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从来没有近距离看一个男生呢,而且是这么毫无防备的武林高手。
水玉儿抬眼看了下寇仲和跋锋寒,看到二人坐下开始聊天,遂放心大胆的让自己的视线肆无忌惮的观察着眼前极富盛名的徐子陵。
说道极富盛名,自然说的不是现在的徐子陵,而是在后世中的徐子陵所得到的追捧——这风样的男子。说起徐子陵,水玉儿的眼前必定现出他默立崖边的形象。风过发飘,衣袂飞扬。断然不是眼前这样毫无负担、眉头舒展、身心放松的徐子陵。
水玉儿突然想到,他马上就要见到师妃暄了。那小桥流水间的绝代风华,清景无限的相思如梦,只一瞥便是终生的难忘。
徐子陵爱的,应该是师妃暄吧。
水玉儿如此愣愣的想着,心中却不知是什么样的感触。
她和很多的人那样的相信,相信徐子陵对师妃暄不可置疑的感情。
可师妃暄只是把他当成一个能成功阻止寇仲的工具。
到那时,这个脸上总是风轻云淡的男子,会不会再也没有那种淡然地笑容了?
徐子陵忽有感应,立时睁开双眼,一张泫然欲滴的俏脸毫无心理准备的占据了他整个视线。略微辨认了一下,徐子陵才发现正是水玉儿,他以前从没有见过她穿过女装,一如他想象般的好看。
只是,为什么她会对着他这样的表情?为什么她第一次听到他名字时那样震惊的神色?为什么他会感到她在透过他像是在回忆另一个人?为什么他一想到这些居然还有些不舒服?
水玉儿却丝毫没有发现她面前的徐子陵已经醒转,还是那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发觉居然眼中有些酸涩。
眨眨眼睛,水玉儿竟然发现原本熟睡的徐子陵已经坐起,正不解的看着她哀伤的神色,似有话要说。
“你醒了。”水玉儿抢先说道,顺势站起来避过他探测的目光。突然间却针刺般头痛,她恍然道:“有人!”定是有人放出如此强烈的杀气,才触动她的精神力。
“轰!”正在屋内的众人分神之际,一楼的天花板破碎。
一阵轰耳的长笑声中,随着尘屑木碎瓦片,一个雄伟的影子自天而降,来到大厅中心一张桌子之上。
寇仲拔出井中月,怒喝一声,全力出手,毫不容情。
那人身穿夜行劲装,脸上戴着一个五彩缤纷,却是狰狞可怖的木制面具,披散了头发,面具边沿处可见浓密的虬髯,状极骇人。
虽看不到他的庐山真貌,但紧身衣下显示出来的体型已有慑人之姿。
水玉儿虽然有所准备,却被来人如此强悍的登场方式弄得措手不及,眼见就要被一个破碎的木头划破脸颊。正呆呆的不知所措之际,听到身边的一声长叹,她便感到自己被一个温暖的大手拉住,拖离了原地,横向退出了几米,更远离了正在厅中恶战的三人。
徐子陵一把水玉儿带到安全之处,就立刻放开了手。眼中自是紧紧盯住场中的三人。
水玉儿心中没由来的有些失落,在水袖下悄悄握紧刚刚接触到徐子陵的右手。脸上并没有显出一丝一毫的不自在,轻松的说道:“多谢。”
徐子陵微微颔首,却没有回答。
“锵!”
此时跋锋寒剑回鞘内,冷喝道:“来人可是吐谷浑伏允之子伏骞?”
那人发出一阵震耳长笑,再挡寇仲一刀,借势升起,“嗖”的一声从旁边虚掩的窗户冲了出去。
接着声音传回来道:“领教了!”
到最后那了字时,人已在百丈开外,速度迅若流星。
寇仲亦回刀鞘内,情绪平复过来,皱眉道:“这虬髯小子是什么意思?是想显示实力,还是要害我们美人儿妹妹赚少一点?”
水玉儿冷哼一声,和徐子陵走了过来,说道:“不是伏骞,那小子躲我还来不及呢。”他还欠她一个长安天然居呢,怎么会自动跑过来在她的地盘上撒野?抬头看着顶上破掉的二楼地板,心疼得紧皱眉头。
刚刚侯希白弄坏大门好歹还赔钱给她。这次干脆连人都跑的没影了。
徐子陵的声音传来道:“他不是伏骞,而是影子刺客杨虚彦,只是改用木棍,希望我们猜不中是他吧了!”
水玉儿记下,原来是杨虚彦。哼哼,敢随便破坏她的财产,以后见到他一定讨回来。
“水姑娘,为什么你可以提前感应到有人伏击在上?”跋锋寒眼中紧盯着水玉儿。寇仲和徐子陵两人没有看到刚刚她隔空取物的本事,当然就没有他这样急切的想问明白的心情。当下,跋锋寒对于水玉儿几乎神奇的“武功”好奇到了极点。
水玉儿随意的挥挥手,说道:“是我感觉到有杀气。我向来感觉很灵敏的。”
能灵敏到看到木头飞过来都躲不过。徐子陵瞥了一眼水玉儿,眼神中说明了一切。
水玉儿毫不示弱的瞪回去,刚刚她只是没有从惋惜他被女人骗的沉思中回过神来而已。哼!没错,刚刚奇怪的感觉都是错觉。
水玉儿看了看在桌边围坐喝酒的三人,想了想觉得肚子饿了,刚想呼唤伙计过来,才醒悟到此刻天然居内只剩下他们四个人了。只好抬腿移步,去厨房自给自足了。幸好厨房中留有好多为了准备晚餐而做好的食物。
当她选好东西端出来时,只见三人正举杯互祝。
“要到子时了吗?”水玉儿放下饭菜,问道。她自从到了古代,就摸不清楚到底究竟怎样通过月亮看时间。如果正好阴天怎么办?
“快了。”徐子陵淡淡的说道。“放心,我们不会在天然居动武的。”
还说没动武,水玉儿无语的看着天然居两处破损的地方,叹气说道:“我和你们一起吧。”
“不行,美人儿妹妹,那多危险啊!”寇仲一口回绝。
水玉儿不知道他是担心她的安危,还是担心她扯他们后腿,只得说道:“不跟住你们,恐怕我更危险。”相比他们,她可能被关注程度差一点。但是,水玉儿只得把她早上的败笔说了出来。
“哈哈!”寇仲一点都不给面子的大笑出声。徐子陵和跋锋寒则含笑的看着难得吃鳖,低头说不出话的水玉儿。
“好吧。”跋锋寒勉为其难的在桌子上成“品”字形的三个杯子后面加上了一个小小的酒盅,说道:“这个三角形的阵法,断后就交给水姑娘你了。”
水玉儿郁闷的看着和前面三个杯子体积相差甚远的代表着她的酒盅,却没有办法抗议什么。老老实实的跟在他们后面好了。跋锋寒说是断后,其实还不是保护之意。
寇仲提起酒壸,把酒斟进杯子里,道:“今趟洛阳天街之战,将是我们一生人中最大的考验。若能不死,立即可晋身武林顶尖高手之列,想想都觉兴奋。”
水玉儿确知他们三人可算得上是打不死的蟑螂小强三只,有他们做后盾伙伴闯荡江湖,自当刺激多多,首先取酒,兴奋的举了起来,一点都不像是要奔入战场,更像是要出去郊游的孩子。
徐子陵随后取酒,看着寇仲和水玉儿跃跃欲试的表情,举杯道:“但待会我们却绝不可兴奋,饮杯吧!”
四人举杯互祝,一饮而尽。
然后摔杯地下,只发出一下清响。
对视而笑。
子时终于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