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康熙这些话,胤祈倒是生气的不行,又因一屋子哭声吵得他头疼,大声嚷嚷着要下来,不肯再让康熙抱。
双脚落地,胤祈看了一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弟弟们,冲着康熙哼了一声,狠狠跺了跺脚,“我再也不喜欢汗阿玛了!”
说罢,胤祈一扭头直接出了门,冲进了冷风之中。
直至睡下,胤祈都没给康熙个好脸色瞧。父子俩之间闹脾气,苦的是乾清宫的宫人们,尤其是近身伺候的梁九功,一盏茶水都泡了四五次。
翌日早朝结束后,康熙照例宣见了几个大臣,商讨对抗沙俄事宜。梁九功送完茶水刚退到了门外,恰好有一小太监来问话。
“梁爷爷,永和宫那边来问,两位阿哥还要不要挪走?”
昨日胤祈那么一闹,事情也没了后续,德妃心存侥幸把两个孩子留了下来,一直到今日早朝结束,都未有太监去传话,德妃心里七上八下,只能派人来打听一番。
梁九功掂了掂手里的荷包,压低声音道:“这事估摸成不了,西暖阁那位小祖宗闹了快一天了,万岁爷心疼儿子。”
另一边西暖阁,李嬷嬷和关嬷嬷神情紧张地看着紧闭的房门,一大早的醒来就不让任何人进去,一旦听到点动静,就朝着门外砸东西。
李嬷嬷眼眶通红的拉着关嬷嬷的手,“好姐姐,这可怎么办?大阿哥甚少这般闹脾气,也不知是哪不舒服了,但不让人近身伺候,这可如何是好。”
关嬷嬷拍了拍她的手,“别急,我这就去请万岁爷过来。”
关嬷嬷前脚刚走,胤礽后脚就到了西暖阁前,李嬷嬷见到他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般,三言两语说清了胤祈闹脾气的事。
胤礽听完眉头紧蹙,吩咐身边的李仲去太医院请个太医来,又安慰李嬷嬷,“嬷嬷莫急,孤进去看看小宝。”
‘嘎吱’一声,紧闭的房门被轻轻推开,胤礽刚迈进一只脚,一个半臂长的枕头从屋里飞了出来,稳稳的落在胤礽脚下。
“出去,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
胤礽弯腰捡起地上的枕头,拍掉上面沾染的灰尘,然后走到床边,闷笑地看着床上扭成蚕茧似的人。
“这不会是尿床了?才不好意思见人吧?”
‘唰’!胤祈猛地掀开被子,龇着牙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高声反驳道:“你说谁尿床了?我才没有!”
胤礽脸色猛地沉了下来,伸手轻轻碰了一下胤祈的额头,滚烫一片,怪不得小孩精致的小脸蛋上像是涂了两坨通红的胭脂。
胤祈后知后觉地捂住自己的脸,高热带来的是浑身难受,早上醒来他已经吐了两次,怕被别人发现,偷偷吐在了马桶里。
昨晚上喝的拿碗药似乎没起作用,胤祈难受的低下头,早知道就不喝了,反正最后都会难受。
“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胤礽朝门外焦急地喊了起来。
胤祈想上前捂住他的嘴,奈何全身无力,直接倒在了胤礽腿上,快半年没吃过生病的苦,胤祈这会子委屈极了,嘤嘤嘤哭了起来。
“嘤嘤嘤……我想孙嬷嬷…孙嬷嬷做的竹笋汤…还有苹果,盆盆奶…”
胤礽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他,面上罕见的露出焦急之色,回宫这么久胤祈还是第一次生病,小孩常见的积食,在身子骨本就不强健的胤祈身上显得严重许多。
“派人去接孙嬷嬷进宫。”
胤礽话音刚落,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身着明黄衣裳的青年出现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个胡子花白的太医。
康熙抱着瘦弱的儿子,满眼都是心疼,积攒的怒火不能对着生病的儿子发,只能转移到伺候的宫人,甚至波及到了承乾宫和永和宫。
“汗阿玛,儿子听说是小宝和您闹脾气,从昨夜就不肯让人近身。”
说起这个康熙冷哼一声,他自认是给宝贝儿子出气,结果不但儿子不领情,还同他闹脾气。
康熙想收拾下不听话的儿子,但目光触及到乖乖喝药的胤祈身上,心脏密密麻麻的如针扎般疼了起来,“罢了,罢了,都听小宝的,其他人都不罚了,胤祚和胤祐也不用挪宫。”
胤礽捏了颗蜜饯喂给胤祈,又拿了条帕子给他擦脸上的汗,“小宝心地善良,回宫后就和他们玩的好,自然见不得您罚他们。”
康熙还未有甚反应,胤祈先捏着拳头嚷嚷起来,“保成,我是哥哥,不许再叫我乳名,你要叫我哥哥!”
胤礽低声笑了起来,叫了几声哥哥,又拍着他的背,哄他睡觉。一旁的康熙欣慰极了,看来他力排众议早早立了保成为太子是个正确的决定。
胤祈迷迷糊糊醒来时,发觉身边坐了个面熟的妇人,正拿着浸湿的帕子给他擦身子。妇人见他醒来,十分欣喜,双手合十念叨了几句菩萨保佑。
“小宝醒了?嬷嬷做了竹笋汤,还让御膳房热了牛乳。”
胤祈一见着孙嬷嬷,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抱住孙嬷嬷嘤嘤嘤哭了起来,“孙嬷嬷…我好想你!”
胤祈自被送出宫之后,一直养在孙嬷嬷院里,虽然有宫里送来的乳母嬷嬷,但孙嬷嬷从来都是亲力亲为照顾胤祈,因此二人关系如同亲祖孙。
孙嬷嬷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搂着小孩,如同幼时一样哄了起来,“嬷嬷也想小宝了,小宝在院子里扎的秋千还在,还有小宝喜欢的竹马,嬷嬷都好好的给你收着。”
胤祈吸了吸鼻子,晓得自己年幼汗阿玛肯定不会放他出宫,便对孙嬷嬷说:“等以后出宫建府,我要住在嬷嬷家隔壁。”
孙嬷嬷满口答应:“好好好,以后在墙上开个门,嬷嬷我啊不管家里那帮儿孙,只守在小宝身边。”
这边祖孙俩一番亲热,看的康熙心里醋极了,儿子才回宫不到一年,就想着以后出宫建府的事,这可是他的亲儿子。
“汗阿玛喝口茶。”胤礽捧了盏茶给康熙。
茶水刚一入口,康熙倒吸一口凉气,皱眉看向方才端茶的罪魁祸首,心中默念一遍儿子是亲生的,只能把怒火发到奴才身上。
“这群奴才越发偷懒了,凉透的茶水也敢端到朕面前来!”
“汗阿玛,这是儿子专程端来给你消火的,小宝这会子有孙嬷嬷在,怕是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汗阿玛。”
面对儿子殷勤的笑脸,康熙只能默默咽下心中的怒火,只能说不愧是他一手带大的儿子,将他的心思摸的透透的,若不是胤祈病了,康熙是真不想见到曹家人。