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娜黎看着他含笑的眼睛，因为喝了太多的气泡水，非常不淑女地打了个嗝。
敬语？半语？
因为Twinkle有个韩语非母语的Eileen在，夏颂音和南世溪也不是那种“你比我小怎么敢和我说半语”的性格，队内并没有等级鲜明的现象，再加上队外社交全权由夏颂音和南世溪负责，两个小的想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之前和金玟奎也是非常熟稔地就用半语交流，所以这次遇上尹静寒，也完全没有要用敬语的意识，只是跟着他的“Eileen xi”，称呼他为“静寒xi”，仅此而已。
她喝了口水，又皱着眉头闭上嘴巴压下涌上来的气流，心思转了几个弯，试探道：“静寒？”
尹静寒又笑：“嗯，那么我也可以说半语吧？Eileen？”
“嗯？嗯...当然。”殷娜黎见他托着下巴看过来，点了点头，又错开他的视线，将盘子里的春卷尾巴戳得乱七八糟。
什么呀，是知道本人笑起来很好看才一直笑的吧？
“所以，Eileen几岁了？可以告诉我吗？”
“我？”殷娜黎思考了一下，该说Eileen的年纪还是她的年纪呢？可是尹静寒问的是Eileen...
“怎么了？不想说也没关系的。”
“不是，我...98年生。”殷娜黎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说了Eileen的年纪。
尹静寒看出她像是有些犹豫的模样，没有追问，只是点点头：“啊，果然。”
殷娜黎“嗯”了一声，歪头，又问：“你呢？”
“Eileen觉得呢？”
殷娜黎又皱眉，她完全没有做过金玟奎这个团队的功课，只从Eileen那里听过几嘴说他们是超级大前辈，舞台上粗略扫了眼又留下个“人很多”的印象，她对人类的年龄实在没有什么敏锐度，而且现在年纪小的人打扮得成熟、年纪大的人打扮得幼稚的现象比比皆是，让她猜尹静寒几岁，还真是难为她了。
尹静寒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面上变来变去的表情，心情不由变得更好。
本来21年末就因为线上演唱会很是忙了一阵，22年开始又要为即将到来的FM和回归做准备，年初的公休是仅有的能舒服地呼吸的日子了，不想留在韩国便独自跑出来玩，倒没想到有了...称得上是惊喜的经历。
“怎么？很困难吗？”
殷娜黎咬着嘴唇，犹豫道：“90？”
超级大前辈的话...应该比她大很多吧...但是金玟奎是几岁来着？
“啊，有点伤心呢，我看起来是那样的吗？”尹静寒放下筷子，垂了眼眸，开口。
殷娜黎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瞎说的！”
尹静寒莞尔：“好啦，我比你大三岁，95年生。”
殷娜黎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这才明白过来他方才是故作伤心逗她。
但是没关系，她很大度！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将放在桌下的手捏成了拳头。
哼！
害得她还以为做出了什么非常反人类的回答呢！
算是愉快地结束了晚餐，结账的时候尹静寒率先拿出了卡，对还在费劲翻包的殷娜黎道：“这样遇到也是缘分，晚饭我请客。”
殷娜黎捏着好不容易找到的钱包积极道：“那么一会儿的咖啡我请客！”
“好呀。”尹静寒又笑，眼眸里像揉了细碎的星光，漂亮得不行。
走出餐厅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晚风一下子变得有几分偏凉，殷娜黎缩了缩肩膀，左看看右看看，才将不远处的建筑和Eileen给她推荐的咖啡厅画上了等号。
“这边！”殷娜黎确定了方向，转头对着尹静寒展开一个高兴的笑来，在路灯下露出两个小梨涡，马尾高高束着透出鲜活的生命力。
“嗯。”尹静寒拽了下包带跟上，偏头看到不远处原本跃跃欲试的白男耸肩放弃，又拉近了一点儿距离和殷娜黎并肩走着。
Eileen推荐的咖啡厅在顶楼，往上走要经过一段仅容一人通过的旋转楼梯，台阶做得又高又窄，殷娜黎叮嘱了一句“小心”之后，就专心地踩着楼梯向上。
尹静寒的视线落在她烟灰紫的裙摆上，生怕她踩空，察觉到自己担心的念头后又哑然失笑。
什么呀，怎么会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这么在意？
不巧，上头正好有一对情侣要下楼，殷娜黎立刻侧身贴墙站着，还怕尹静寒没看到，拉了下他的胳膊，于是尹静寒也跟着贴墙停下来。
下楼的外国情侣牵着手侧身经过，楼梯太窄，他们也走得很慢。
殷娜黎这才注意到她和尹静寒靠得很近。
一级台阶的差距将两个人的身高掉了个个儿，殷娜黎偏头只能看到尹静寒的帽子，她后背贴着冰凉的墙，胳膊却碰着了尹静寒温热的手臂。
有点...陌生。
她极快地蹙了下眉，右手抬起拽了下包带，下一秒，尹静寒的身子向下偏斜了几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便又拉开了。
楼梯恢复畅通。
“走吧？”
殷娜黎搓了下手，“嗯”了一声转身继续拾级而上。
Eileen推荐的咖啡厅果然很漂亮，灯光稍暗，流淌着舒缓的音乐，多是情侣落座，格外有情调。
按照Eileen说的，殷娜黎带着尹静寒在外头的露台找了位置坐下，能看到非常漂亮的夜景。
店里有英文菜单，服务生讲的英语带了点口音，殷娜黎听得有些费劲，听完他的推荐之后又小声且迅速地和尹静寒解释了一遍。
点了两杯招牌咖啡，又点了两份甜点，待服务生离开后，尹静寒才道：“Eileen的英文也说得很好呢。”
殷娜黎有些心虚地绕了下发尾，毕竟她学得可谓毫不费力：“唔...是的，我的英文和韩语说得一样好。”
——毕竟学习方式是一样的嘛！
餐点上得很快，殷娜黎点的是抹茶咖啡，玻璃杯带着极漂亮的绿色分层，尹静寒点的则是越南特有的鸡蛋咖啡，顶部有着绵密的鸡蛋泡沫。
Eileen还在不断发消息过来问她是一个人去的还是两个人去的，殷娜黎将手机翻过来倒扣在桌面上，捧着杯子抿了一口——
好苦！
和早上吃的抹茶冰淇淋完全不同的强烈苦涩冲击味蕾，她垮着脸捏着勺搅拌，绿色一缕一缕地融进去，分层消失，再小心地喝上一口，才算品出了一点甜味来。
但还是比不上抹茶冰淇淋。
她舔舔唇，扭头看夜景的时候突然对上尹静寒含笑的视线：“...怎么了？”
“没什么，会冷吗？我包里有衬衫，没穿过。”尹静寒见她抱着胳膊，问道。
殷娜黎今天穿的是细吊带的长裙，白天很舒适，眼下夜风阵阵，便有些凉意了。
她摸了下胳膊上被风吹出来的鸡皮疙瘩：“可以吗？”
“嗯，当然。”
殷娜黎伸出了手等着接衣服，尹静寒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件叠好的白衬衫，起身将衣服抖开，披在她肩上。
衬衫上带着浅淡好闻的香气，殷娜黎分不出是洗涤剂还是香水，拢着领口的时候下意识偏头用力闻了一下，没注意到尹静寒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些。
“谢谢，静寒真的很...温柔呢。”殷娜黎绞尽脑汁，挑了个觉得合适的词。
尹静寒又坐下来，笑道：“我？看起来是那样的吗？”
殷娜黎用力点头，掰着手指：“拍照、湿纸巾、头绳、请客吃饭还有这个，衬衫。”
“这样啊...”鸡蛋咖啡带着浓浓的甜香，尹静寒看着殷娜黎认真的模样，笑弯了眼。
喝完咖啡又下楼，殷娜黎在街头准备和尹静寒告别，因为Eileen一直在问她是迷路了吗怎么还不回来。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欸？送我回去吗？”殷娜黎才将他的衬衫脱下来递给他，讶异道。
尹静寒又把衬衫披到她肩上，开口：“因为要让Eileen继续觉得我是一个温柔的人嘛，怎么样，可以吗？”
“唔...可以吧...”殷娜黎因为他的靠近收了声，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尹静寒自然地找了话题和她聊天，殷娜黎又不自觉地被他带着走，等到了酒店楼下才恍然已经到了。
“那么，今天就谢谢你啦。”殷娜黎将衬衫交给她，认真地道谢。
“我也要谢谢你，很愉快。”
“那么，我上去了，再见~”
“Eileen。”
殷娜黎跟他摆摆手之后便转身，听到他的声音才又疑惑地转过来：“嗯？”
“如果你也是一个人的话，或许明天...还可以一起逛逛吗？要是你有计划好要去的地方也可以一起去。”
“这座城市韩国人太少了，正如你所见的我英语也不够好，一个人有点无聊呢。”
路灯下，他肘弯搭着白衬衫，放松地站着，帽檐抬高了些，笑得像是有些落寞的样子。
“啊，好呀。”
殷娜黎发现她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