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
大表婶把早上的事添油加醋地在丈夫面前说了一通,捂着自己的脸哎哟哎哟地叹气,连佣人递上来的冰块也不肯接,只一个劲哀怨地盯着沈漾和闻夏。
“这事你必须给我的说法,没天理了啊,晚辈还动手打起长辈来了。”
大表叔制止住自己妻子的喋喋不休的抱怨,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闻夏:“漾漾,这位是?”
“忘了给你们介绍了,我的好闺蜜,闻夏。”
“夏夏,这是我的亲戚,”沈漾往占据了一长条沙发的亲戚看了眼,实在是想不起来谁是谁了,自暴自弃地说,“反正是亲戚,你记不住也行,反正以后也不会有来往。”
一听这话,一行人的脸色顿时有些各异。
大表叔是他们这群人的领头,自然要起个表率的作用,他清了清嗓子,“你大表婶这事该给个说法吧?”
闻夏撇嘴:“我睡的正香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摸我,还以为是变态呢,居然是表婶啊,真是不好意思。”
“那你道个歉就完了?”大表婶的左脸颊已经开始红肿,随着她说话牵动脸上肌肉,看上去无比滑稽。
不得不说,闻夏那一巴掌不说有十分力,八分也是有的,打的她半边脸还是火辣辣的疼。
“道歉不够是吗?”闻夏腾地站起来,攥紧了拳头。
对面一排人猝不及防,还以为她又要动手,纷纷往后缩了缩,瞪着她:
“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当着我们的面还要动手是吧?”
结果闻夏腿一曲,作势就要下跪,“我给你下跪行了吧,我就是个没教养的人,你杀了我吧。”
“我给你下跪,下跪够不够,我给你磕头!磕一百个,不响亮不算!”
膝盖还没碰到地,就被沈漾捞了起来,她安抚似的拍了拍闻夏的肩膀,“夏夏,不用下跪。没事的,我在这,没人敢欺负你。”
她冷冷地扫向这一群目瞪口呆的亲戚:“你们没完了是吧,夏夏明明就不是故意的,道了歉还不够,你们居然还要逼着她下跪道歉?”
一行人百口莫辩:“不是……”
“大表婶就没错吗?她不打一声招呼就进我房间,知道的是亲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在我房间里偷东西。”
“你怎么说话的呢?!”
“你大表婶没有那意思——”
沈漾冷笑一声,“你们最好没有。”
大表叔给了自己的妻子一肘,示意她说两句缓和一下气氛。
大表婶刚被闻夏一巴掌气到火大,现在又被沈漾这丫头盖了这么大个锅,说话自然也不好听:
“是是是,都是大表婶的错,大表婶不该在你睡到十点钟不起床,晾我们这些长辈的时候叫你起床。”
“这也是在我们自家里才会包容你,要是你以后嫁人了,还有这样的好日子过?”
闻夏自顾自削了个苹果吃,给沈漾分了一半,慢慢道:“谁说不是呢,谁让我和漾漾都没有嫁人,要不然就要跟大表婶过的一样惨了呢。‘
“……”
得,叭叭这么一通,结果受伤的还是自己。
众人眼看着闻夏和沈漾都不好对付,一时有些都心思各异,气氛凝滞下来。
正好这时女佣轻手轻脚走近,轻声道:“午饭已经在筹备中,各位要不要先用一些餐点垫垫肚子。”
“好好好……”大表叔连声道,“那我们就在漾漾这里吃个午饭再回去。”
居然还想着吃完饭再走?!
沈漾和闻夏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离开饭还有两个小时,大表叔和其他几个亲戚窃窃私语了一阵,又是由他出面:“漾漾啊,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该开始筹备一下结婚的事宜了。”
沈漾心中冷笑,果然这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在原书中,原身为了男主在一起不惜和裴家退婚、放弃继承财产,最后倒是便宜了这群亲戚。
当然说不定这件事背后也有他们动的手脚。
沈漾表面不动声色,静静地听他瞎掰。
“我听说很喜欢你那个高中同学嘛,现在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大表叔还没说完,一旁的大表婶就急急地说:“我看就很好啊,虽然说婚事要听父母的,但是也要自己喜欢嘛,我看那个小伙子就很好呀。”
“好?”沈漾微微笑道,“大表婶觉得他好?”
“不是吗……人长得又俊,事业有成,主要是对你也很好。”
“我听大表婶这么夸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恨不得嫁给他呢。”
大表婶:“……”
她气得往沈漾脸上一指:“你……你怎么说话的你!”
“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大表婶,我们都是一家人,连开个玩笑都不行吗?”沈漾看上去满脸无辜。
“你个……”
“够了!”大表叔暴呵一声,“都不会说话了是吗?”
这话虽然是对着大表婶说的,实际上却连带着骂了沈漾。
见沈漾如此不好对付,大表叔心里有些打鼓。
这时,突然有人说了一句,“这什么味道啊?”
所有人同时吸了吸鼻子,一股浓烈的臭味从厨房里飘来。
“有点像屎味?”
“不会吧,谁会在厨房煮屎啊。”
随着佣人走近,那股又好闻又臭的味道更加浓烈了。
女佣的表情稍稍有些扭曲,“午饭已经制作完毕,请各位移至饭厅用餐。”
等所有人落座后,女佣为每位都盛上了一碗满满的、散发着热气的、螺蛳粉。
“……”
“……”
“……”
所有人都坐在饭桌前呆住,犹如一尊尊石化的雕塑。
“这……这能吃?”
“这话说的,我们还能在里面下毒不成?”闻夏吹了口气,拿起筷子就开始大快朵颐。
大表婶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愣是没敢下嘴,她把筷子拍在桌上,“沈漾,你这什么意思?我们你家做客,你就给我们吃这个?”
沈漾轻飘飘地说,“大表婶你可就冤枉我了,这可是一等一的美味,要不然我也不会拿出来招待你们啊。”
“这饭是吃不下去了!”
“老沈,我们走!”
“走走走,这饭哪里吃的下去啊,闻着就让人倒胃口。”
大表婶抄起自己的包第一个就往门口冲,其他见状跟了上去。一行人来的快走,走的也快,不一会屋子就变的空荡荡。
只剩下闻夏窸窸窣窣嗦粉的声音。
沈漾扬了扬下巴,“把这些都撤下去吧,把原来做好的菜盛上来。”
女佣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被沈漾捕捉到,她反问道:“你觉得我小气?”
“当然不……”女佣低下头。
“他们住着我父母给我留的房子,还妄想侵吞我的财产,我能让他们进门都算是客气的,还留他们吃饭?”
“我明白了。”
女佣立即会意,她也是从小跟着沈漾在身边工作的,后来从沈公馆来到这里,对这群不怀好意的亲戚也算是有所了解,但是被沈漾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还是不由让她有些心疼。
沈漾说这话倒不是想让别人怜悯她,她只是觉得在身边的人就应该和她统一战线,不站在她这边的人,说不定只会徒生祸患。
两个人相对着吃了一顿安宁的午饭。
饭后佣人轻手轻脚地收掉餐具,端上洗好的水果。
闻夏呈葛优躺状躺在沙发上,准备打开手机打把游戏,刚一开机,小楠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对面传来于越劈头盖脸的怒骂:
“闻夏,你胆肥儿了是吗?连我的电话都不接?”
闻夏懒洋洋地接了一句:“你谁?”
“……”于越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闻夏你发疯也有有个限度,现在、立刻、马上回公司开会!”
“把你地址发给小楠,我让司机去接你。”
“啧。”闻夏不满地看着手机,把自己的定位发了过去。
既然于越这么想她回公司工作,那她不得整个大的。
于越和小楠在楼下足足等了十分钟,才等到姗姗来迟的闻夏。
闻夏坐在车后排,于越用挑剔的眼光往她身上瞟去,只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以前的闻夏虽然不至于入不敷出,但是很少买奢侈品,现在她呢,全身上下这一套加起来起码有六位数。
再想想闻夏是从这寸土寸金的高档住宅出来的。
所有诡异的地方都得到了解释。
为什么闻夏变的如此的猖狂,乃至性情大变,连他都敢呼来喝去。
“闻夏!你老是跟我说,你是不是傍上有钱人了?”
闻夏正闭目养神,连眼皮都没抬:“怎么?你想让我帮你介绍几个?”
“……”
许久没有反应,闻夏终于睁开了眼,挑剔地打量他一眼:“就你这条件还是算了,皱纹比我中午吃的千层蛋糕还密,人家富婆看见你都要犯密集恐惧症。”
“……闻夏!”
于越这会儿是真的确定闻夏是真傍上大佬了。
以前让她去陪,她还跟贞洁烈女一样死活不肯,这会儿倒是答应了。
原来是傍了个更大的啊。
他收回目光,落在后视镜映出来自己的脸上。
哎哟好心痛,这么严重的皱纹还不是被你们给气出来的!
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大路上,不一会便能看见本市的标志性的H型建筑,盛世娱乐四个大字一众商业大厦中格外显眼。
过了半个小时之后,在闻夏以为自己要被拖到郊区卖了时,保姆车终于缓缓驶进地下车库。
连上楼的电梯都贴满各种小广告,脏的无处下脚,轿厢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坠落。
数字跳至十楼,叮的一声门开,几人先后走出来。
匆匆路过的人叫了句“于哥”,继而拿眼看了眼闻夏,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鄙视和嘲讽。
会议室在走廊的末尾,一推开门,里面的声音就顺着门缝飘了进来:
“我说有些人啊真是害群之马,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个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