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才是沈光耀一行人来的目的。
砸了几百万的东西又如何,什么也比不上在沈氏更进一步。
争取到更多股份,在管理层安插更多自己人,进而将整个沈氏据为己有才是他这次来的真正目的。
大房人丁稀少,现在只剩了沈漾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还有一个卧病在床的沈老爷子。
沈氏迟早会到他们手上。
“我们好歹也算是沈漾的长辈,她竟然说出这种话,实在是让我们这些长辈寒心呐。”
沈光耀说着老泪纵横,假模假样地抚上眼角。见老爷子表情似有动容,他悄悄翘起嘴角。
沈老爷子最重亲情。
“大表叔真的是能说会道,既然要说,你为什么不连着事情的前因后果一并说给爷爷听,”沈漾端详着他的表情,淡淡道:“不敢?”
“那我来说,事情的起因是大表婶私自把母亲留下的玻璃房给拆了,想要改做菜园,全程没有一个人征求我的意见,甚至等我自己发现的时候,玻璃房已经被推平了。”
“大表叔说我让你们寒心,你们这个行为就不怕我寒心?”
沈老爷子的呼吸忽然就停了几秒,反问:“玻璃房被拆了?!”
扫过何玉兰心虚的表情,沈老爷子顿时怒火中烧。
他抄起手边的拐杖,腾地从轮椅上起身,一棍一棍砸在沈光耀的背上:
“你是天天躺在家里脑子躺傻了是不是。”
“谁给你的胆子动那块地的?”
“都滚,都给我滚,你们这群冤孽!”
沈光耀结结实实地挨了老爷子的打,一声也不敢吱,何玉兰哭着扑上来,“老爷子是我的错,我的错……”
“你们夫妻俩的脑子加起来还没有杏仁大,脑袋就是个摆设!”
沈老爷子拿着拐杖往门外一指:“放你们留在这里就没有一天消停,你们一家子,今天之内,全部给我搬出去。”
恍如惊雷劈下,这一群人顿时慌了神:
“不,不行……”
“老爷子,你不能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闹的我们一家分家啊。”
“大爷爷……”
哭天喊地中,老爷子表情痛苦,忽然捂住了胸口,直直往后倒去。
“爷爷!”
“快去找医生来,快啊!”
“都给我出去,爷爷现在不想看见你们。”
一群人乌泱泱地挤出去,书房里瞬间安静下来,老爷子用眼角偷偷觑着,小声问:“他们走了?”
正吓得翻箱倒柜找药的沈漾手一顿,几乎要哭出来:“爷爷,您没事啊……”
沈老爷子摆摆手,“我身体健朗着呢,哪那么容易倒下。”
“爷爷……”
沈老爷子轻轻拍着沈漾的头,“爷爷呢老了不中用,现在是愈发懒的管这些事,留你一个人在这群狼环伺的地方,我不放心啊。“
沈漾轻轻摇头,声音掺着细微的抖:“没有的爷爷,我可以应付他们的。”
“爷爷呢,一直在想当初是不是做错了,倘若我当时在爸妈临走前再硬气一点,是不是就不会酿成今天这个局面。”
“我这些年住在疗养院,一方面是因为身体不好,另一方面也确实想避着这群亲戚,不知道该拿他们怎么办才好。”
“直到我听说了闻夏做的事,我就忽然明白,也许不时发个疯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沈漾被逗笑了,抹了把眼泪,她趴在沈老爷子的膝头,又听他说:“我觉得夏夏这姑娘挺好的,心思敞亮,你身边就缺少这样的朋友。”
闻夏带着医生推门而入,看着这爷孙俩相对着流眼泪,一时愣住。
这就要开始交代后事了?不会吧……
医生齐齐上前围住老爷子,被老爷子挥手打断,“我没什么事。”
敢情这老头闹这么一通都是演出来的啊。
闻夏关上门,踱步走了过去,“你这老头还挺皮。”
沈老爷子往门口扬了扬下巴,“他们还守在门口?”
“没有,好像去开小会去了。”
沈老爷子冷哼一声,“这是生怕我死的不够早啊……”
房门再度被敲响,沈光耀鬼鬼祟祟地在门口探出头,“老爷子还好吗?”
沈漾走了过去,挡住他的视线,“爷爷的病情还不稳定,有什么事跟我说。”
二房刚刚私底下合计一通,最后决定以退为进,徐徐图之,先从沈公馆搬出去,再观望下一步动作。
沈漾只撂下一句,“你们早就该搬走了。”
随即便砰的关上了门,房门咔嗒落锁,沈光耀对着紧闭的房门,一腔怒火无从发泄。
二房像是刻意彰显自己的不满,进进出出的声音极大。
何玉兰边收拾行李,一边喋喋不休地抱怨:“哪能有这地方好,而且我都跟那些富家太太小姐混熟了,以后肯定少不了笑话我们。”
“我就不明白了,非要搬出去吗?干脆气死那老头……”
被沈光耀瞪着,剩下半句话咽了回去。
“你个婆娘懂什么,他这是存下心要跟我们撕破脸皮呢。”沈光耀记事以来,他这位叔叔对家人都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他第一次见老爷子发这么大的火。
他们再不识趣离开,要不然被赶出去更丢人。
“哭哭哭……就知道哭,如果不是你这非要把玻璃房改成什么破菜园,我们会走到今天这部田地吗?”
“你怪我?是谁撺掇着让我去试探沈漾的?”
“谁知道你用了个这么蠢的办法……”
争吵声愈来愈大,最后两人竟然开始拳脚相向。
佣人垂首站在门口,低声道:
“沈漾小姐派我来看着你们,你们进出动静大,要是谁磕坏什么东西,就要算在谁头上。”
沈光耀简直吐血,闻夏砸了他上百万的东西怎么不说?!
现在倒在这计较起斤斤两两起来了。
何玉兰理了理散乱的鬓发,连说了几个好字,“既然她沈漾要跟我们一分一厘地算个清楚,我就把我在地上种的菜也给拔走!”
说着她夺门而出,径直往花园的角落里直奔而去。
这里原来是一片荒地,是她亲手侍弄,播种施肥,早浇水晚除虫才长出这么一茬油亮亮的菜来。
等她到菜地时,顿时愣在原地傻眼了。
哪里还有什么菜的身影,用栅栏围了一圈的角落,空秃秃的空地一片,只剩一只粉粉白白的小猪在里面撒欢似的跑。
她只看一眼就知道是谁的杰作。
“闻夏!老娘要杀了你!”
“大表婶在叫我?”闻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走到和她并肩的位置。
小猪看见闻夏,短小的四肢去攀栅栏,鼻子发出哼哼声,讨好似的扭动着屁股。
“这是你做的是吧,是不是你,你把我的菜给怎么了?!”大表婶尖利的嗓子划破寂静,吓的栅栏的小猪都抖了抖。
闻夏:“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我就是买了头猪养着而已,谁知道它这么喜欢大表婶的菜园子,就跑了进来。”
“不过是一个菜园子而已,没了还能重建,对吧?”
这话听的耳熟,何玉兰瞬间想起来,这话是沈漾在质问她为什么拆掉玻璃房时,她回的那句话。
好,很好。
这死丫头就是在报复她。
“大表婶,你别这么瞪着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呀,要不然这样……”闻夏眼神无辜,悠悠望向这只兀自欢快的小猪。
“我把这只猪赔给你吧。”
“但是我也没有笼子,要不然……大表婶你……骑回去?”
“……”
何玉兰真是是气极反笑,骂吧这人也是疯的,无用,打又打不得,连沈老爷子都站在她那边。
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何玉兰是真的恨不得把这人的嘴给撕了。
“你给我等着,等着……”
闻夏微微一笑:“上一个这么说的还是我老板,他现在恨不得给我当牛做马。”
何玉兰骂骂咧咧地走了。
闻夏慢悠悠踱步回去,几辆大货车停在门口,工人正陆陆续续往上面搬运东西,不一会沈光耀怒气冲冲地出来了。
钻上为首的那辆宾利,何玉兰立即哭哭啼啼地诉起苦来,吵得他心烦。
沈光耀降下车窗,遥遥望了眼站在一边的闻夏:
“你相不相信我还会回来。”
闻夏回以一笑:“当然相信,当然,以何种形态回来那就不一定了。”
沈光耀没回这一句,让司机发动车子,大货车立即跟上,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少了这一群人,沈公馆比往常更安静了几分,闻夏走到客厅,见沈漾推着沈老爷子往外走。
“爷爷要回景山疗养院了吗?”
沈老爷子点点头,“桂芬还等着我去听她新写的歌呢。”
司机在门口等着,从沈漾手里接过轮椅,临上车前,老爷子又回头道:“对了,你的手机刚刚一直在响,我帮你接了,好像是你那什么经纪人。”
“他说什么‘你和你闺蜜登上了最受期待嘉宾第一名’,说下午就要带着机器来采访你们。”
闻夏:“啊——?”
“这个闺蜜说的是沈漾吧?”
闻夏仍没有反应过来,表情一片空白。
沈老爷子狐疑道:“怎么?你难道还有别的好闺蜜?”
闻夏矢口否认:“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