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出院回家这么点小事就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中午简单吃了顿饭,祝苒就留盛淮屿一个人在家又去了店里。
大老板不在,代理老板也坐在了轮椅里,她们这些员工可不能把店给搞砸了。
祝苒去店里的路上都这样担心着,等到店后才松了一口气。几个小姑娘都很给力,店里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祝苒到的时候店里刚好没客人,钟漾她们见祝苒回来了,都一股脑围过来问七问八。
“苒姐,盛哥没事吧?他伤得严重吗?要不我们几个待会儿去看看他吧。”打头的钟漾道。
曾园馨几个跟着点头,“对啊对啊,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我们都可以帮的。”
祝苒笑了笑,把几个热情的小姑娘安抚下来,“没事,他现在状态挺好的,就可能接下来几天来不了店里了。”
祝苒想到盛淮屿对坐轮椅的排斥,直觉现在的盛淮屿绝不会想被这几个小姑娘探望。
——他向来包袱重。
于是,祝苒借口说医生让静养,现在不太适合看望,让几个小姑娘歇了心思。
上午的订单不少,祝苒很快进了烘焙房开始忙碌。
另一边,盛淮屿独自待在祝苒家里也没闲着。
祝苒刚出门没多久,盛淮屿就从轮椅上跳了下来。他拖着打着石膏的腿试探着走了走,感觉没什么问题,就开始自在地转悠起来。
祝苒家里的生活气息很足,但还是有些过于冷清。
该养只狗或者猫,会更热闹些。
盛淮屿这样想。
脑子里正到处琢磨着该在祝苒家里再添置些什么东西,突然,桌子上的手机响起来。
一接通,裴扬看笑话似的声音就传了出来:“什么情况呀大鱼,怎么好端端的还给摔了。”
也不怪裴扬问,他今天一清早就收到盛淮屿的消息,让他帮忙去他家里收拾几件衣服,说要换地方住了。不等裴扬问清楚,盛淮屿又发来几张胳膊打石膏的照片,同时还有一个地址。
但早上裴扬忙,一直没回。直到快中午了才腾出时间去了一趟盛淮屿家里。
裴扬举着手机,摄像头对准盛淮屿家里的衣帽柜,一边随便塞扯一边问他问题。
盛淮屿看着裴扬把自己的衣帽间折腾得一团糟,眉心剧烈地抽动两下,“不是,你是要把我家拆了吗?”
裴扬笑一声,道:“你被人照顾得舒服了,我还得去给你收拾行李再送过去,好事怎么能都到你头上呢?等哪天你回来自己收拾吧,我做好人好事只能到这地步。”
盛淮屿:“……”
“就你这样,难怪我姐看不上你。”
“嘿。”裴扬挑下眉,“那你比我好哪去?打着受伤的幌子碰瓷人家小姑娘,不要脸。”
盛淮屿:“……”
被一剑戳中要害且无力反驳。
“不过大鱼,装可怜真的这么有用吗?”裴扬又问,看模样是在琢磨着什么。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盛淮屿瞥他一眼,“只要你也不要脸。”
裴扬又是笑两声,不说话了。
过了会儿,裴扬收拾了盛淮屿的几件衣服,问他:“我等会儿给你送过去?”
“不用,你晚点叫个跑腿就行。”盛淮屿道,“我怕祝苒看见你,再把我赶出去和你一起住。”
裴扬乐了,评价他:“你真奸诈啊。”
盛淮屿:“滚。”
挂了电话,盛淮屿就没了刚才的悠闲劲儿。裴扬刚才的话虽是在开玩笑,但也的确刺到了盛淮屿。
他是个一米八八的大老爷们,而且说到底只是胳膊骨折了,就算祝苒心甘情愿地照顾他,他也不能就这样糊里糊涂地受下。
如果受下了,还算什么追人?不成了吃软饭的?
他得做点什么。
盛淮屿垂眸打算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西沉,夜幕悄然降临。
等祝苒匆匆踏着夜色到家进屋时,看着屋内通明的灯光、桌上摆好的饭菜,以及沙发边上正坐在轮椅里拿着电视遥控器换台的盛淮屿时,她愣了好久。
——她都要忘记了家里多住了一个人。
屋内的盛淮屿注意到祝苒进屋的动静,神色懒懒地往她那里投去一个视线,道:“回来了。”
模样随意平常,给祝苒一种他们早已共同生活很久的错觉。
祝苒的视线缓缓转移,目光落在餐桌上摆着的两菜一汤上。她问:“这是你做的?”
盛淮屿“嗯”一声,说:“只有一只手能动,卖相不太好看。但我尝了,味道可以。”
祝苒仔细看了看,一道番茄炒蛋,一道清炒菜花,还有熬的香甜黄糯的小米粥。
只靠着一只手,还是不常用的左手。祝苒明白,盛淮屿做出这些绝对用了很长时间,费了很多力气。可他终究是要面子爱逞强的,所以才这样轻描淡写。
祝苒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很特殊的感觉,说不清是感动还是什么。大概,就是一种让人内心非常安定的感觉。
她把包挂起来,往客厅里走,道:“你可以等我回来的。你一只手做这些既不方便也很危险。”
盛淮屿倒不在意这些,他瞥一眼祝苒,淡淡道:“我是伤了不是废了。”
言外之意,这些简单的事能做。
祝苒一噎,明智地闭了嘴不再说话。
只心里忍不住腹诽:那你当初吃饭还要我喂,吃个饭不应该更简单吗?
她去洗了个手,然后在餐桌前落座。盛淮屿这时也随便在电视上找了个综艺节目。
伴着节目里的笑声和游戏声,他们开始吃饭。
祝苒先尝了尝那道清炒菜花,出乎意料地,味道很棒。许是加了些醋的原因,酸酸脆脆,很是爽口。
她忍不住抬眸看了盛淮屿一眼,有些没想到他厨艺这么好。抱着再试一试的心态,她又夹向那道番茄炒蛋,一样好吃。
虽说都是些简单的家常小菜,但对于现在行动受限的盛淮屿来说,能做到这样的水平足以说明盛淮屿的厨艺是真的很好。
在忙碌了一天回家之后,迎接她的是暖融融的屋子和一桌温馨美味的饭菜。祝苒忍不住眨眨眼,觉得自己带回家的这位并不是什么需要照顾的伤员,而是……
细心能干的田螺姑娘?
啊不!
田螺小伙!
脑子里浮现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祝苒忍着笑意,又看了盛淮屿一眼。
短短一分钟里,她就看了盛淮屿几次。在她喝了一口粥又赞赏地看向盛淮屿后,盛淮屿向她投来轻飘飘的一眼,姿态闲闲,说起话来毫不心虚:“知道我长得帅,你们都爱看。但你也稍微克制下自己吧。”
“你的眼神让我觉得你下一秒会把我吃了。”
祝苒:“……”
“不是。”她接下话来,面不改色地开始胡扯,“我只是刚才看你牙缝里有菜,纠结要不要提醒你一下。”
盛淮屿:“……”
“毕竟还挺不雅观的。”淡淡的,她又补充。
盛淮屿:“……”
“不过也没事。”她看向他,浅浅笑了下,“反正就我一个人看见了。而且现在没有了,应该是被你吃下去了。”
盛淮屿:“……”
餐桌上顿时安静下来,祝苒扯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动作淡定自若。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对面那人终于有了动作,他浅浅勾起唇角,笑了一下,笑意饶有深意。
他知道祝苒只是在胡扯,不但不在意反而心里还有些小小的惊喜。无他,只因为这样话里带刺的祝苒还挺少见的,与平时冷清的模样比起来,鲜活了不少。
他挑了挑眉,难得地没再回怼祝苒,而是拿起自己的勺子安静吃起饭来。
这样的盛淮屿让祝苒心里也稍稍松了口气。
于是,这顿饭就这样又安安稳稳地进行下去。
饭毕,祝苒没再让盛淮屿收拾,自己收了碗筷去清洗。等她洗完碗出来,客厅里摆了一个大纸箱和一个黑色行李箱。
盛淮屿已经打开了那个行李箱来看,里面装的是裴扬给他打包来的衣服。余光瞥见祝苒出来,他扬下下巴,道:“那边那个是你的快递。”
祝苒擦干手走过去,同时心里有些纳闷。
她不记得自己这阵子有买过什么。
走到箱子跟前,快递单上还真是写得她的名字。
这时,盛淮屿又开始说话:“你买了什么?今天快递员来的时候,跟我抱怨了很久,说超级重。”
祝苒一顿。
还超级重?
她愈发奇怪,恰巧盛淮屿给她递来快递刀,祝苒剌开箱子中间的透明胶布,打开了箱子。箱子里的东西,也慢慢在明亮的灯光下出现在两人的眼里。
待两人都看清箱子里的东西后,顿时,屋里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中。
沉默了好久好久,盛淮屿突然笑出了声。
他操纵着轮椅走到箱子面前,低着头一样一样清点起来:
“防狼电棍。”
“防狼甩棍。”
“防狼报警器。”
“辣椒水。”
“还有……”
盛淮屿看清箱子里的最后一样东西,挑下眉,抬眸看向祝苒,一字一顿:“电、锯。”
祝苒:“……”
盛淮屿是真被逗笑了,在祝苒脸色慢慢涨红的时间里他笑了好几声。最后,他收住笑意,语气慢条斯理,像在讨论明天要吃什么一样,问:
“祝苒,你是在打算把我分、尸吗?”
祝苒:“……”
落针可闻的沉默里,祝苒定定看着箱子里的东西,心里暗暗发誓:
她以后再也不会相信向盈的任何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