可谈,反正你待会儿发泄的对象只要是个母的就行,何必在意丑不丑呢?”满苍夷似乎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愤然道。
“如果你能与叶皇坦诚相对,也许他会原谅你也说不定,但是你如果杀了我的话,叶皇永远都不会原谅你!而且你们只可能成为大敌,难道这样你会高兴?”叶帝语气突然变得极为平静地道,平静得让满苍夷感到惊讶。
满苍夷缓缓地立起身子,又发出一阵犹如枭帝鬼哭的怪笑,目光缓缓地落到叶帝那张仍沾满血污的脸上,然后又缓步移到叶帝的身边,那小银刀在叶帝的脸上刮了刮,刮去一些血污,露出一部分苍白的皮肉,这才阴冷地道:“这是你说的,你休想打动我,没有人可以让我改变主意,他也不会原谅我的……”
“你能不能够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说话?就是因为你的脾气乖张,自以为是,才会弄成这样!”叶帝冷静地道,似乎没有一点惊恐。
满苍夷一呆,脸上的刀痕似乎在突然之间涨得通红,顿时又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踉跄地退了两步,如恶狼一般注视着叶帝,语意间显得有些慌恐地问道:“你究竟是谁?”
“不管我是谁,你总该醒悟了……”
“不,不可能,他不可能原谅我的!我做过那么多对不起他的事,他怎么可能还会回到我的身边呢?”
“满苍夷!”叶帝淡淡地喝了一声,目光变得深沉,悠然地吸了口气道:“要他回到你的身边,那自然不可能,但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他以另外一种方式接纳你、原谅你?”
“什么方式?”满苍夷似乎有些急切地问道,眸子之中闪过一丝期望之色。
“也许,他会将你当一个好朋友相看也说不准呢,人与人之间并不只有亲情,还有许许多多的东西存在,如果死钻牛角尖对谁都没有好处,相信这一点你应该明白,如果你真的爱他,并不一定要占有他,难道你喜欢让你爱的人痛苦一生?”
“住口!我不要你教训,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权利教训我?你只不过是一只畜牲,一只学会了咬人就咬主人的狗,如果你再多说一句话,我立刻割下你的舌头!”满苍夷脸色极为难看地喝断叶帝的话。
叶帝也似乎为满苍夷这种激动的情绪给镇住了,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平静地与满苍夷那阴冷的目光相对,根本就没有在意满苍夷刚才所骂的一切。
满苍夷的脸色再变,对着叶帝那平静如水的眼神和表情,突然有所觉悟地惊呼:“你……你不是叶帝,而是叶皇?!”
叶帝脸上绽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满苍夷脸色再变,口中忽发出一阵微微的异响。
叶帝脸色骤变,随之发出一声惨哼,身子竟在突然之间能够活动,直向满苍夷扑去,额角更渗出豆大的汗珠。
叶帝之所以表现得如此痛苦,是因为他体内有着满苍夷种下的情蛊,而种入情蛊的人,只有叶皇。因此,眼前之人的真实身分绝对是叶皇!
满苍夷大惊的原因是她竟上了叶皇和轩辕的大当,她绝不想与叶皇相见,但她却恨极叶帝,如果她知道对方是叶皇的话,只会伏而不出,更不会与叶皇正面相对,那是因为她觉得心中有愧,虽然她极爱叶皇,但也极怕叶皇。在面对叶皇的时候,她便会感到愧疚,但如果是叶帝的话,那又自当别论。
满苍夷惊退,她只想到迅速逃开,逃到叶皇看不见的地方,哪怕只做叶皇的影子,她也不愿意面对叶皇。
“砰……”满苍夷一声惨呼,身子又跌了回来,见到叶皇,她几乎方寸大乱,在慌乱之中,她竟没有发现在洞口尚有一大强敌守候着,更不可能避开洞口之人那充盈着无限爆发力的一拳。
满苍夷忍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五脏几乎被这一拳击裂。
叶皇突然伏身于地,将脸埋到满苍夷喷于地上的鲜血之上,也“哇……”地吐出一大口黑乎乎的东西,而且似乎还在继续吐。
满苍夷又惊呼:“不要……”但刚呼完竟趴在地上大哭起来,哭声极为凄厉。
在洞内篝火的辉映下,轩辕的脸色极为平静,双眸犹如夜空一样深邃,散发出一种幽暗的神光,竟似两颗伴于月边的寒星。
满苍夷突然伏地而哭,倒让轩辕大为惊愕,叶皇一脸轻松地挺直身子,脸色犹有些苍白地望着地上那黑乎乎的东西,只见那东西似乎仍在蠕动着。
“大功告成了吗?”轩辕挺剑搭于满苍夷的后颈,向叶皇喜问道。
叶皇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欢悦地点了点头,这才将目光移向地上的满苍夷,眸子里多了一丝怜悯之色,禁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你又何必如此呢?其实你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真正的感情并不是靠武力所能够得来的。”
“你是怎么知道这解蛊之法的?”满苍夷蓦地停住哭泣,抬头瞪视着叶皇,凄厉地问道。
“别忘了,逸电宗本属于神族一系,而种蛊和解蛊之法在神族许多人中,都不算什么秘密,我本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却没想到竟如此顺利地成功了。”叶皇淡然一笑道。
“神族之人!”满苍夷顿时如同蔫了气似地自语道,蓦地脸色变得极为可怖地尖声怪叫:“定是他,是伏朗!是他告诉你的,是不是?”但她不等叶皇回答,又恶狠狠地骂道:“他竟然出卖我,这小杂种,我要他伏羲族没好日子过!”
轩辕和叶皇不由得全都为之愕然,根本就不知道伏朗是谁,但却知道伏羲族是神族重要的一支,乃三苗中的一大部。
“伏朗是什么人?”叶皇禁不住有些好奇地问道。
满苍夷突然一怔,惑然地望着叶皇,冷然质问道:“难道你不认识伏朗?”
叶皇并不想因为自己而使伏羲族大祸临头,他知道,以满苍夷那古怪的脾气,说到便做得到,根本就不在乎谁是无辜的谁是有罪的,如果当满苍夷认定伏朗出卖她后,就定会不择手段对付伏羲族,以满苍夷的可怕,虽然伏羲族高手如云,也定难以对付,不由道:“我当然不认识伏朗,更是第一次听说过这样一个名字!”
满苍夷一脸疑惑,突然又望了望叶皇和轩辕,道:“你们串通好了来骗我?”
叶皇并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地道:“我不成为叶帝的话,能引你出来吗?你如果永远在黑暗处不现身的话,我只怕今生都要成为你的奴役,更无法脚踏实地的生活,你说我能不演戏吗?”
满苍夷哑然,仔细想起来,她实在难以相信轩辕和叶皇刚才的那一切只是在演戏,无论是神情举止和表情,都演得如此逼真,虽然叶皇那一剑刺中木板有些意外,但两人在圆慌之上,的确做得天衣无缝。如果情节重演一遍,她依然会相信那一切都是真的。
“可是,他如何能够追得到我?”满苍夷根本就不相信轩辕的身法能与她相提并论,且在如此黑夜之中,居然没有追丢,这的确让她难以置信。
“我当然不能够追到你,但我却追得到叶皇。”轩辕悠然笑了笑道。
满苍夷也立刻醒悟,定是刚才叶皇的身上留下了某种特殊的气味,而使得轩辕跟踪而至。想到这里禁不住又伏在地上大哭起来,哭声极为凄凉,像是一个孤寡老人连最后一点棺材本也被小偷偷了一般,让人心寒。
叶皇向轩辕道:“放了她吧,她本身并不是一个坏人。”
满苍夷突地停住哭声,极为惊异地望了望叶皇,不敢相信刚才那话是真的,但轩辕的剑已经缩了回去。
“你走吧!希望你好自为之,其实世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等着你,一个人外表的美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否有一颗善良而仁慈的心。我今日话已至此,他日是敌是友,全由你自己决定好了。”叶皇说完轻轻地叹了口气,目光投向那黑暗的洞外,似有着无限的感慨。
满苍夷的眼中竟再一次充盈着泪花,但却没有哭出声来,只是缓缓地立起身子,望了望叶皇,最后目光才落在轩辕身上。
轩辕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的确很可怜,不再是那可恶可憎的疯人,禁不住生出一丝同情之心,轻轻地吸了口气道:“如果你能找到一个叫歧富的人,他或许有能力医好你脸上的伤痕,恢复你的本来面目。”
“歧富?他在哪里?”轩辕的话的确很出乎满苍夷的意料之外,但也使她多了一些希望。
叶皇对歧富的存在并不感到惊讶,因为轩辕很早便跟他提到这个医术神奇的绝顶高手。
“我也不知道他具体在哪里,只是知道他是崆峒山上一位叫广成子仙长的一个仆人,他不仅医术好,便连武功都已得到了广成子仙长的四成真传,就是神族中也没有几人比他更优秀!他是跟着广成子仙长住在极西北的崆峒山上,只是每年春天会走访四方名山,采集仙药,至于崆峒山在哪里我也不知道。”轩辕丝毫不作保留地讲了出来。
“谢谢你们,我这就去崆峒山!”满苍夷竟破天荒地道了声谢谢,这的确很难得,说话间,满苍夷又凝视着轩辕淡淡地问道:“这个圈套是你脑子中想出来的吗?年轻人!”
轩辕不禁又凝神戒备起来,这个满苍夷可的确不是个好对付的人,而且脾气古怪善变,使他不能不凝神相对。
叶皇也不禁疑惑地望了满苍夷一眼,似是提防她突然发难。
“不错,这的确是我的计划,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一直跟着我们,虽然我无法追及你,但我的灵觉却比你敏锐多了,是以我便设下了这个计谋引你出来,再救叶皇。”轩辕并不否认地道。
“你很聪明,伏朗所说的确没错。年轻人,你小心了,伏朗是个嫉妒心极强的人,更有极大的野心,他不会让你成为他的威胁。因此,他很可能会对付你,以你的武功,与他相差太远。是以,我劝你最好放弃这次有熊之行!”满苍夷突然一本正经地道,语气也难得的平和。
轩辕和叶皇不由又呆了呆,这是他们第二次听到伏朗这个名字,但伏朗究竟是谁?又是什么人呢?若说就因为这个人而让他们放弃有熊族之行,的确不可能。轩辕不禁笑了笑,坚决地道:“不劳费心,我们的这次行程谁也改变不了,除非我死了!”
满苍夷的脸色变了变,深深地望着眼前这个充满男儿气概的年轻人,不由得生出了一些莫名的感触,随即又扭头向叶皇望去,叶皇也是一脸坚决之情,她当然知道叶皇是不可能不陪轩辕一起去的,而她之所以当初欲杀死轩辕,也便是想叶皇会因为轩辕死去后而放弃有熊族之行。当然,这个原因她并不想跟别人说,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自怀中掏出一卷羊皮,递给轩辕,淡漠地道:“这是我逸电宗的独门身法‘神风诀’,希望到时候对你们能有所帮助。”
轩辕和叶皇禁不住全都呆住了,怔怔地望着满苍夷手中的羊皮,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轩辕定定地注视着满苍夷的眼睛,但见她眸子之中尽是真诚和坦然,不似在作伪,便伸手接了过来,但却惑然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将这样重要的东西交给我呢?”
满苍夷凄然一笑,深深地吸了口气,再呼出来,才涩然道:“逸电宗到了我这一代已只剩下我一个传人了,我不想看着逸电宗在我的手中消失,再说我留着这些也没用,倒不如找个资质好的人送出去,说不定还能够发扬光大呢!”
“应该不只这个原因。”轩辕似乎读懂了满苍夷语气中的无奈,不由出言道。
满苍夷表情一僵,又显出深深的悲哀,眼角有些湿润,黯然道:“是,的确不只这个原因。或许他说得对,爱一个人,并不是要得到他,只要能看着他好好地活下去,知道他开心就行。我终于明白了,如果有些事情注定只是个悲剧,若想强加一些喜剧色彩,只会更加几分悲哀。爱,是一种付出,而不是索取。年轻人,你知道我的意思了吗?”说完满苍夷头也不回地向洞外走去,只留下轩辕和叶皇呆呆地站立着。
这个变化实在来得太快了,谁也没有想到满苍夷竟会在刹那间大彻大悟,说出这番让人深思的话来。
轩辕最先回过神来,满苍夷的背影已在八丈外,不由高呼问道:“伏朗是谁?”
“三苗伏羲部第一年轻高手,太昊的儿子……”当满苍夷的话飘回山洞时,已经有些模糊,但轩辕依然听清楚了。
听清了满苍夷的话,轩辕禁不住脸色大变,也显得极为难看。
叶皇岂会不明白满苍夷的意思?这“神风诀”本应是给他的,但以满苍夷的傲气,怎肯再向叶皇直说?满苍夷终是一代高手,虽然情场失意,大彻大悟,但仍有高手的傲气。其实她自己当然知道,将“神风诀”交给轩辕,也等于间接交给了叶皇,这样更避免了双方许多不必要的尴尬。
叶皇将目光投向轩辕,却发现轩辕的脸色阴沉得骇人,不由同时惊问道:“阿轩,你怎么了?”
轩辕一手将羊皮卷缓缓放下怀中,一手把剑套入腰间的鞘中,目光有些空洞地望着夜空,语调极冷地缓声问道:“你可听到满苍夷刚才的话?”
“什么话?”叶皇恍惚间似也听到了满苍夷在洞外的那句话,不由问道。
“伏朗乃三苗伏羲氏的第一年轻高手,而且是太昊的儿子!”轩辕长长地吁了口气,声音仍忍不住有些发冷地道。
“太昊的儿子?!”这回轮到叶皇吃惊了。
“不错,是太昊的儿子!”轩辕再点点头加以肯定。
叶皇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