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好重。
不自然的重量让御狐神卷从迷迷糊糊的睡梦中醒来。
她睁开眼,眼前是卧室洁白的天花板。透白的纱帘在她面前飘扬,耳畔传来了微凉的空调冷风,清脆的风铃声叮铃叮铃……
一切看上去都是美好早晨应该有的样子,除了……
卷垂眸,向右边沉重的手臂望去。罪魁祸首果然是这家伙。
萩原研二枕着她的手臂睡着了。宽阔的肩膀微微耸动,呼出的气息均匀地打在她的锁骨上,黑色的发丝轻微扫动,扫得白皙的手臂内侧,还有她的脖颈都格外的痒。
他搂着她的腰,健康肤色的脚踝与透白的脚踝交缠着,体温彼此传递。
两人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两只黏人的小动物,互相依偎着,在微凉的早晨取暖一样。单纯美好又温馨。
但是耳边那俊朗的睡颜,加上随着呼吸,不经意间在她颈边满溢的男性荷尔蒙,让她感觉耳根有些发烫,不自然地撇开脑袋。真重!
“研二,我的手臂要麻了。”
身旁男人眼皮动了动,下意识将她的腰搂得更紧了,脑袋还埋在她颈边蹭了蹭。卷打了个哈欠,揉揉面颊,白色的狐狸耳朵随之抖动了两下。
“是谁给你自信在一个演员面前装睡?”她冷笑,毫不留情地抽开手臂,长腿一踹。边上的竹马就像是个滚筒,咕噜噜地滚到了落地窗边的地毯上。
“疼,小卷真无情。”
萩原研二揉着自己的脑袋,支腿坐起,手搭在膝盖上打了个哈欠,眼眸蒙上一层深情的水雾,眼神朦胧。
黑色的发丝滑落,他将碎发挽到耳后,看了眼桌上的时钟,睡眼惺忪,柔和地歪头问道:“我不可以睡懒觉么?”
这一瞬间,御狐神卷终于知道古代君臣沉迷美色不想上班是一种很么样的体验:美人计不分男女。
他温柔的笑容,疑似含情脉脉的眼神,早起时分独有的低音嗓音,让她深深动摇了……
他简直笑得像个男狐狸精!随后卷便用力摇头,唾弃起了自己心底对朋友龌龊至极,无耻的想法。
黑色长卷发的女人慵懒地将脸埋进被子里蹭蹭,郑重地和她心爱的早晨做好告别仪式。她趴向床面,像是个张开了爪子伸懒腰的猫,九条尾巴蓬松松地抖了几下。
哈欠声响起。睡裙的吊带顺着肩膀向下滑落了几分,露出微挺的锁骨和弧度丰满的胸脯。
丝绸贴肤,黑色睡裙垂落,蕾丝花边明明遮得严严实实,却又有几分引人遐想,蕴含着勾人的诱惑和娇媚的性感。
萩原研二呼吸一滞,拢了拢身旁的窗帘,无声扭过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他们之间,真正没有界限意识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啊?究竟是谁明明跑上来蹭枕头的时候还是个小狐狸,一觉睡醒了之后就大变活人了啊!
两声不约而同响起的电话铃。萩原接到了目暮警官的电话,米花公园发现了一具碎·尸,他必须马上赶到现场。卷接到了零的电话,零向她确认了送景光上学的时间。
萩原研二背对着卷,骨节分明的手缓缓解开了睡衣扣子。卷不小心瞥到了他贲起的背肌,心虚地急忙走出房间。
……
一小时后,御狐神卷和诸伏景光下到公寓一楼,正巧碰上了这栋公寓的管理员,互相打了声招呼。
管理员坐在小小的办公室里,只开了一扇窗户对着大厅。他是个光头的中年男人,大双眼皮,眼睛睁得老大。
“你就是萩原警官之前提过的想要搬到我们公寓的新住户么?名字好像是……”管理员单刀直入,直勾勾的眼神上下扫视着御狐神和小男孩的穿着。
“松田真纪。”御狐神卷用了另一个姓氏介绍自己,真纪和卷的日文发音相同,她自己也做了伪装,看上去和名演员御狐神相似又不同。
“哦哦,想起来了,松田小姐。单亲妈妈?”管理员继续问道,眼神中藏着不怀好意的好奇。
“并不是,景明是我好友的孩子。因为好友在国外出差走不开,所以暂时拜托我照顾。”
御狐神卷露出礼貌的微笑:“今日要送小朋友去新的学校,改日我再向您签署购房合同等事宜。”
“是么?你是有钱人家的小三,他是私生子么?”管理员说得十分笃定,仿佛他说的就是真的,亲眼所见。
御狐神卷眉毛一跳。
这狗男人怎么对有钱女人的偏见这么大?难道这就是没钱没权没地位还没文化的中年男人,看到年轻有为的女性之后产生的不如别人的劣等感么?
因为事事不如女性,比不过女性,所以才想用拙劣的言语打压,视线打压,甚至是轻易造一个黄谣来毁掉女性么?
管理员看到她皱起眉头,立马又换了副面孔,笑嘻嘻地说:“开玩笑的,我开玩笑的,怎么你这小姑娘一点玩笑都听不得。”
光头管理员说得好像就真的是她读不懂空气,她不懂得幽默一样。
“这一点也不幽默。当事人不觉得好笑的玩笑,不是玩笑。这是侮辱和冒犯。”
小景光本来没有拉上御狐神的手,此时也牵住了她的手,冷神道,“叔叔你应该给她道歉。”
“你一个小孩子,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父母没有教过你么?”
管理员一拍桌,一站起,指着他,嘴里说着大阪方言的弹舌,口水喷喷,语调也拉高,用一副更加凶狠的眼神瞪着小孩。
御狐神卷早在这管理员说出第一句冒犯的时候就沉下了脸,当下看到自家崽被凶,表情更是冰冷,在口水喷到孩子面前时,将他往身后一带。
她翻手看了一眼腕上的腕表,离约好的时间所剩无几。看来只能给校方留下一个不守时的坏印象了。
“我今天还特意换了正装,就是为了给校方留下一个好印象。”御狐神卷将手提包放到景光手中,“帮我抱着它。”
随后她伸手将自己披着的长发挽了上去,扎了个干脆利索的马尾,向管理员走去。
“喂喂,你想干什么?你想打架么?不过是两句口头的……”管理员站起身向后退。御狐神卷已经打开了管理员办公室的大门,门是向内开的。
作为一个演反派专业户,御狐神卷清楚地知道什么叫做说多错多的道理,没有什么过多的台词。
她冷笑一声,抬起手就是给他一计清脆响亮的巴掌:“你想说什么?口头的玩笑?怎么?问候人父母了这是玩笑?”
管理员挨了一记巴掌,脸嗡嗡,捂着脸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个看似斯文的女人会打他。
“没关系,去告我吧,大不了就是被行政拘留。”御狐神卷偏偏头,将门一关,一锁,“但是今天你这恶心的臭嘴我打定了。”
管理员办公室内很快传出了一阵中年男性的哀嚎。这是单方面的扇巴掌。
诸伏景光摇摇头,早就知道她是个暴脾气,真的一点就着。
时间到了上班族们要上班的时候,电梯里逐渐走出了这栋公寓的住户,他们听到管理员办公室内的声响,吃了一惊,连忙一窝蜂上去分开两人。
等听完诸伏景光讲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公寓里的住户纷纷露出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
“早就说了管理员你这张嘴不改改迟早会讨人厌的吧。”一花衬衫秃顶大叔责备道,“挨巴掌了活该。”
“就是说哟,怎么能看人一个人的外表就有偏见呢?”一推着老奶奶的短发家庭主妇帮腔,“还凶人家小孩子,不羞耻么。”
人群中还有些主妇面孔,一人一嘴,说得管理员忍不下去了。
管理员捂着高肿的脸,大手一挥:“好了!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我!我去死了好了,我迟早会死的!到时候你们就开心了吧!”
人群中一瞬间沉默,随后又爆发出更多七嘴八舌的劝解声,杂乱无章的。
御狐神卷从高中之后就一直在国外求学,组织的原因也常年待在国外。
此时观看吵群架一幕,感觉到了巨大的东西文化差异,也对这种邻里集体都要友好相处的社交意识感觉不适应。
刚想要逃,邻居们七嘴八舌地缠上来了,一个个带着笑脸,嘴里是仿佛要把她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的问题,简直比记者还要难缠。
正想着如何脱身,卷忽然在公寓门口看到了一辆熟悉的白色马自达。
她当下拉过小景光,对邻居们道了赶时间的歉意,匆匆迈着步子朝公寓外走去,如同见了救星。
等御狐神卷和小景光安然坐上了车,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得救了。”
金发黑皮帅哥降谷零看得莫名其妙,将手边的两个牛皮纸袋递给二人开口问道:“怎么了?怎么一副大逃难一样的表情?”
“你是不知道这栋公寓的管理员和邻居有多难相处。”卷接过,揉了揉胸脯顺气。
“这是怎么了?被为难了?”降谷零鲜少见她动怒,印象中只有她气死别人的份。
“别提了,不是什么大事。”
诸伏景光拆开纸袋,一股烤面包又带着些湿润气息的香气在车内扩散。
“鸡蛋三明治?”卷闻到了,眼神一亮,盯着正在开车的降谷零的侧脸,夸道,“我最喜欢零了!你真是太了解我了,好久没吃了就惦记着这一口。”
她刚把牛皮纸袋拉开,还没吃上一口,就听后座幽幽道:“是谁今天拍摄前戒碳水来着?”
卷变了个愁苦的表情,生生收回了牙齿,非常有原则地将纸袋一点一点折好,确保香味被封得严严实实的。
可后座的小朋友吃得欢快,毫无负担。
显然是故意而为。
降谷零敏锐地察觉到两人间似乎发生了什么,猜测道:“你们又闹别扭了?为什么?”
零眼睛盯着路面,脑海中正在思考缘由,就听卷缓缓将昨日回国的事情缓缓道来,其中包括景光的风评被害修罗场现场,以及景明那颇有槽点的留级假身份。
等卷说完,原本还在忍笑的降谷零受不了了,放声大笑,只不过笑了几声又被后座的小景光用一副:零,怎么连你也这样的表情,给盯回去了。
降谷零忍了一阵,还是没忍住又笑出了声。
等真正到了帝丹小学的时候,两位大人下车后都收敛了笑容,向唯一的小孩面容伸出手。
小景光左看,右看,谁也不牵,自己往前走。他丢下身后两位大人,一个人背上大大的书包走向校门。
“我们家孩子叛逆了?”卷提问。
降谷零摊手,跟着卷并排朝校园内走去,迎接两人的班主任早早等在校门口,正和卷寒暄着。
降谷零今天也刻意换成了西装正装,碰巧和卷撞了个灰色。
组织早就已经知道御狐神回国还带个前男友的小孩,组织并未发作,反而还交给了他一个任务。
“组织真是交给了我一个大麻烦啊。”
组织把苏格兰蜂蜜陷阱的任务交给波本了。
作者有话要说:高明逃过一劫
波本,没有逃过一劫:)
走各种剧场版线
ps:萩原的公寓不得了,邻居们都大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