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额前的黑色碎发随着窗边的风轻拂,紫眸清澈如水,凝视着她的时候,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了两人。
那是一种深情的目光,仅一闪而过,就消失不见,换成了关怀的意味,那是不越矩的,属于兄长的眼神。
可是御狐神卷怎么可能看错呢?她是一位专业的演员,用演技欺骗大众,让人信以为真是她毕生钻研的事业。要赌一把么?胸腔内的心脏有力地鼓动,她眨眨眼,勾起唇角。
“哥,你是喜欢我么?”
云淡风轻的语调,她问得无比坦然。
此话一出,瞬间吸引了桌上另外两人的目光。松田咔吧着薯条轻挑眉,缓缓将死亡视线投向萩原研二。小景光盯着同期,吃薯条吃得更开心了。
局面又一次变成了三打一,只不过这一回,这个一变成了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眼眸睁大了一瞬,好像是懵了。
只有一瞬,他随后反应过来,眨眼间,恢复成了吃惊又好笑的模样,顶着三份炽热的视线,摊手示意无辜,温和道: “你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真可惜,她赌错了。御狐神卷笑容有些僵硬,眼神游刃有余: “瞧把你吃惊的,逗你玩呢。看你长着张男主角的脸,让我一不小心入戏了。有兴趣加入娱乐圈么?”
“逗我玩的?”萩原拖长语调,垂眸抿嘴。
他搅着杯中融化的冰淇淋,眼底郁郁无人知晓,“我对娱乐圈没有兴趣。不过,我喜不喜欢你啊,得让我想想……”
萩原忽然眼睛一亮,回以她一个狡猾又轻松的笑颜: “嗯,我果然最喜欢卷了。”
诸伏景光神不知鬼不觉地顺走了松田手边的餐刀,还把所有能泼的液体都收得一干二净,小手抓着松田不自觉攥紧的拳头,面无表情地劝诫:“松田叔叔,冷静一点,我听到你咬牙的声音了,牙齿都快咬碎了。”
萩原研二看向松田,笑意不减,眼神清澈又无辜。两人僵持几瞬后,萩原又换了一副面孔,像是告状,无奈在卷耳边念叨: “小阵平好凶~一点玩笑都开不得。”
温热的呼吸,低沉的嗓音,若有若无,像是羽毛轻拂过她的脖颈,泛起阵阵痒意。她瑟缩了一下肩膀,捂着耳朵,猛地瞪向身旁,那人笑得神采奕奕。
她都快被吓死了,结果这家伙只是开玩笑么?御狐神卷忍不住轻拧了一把他的臂膀。
萩原全然接受,揉揉手臂,开始轻声叙述自己的无辜。
“卷对于我来说,是像妹妹一样的存在,是家人。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彼此都是二十多年的幼驯染了。虽然我最喜欢卷了,但是我就算再怎么谷欠求不满,也绝对不会对她出手的。她和别人不一样。”
某个深度妹控的怨气削弱了半分。
御狐神卷拿起咖啡抿了一口,味道格外酸苦。
她无奈地为身旁人补充:“哥哥,你就安心吧。从小到大这家伙说喜欢我的次数,就像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没什么特别的意味,就是坏心眼故意逗我玩,想看我害羞的反应的。他小时候还老说他有个朋友喜欢我,害得我胡思乱想了好久。”
松田阵平犀利的眼神逐渐收回。他刚想责备两句萩原怎么能随便开这种玩笑逗她,就听萩原挑挑眉,直接来了一句平地惊雷。
“不过,卷不会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什么?
非分之想?
餐桌上的另外两人又将视线“咻”地盯上了御狐神卷。
这是报复她的问题么?这绝对是报复吧。她刚咽下嘴里的冰淇淋,嘴里冰凉,胸腔却无故冒出股无名的小火苗,咽不下去。
她望向萩原清俊的面容,微抬下巴,眼神高傲且优雅:“追我的男人可以绕你们警视厅五圈,和我对戏的男演员比你这家伙帅一百倍一千倍。”
“我怎么可能对你有非分之想呢?”她又挖了一大勺冰淇淋降火,咽下后掰起手指就开始细数她和萩原研二之间的孽缘。
“幼稚园的时候,你把活蹦乱跳的青蛙放到了我头上。把刚挖出来的蚯蚓放到了我掌心里,把我带到大树上说看日出,结果我们下不来,两个人一起抱着树干哇哇大哭。”
“小学的时候,你和哥哥比赛谁堆的雪人最好看,结果你把我堆成了雪人,哥哥在赛后也把你堆成了雪人,导致我们两个第二天携手一起感冒打吊针。”
“初中的时候,苦夏难耐,我买了雪糕正想吃,一不留神你就抢了我雪糕,一口咬了一半,撒腿就跑……”
“哦?你抢我妹妹的雪糕?”松田阵平拖长了语调,威胁意味十足,“我怎么不知道啊?萩原研二?”
“等等,那是初中!你那个时候在参加足球训练。并且她那个时候牙疼酸了一周,还嘴馋想吃冰。”萩原研二连忙挥手,语速飞快,求生欲拉满。
萩原想阻止卷怀旧的话语,却低估了名演员的台词功底,她不仅说得飞快,还咬词清晰,叭叭叭就把两人小时候的事说了个遍,其中还不乏一些少女情史。
初中的她收到了匿名的情书,正当她手足无措在操场等了许久想要回绝对方的时候,却被萩原研二提前提溜走了,到最后也不知道她想拒绝的是谁写的情书。
“肯定是什么不怀好意的毛头小子!”松田阵平的妹控魂正在燃烧,伸出拳,“干得好萩。”
萩原默契碰拳,默不作声。
“还有高中那个,什么名字来着?”卷努力在脑海中回忆高中时想要告白的隔壁班男神的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印象中她想告白的时刻被萩原研二横插一脚,不了了之。
“哦,那个谁啊,不用怀疑,表面上斯斯文文,背地里渣男一个。”萩原研二沉着脸,伸出拳头。松田阵平默契一碰,“干得好。”
这两个男人。御狐神卷无语了,对萩原抛出了结论:“总之,这样的孽缘太多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呢?想都不要想。”
萩原研二听着笑容消缓,捂着自己的心口,控诉:“卷好无情!”
“想要找安慰的话,去找别的漂亮小姐姐们,她们一定会很开心。”卷望向松田,“或者你揍他一顿,让他老拿我开玩笑,可恶至极。”
“你这么一说,我就更受伤了。”萩原话锋一转,“说回正事,卷,你要搬过来么?”
“嗯,我搬过去。”卷答应得爽快,又多了一个和未来记忆中不一样的选择。不知是好是坏。
短短时间与故人叙旧,还解决了住宿的问题,她心情本应该轻松,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烦闷,甚至像那口草莓,酸涩发苦。
松田阵平的手机响了,他接起,表情一凝,显然是遇到了案件。“知道了,我马上去现场。”电话挂断,松田交代萩原,“研二你等下送他们回公寓安顿好再过来。”
萩原点头应允。
松田又从口袋里掏了掏,翻出个棒棒糖,塞到诸伏景光手中:“见面匆忙,没准备什么见面礼,送你颗糖,以后我就是你叔叔了。如果这两个叔叔阿姨对你不好,哪里欺负你了,你就打叔叔电话告状,我帮你揍他们一顿。”
松田捏了一把诸伏景光的脸蛋,将名片也递给他,潇洒挥手离席。
御狐神卷目送亲哥的背影。
“我懂了,景明拿的是团宠剧本。不过这个大男人怎么随身带棒棒糖,童心?”
“他最近在尝试戒烟。”
“原来如此。戒烟是好事,你怎么不戒烟呢?”她回头质问。
萩原玩着甜品勺,笑得蛊人,和她讨价还价:“如果我戒烟,你会给我什么?我需要一点动力。”
她思索,随手从包里抽出一张黑卡,啪地拍在桌面,递去,霸气道:“男人,随便刷。”
“怎么样?够有动力了吧。”
诸伏景光掩面,他终于知道自己的蜂蜜陷阱任务为什么会失败了。
御狐神根本迟钝得撩不动!
她打了个哈欠,旅途奔波,有些困顿。
“我送你们回去?今晚可以先住我家客房,改天我再陪你去找管理员先生签合同。”萩原提议。
“嗯。”卷懒洋洋的,忍不住感慨米花町真是个好城市,比纽约安全多了。
她站起身,向外走去,困顿晃神间,差点崴了脚。竹马时机恰好递上了结实的手臂。卷抓着他的手臂,牢牢站稳,道了一身谢。
萩原将手臂举着,瞥了一眼她脚下的高跟:“跟太高了,不好走,要不要换了?”
“我可是模特出身,时尚造型和外在形象即为专业。”卷抓着他手臂外侧。
“是么?怎么你和我出门的时候就没有这种专业素养。”萩原,笑。
“见公众,见别人,和见你能一样么?和你出门,我要做最真实最舒服的自己。”懒狐狸睡意上头。
“我要感谢你的区别对待么?”萩原看了一眼身旁的诸伏景光,伸手,“人多,牵着我,别走丢了。”
诸伏景光内心复杂,牵上同期的手掌:“谢谢叔叔。”
无声的快门在三人身后响起,舟车劳顿昏昏欲睡的卷并没有察觉到。
萩原研二却察觉到了一股探求的视线,猛地一回头。餐厅里一片正常,众人交谈,并无异样。
“怎么了?”卷疑惑。
萩原摇摇头:“没什么,走吧。”
车辆启动,御狐神和诸伏景光坐在车后座。一路上无人说话,后座一大一小已然熟睡。萩原研二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不由得微笑,仿佛自己已为人父。
……
御狐神卷醒来时,面前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窗边响起了风铃声,橙红的光芒,时间近黄昏。
“你醒了?”诸伏景光正坐在窗边的地毯上,借着斜阳,在读推理小说。
“我睡了多久?”她支起身,肚子一阵咕咕。
“大概三四个小时吧,你的额头有点发烫,可能是吹风着凉了,叫也叫不醒。研二回去上班了,他说晚上回来给我们两做饭,并且叮嘱我让我提醒你吃药。”诸伏景光递上床头柜的杯子,还有感冒药。
“自己身体不舒服都不知道么?”诸伏景光冒出一种看废物大人的眼神。
“我不知道。”她迷迷糊糊抱着被子亲亲我我,甚至懒懒地在床上滚了两圈。
后果就是被景光眼疾手快扯住了后颈的衣领,强行坐正,水杯和感冒药都被塞到手中。
“吃。”
御狐神卷盯着那童颜,思考:“我发现景光你喜欢玩强制诶?”
诸伏景光,盯:“你再多说一句,我就等研二回来告诉他,我是你儿子,和景光亲生的。”
她大震惊:“你不惜损害自己形象也要拉我一起下修罗场么?”
“你不也是这么做的?”小景光笑着,眼眸犀利,话语里威胁意味极强,“说起来,他们都被蒙混过关了。我这个风评被害的本人是不是还没有找你算账呢?”
“对不起小景光,我错了,我请你吃饭。这种修罗场请千万不要落在我身上。”卷一把吞了药,双手高举头顶,迅速滑跪,负荆请罪。
没有等来预想中的暴打一顿,等来了头顶小手一阵揉揉揉,还有那一句笃定的语气。
“你喜欢的是萩原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的评论都有看到,这章之后我就暂时做个高冷的咕咕不回复了,等完结的时候我再来一口气掉道具掉互动小剧场。(一本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